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第102章

作者:追鹿 标签: 穿越重生

  裴向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的右手垂在身边,微微攥紧了衣角,等了半晌却仍没等到那人的回答。

  老师怕是不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

  “对不起,我……”

  他有些焦急地想向江懿辩解自己并非仗着受了伤得寸进尺,更不想让老师觉得自己在要挟他。

  江懿一言不发,慢慢将他的指节涂了药酒,又从一边取来细布,扬了扬下巴:“衣袖挽上去。”

  裴向云却捂着胳膊:“这就不用了吧。”

  “不用了?”

  江懿指了指那结了痂又被福玉泽生生撕裂的伤口:“都成那副样子,还不用吗?”

  就是因为已经成了这幅样子,才不想被你看到。

  裴向云也说不清自己胸口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只觉得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连带着鼻尖一直泛着酸。

  他不想让老师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裴向云固执地又说了句「不用」,撑着他的腿就要站起身,却听那人放缓了声音道:“不是要我抱你吗?”

  他倏地脸上发烫,慌乱地摇头:“我方才开玩笑的,师父不必放在心上,我……”

  下巴被人捏住,强迫着他抬起头来。

  江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包扎完就抱你一下,如何?”

  裴向云下意识地避开那双漂亮的眼睛,只觉得一股热浪从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氤氲开,席卷了他仅存的理智。

  “啧……”

  江懿看着他一脸傻样,眉心微蹙,又捏了捏他的下颌:“我两天没睡了,你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

  裴向云的目光落在他唇上,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被蛊惑般轻轻点了点头。

  江懿在陇西时曾与军医学过如何包扎伤口,但到底只学了些皮毛,动作不如给裴向云上药那般轻柔。

  裴向云那道混了灰尘的伤口被江懿用水冲净。他瞥了一眼流进盂中的污水,轻声道:“这是什么?”

  裴向云跟着他看去,在水面上看见了一层褐红色的粉末。

  似乎是福玉泽刚开始往他伤口上撒的东西。

  他还未说话,便见老师狭长的眼微眯,脸色差得很。

  “这混账……”江懿低声道,“真是胆大包天。”

  裴向云舔了舔唇,小心翼翼道:“师父你在……生气吗?”

  “生气?”

  江懿将他的伤口用细布一点点包上:“对啊,生气。”

  是因为自己被福玉泽动刑了,所以才生气吗?

  裴向云眼中隐隐有着期翼,还没来得及问,便听那人道:“如此蛀虫能偏安于朝廷之中,我怎么能不生气?”

  他眨了眨眼,眸中的光慢慢熄了下去。

  “更何况也不是什么人能帮我教育学生的……”江懿垂眸道,“他算什么东西。”

  裴向云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红的。

  他轻咳一声,心中那点小委屈又悄悄露出头来,不显山不露水地向那人求些安慰:“其实没什么的。”

  江懿敷衍地「嗯」了一声,将最后一段细布包好。

  狼崽子确实已经到了长身体的年岁了。

  几年前竹竿似瘦的胳膊上已然隐隐有了遒劲的肌肉,愈发地与上辈子那个骁勇善战的人相像了起来。

  江懿几乎一想起前世那个能将自己牢牢困在怀中的裴向云,心里便下意识地沉了沉,那人不近人情的样子再度浮现于眼前。

  他将手从狼崽子胳膊上移开:“好了……”

  裴向云舔了舔唇,低声道:“师父,你答应我的。”

  江懿向椅背上靠了靠,明知故问道:“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我……”

  裴向云说了三个字便闭了嘴。

  纵然江懿好像答应了他会有一个拥抱,但自己真的能仗着受伤便为了那一点私欲就为所欲为吗?

  不是已经和自己说好了,绝不会再于师生之情上得寸进尺,索取男女之情么?

  可是他真的很想要江懿来安慰自己。

  裴向云越想越委屈,先前那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难过张牙舞爪地找上门来。

  他吸了吸鼻子,正要起身,却听那人轻叹一声:“你怎么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江懿支着脸颊,有些头疼地看着他:“多大的人了?”

  裴向云咬着唇不说话,执拗地扶着一边的桌案要站起身。

  “不是要我抱你么?”江懿对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还要我主动啊?”

  他看见那狼崽子眸中一闪而过一道亮色,继而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江懿作势要起身离开,却听自己这逆徒急切道:“要抱的。”

  裴向云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一举一动中都透着讨好与谨慎,生怕江懿回心转意收回了方才的承诺。

  他将头靠在那人肩上,而后小心地环住了老师的腰。

  一如上一世般。

  上辈子他常常这样向江懿讨一个抱,以师徒之情做幌子,悄悄掩盖住自己的一片狼子野心。

  现在重活一辈子,他心底那些腌臜龌龊的念头也没少到哪去。

  裴向云忽地发现自己似乎要比老师高一些了,也能将老师牢牢地抱在怀中,以肩臂筑起一道看似十分坚固的防线。

  他在心中喟叹一声,眼眶发热,轻声道:“师父……”

  江懿并未伸手回抱他,只推了推他的肩:“撒够娇没?够了就去把身子洗一下,明日还有事要做。”

  裴向云却像是在他身边扎了根一样,死活不松手。

  “师父,我好害怕。”

  兴许是这一灯如豆的房中给他增添了几分勇气,他声音颤抖地将这藏了一路的话慢慢说了出来:“梅晏然死了。”

  江懿推拒他的动作顿了下:“嗯……”

  “明明她先前还好好的,还说要我去参加她的婚宴。”

  裴向云内心那道绷了许久的防线终于彻底决堤。

  他的声音中带着忍不住的颤抖:“她还要教我绣香囊,为何食言了?”

  江懿垂眸,心尖也泛着阵阵痛楚。

  纵然他与梅晏然不过点头之交,但她是自己好友的妻子,也是好友心悦之人。

  这两天跟在仵作身边,他要用多大的勇气去看向那张尚年幼稚嫩,永远也睁不开眼睛的脸。

  “别哭了……”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哑,“去洗一洗吧。”

  裴向云沉默半晌,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为什么是她?”

  这个问题江懿也无法回答他。

  宫中本就如此,看似富丽堂皇,却如一只穿金戴银的怪物,在暗处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你,等待着某个时候将你一口吞下。

  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可本来如此,就活该死的是梅晏然吗?

  江懿有些痛苦地紧紧蹙着眉,将心底翻涌而上的无力感再度压了下去:“我也不知道。”

  “师父,你一定能找到杀她的凶手,对吗?”

  裴向云揪着他的衣服,轻声道:“学生……就她一个朋友。”

  江懿深吸一口气,轻轻抬手环上了他的肩,却也并未停留多长时间,不过又是一触及分。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我尽力……”

  裴向云将情绪稳定下来,又在他怀中赖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他抬手,动作十分自然地抹过江懿眼下的那片乌青,面上的表情有些愧疚:“对不起。师父明明也不好受,我还……”

  江懿下意识地抬手要将他的手打开,却生生停在半路。

  “无妨……”他轻咳一声,“鲜少见你哭得这么难看。”

  裴向云的目光落在他肩头布料的那片水渍上,耳尖一阵发烫:“对不起……”

  “一直对不起有什么用?”

  江懿把放在桌案上的药酒与细布收拾好:“真的想给她报仇就先把自己身上料理干净,明日还有要事。”

  他说完,蓦地心口针扎似的掠过一阵疼痛,让他眼前骤然黑了片刻。

  裴向云还在为方才自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感到羞耻,全然没注意到江懿按着药酒瓶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微微发白。

  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便与往日无异了。

  江懿只当自己这两天没休息好,面上波澜不惊地继续抬眸道:“膳房中有炭火,你将水烧了简单洗一下,我去给你找衣服。”

  裴向云依着他的话烧水将身上的血污与灰尘洗净,这才觉得自己真的离开了那昏暗的天牢。

  他把江懿准备的那套衣服套在身上,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好像这衣服是……小了点。

  裴向云腹中空空,没忍住顺了膳房中的几块腊肉吃了,这才觉得身子多了几分力气。

  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回了江懿房中,却忽地想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