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第93章
作者:胥禾
“呃……”他也不是晕血啊,而是这气味太冲了。
眨了眨眼,睫毛就在云谏的掌心刷来刷去,从指缝中悄摸着往外看,这一看,他就悟了师尊的意思了。
太……太恶心了!
残肢断臂,碎肉残屑溅得到处都是,在那刚刚他并未留意到的甬道尽头中,被血水冲刷进来的。
出了冰晶洞穴后,外面的打斗声也格外激烈。
将夜蓦地攥紧云谏手腕:“师尊,外面的是不是仙门的人,和他们打架的是谁?会不会是那些长得和你一样的妖邪?”
他越想越害怕,拽着师尊就要往回走:“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去,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这样,我先出去,等他们都散了,你再离开。”
少年皱眉思考着,不断分析该如何是好,可每一个念头都是为了云谏着想。
外面打得热烈,前路未卜,血腥味还弥散在狭窄的甬道中,这里实在算不上什么谈情聊天的好地方。
但云谏却忽然极有耐心地放松情绪,看着小徒弟那张嘴叭叭地出主意。
每一句话都是在担忧他,每一个字都是想护着他。
从前,云谏或许会觉得将夜口出狂言,不知所谓,年少无知,又或者觉得他假模假样,伪装痴情。
也就此刻,他望着他,重新审视他,才惊觉——将夜对他的维护,是来自本能,是从魂灵深处透出的温柔,尽管长夜遥亘,尽管千年如逝。
将夜却依旧……爱他如本能。
那双桃眸前似乎覆盖了一层绵柔的滤镜,将夜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欣慰愉悦。
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徒弟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笑话,怎么可能让师尊这么光明正大走出去?
那不就落实了师尊逃离城主府的看管吗?这些修士修为不怎么样,脑补起来一套又一套,给师尊扣上个与邪佞为伍的帽子这种事,他们张口就来,师尊又是那种不争不抢不辩解的态度,只有生生被欺负的份啊!
要是逼急了,迟早给师尊整黑化了。
师尊黑化了,迟早得灭世啊不是,现在好不容易稍微歪了点剧情,要是再走回正轨,将夜怕自己迟早被师尊惨无人道地干掉。
好吧,虽然他现在一直站在师尊这边,师尊暂时还找不到理由杀他。
但就凭他舅舅那张嘴,要是把自己“小反派小卧底”的身份捅出去,他保管师尊分分钟黑化。
孽根被斩,黄犬衔走,四肢断尽,血潭挣扎……
将夜一想起那画面就忍不住幻痛,暗搓搓地拽了拽衣摆,挡住自己的小兄弟。
“别怕。”
师尊握着他的手,倾身俯在他耳侧宽慰他。
又被师尊这样毫无预兆地靠近,将夜本能红了耳尖,又欲盖弥彰地拨了拨额发挡了挡。
一切尽收云谏眼底,云谏目光愈发温柔,浅笑不语。
将夜:“我没有怕,只是……”
“妖邪!你满手杀孽,其罪当诛!快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这声音将夜好像在哪儿听过,他想起来了,他和表弟跟踪这群修士的时候,其中有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满嘴嚷嚷着惩奸除恶,这人嗓门最大,将夜听他哔哔了一路对师尊不敬的话,本能因厌恶而记住。
云谏云淡风轻地拉着他的手:“走吧,去看看。”
还不等将夜反应,他们已走过最后一道甬道弯口。
这是一间比里面还要大的洞穴,足以容下数百人那么宽敞,周围的岩壁密密实实爬满了沾血的翠绿藤蔓,几十个修士还在分散抵御那些藤蔓的攻击,但依现状看,藤蔓已是强弩之末,修士占了上风。
越过人群朝嗓门极大的那长髯壮汉看去,他如今的状态和他气势汹汹的嗓门不太一样,被卸了一条胳膊,溅得满脸都是血污,瞪着铜铃般的眼看向被围堵在中央的少年。
将夜一惊:“师尊,你儿子!”
少年有一张与云谏五六分相似的脸,此刻浑身是血,翠绿的藤蔓无力地绕着他的身躯,那些被砍掉的胳膊和腿脚抽出新芽,长出藤蔓,而后化作四肢。
唯一与梦境中见到的不同的是,少年那双本该纯澈的桃花眼此刻一片空洞,像是个没有情绪的杀人机器。
将夜忽然想起少年在梦境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踟蹰着不知该讲不该讲,师尊确好像能猜透他在想什么,直接道:“他是不是说,若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以杀了他?”
“你知道?”将夜情绪复杂:“可他是你儿子……”
云谏倒像是个无情无义,抛妻弃子的渣男,不咸不淡道:“这些人杀不死他,他是神脉,除非山崩地裂,彻底坍塌,否则他就能无限生长,到了最后也不见得是这小子吃亏。”
将夜心中一凛,回头望着满地的血浆碎肉,惊恐道:“所以这些都是他的?那该多疼啊……”
他本来就天生怕疼,又总是受伤,来到这个世界看多了狰狞的伤口,以为自己多少习惯了,却不及眼前这恐怖如修罗地狱的场景让他震撼。
“想救他吗?”师尊问。
将夜客观道:“该救吧……他是你儿子。”
但一想起来师尊的儿子是修士口中的妖邪,师尊救他肯定会受到牵连,他就惶恐得要命。
于是又拼命摇头:“你别去!”
人到底在抉择的一刻是自私的,将夜很担心神脉少年,却更担忧师尊。
但这个选择已经不需要将夜去做了。
他们在这儿站了会儿,那些混战中无暇注意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瞟了过来,皆因云谏的出现而惊愕不已。
以那长髯汉子尤甚,他捂着截断的臂膀,咬牙狠狠道:“果真是你!这妖邪就是你授意来祸害我们的!”
云谏:“这话是谁教你的?”
长髯汉子一愣,立马又嗤道:“谁教?在场诸位有目共睹,若不是你以自身灵力豢养妖邪,这东西怎会长得与你如此相像?”
是啊,早在苍梧城的时候,君家主就命人测过了,这些妖邪并非是易容伪装成云谏的模样,而像是天生就长成这般一样。
魑魅无形,魍魉无依,唯有被豢养者以灵力养之,才会生出形貌。
这就是事实,这就是证据!
云谏没那耐心同这些人解释什么,却低头看着小徒弟,轻声说:“他承了我一滴血,又以我为效仿对象,自然会与我有个几分相似。”
言下之意,我没这么个儿子,别乱想。
但是将夜都急死了,哪儿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
他紧张兮兮地攥着师尊的手:“下界的那些人真的都是他伤的吗?”
如果这样,那好好的天赐神脉就真成了嗜血杀戮的怪物了,妖邪伤人,然后被斩杀,似乎是每一个正义故事中逃不开的定律。
师尊不能黑化,自然也不能帮助妖邪,否则就是与正道为敌。
虽然这些正道也不见得有多正派,但说到底,正义和邪恶的定义和区分永远掌握在多数人手中。
他们尊你为神,你就是神,他们斥你为魔,你便是魔。
越来越多的人要云谏给个解释。
云谏定定看着神脉少年,而后朝他招手:“过来。”
少年空洞的眼眸似一下子被什么点亮,然后木讷讷地缓缓朝云谏走去。
这一下,众人炸开了锅!
他们本是见那些第一批入内的人出了意外,在等待君家主迅速唤来援兵后,重新组织了一批救援队伍,谁曾料想还未彻底深入里间的神脉之心,就被妖邪拦在这里,一场鏖战下来,都伤势严重。
如今,见那妖邪在云谏面前乖顺地似一只灵宠般,更让众人警铃大作。
要是现在,云谏就撕开伪装,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不留弄死在这里,外面的人估计是一概不知的,只当是妖邪难对付。
那也太冤了,枉死之后,连个替自己报仇的人都没有!
可在云谏的命令中,那妖邪竟然乖顺地并未对周围人动手。
众人震惊中,牢牢握着手中利刃,小心翼翼地避开妖邪。
但总有人耐不住性子,趁着妖邪没有防备,就蓦地偷袭下手,鱼跃而起,利刃悬空,眼见着就一刀劈下去,必定能将妖邪撕成两半。
那妖邪少年居然都没反应!
一道浅淡的白光虚虚挡了一下,偷袭的那人就被弹飞,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竟是云谏出手救那妖邪,他果然是豢养妖邪之人!
妖邪走到云谏身边,原本狰狞凶恶的面容刹那间乖顺无比。
云谏抬眸子斜乜一眼众人,冷声道:“里面的人都死了,不必去找了,至于死因,你们大可问问那个选中他们进来的人。这里很快就会坍塌,想保命的可以出去了。”
众人一愣,震愕不已。
他们戳破了云谏纵容妖邪伤人的秘密,他不杀他们,还要放他们走?
这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该做的事吗?
将夜看着这些人就心烦,狠狠道:“没听见吗?这里快坍塌了,再不走还要不要命了?”
命?
对!保命要紧!
修士们警惕着往后退,直到安全距离后,才一窝蜂忙不迭涌了出去。
云谏抬指点在神脉少年的额心灵台上,少年瞬间化成一截翠绿的藤蔓,缠绕在他颀长如玉的手指上,乍一看像是一枚装饰指环。
将夜:“他没事吧?之前那些妖邪和他有关系吗?”
“那些藤蔓确实都是神脉的分身,但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潜意识的行为更多一些,大概是……他也很讨厌那些神庙,和信奉神庙的人吧。”
“可是……他杀了很多人。”这是将夜亲眼所见。
云谏忽然嗤笑一声:“你觉得,死在他手下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呢?”
“那,那些妖邪都是神脉的分身吗?之前酒楼那个也是?”
将夜记得那个邪灵,若说之前那些藤蔓化身的妖邪长得只是与师尊相似,那酒楼那个银发邪灵就可以说是与师尊别无二致。
师尊当时还让他亲手杀了那个邪灵……
要是自己儿子,能那么对待?
果然,师尊蹙眉道:“那个不是。”
“那他是什么啊?”
“不清楚。”师尊的眉皱地更深了。
将夜也不是对什么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师尊烦心,于是踮起脚尖,抬手抚平师尊紧蹙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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