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第112章
作者:油盐不进
孟海信了,陈晚没信,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比他更了解许空山的人。转户口的事许空山此前不曾对他提起,面对陈晚私底下的询问,许空山终于说了真话。
“你说老了以后想回村里建一个二层的小楼房,院子里养花,自留地种点喜欢吃的菜……”
许空山记住了陈晚都忘记的戏言,他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道会有分产到户的一天,他只是想守住陈晚的愿望。
抽空回平安村分地倒是不难,许空山提前销假跑了趟短途,十四号当天,和放暑假的陈晚一块坐上了客车。
南城五月中旬开通了前往河源的客运线,平安村所在的临溪镇位于南城与河源之间,客车会在临溪停靠,比坐火车方便。全程三个多小时,至于多多少,则取决于天时地利与人和。
客车穿行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陈晚收回视线,贴近许空山,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山哥,你在路上一直开车不会无聊吗?”
“不会。”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会单调,但许空山自由他的排解方法。
这话许空山当然没有说出口,陈晚望着他的深情眼,他明白了。
闲话总有聊完的时候,当同车的司机沉默不语时,许空山常常会想起陈晚。
今日天时地利良好,开车的司机是个急性子,客车走走停停,到达临溪将近正午,比预计用时缩短了二十分钟。平安村,事先得了通知的周梅把集上买的西瓜放进了水缸。
陈勇阳的玩伴陆续被家长的吃午饭的吆喝唤走,他一巴掌拍死脚踝上的蚊子,挠了两下,在鼓起的疙瘩上用指甲掐出十字封印。
或许是十字封印的效果不佳,他又斜着掐了两下。没了许空山做的驱蚊水,陈勇阳的胳膊腿上到处都是蚊子包。
“小叔叔!”掐完星号,陈勇阳无趣地抬头,接着朝来人飞奔而去。
第141章
汗水与灰尘让陈勇阳成了个花猫,十一岁的半大孩子已到了要面子的年纪,他拒绝了陈晚的手帕,大大咧咧地偏头用半袖擦了擦脸。
接到了陈晚的陈勇阳异常开心,尽管他今年过了个很是冷清的生日,但他只字未提。陈勇阳挺起胸膛,他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
许空山种下的栀子花香气扑鼻,陈勇阳停下叭叭的小嘴:“妈,小叔叔回来了!”
系着围裙的周梅欢喜地迎上来:“回来了,热不热?路上晕车没?赶紧去洗把脸,饿了吧?”
“不热,没晕车,饿了。”陈晚一一作答,许空山把行李提进堂屋,他们回来待不了几天,包里装的多是给周梅他们带的东西。
陈晚其实不怎么饿,每次坐完车他都有点不知饥饱,之所以说饿,是因为按照惯例,周梅他们的早饭肯定没超过七点,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该空了。
陈晚洗脸的功夫周梅把菜端上了桌,正中空着个位置,留给陈前进手中的瓦罐炖肉。灰扑扑的瓦罐历史悠久,据陈前进回忆,他小的时候便见过,论岁数少说是陈晚的两倍。
瓦罐炖肉的做法极为简单,焯过水的带骨肉放进瓦罐,加入开水与绿豆,然后顶上用新鲜南瓜叶封口,埋到刚烧完火的灶里,利用炭火的余温煲上半上午。中午拎出来,罐里的肉自然骨肉分离,酥烂得连没牙的老太太也能吃,绿豆更是直接成了绵密的绿豆沙。
那滋味,绝了。
周梅的瓦罐炖肉得了陈老太太的真传,香而不腻,满满一盆,被六人吃了个一干二净。陈星不在家,高中二十号才放假。
“不用你,我来洗。”周梅挡开陈晚帮忙的手,“大山的屋子我昨天刚收拾了,六儿你们困了就去睡会儿午觉,下午我和你大哥要下地掰玉米,水缸里有西瓜,自己拿刀开啊。”
上个大学,陈晚直接丧失了做家务的资格。
“还有多少玉米没掰?我跟你们一块去。”许空山没睡午觉的习惯,他自发往身上揽活儿。
“你忙你的,马上分地了,你去也不计工分。”陈前进实话实说,“没剩多少玉米了,今天下午能掰完。”
有分地作为动力,村里人掰玉米的效率明显提高。
许空山于是留在了家里,他没闲着,背着背篓上德叔那装了些做驱蚊水的药材,顺便在他那坐了会儿,一老一少聊完近况聊药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到时候你分的地是给前进他们种?”德叔佝偻着背,整个人如同夕阳里的老树,暮气沉沉。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许空山总不能为了种地辞掉运输队的工作。
“村里怕是有人要说闲话,你别犯糊涂,地是你该得的,怎么处理你说了算。”德叔咳嗽两声,且看吧,明天还有的闹。
德叔的担心不无道理,晚间陈前进也为此事和许空山商量了许久。僧多粥少,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谁都想卯足了劲多分点。
陈前进自会为许空山据理力争,许空山要做的,就是稳住阵脚,不要因为其他人的胡搅蛮缠松口。
“谢谢陈叔。”许空山知道陈前进是真心为他好,不是为了贪图他的地,“我都听你的。”
忙了一整日,周梅已带着陈露姐弟俩进屋睡了,陈前进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快十点了,你跟六儿也早点睡吧。”
陈前进端着身下的板凳踏上台阶,陈晚仰靠在许空山编的竹椅上,脚尖点地,椅背向后倾斜,跟坐摇摇椅似的一晃一晃的,许空山担心他摔着,左手一直护在旁边,随时做好扶住他的准备。
陈前进关了堂屋门,陈晚停住脚,旋身坐到许空山的腿上,高悬的圆月透亮,陈晚可以清楚地看见许空山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下巴青色的胡茬。
“山哥。”许空山的手环在陈晚腰后,蛙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驱蚊水的味道。
“困了?”陈晚点点头,许空山拾起地上的拖鞋帮他穿上,“进屋睡。”
十五号一大早,平安村二组的祠堂挤满了人,连分粮都没这么热闹,好些人把嫁出去的姑娘也叫了回来,一家老小齐上阵,挤得祠堂那是水泄不通。
陈晚陪着许空山站在人群的边缘,他们本来是和周梅一块来的,结果周梅刚到,就被人围住了,簇着去了前面。
陈前进拿着喇叭出现时场内安静了一瞬,他站在最右,中间和左边分别是公社与大队派来的干部。
“待会儿大家有什么意见好好说,不要动手,都是一个组的,莫伤了和气。”陈前进强调了一遍秩序,村里的人对于镇上的干部心存敬畏,一个个不敢再高声喧哗。
在外面疯玩的陈勇阳不知何时钻了进来,贴着陈晚用力垫脚,许空山见状把他架在了脖子上。陈勇阳从未看过这么高的视野,脸上满是激动和忐忑,对上陈前进的目光,他一把捂住了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话,可把底下的小孩羡慕坏了。
许空山碰了一下陈晚的胳膊,示意他往左看,对角线的另一边,张诚冲他扬了扬下巴。在平安村之前,有几个村子在分地的过程中闹了几起纠纷,张诚是过来镇场子的。
分地是件操作难度极高的事,谁都想要肥力好离家近的,如何做到一碗水端平,陈前进为此磨掉了大把头发。
大致的章程公社有统一的模板,下发后各生产大队、小组,再按实际情况酌情调整。喇叭扩大了陈前进声音传播的范围,站在边缘处的陈晚也听得一清二楚。
“临溪公社平安大队二组,耕地情况如下,水田XX亩……”
总面积按人头均分,平均数乘以每家户口本上的人数,最终的得数便是应分的面积。
“下面我念一下每家分到的面积,大家仔细听。”
场内所有人竖着的耳朵立得更高了,叽叽喳喳的杂音彻底消失。
“何大强,水田三亩四——”
“前进,不对哦,维萨子何老三分的面积跟我们家一样多?”
何大强是何老三户口上的名字,陈前进看向打断他说话的人:“你们两家户口上的人头都是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分到的地当然一样多,哪里不对了?”
“就是不对,何老三生的两个丫头片子,我家两个儿,我们应该多分点。”
“妇女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喊得倒是响亮,但重男轻女依然是当今的普遍现象。陈前进还没开口,王翠便跟对方争论了起来。
“安静!”陈前进呵道,“开会的时候我跟你们读过了,现在我重复一遍,第十三条写了的,男女平等,分地是国家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对方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陈前进抖抖手上的资料,继续往下念。
“许空山,水田一亩,地一亩二,山七分半。”陈前进将许空山的名字放到最后,刹那间,顶着陈勇阳的许空山成了全场的焦点。
明明他们看的不是自己,但陈勇阳还是感觉很不自在,他小小地在许空山脖子上扭动了一下,然后被许空山弯腰放了下来。
“大山不是在省城上班吗,凭什么有资格分地?”
“我反对,地不能分给大山!”
“大山是回来分地的?”
“谁不知道许空山跟陈家关系好,他人在省城,分了地肯定是给陈家种,不公平!”
祠堂里炸开了锅,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们收起了和善的表象。叫嚣得最厉害的当属二赖子一家,之前王霞那事,他们把陈家一块恨上了。
众人的反应在陈前进的意料之中,事实上,陈前进早在给陈晚发电报那天就把许空山的情况上报给了大队,接着由大队上报至公社。
许空山满足分地的条件,划到他名下的地,已经得到了大队与公社的同意。
“许空山的户口还在我们平安村二组,这是他的公分本,他六岁开始下地挣工分,十三岁开始拿满工分,并且连续拿了十年的单人工分第一名,你们摸着良心问问,有谁干的比他多?”
“这是我们二组的开荒记录,坳口、半坡、溪水湾,全是他带着人不分寒暑地开出来的,他为什么不能分地?”
语毕,陈前进的视线扫过全场,反对的声音逐渐减少,论对二组的贡献,许空山远超同龄人,他干活从来不省力气,要不是工分的上限是十分,以他的工作量,记十五分也不会多。
做人要有良心,有良心的人无法否认陈前进所说的事实。
第142章
日上中天,陈晚托着碗底喝了两勺绿豆汤,周梅早上熬的,放水缸里湃凉,加了冰糖的绿豆汤带着淡淡的甜味,一口下去,通身的燥热立马消散。
下午要下地划界,来不及做丰富的大餐,周梅炒了几个快手菜,蒸了两盘腊肉香肠,就着稀饭吃了,公社大队的两个人也在,刚好一桌。
“太阳大,六儿你就别去了。”周梅翻出了三顶草帽,她跟陈前进和许空山一人一顶,划界的事估计要忙到大后天。
许空山只有三天假,所以下午第一家先把他的划出来。
“我想一起去看看。”陈晚好奇许空山会分到哪些地,许空山闻言把手上的草帽戴在了他头上,这是同意了。
“六儿要去就让他去吧。”陈前进栓了把镰刀在腰上,许空山帮他提着划界用的工具,大队的干部跨了个军绿色的帆布不,里面装着纸笔,他负责记录。
二组的水田肥力相当,陈前进他们在划分时首先考虑的是距离因素,例如许空山的一亩水田便有八分在老宅前。
一块田的面积不定,陈前进沿着田埂走了一圈,指着脚下:“在这里打桩。”
许空山抽出削尖的木桩对准他指的地方插下去,然后抡起锤子一锤一锤地往下砸,直到木桩深深地埋进地里,仅剩两指宽的高度作为标识。
接着陈前进去到对面,在相应的位置打下第二根木桩,这便是划界了。
许空山抡锤子的动作帅炸了!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在阳光下爆发出强烈的荷尔蒙,是来自自然野性的觉醒。
陈晚的悄悄咽了下口水,沉溺在许空山的魅力中难以自拔。好在大伙儿的关注点都在划界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另外两分地在稍远的地方,站在上面的田埂往下看,其形状如同一个倒三角。
水稻叶子上的蚂蚱受到惊吓,蹬着后足弹射飞出,撞上陈晚的手背。陈晚一震,终于收回了视线,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水田之后是旱地,许空山恰好分到完整的四块,省了挖界沟的功夫。旱地土质硬,不方便打桩,一般是用锄头挖一道沟以示区分。
上次在太阳底下待这么久还是去年收稻,陈晚热得汗水湿透了衣襟,后悔忘了带扇子。
草帽遮挡的范围有限,陈晚穿着短袖,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许空山想起他去年收稻被晒伤的惨状,小声叫他回去。
听人劝吃饱饭,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陈晚选择了老实回家,爬山什么的他就不掺和了。
山地不划界,陈前进给许空山指了指大致的范围,不到十分钟,一行人就下了山。公社的干部做完记录,拿了张类似契约的文书让许空山签字按手印。
土改的消息传得轰轰烈烈,但真正能够施行的不过了了。理论条件下包产到户可调动农民种地的积极性,提高粮食产量,然而事关民生大计,改革不可仅凭理论妄为。要想在全国范围内统一推行,必须有事实依据。
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临溪镇,就是为了佐证理论设立的试点之一。
“你去哪?”陈晚拐出小路,捕捉到一个没戴草帽往外溜的陈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