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 第58章
作者:渔小乖乖
第一百章
皇上那边一出手, 很快就锁定了疑似施钺的可疑人员。
两个月前,赵家从旁系接了十来位年轻的男男女女来家里住着,年岁都不是很大。男的嘛, 据说学识都很不错,日后十有八/九能在科举方面有所成就。女的呢, 据说个个样貌端庄且规矩学得很好。之所以接了他们过来,显然是想重点培养他们。这种事情在大家族里很常见, 旁系依附嫡系, 嫡系培养旁系。
施钺大约就在这些男男女女中。
赵家的下人不是很好买通。这些从旁系接来的男男女女, 他们的消息少有能传到外面来的。但有时候太过小心了反而就是破绽。据说这群人里头有一个倒霉蛋,刚被接来就开始生病, 因为病了自然不能见客, 到现在还没有好全。
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施钺。
施钺当初是太学学子, 因着和沈昱关系好, 认得他的人不少。他的样貌如果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确实不好在京城中走动。曹胖子的小爷爷曹枋, 听命于皇上, 暂管着大大小小的情报消息。他举着施钺的画像, 正想着该如何混进赵家去见一见此人,就听说赵家嫌这人久病不愈没福气, 要将他送回老家去了。
什么久病不愈没福气,肯定是假的。
真实情况大约是施钺连着两次算计沈昱都失败了。不仅失败了, 汤子宁还举着那份伪造的情信,三天两头跑衙门, 关注他们办案的进度, 询问什么时候抓到幕后黑手。在这样的情况下, 施钺对于赵家来说, 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
不仅没有用,而且还是一个麻烦。
赵家自然不可能继续留施钺在京城。而在赵家人看来,施钺本就是一个外室子,把他送回老家,让他用赵家旁系的身份度过余生,这已经是厚待他了。
至于施钺本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失落,谁在乎呢?
“真是天助我也!”曹枋当即决定不惊动赵家,等施钺真的被送离京城后,派人在半道上把他控制住。这可比潜入赵家容易多了,而且动静也会小很多。
颜楚音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便也耐着性子等着。
天气越来越热,朝堂上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在宗室和世家互咬的过程中,因为皇上心中最隐秘而重要的目的就是整顿宗室,曹枋及他的手下全在挖宗室的破事,于是呈现在朝堂上的效果便是宗室不敌世家。“在世家的逼迫下”,皇上“不得已”地按照律法条例处罚了好些宗室。
最严重的就是私采银矿的那些人,竟然还形成一个产业链了,等到证据收集充分,一律贬为平民、发配边疆。除此以外,还有几位王爷、驸马涉及到了收取贿赂等情况,也是按照情节轻重各有惩罚,最严重的是查抄家产、罚守皇陵。对于宗室来说,守皇陵同等于终身□□,要茹素,且凡事都需亲力亲为。
至于霍素那几个人,平日里横行霸道,坏事没少做。只能说,他们好在年纪不算很大,诸如什么杀人放火的极大恶事还没有沾手,但害人摔进茅坑里、看某个人不顺眼就设局打断那个人的腿、调戏卖花女……这类的恶事真的没少做。又因为他们还丢花瓶差点砸到颜楚音,皇上不仅叫大理寺继续关着他们,还连着他们的爹娘一起罚上了,别管是公主还是王爷,都去皇陵外头跪着吧!
子不养父之过,都向祖宗请罪去吧!而且请罪该有请罪的样子,直接跪在石板上,烈日下没遮阳,下雨天不能打伞。每天跪足三时辰,先跪三月再说!
其余的宗室也是如此。
奢侈无度?跪皇陵去!
仗势欺人?跪皇陵去!
纵容下人欺凌他人?跪皇陵去!
……
反正这段时间,时不时就有宗室被押送去皇陵外跪着。
不过总得来说,大部分宗室还是安分的。大概是因为开国至今只经历了四代皇帝,新朝还很有生命力,皇族这棵大树上确实生了枯枝烂叶,但数量还不是特别多。皇上这次出手,又狠狠修剪了一回,估计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宗室们身上的皮都会时刻紧着了,暂时不用担心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变成祸害。
宗室们不知道背后的推手是皇上,见平日里那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一个个被送去皇陵罚跪了,各个心有戚戚,对搞出这一切的世家越发不满了。
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紧绷。
在这个凡事都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长辈们的对立势必会影响到家里的小辈。颜楚音最近没去国子监——他自从跟着二皇子领了差事就没去过国子监了——所以还不觉得,但像婓鹤和蒋陞,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子监里泡着,他们就明显感觉到了同窗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好像每个人都含着火气。
宗室们肯定是抱团的,他们是一股势力。而他们多在国子监。
世家那边呢,其实世家都有自己的家学,而且家学还都办得不错,会有很多外姓人前去附学,但世家既然想要谋划势力,自然不能太过封闭,每一代还是会有几个特别优秀的族中子弟,以世家子的身份进入太学的。他们往往谦和有礼、见识广博,因此身边很有一些追随者。这便又是一股势力,多在太学。
两股势力都各自往外扩一下,就是国子监和太学的再一次对立。
做人有时候不能太独善其身,好比说婓鹤和蒋陞,宗室和世家对立,其实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既不是宗室,也不是世家。但被身边的人带动着,在一些事情上,他们就必须给出立场。比如说,最近国子监和太学约了蹴鞠局,都知道蒋陞马上功夫好,国子监这边需要他站出来做主力,他就不能说老子不干。连着婓鹤都有份,因为婓鹤在蹴鞠上也有一些水平,所以选了他做替补。
曹录拍了拍自己身上厚厚的肉,心疼地说:“这么热的天,比什么蹴鞠啊……我看你们俩每天练完了,后背都是湿的,全身上下就像泡过水一样。”
婓鹤满脸生无可恋。他能说他白白嫩嫩的屁股上都捂出汗疹来了吗?
蒋陞倒觉得还行,这点训练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总觉得大家的状态不对,怀疑到时候上了赛场,被击打来击打去的可能不是鞠球,而是大家身体上的某部分。他打量着婓鹤的身材,寻思着应该给婓鹤弄身轻便的内护甲。
“还好音奴不在,要不然受苦的人还多他一个。”曹录又说。他们当着颜楚音的面大部分时候都喊颜楚音新乐,但背着颜楚音,总是抓住机会喊他小名。
颜楚音这时候干什么呢?
天气这么热,当然是……当然是拉着沈昱出来玩啊!
太学每月都有休沐日,颜楚音比太学的学子记得还清楚。休沐日前一天就眼巴巴地给沈昱送了信,问他当天有安排不?沈昱自然第一时间回信说没有。
太学这边虽然也在练蹴鞠,都想着要在赛场上落国子监的面子,但像沈昱这种今年秋天要参加乡试的,大家很默契地避开了他,不耽误他学习的时间。
颜楚音就把沈昱约了出来。
因为徐春生马上要被皇上的人接走了,颜楚音便约了沈昱去看望她。
徐春生有一习惯,每一回见到沈昱和颜楚音两个人,都会像一只心怀警惕的小动物一样,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先打量他们。这次也一样,她站在那里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径自朝颜楚音走来,靠着他站着。
沈昱对徐春生还是很看好的,但毕竟不怎么熟,徐春生又是那种不愿和生人多接触的性格,所以两人不是很聊得来。他全程就听颜楚音嘱咐徐春生了,什么每月的俸禄要收好啊,不能大手大脚一次性全花掉,什么被人欺负了不要瞒着,他会帮她报仇的啦,什么他皇舅舅是个好人,要认真为皇上办事啦……
徐春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就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沈昱忽然觉得,别看颜楚音自己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但他这副关心徐春生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老父亲……沈昱因为这番想象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徐春生和颜楚音忽然停下了对话,动作一致地朝他看过来。
沈昱忙说:“我刚看到一只鸟飞过去。”
“那只鸟长得很好笑吗?”颜楚音问。
沈昱点点头:“它长着一副老父亲的慈祥模样,我以前从未见过。”
颜楚音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一只怎样的鸟,努力想象了一下,还是想象不出来,迟疑地说:“那好像……确实……嗯……挺好玩的,可惜我没有看到。”
沈昱再一次笑了起来。音奴这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真是太有趣了!
颜楚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昱笑得很可疑!
徐春生扯了扯颜楚音的袖子,慢腾腾地说:“他在说谎。”
颜楚音:“!!!”
“他刚刚的表情是这样的……”徐春生努力学了下,“他在说假话。”她很喜欢观察别人,总能注意到很多正常人不会注意的点。最近一直在别院里住着,因为身边正常人太多,她隐隐知道了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颜楚音先冲着乖孩子徐春生笑了笑,然后目光凶狠地看向沈昱。
沈昱:“……”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可是那只故作慈祥的鸟儿,它就是很可爱嘛!
第一百零一章
颜楚音本来还想着要领徐春生出去玩玩。
他是好心, 想着徐春生这些年过得艰难,从未逛过集市,没有正经见过世面。等到被皇帝舅舅安排的人接走, 徐春生虽生活有了保障,但日后只怕也是不好时时外出的。所以趁着现在还得自由, 颜楚音便想带着徐春生好好玩玩。
但徐春生不乐意。
她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别人说外头戏班子新排的戏多好看,说南街那边有一排摊子卖着好多稀奇的玩意, 说这时郊外湖里的荷花开得正艳……她都不感兴趣。而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 她是一点时间、一点精力都不爱花的。
她心中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待在一处不动弹, 专心研究尸体和骨头。
于是,原定的三人行就变成了颜楚音和沈昱的二人行。
这时候政治清明, 百姓们大体上能安居乐业。在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 街面上总是很热闹, 经常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颜楚音这一日穿得十分低调, 虽然按例带着侍卫, 但侍卫们也很低调, 都穿着常服隐在人群中了。因为沈昱撒谎被徐春生无情揭穿, 沈昱为了表示歉意, “不得不”成为了颜楚音的跟班小弟。
好吧,“不得不”三个字还不知道用得对不对呢。
看沈昱脸上的神色, 大致是不对的。
他明明十分心甘情愿!
路过一个卖各种草编小动物的摊子,颜楚音蹲在那里仔细瞧了, 最喜欢的就是一只大老虎,做出一副酣睡的模样, 乖乖地趴在垫子上。其他的小动物也都很可爱, 活灵活现的小鸟儿, 一按一蹦跶的小兔子, 低头喝水的小鹿儿……
颜楚音大手一挥,包圆了!
摊主喜得不行!最喜欢这种大方的主顾了,什么都不挑的,也不会为着一文两文钱讨饶半天,高高兴兴地拿出了用竹子编的小篮子——也是很精致的样子——帮着把摊子上的小东西一样一样装进去。颜楚音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摊主连忙问隔壁的摊主借剪刀和小称。
一两银子肯定多了!这种草编的小东西,原料就是山上的野草,采回来后仔细晾晒了,再费一些功夫就做成了,根本不值几个钱。此时的人都觉得功夫是最不值钱的。像最容易编的那小兔子,只需六文钱。也就是那只老虎贵些。
摊主就想从一两银子上绞一些下来。
颜楚音忙说:“不用剪,多出来的就当赏你了。”
摊主说:“公子,这些草编的东西,就是放得再仔细,放上一两个月也会松散开来。”东西是从他手上卖出去的,他就得把话说全乎了,可不敢骗人。
能放一两个月就不错了!别说是草编的了,就是金啊玉啊的摆件,也不可能一直在颜楚音的屋子里摆着,总要按照节气和月份更换的。不过颜楚音刚把私库捐出去了,相对来说最近确实有些穷。颜楚音知道摊主是个厚道人,笑着对他说:“是草茎选得不对吗?要是换一种草茎,是不是就能多放一阵子了?”
摊主一五一十地说,这已经是他选出来的最好用的草了。
主要是吧,他弄这些只为了赚些小钱,像颜楚音这种不差钱的冤大头……啊不是,像这种大方的公子哥,摊主一年能遇到几个?所以完全不敢指着这个吃饭。而且他也不是每天都来摆摊的,就是赶上大集的时候来一次,从别人的摊子上租下半个摊子,只租一日,能卖多少就卖多少。摊主不可能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这上面,平日里更主要的还是伺候家里的那几块地啊,那才是根本!
颜楚音转过头去问沈昱:“我瞧着这些编得很好,要是家里有妹妹的,给妹妹带回去,她肯定特别高兴……啊,我忘了你没有妹妹,问你也是白问!”
沈昱:“……”
颜楚音尽心尽力地给摊主出主意:“你下回多编一些,叫家里的女眷送去那种专门招待女客的胭脂铺子、成衣铺子,放在他们的铺子里,叫他们帮你搭着卖,只要分些利润给他们就好了。生意肯定比你自个儿在这里摆摊要好。”
沈昱很是赞同他的话,对摊主说:“这条街太热闹了,人挤人的,女眷们不爱往这里来。你编的这些小东西,最适合卖给女眷和孩子,所以应该……”
沈昱忽然住嘴,因为他被颜楚音的目光锁定了。
最适合卖给女眷和孩子?明明摊子上的东西刚被颜楚音包圆。
颜楚音有理由怀疑沈昱暗有所指。
沈昱立刻话锋一转:“当然,偶尔也会遇到识货的公子哥,瞧您编的这些小东西,质朴中透着几分野趣,最得那种心性开阔、性情清朗的公子喜爱。”
摊主原本是有些诚惶诚恐的,毕竟颜楚音穿得再低调,一身气度瞧着也不像普通人。但颜楚音先是温声细语地关心他的生意,和沈昱一起为他出主意,他心里的惶恐就去了几分。现在颜楚音和沈昱又这么一来一往地笑闹,摊主作为外人都瞧出了他们俩感情好,被他们愉快的心情影响着,也露出了几分笑。
告别摊主后,沈昱主动接手了颜楚音手里的篮子。
颜楚音却不给了,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立马就有一个侍卫站出来。小侯爷把篮子递给那人,一字一句都像是说给沈昱听的:“送去我娘那里,叫她和妹妹分一分。”千万把老虎给我留下,我最喜欢那只老虎了,别的都可以分了。
侍卫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忍着笑,接过篮子就退下了。
这条街上还有很多其他好玩的东西。颜楚音瞧着每样都觉得喜欢。沈昱积极努力争表现,很快两只手上就提了一堆。又路过几个卖小吃的摊子,摊主就在客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张罗吃食,不仅量给得足,也干净卫生,生意都很好。
颜楚音闻着一种叫炸豆腐的吃食觉得香。但摊主不提供碗筷,也不安排座位。那炸豆腐是一串一串的,直接叫客人举着串就走了。颜楚音觉得边走边吃不文雅,但真的特别香!他看看周围人都是这么吃的,犹豫着还是去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