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第38章
作者:一绛红
虽然冰台上仍是一片暗色,但是宁宵也看不清楚其他三个雅间里的状况,他猜想虽然方才墙壁裂开后并无任何阻挡,但是别人也无法窥视他这个雅间里发生的一切。
共有四个雅间......他和洛闻箫一间,长欢和慕铮一间,玉重绯、叶薄雪、叶听竹并不在场,即使白露和霜降一间,也还有一间雅间不知道属于谁。
忽然,深红垂帘被拉起,摇曳如重瓣蔷薇,露出冰台上十二扇华美的落地围屏。
接着屏风中央的一盏孤灯幽幽亮起,宁宵便看到一个婀娜窈窕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因为有围屏遮挡,所以无法看清屏风中央那人是何等样貌,但凭借这道身影,可以料想定是倾世的尤物。
那人原来是跪坐于重重屏风之间,旋即她伸出一手,高举掐出一个优美的手势,映在屏风上的手指纤长柔美。接着她另一手握着一把折扇,展扇的一瞬她也借力而起,身姿妩媚如同夜樱绽放时舒展的花瓣。
她在冰台上盈盈而立,在一片静默中启唇,声音轻柔而带着特有的韵律:“南陵地处仙洲,拥雾川之海,临人、魔、妖下三界,自古就是万族共处的乐土,素称‘青岚赐物、自由之都’。
“百年前三大家几位年轻一辈,因不满南陵对灵族的压迫,而掀起一场变.革之风。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拂去剑上血痕,南陵终成世间灵族唯一容身之地。百年种种,今日借此良机,唱与诸君听——”
宁宵听了她的话,只觉得信息量颇大,于是屏息凝神听下去。
“曾记变革凭风起,山河胆魄、拔剑会友人。”
玉台上美人婉转启歌喉,舞姿翩然柔美而大气典雅。
周围的丝竹管弦被她的声音带起,并且屏风上点点灵光凝成一幅幅描金绘彩的图像,五位少年携手共赴人间河山,他们于山间对月饮酒,于高楼栏杆拍遍,于战火中后背相托。
“白衣渡世万箭,赤羽归舟潋滟、轻狂敬此生。”
一声浩然箫鸣将乐曲带入慷慨激昂的高.潮,屏风上两名少年,白衣者张弓引箭,红衣者长刀如虹,他们背脊上的瑰丽刺青腾空而起,白色与赤色的凤凰交翼共舞。
“怎叹血亲负旧盟,百年身、空余恨。”
琵琶转弦凝涩,曲调渐变为悲凉哀伤,画像中赤凤的纤长的翎羽刺入白凰的胸腔,染血的碎羽四散,白凰往下坠落。
“终成青岚赐物,于此自由之都、尊贵殊胜。”
最后一声悲凉箫声将余恨尽敛,乐曲大气恢宏、雍容典雅,屏风上重重华阙拔地而起,最高处的宫殿比最巍峨的山峰还要更加接近苍穹。殿中众臣跪拜,红衣身影登上高座,伸手轻抚膝上一把血迹干涸的长刀。
最后冰台上伊人似唱似叹:
“欲登仙门、欲登仙门,终不如,人间一场风。”
随着她这作为结尾的一句,屏风上所有图纹归于一片空白。
华美而精彩的一场歌舞。宁宵想起“白衣渡世万箭,赤羽归舟潋滟”这一句唱词,还有屏风上两名少年肩背上的凤凰刺青……他不由得联想起雨渡天和雨潋舟,联系现在雨潋舟独掌南陵大权,所以当初是雨潋舟背叛了雨渡天?
这背后究竟是什么血亲相杀的纠葛?
宁宵恍然想起,屏风中这名歌者的咬字方式他曾经在莲舟上听过,也是早月。
他还来不及多想,玉台上十二扇屏风缓缓向周围移开,一如瑶池莲花盛放,芳华尽绽处,一抹纤秀的身影持扇静立。
虽然心中早有预想,但宁宵还是被她所惊艳。
素白裙裳外罩落枫红纱,纤手挽绫罗,鬓别桔梗花,细眉凝落千山黛色,烟瞳裁剪一川秋水,菱花唇含艳远胜世间流枫。
很美的一名女子。她的美没有任何侵略性,只是静谧不语地站成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景致。
“叶家叶薄妆,见过怜微尊上。”她合起折扇,对宁宵矜雅行礼,一举一动皆是极致的风情。
“叶家主。”宁宵回礼。
宁宵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之前两侧墙壁上的水墨青山挂画,不知何时已经是枫红遍野。
枫叶,即是叶家的家徽。
宁宵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脊背上也生出寒意。他看见身旁的洛闻箫默默握紧了手中那把名为虚言的长剑。
而冰台上的叶薄妆仍是浅笑如花。
只是瞬息之间,异变陡生。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宁宵隔壁的雅间。
那面墙壁轰然碎烈,红色光团飞绽如朵朵合欢花,长欢持剑而立,眉目肃然,他道:“尊上,此地不宜久留。”
宁宵相邻的另一个雅间也发生变故,整面墙都无声地消散为烟尘,狐耳少年一边状似心疼不已地收起那幅挂画,一边叹气道:“尊上,您是参商楼诚挚欢迎的贵客,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就说给白露听嘛,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白露身旁与他手牵手的霜降依然沉默不语。
慕铮站在长欢身后,闻言探头道:“参商楼作为南陵第一歌舞楼享誉上三宗,你们的招待确实没什么问题,刚才台上那位人美声甜的漂亮姐姐也很好,但就是好得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人美声甜的漂亮姐姐……”白露玩味地反复重复这句话,蓦地噗嗤一笑,“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了。”
莫名其妙被夸的慕铮有些傻眼:“啊?”
长欢抬袖,把这搞不清状况的人挡在身后。
而宁宵看着那些跪坐的红衣侍者,看着他们无论如何都始终挺直的脊背,在这一瞬间回想起上次在风月阁偏殿中,叶薄雪屏退旁人后,从自己的背脊处抽出的那把细长的刀刃。
这些随侍的美人多半也是藏器在身。
宁宵决定先下手为强。
但那也就意味着他要在洛闻箫面前出声说话,不行,马甲不能掉。
于是宁宵掩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动,调动自己的灵力悄无声息地萦绕在洛闻箫的双耳处,企图模糊少年的听觉。
当然,宁宵控制有度,只在自己说话的时候生效。
捂紧马甲后,宁宵便放下手中茶盏,直直望向白露那双已然浮现出一抹幽蓝色的双瞳,平静道:“如果我证明你参商楼的确要谋害于我们呢?”
白露姿态优雅地展扇掩唇,笑眯眯道:“尊上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如果有人胆敢如此不敬,那白露只好——”
宁宵懒得同他继续拉扯,直接对那群跪坐在地的红衣少年道:“解衣。”
他这一道命令不啻于平地惊雷,炸得众人纷纷朝他望了过来。
洛闻箫用眼角余光瞥了宁宵一眼,宁宵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冰冷的鄙夷。
长欢手一抖,手中木剑差点握不稳,犹豫着问:“尊、尊上?”
慕铮从长欢华美宽大的衣袖里探头,惊疑不定:“师叔?这、这可脱不得……”
白露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眉心,眼中玩味,语气有意促狭:“尊上,这还没到晚上,而且大家都看着呢……”
狐耳少年巧笑着一语激起千层浪:“尊上未免也太过急色了吧?”
他身旁的霜降眉眼低垂,从袖中拿出之前那本蓝色封面的书册,翻看了几眼后抬起头,看着宁宵的方向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宁宵从她拿出书的那一刻就看清楚了,很好,又是《春宵风月录》。
宁宵:“……”
他只想说此书误我。
第36章 南陵风回(六)
虽然现场气氛说不出的古怪,但是正事要紧,宁宵自动忽略他们的反应,对那些红衣少年重复道:“解衣。”
洛闻箫漠然不语地转过头,长欢闭上双眼,慕铮嘟囔着“这、这成何体统”缩回了长欢身后。
白露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霜降低头翻书,抬头看宁宵,眼里好像在说:哦,是断袖。
那些红衣美人抬头看了一眼白露,白露笑道:“你们就从了尊上吧。”
于是一众少年开始宽衣解带,白露适时地抬起折扇,遮住了霜降的平静如水的双眼。
宁宵看着回避的洛闻箫、长欢和慕铮,只说:“都看清楚,俱是男子,你们别扭些什么?”
洛闻箫置若罔闻。
慕铮“哎哟”一声:“还要看清楚,师叔你饶了我吧。”
“尊上,您至少另找一间雅间......”长欢在这种时刻是这样说的,“我不会离您太远,以防他们对您居心不轨。”
宁宵心想这一个个都是些什么大毛病,于是他把目光放在那些正在褪下身上纱衣的少年身上。
他们白若脂玉的手指动作暧昧地挑去细瘦腰间的红绳,那一段在后腰系了繁复绳结的红绳即是腰带,也不知这些少年是从何处下手,只一挑便松开绳结,身上层叠红纱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而下,像是艳绝的芍药被一重一重剥开花瓣。
骨肉匀亭的胸膛半遮半掩,锁骨处的枫叶铃小巧玲珑引人拨弄。
宁宵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绕到他们身后,果然看到了贴着脊骨的细长剑刃,难怪这些少年无论如何都背脊挺直。
“好了,停。”于是宁宵召出袖中短剑,肃冷的剑势扩散开去。
剑势成功压下了看到宁宵转到侍者身后就要有所动作的白露霜降以及那些红衣少年。
宁宵从容地走过去,一把一把抽出他们背上的细剑,再刺入脚下的地砖中,每一剑都钉死了地砖上那些流金的枫叶纹路。
那些红衣本来就是围绕宁宵而跪坐,于是这样一来,青年一席青衣白袍静立其中,周身贯地的剑刃如同冰雪凝成的荆棘一般将他簇拥。
洛闻箫他们自从宁宵拔出第一把细剑那一刻起就不约而同地反应过来,将目光锁在宁宵身上。
跪地的美人红衣半解,长剑寒光凛冽,中间戴着幕篱的青年理所当然地压下这矛盾的艳象,成为另一种视觉震撼。
洛闻箫莫名觉得,此景当入画。
显然,不止是他一人这样认为,与这个雅间隔着冰台相对的那一个雅间中,一名持伞的少年翩然而来,身姿轻快如飞燕。
“美人如玉,冰剑成棘,佳画,当属佳画。”少年斜倚着桌案,转着手中的画笔悠然道。
宁宵看着他眼下的榴花纹,心想场面已经够乱了,雨清焰还来搅什么浑水。
长欢看到雨清焰,如临大敌地站在宁宵身前,于是慕铮便顺势站到洛闻箫身前,毕竟他们还是师兄弟。
宁宵注意到,慕铮走向洛闻箫的时候,雨清焰看了他们一眼,但很快移开了目光。
白露用折扇扇柄轻敲眉心,撇嘴道:“怜微尊上你怎么跟书里说的不太一样呢?美人当前解衣,还能有兴致绕到身后去拔剑,太煞风景了。”
宁宵还没说什么,雨清焰若有所思地加入讨论:“不过面对这么多美人还能坐怀不乱,不愧是怜微尊上啊。”
宁宵心说:我谢谢你们,全家。
“我的两个孩子玩心重,尊上莫怪。”叶薄妆声如珠玉,冰台与雅间隔着水池,她踏水成冰款款而来,每一步都是瑰美的半月形。
她一踏上雅间,白露和霜降便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挽住她的衣袖,亲昵地蹭来蹭去。
近看才觉叶薄妆的衣裳华贵典雅,连衣边袖角和绫罗挽带都碎金雕银。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便将遍地杀机说成小孩子一般的玩闹,宁宵心中不快但难以反驳。
叶薄妆看着斜靠在桌案边转笔玩的雨清焰,笑道:“你这孩子来这作甚,省得等会门主找我要人。”
“他忙着呢,管不了我。”雨清焰换了一个方向转笔,忽然挑眉道,“那人我就带走了哦?叶大哥。”
宁宵还没反应过来雨清焰要带走什么人,冷不防听到他称呼叶薄妆为“叶大哥”,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