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人形外挂 炮灰的人形外挂 第84章
作者:一滴水17
“微臣却欲斗胆,恳请皇上……”
“容许长姐借微臣之薄名,宣扬家中产业。”燕晨说完了。
老皇帝:“??”
你废了这么多口舌,结果就这??
老皇帝心情复杂,他还以为,燕晨再怎么也要给他长姐求个表彰呢。
搞了半天,他只是想用自己的状元名声,给他长姐打广告,顺便告诉同乡人:他姐有他罩着。
这种事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遍。
像是京城的魏食酒楼啊,左相手下的丞香脂店啊,安武王家开的安武馆……
有在朝官员的名声做保障,这些店铺,几乎都隐隐出现了垄断趋势。
尤其粮商、钱庄这两类产业,情况更为严重。
故而这种乱象,也在方才燕晨和老皇帝商策,必须要改的情势当中。
身为提出改制之人,燕晨这样,属于明知故犯。
所以,他才会羞愧难当吧。
老皇帝半晌不语,燕晨又一脸忐忑道:“皇上请放心,微臣家中经营布行数十年,不会去改那些刻意博人眼球的名字,只是……”
皇帝断然道:“爱卿不必多说。”
许是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年轻官员脸上显露出几分黯然和愧疚,老皇帝心中笑了声,接着道:“朕允了。”
燕晨一愣,做出惊喜的表情,拱手弯腰:“多谢皇上!”
“这有何可谢的,方才你与朕不也说过?只要适度,这种宣传都是可以应允的。”一刀切那是懒政。
老皇帝再次将燕晨扶起来。
见他抬起头,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感激和孺慕之意,老皇帝心中更是得意。
话虽是这么说,但身为帝王,谁不喜欢对自己尊重、爱敬的臣子呢?
能够得臣如此,正是他人格魅力的证明啊!
老皇帝仍让程棋取来了狐裘,并将它赠给了燕晨:“棉袄虽保暖,但你身子弱,夜里风大,这狐裘爱卿就拿去披着吧!”
帝王赠送贴身之物,是亲近的表示,燕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披上狐裘,与皇帝、太子分别行礼道别,程棋送他离开。
待燕晨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殿内,老皇帝一脸感慨,朝太子招了招手:“小五,你来。”
“父皇?”
老皇帝将太子带至书桌前,往他手里塞了根毛笔:“燕修撰,还是太克己了些。”
“父皇?”
老皇帝摇摇头:“你往后就会知道,如燕修撰这般纯粹质朴的臣子,是多么难得了。”
老皇帝捻了捻胡子,当场开始提问:“臣子若不图权,不图利,他立了功,该如何赏赐?”
太子想了想:“赐他升官?”
随即摇摇头:“不对,这是权……”
老皇帝敲了敲他的脑袋:“权利不起作用,那便以情动人。一可让利于其亲朋,二可抬其名声,三要让他知晓,为帝者记得他的功劳。”
太子恍然大悟,看了看手中的笔:“所以,父皇这是……”
“写吧。”老皇帝已研好了墨:“燕修撰牵挂他的长姐,你就让他后顾无忧。”①
君王为臣解忧,臣子才好全身心投入,为君解忧嘛。
其实诏书这东西,让翰林官来写也行,皇帝公务繁忙,并不需要事事亲为。
但太子可以不写,却不能不懂。
否则往后登基,有人在诏书上做文章挖坑,他还看不出来,那就不得了了。
如今恰好借此机会,老皇帝教太子将表彰诏书写了。
诏书写好,要等燕晨长姐的棉袄当真送往晋州,才会发出去,皇帝暂时将其收好。
这时送燕晨离开的程棋也回来了。
老皇帝朝他招手,下达了新的指令:“去查一查,今日燕修撰去翰林院,可曾遇到过什么事。”
程棋应声去吩咐人。
这次太子知道是为什么:“父皇,可是担心燕修撰遇到了刁难?”
皇帝赞许地看着他:“状元郎虽为商户出身,却是实打实的从六品修撰,在翰林院,常人不会给他冷脸。”
太子沉思片刻:“此次探花郎,是魏家魏惜棠。”
魏家以往是中立派。
魏惜棠曾在京都世家公子圈子里放话,说他这次必得状元,结果最后成了探花。
太子皱起眉:“孩儿曾在宫宴上见过此人,之前恩荣宴上,他也表现得极为守礼……”
“小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老皇帝似笑非笑,看他这副表情,太子便懂了:父皇一早就知道对方的秉性。
可他丝毫不曾提醒过自己!
“父皇!”太子懊悔又气愤。
“吃一堑,长一智。”皇帝别开脸:“如今还有朕替你把关,往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放以前,太子肯定要黯然神伤。
然今日,他顶了句嘴:“也不尽然。父皇,您打算何时将燕修撰赐给儿臣当太师?”
“孤以为,事急从权,燕修撰虽尚无功绩,但……”
事实证明,好皇帝他不一定是好老师。
起码这半个下午,面对太子不时的提问,燕晨给他的解答,很多地方就比老皇帝更清晰易懂。
常静宵觉得,他遇到了他的真命太师。
老皇帝搬出一堆奏本:“与燕修撰聊了半日,今日公务还未理完,你坐过来,与我一同批改。”
太子:“……”
哼,反正燕修撰迟早是他的!
只是不知父皇对此再三推拒,究竟是顾忌何事……
批改完奏折,已是深夜,期间父子俩草草用了一顿饭,太子还在长身体,皇帝就令他先回去了。
夜色如水,殿内的宫女太监、护卫们换了一轮当值,有的精神抖擞,有的则躲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程棋。”
程棋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皇上,奴才在!您有何事吩咐?”
说完这一串话,程棋才彻底睁开眼。
皇帝坐在桌案前,满身疲惫地撑着头右手揉着眉心,左手朝他摆了摆:“无事。”
“朕今日就睡在这儿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程棋作为大太监,其实是不需要守夜的。
望着书案前苍老的侧影,程棋想劝几句,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躬身后退:“是,皇上,老奴先退下了。”
程棋走后,皇帝又抿了口茶,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完脱衣上床。
躺在床上,却如何也睡不着。
晚间太子走后,程棋嘱咐的人,很快就带回了打听到的消息:
燕修撰在翰林院,因商户子出身,而遭到了魏惜棠的排挤。
这一点都不奇怪……个屁。
他要打压商贾的事,可还只是停留在商策阶段,如今朝中商户子海了去了。
魏惜棠因何瞧不起燕晨?
魏家……老皇帝手指敲打着床沿,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
端妃的弟媳,似乎…是魏惜棠的大姐?
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婚事了,当时的魏家还没有如今这般鼎盛,甚至十分不起眼。
而端妃的父亲,位于当今武官首列,手握兵权,与安武王相交甚密。
之前皇帝让程棋查二公主,便发现端妃不时就要宣其弟媳进宫。
如今看来,这两家搅和在一起还不够,连世家,他们都要开始拉拢了。
以右相为首的三皇子派,都没他们跳得欢畅。
老皇帝心口传来阵阵刺痛。
端妃的幼弟当初成婚,圣旨还是他亲手写的!
他翻了个身,努力平复呼吸,一边在心里狂戳小人,一边沉沉睡去。
一群刁民,想和他的小五抢皇位。
他会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终究是姓……终究是他家小五的!
时间过得飞快。
有了皇帝当后台,燕晨顺利将燕灵川运来的棉衣,送往了晋州冻灾现场。
随着太子一道表彰诏书赐下,百姓们奔走相告,口口相传。
此时的晋州仍然寒冷,苏州却已春光融融,百姓都换上了春衫。
但因这一道诏书,晋州百姓都记住了「苏州燕氏长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