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第100章
作者:追鹿
郭禄顶着一双黑眼圈,讪讪地与江懿打了个招呼:“江大人可安好?”
江懿瞥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郭禄问完便有些后悔了。
亲学生被当成杀人凶手捉进去,这心情能好才怪。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倒是也没别的法子再补救,只又讪讪地笑了笑。规矩地站在江懿身边。
那仵作年龄不大,但大抵当差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被两位大人围着看如何验尸,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更何况死的人是十五皇子的王妃。
仵作先是检查了梅晏然的脸,将那根簪子拿起来问道:“这簪子是她生前还是……”
江懿低声道:“是死后十五皇子给她戴上的。”
那仵作「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将那枚簪子原封不动地插/回了少女的鬓间。
他仔细地查看了一圈梅晏然的尸身,将衣袖与衣领挽起来,抬头道:“王妃大抵是在昨日戌时左右遇害的。”
江懿眉心一动,连忙追问道:“为何这样说?”
仵作将梅晏然的手擎起来给他看:“江大人您看,尸身的手呈放开状。依着《洗冤录》中所言,「辰戌丑末手掌舒」,而昨夜发现尸体时不到戌时三刻,故而下官推断王妃的身亡时间是戌时左右。”
他说完这些,又将少女的袖口微微向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王妃的手上受过抓挠伤,这是伤口留下的痕迹。”
江懿依言绕到桌案的另一边,与他一同仔细端详起少女那截手腕来。
那手腕靠近手掌的地方留有三道抓痕,已然因为梅晏然的身死而发紫发青,周围隐隐有些许淤血的痕迹。
这抓痕倒是有些眼熟,像是……
江懿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那几道被霄飞练抓出的痕迹上,眸色骤然一黯。
像是被狸奴抓出来的痕迹。
“王妃生前也应当与人发生过肢体的冲突……”仵作没发现他陷入了沉思,继续道,“她的衣袖不知在何处被刮到,丝线抽了出来。脖颈上有勒痕,口鼻处没有泡沫状的血迹,应当是死后被人丢进池塘中的。”
江懿微微眯起眼,将仵作说的话依次记在了心中。
仵作汇报完,小心翼翼道:“这是目前能看出来的线索,至于其他的……下官还要进一步检查,只是不知十五皇子那边……”
从前也并非没有过皇亲国戚意外死亡。只是这些达官显贵们似乎很排斥仵作剖尸验尸,从来都只让他草草走流程检查完,而后直接下葬了事。
“十五皇子那边我去问他……”江懿低声道,“除了这些呢?现下还能看出别的吗?”
仵作有些为难地叹息一声:“恕下官无能,实在是看不出再多的东西了。”
江懿放在桌沿的手微微收紧:“麻烦你了。”
仵作连忙向他行礼:“江大人说的什么话,属实折煞下官了。”
江懿没空与他掰扯这些虚的礼节,转身与郭禄道:“你可知道前天晚上元夕大宴的节目时刻安排?”
郭禄愣了下:“什么节目时刻安排?”
“就是那些歌舞演出的时刻……”江懿蹙眉,“那些刺客是何时来殿中表演的?”
若按照仵作所言,梅晏然是在戌时左右遇害的,那只要证明裴向云在戌时仍处于清平殿中,他身上的嫌疑便不攻自破了。
郭禄显然不知道他要那节目时刻有什么用,但仍帮着联系了礼部的同僚询问此事,得到的消息是那琵琶舞姬登台的时刻恰好是戌时。
也就是说在梅晏然遇害的这段时间里,裴向云一直与自己待在清平殿中,甚至还去保护了洪文帝免于成为刺客的刀下亡魂。
江懿心中压着的阴霾松了几分,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
仵作将方才的验尸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上,由江懿带去给洪文帝交差。
郭禄全程只帮着跑了个腿,眼下有些心虚地跟在江懿身边,小声道:“江大人,以下官连年办案的见解,您的学生恐怕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江懿前一晚没睡,眼下头疼得很,连带着眼眶也一同发涩发胀,听了他这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宽慰话,扯着唇角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借郭侍郎吉言。”
郭禄舔了舔唇,胆子大了许多:“下官那晚上实在是吓坏了,但看江大人的学生傲骨铮铮,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君子,当真是学生随了老师……”
江懿在丹凤门前停下,客气地与郭禄行了个礼:“郭侍郎还有其他的事吗?”
郭禄愣了下,摇摇头。
“那本官就暂行离开了……”江懿柔声道,“今日多亏郭侍郎帮忙,改日本官必亲自上门答谢。”
郭禄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还闹了个红脸,而后看着那人衣袂飘然地向远处而去。
可江懿去面见洪文帝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今日当班的太监不是上次那小黄门,而是大内总管福玉泽。
福玉泽一身蓝灰色的袍子,上面绣了金丝云纹,十分雍容富贵。
手中一柄拂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臂,懒洋洋地看向江懿,明摆着没将他太放在眼中。
前朝不是没有过权宦当道致使亡国的例子。洪文帝也并不想受宦官摆布在,只是福玉泽自十三岁进宫起便是先帝的贴身内侍。
如今天子换了也并未动摇他在宫中的地位,反而因为知道许多深宫秘辛,人脉甚广,寻常官员都要敬他几分。
江懿看见他便面色一沉,却仍依着规矩与他问了好。
“咱家今日瞧着江大人这脸色,倒是不如前几日好了……”福玉泽一双小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端的是不怀好意,“江大人这是急着做什么呢,连休息都不好好休息了?咱家觉着像江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材可千万不能把身子累垮了,若是累垮了,那往后朝中可不得了啊。”
他这字字句句听上去是在恭维人,却透着好一股阴阳怪气的意味。
江懿本就心情颇差,如今被人这样挡在门外阴阳怪气了一番,眸中隐隐有波涛翻涌,面上却仍是客气:“多谢福公公挂念,本官身体还算康健,再为大燕辛劳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是问题,至于福公公您……”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今日着了盛装,是要去何处?”
“宣贵妃娘娘今儿心情好,喊咱家陪她一同去华芳园赏梅捉雀儿……”福玉泽皮笑肉不笑,“江大人若有闲心,与咱家一起去可好?”
江懿愈发笑得温文尔雅:“本官今日有要事面见圣上,就不去打搅公公与贵妃娘娘了,只是有感而发,想起《诗经》中的一句,与福公公今日这番出游打算很是妥帖。”
福玉泽没读过书,却偏生愿意装作十分有文化的样子,高深莫测地抬了抬他那圆润的下巴颏:“什么诗?”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江懿说完后倾了倾身子:“若福公公没别的事,可否让本官过去?”
福玉泽疑惑地拧起眉,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仔细咂摸了片刻也没明白这句拗口的诗是什么意思,问他身边的人道:“你读过书,你说说他方才什么意思?”
那小太监净身前确乎是个上过私塾的,这会儿面露难色:“这,这……”
福玉泽看着他吞/吐不言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垮下一张脸来:“你且说着,咱家不怪你。”
小太监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嗫嚅道:“那句诗说您讲大话,不出力,只会溜须拍马,巧言令色,厚……厚颜无耻,卑鄙无德。”
福玉泽胖脸骤然气得发紫,上下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过了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他阴恻恻地冷笑了下:“你去打听打听他今次进宫来做什么,然后回来告诉咱家。”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去了,留他一人站在原处。
“丞相又如何?读书人又如何?就你清高?”
福玉泽心头那捧邪火又冒出头来,烧得他一颗扭曲的心又痛又恨。
“连那小皇帝都要敬我三分,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江懿不知道这太监在背后说了自己什么。
他从宫中出来时只觉得浑身疲惫,太阳穴又隐隐地痛了起来。
若事情不出岔子,裴向云明日便能从天牢中出来了。
纵然身体不适,可他依旧在脑海中思索计划着一切。车夫得了他的命令,将马车赶得很慢以免颠簸,到江家府邸前已经月上梢头了。
江懿扶着车厢下来,为了不打扰已经歇下的江父特意绕了后门,却在要推门时蓦地听见身侧灌木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脑中的神经倏地绷紧,目光一凝,手伸向怀中去摸护身的短匕,沉声道:“是何人在此处鬼鬼祟祟?”
作者有话说:
咋验尸一可考据一半我编的(乖巧.jpg);
最近太忙啦陪你们的是存稿箱箱等我回来回评论qwq
第96章
那簇灌木摇晃了一阵,而后钻出来一道黑影。
江懿紧蹙着眉,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短匕蓄势待发,却听那道黑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美人,好久不见。”
他愣了一下,便看见那黑影走到了亮堂的地方,露出了真容。
“你怎么来了?”江懿蓦地有些吃惊,“你……”
喀尔科笑了下:“开个门,孤进去与你说。”
江懿把后院的门打开,目光落在喀尔科背后背着的人脸上。
“孤替你将这小狗救出来了……”喀尔科轻声道,“江大人可有酬谢?”
江懿挑眉:“王子殿下需知,明日我便能亲自将他从天牢中接出来。”
“明日你真能接得到人么?”
喀尔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亦或是说,只能接到一具尸体?”
被两人议论的裴向云低低地哼了一声,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
他的目光失焦片刻,最后落在了江懿身上,原本迷茫的双眼顿时亮了下,继而挣扎着要从喀尔科背上下去。
喀尔科看着是个软骨头的风流王子,可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狠狠地箍住裴向云的双腿:“江大人,看你这幅样子,是没收到孤给你的信函?”
江懿慢慢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那便进屋说。”
喀尔科明面上是护着背上的裴向云,可实际上却隐隐有拿裴向云要挟他的意思:“待进了屋,孤再将这小狗放下。”
眼下早已过了府中人歇息的时间,走廊中只余下几盏昏暗的烛灯。江懿将两人带进自己的屋中后,喀尔科这才将裴向云放下。
江懿点亮桌案上的灯,垂眸看向狼崽子,却发现他似乎在将自己的左手往身后藏去。
“还请王子殿下说明情况……”他转身道,“在燕都这些日子里,我从未接到任何有关密东的消息。”
喀尔科倒是不见外,就着他桌案上一盏凉茶便喝了一口,抹了抹嘴:“江大人,你们陇西军营有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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