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组织摸鱼法则 反派组织摸鱼法则 第19章

作者:尔风 标签: 奇幻魔幻 异世大陆 快穿 穿越重生

  “萨宁……”

  “行了,我知道了,云随鹤,我只问你一句,你有多想救云心鸢?”我猛地正色道,淦,一个个都欺负我们师徒咸鱼对吧?我要让你们知道,咸鱼也是会反击的!

  云随鹤顿了顿,随即坚定道:“把我的性命奉上也可以。”

  “那我倒确实有个办法。”

  办法其实很简单,按照我的想法,云心鸢怎么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魔教了,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或者至少稳住云中山。

  我们并非没有对付那个疯子的办法,君不见正道人士已经决议围攻魔教,旁人不好说,少林寺的空见大师可是和蜀山陆老掌门齐名的“武林双岳”,《易筋经》已炼到化境。

  如果能拖到空见大师抵达,云中山要么死在正道围殴下,最差也会重伤,那我们就有机会趁乱带着云心鸢逃跑。

  可是这个办法有两个前提:第一、我得亲自去一趟总坛,准备和任东来里应外合;第二、我得想出充分的理由哄骗云中山。

  “就说你是假意叛教,实则是在寻找机会对付蜀山派?”胖虎提议道,旁边的于道子听到这句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前者打了个寒战。

  “你爹是有点疯,不是傻子。”你以为是在骗你这个憨批小子吗?

  “那就说我遇到了危险,你又救了我一次?”胖虎继续提议。

  嗯,有些牵强。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胖虎终于没有耐心了,他早就吃完了手里的两根烤串,正拿着木签儿戳地。

  我叹了口气:“我打算把林琦的死算在自己身上,告诉教主,我非但除掉了林琦,还拿到了神医王不救的长生不老丹药方,打算献给教主时,被正道发现,为了保住这张秘方,我设计杀了王不救,假装投靠蜀山派。”

  “至于圣女和左护法的事情,我当时被正道抓住,受尽了严刑拷打,实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胖虎微微怔愣,问道:“你真有神医王不救的长生不老丹?”

  我:……这孩子是不是傻?

  “至于少主你,那就实话实话,不要骗你爹,你就说你是来找我,想法子救圣女的。有的时候,半真半假,反而更让人相信。左右你对圣女的心意,你爹也不是看不出。”

  打发了胖虎之后,我帮着于道子整理烧烤后的工具,沉吟片刻后,道:“恐怕我不能和道长一起回蜀山了,替我和裴掌门道一声歉,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我收入门下,这个恩情……等我之后有机会再报。”

  “另外,还要麻烦道长传信给任兄,把圣女这边的事情一一告知他。”

  我笑了笑,阳光下于道子的面容没有那么冷硬,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我一板一眼地拱手,做了人生中最真诚的道别:“多谢道长一路照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江湖再见吧。”

  也许是再也不见。

  这个计划是我紧急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但我不能控制疯子的想法,如果云中山不相信,等待我的只有万蛊坑。而就算他相信了,他也必然要我炼制出长生不老丹,我可以拖得一时,却拖不了一世,等教主耐心耗尽,依旧是我的死期。

  尽管如此,我却必须要去。

  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有过太多的身不由己,眼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有罪的无辜的人惨死在面前,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看到有人被拖去喂蛊虫时,我竟能如此平静地接受,还能在心里吐槽呢?

  我认为自己仍是清白与无辜的,因为我的双手没有沾染过无辜之血,但我真是无辜的吗?旁观罪恶的发生却不上前阻止,不也是一种作恶吗?

  我这一生随波逐流,用逃避来面对一切,就连逃去蜀山这件事,都是任东来替我安排、是师父劝说我去的,我还有什么是自己做主的呢?

  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虽然这一次出面拼命,也还是出于私心:想救我的师父和童年玩伴,但终究是我第一次拼上性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们师徒二人共赴黄泉路罢了。

  于道子按住了我的肩,我试图动了动,笑死,根本挣不开。

  “道长?”我试图用语言唤醒他,哥们,你这一脸深沉严肃,我很害怕。深沉这个词,和道长您根本不搭,不要这样,我挺害怕的,难道连你的人设都是假的吗?

  “我和你一起去魔教总坛。”

  我:哈?

  于道子思考了一下,如何用最短的语言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然后说道:“你那个理由骗不了人,你带我去,就说你抓了我,他才会信。”

  我听明白了,我也愣住了。

  于道子的意思,是要我抓了他去魔教献给教主。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裴笑嫡传,还是这几年灭了整个羽衣楼的大名鼎鼎的正道少侠,是蜀山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生道体。

  蜀山派绝不可能舍得牺牲他来演戏,所以我带他去魔教,足以证明我的忠诚不容置疑。有了这个做底子,什么长生不老丹的理由,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和可疑。

  “这不成,如果要靠你来取得云中山的信任,他必然会当场对你出手,折磨你,羞辱你,甚至杀了你也不一定。”我不能让道长为了这种事去死啊!

  “他不会杀我,师父他们围攻魔教总坛,他留下我的性命,更能威胁和羞辱正道。”于道子平静地回答,“而且,师弟年初为我起过卦,说我今年有惊无险,将来也是长命百岁、万事顺遂的命格。”

  这该死的封建迷信!神特么算过命了,所以肯定不会死!

  “为何要为我做到如此?”

  “我是蜀山派大弟子,师父让我看顾所有的师弟,而师父收了你入门。”于道子指了指我身上的道袍,“你就是我的小师弟。”

  做大师兄的怎么能让小师弟一个人闯龙潭虎穴去拼命呢?

  “再者,我也知道,这事其实是东来的错,”于道子垂下眼眸,声音清冷平缓,“我不拦着他做任何事,他也不会听我的,但出了事,我必须帮他解决。”

  因为他是师兄,是蜀山派的大师兄,也是任东来的嫡亲师兄。

  我张了张嘴,却听于道子清冷道:“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萨宁。”

  ……看起来不通人情世故,现在看来却是什么都懂的通透。我既然想要自己做一次主,又怎么能去阻拦于道子自己做出的决定呢?

  “好,大师兄。”我对他笑道。

  “而且,”于道子慢吞吞地说道,“关于魔教的回雪心法,师祖当年也有一些应对的心得。”

  “我们一起想个万全之策。”

  就算比不过任狗子这一个“诸葛亮”,那我们这儿正好凑齐了三个“臭皮匠”呢。

  ……

  之前去蜀山时走的速度宛若散步,这一次有急事,便只能快马加鞭。云随鹤的驴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刺速度,没多久就不能走了,我只能把他揪到我的马背上,坐在我后面赶路。

  两天之内,我们就抵达了魔教总坛。

  原本总坛之下有一些隐秘的关卡,会有弟子出来盘问。可这一次,我们走入总坛范围内时却是悄然无声,步入山门时便能闻到浓郁腥臭的腐烂血味。

  我抬起头,看到木柱子做的栅栏上面,每一根都依次串着个人头——左护法、蓝韶、陶远……一个个我熟悉或不那么熟悉的面容,都青青白白地闭着眼,木柱上的鲜血都早已凝固。

  云中山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让白玉做的雕栏都浸透了血迹?

  云随鹤看到那一串人头时,就已经跑到一旁呕吐了:“我从后山走的,未曾看到……呕!”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这一百多颗人头装饰依次排开,插/在山门栅栏的木柱子上,连我都不忍看第二眼。

  我按住于道子的肩膀,在上山之前,他已经被精铁绑住,还封了穴道,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也到了我的腰间。

  好在魔教也没全部死完,当我和云随鹤往里走的时候,就有面若冰霜的几个弟子迎上来,说教主要见我们。

  熟悉的地板,熟悉的俯视视角,我跪在冷冰冰的青石砖上,身边没有一个人,整个大殿都空旷得令人发抖,我数着砖上的裂缝,等待着那个疯子的宣判。

  云随鹤已经被打发走了,他倒是想留下来,但还是不敢反抗自己的爹,被几个弟子恭敬又冷漠地“请”走了。

  于道子就站在我不远处,还是被绑着,他自然不肯向魔教教主下跪,只是冷淡傲然地看着高座上的男人——微卷的黑发,深刻的五官,和一双透骨疯狂的眼眸。

  “蜀山的大弟子,天生道体,于道子?”

  “是的,教主。”我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大殿上回响着我的声音,很久都不曾消弭,只显得场面更加寂静诡异。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上首传来一声轻笑:“好,很好,你叫萨宁,丁遥的徒弟是吧?”

  ……敢情过了那么多年,他老人家根本记不得我名字是吧?

  “是的,教主。”我更加恭敬地回应。

  我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云中山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和面对林琦那会儿一样,属于强者的内力威压毫不顾忌地疯狂宣泄在我身上,压得我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接着,他脚步一拐,竟走向了于道子。

  下一刻,我便听到强忍住的痛苦闷哼声,我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让身体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颤抖。我听到于道子跌落在地上的声响,他还活着,但云中山显然在折磨他。

  “萨宁,正道废了你的手筋和脚筋?林琦用剑诀毁了你的经脉?”云中山转身,悠悠地问道,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在和一个晚辈聊天。

  “是的,教主,幸亏我后来遇到了王不救,得到他的救治,还从他口中拿到了长生不老丹的药方。”

  “王不救,啊,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家伙的徒弟,药王宗一脉的。”

  江湖人无人知道王不救师徒的传承,但云中山竟知道,他们来自于百年前消失的药王宗?

  “药王宗手里有长生不老丹,倒也不稀奇,百年前的药王宗活死人、肉白骨,江湖人称‘神仙在世,阎王不敌’。”

  云中山慢悠悠地聊着天,接着不知做了什么,于道子又是一声痛苦极了的闷哼。

  “按照你的说法,傅沉和林琦沆瀣一气,还骗走了我的心鸢?你和你师父毫不知情?”云中山俯下身,慑人的气息压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声音越轻柔,我便越是恐惧。

  不,不对劲,教主说话和行为方式都不一样了!

  一个没事就逮着手下喷两个时辰的狂躁症患者,是决计不会这样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温声细语、张弛有度地试探人心的。

  “属下当时被关在林府里,除了王不救,见不到其他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一根冰冷刺骨的手指按在了我的颈椎上,并不重,却让我感觉,下一刻它就会截断我的头颅,云中山甚至带了一丝笑意地说道:“再想想,萨宁。”

  我咬了咬牙,又装作惊慌急促地说道:“对,对了,还有蜀山派的任东来,他是林琦的外孙,我记得除魔大典上,就是他当众提前宣布,魔教左护法背叛的事情。”

  “王不救和林琦早就不是一条心,我说服了王不救给那老家伙下/药,揭露他贩人一事,他突然横死在除魔大典上,我趁着正道乱成一团之时,这才逃出来。”

  “教主明鉴!属下对圣教和您老人家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属下有不臣之心,必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虽然古人挺忌讳诅咒这件事,但作为新时代无神论者,我才不信这种话呢。

  一片死寂之后,那根冰冷如死人般的手指收了回去,云中山听不出喜怒道:“很多人都曾对我发誓,而他们中绝大部分的人头都挂在山门口。”

  ……淦,这是恐吓把?这绝对是恐吓吧!

  “我听鹤儿说,你救了他两次,他很是喜欢你。不错,现在看来,你不但能讨主子欢心,倒也能做点事情,左护法之位尚且空缺,从今天起,你就是新一任左护法了。”

  接着,他又对退到大殿两旁的弟子说道:“把于道子带下去,一天挑断他一根筋,让动手的人别急,慢慢地碾,一点点割断。正道是如何对我的人,我就是如何对他们的人。”

  我的脸一片麻木。

  “哦,等一下,若是于道长打算弃暗投明,愿意在脸上刺一个‘云氏之犬’,以表示忠心耿耿加入我教,那就找人替道长医治,早点把他放出来,给他安排……嗯,清扫山门一职,等蜀山派裴笑来的时候,也好第一眼看清楚。”

  果然还是一个疯子,虽然不再是狂躁症,但疯癫的程度和危险级别都更上一层楼。

  两旁弟子恭敬应下,将近乎半昏迷的于道子拖了下去。

  我也行了一礼,稍一抬头,见云中山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立刻低头退下。

  离开大殿时,还听到云中山担忧且温柔地询问一旁发抖的侍女:“心鸢还是不肯吃东西吗?大约是不合口味,那就让后厨再换一种做法吧。”

  等我浑身湿透地从大殿里走出来,阳光照在我冰冷的脸上时,我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云中山都没说过,让我去炼制长生不老丹。

  他是根本不在意生死,还是知道长生不老丹就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