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第188章
作者:追鹿
裴向云故意落后他半步,让两人的肩因为动作摩擦抵着:“嗯,信你。”
江懿故意逗他:“信我什么?”
“信你会对我好。”
裴向云小声说:“师父不会害我的。”
他这样坦诚,江懿倒是不太好意思继续逗他。
于是这一个下午,裴向云第一次坐公交地铁,第一次尝到汉堡薯条,第一次表情赧然局促地和江懿留下一张合影。
第一次看见从白昼到黄昏日暮时,整座城池依次亮起的霓虹光影。
两人随便挑了个店家吃过晚餐,江懿支着脸颊看向玻璃窗外结伴走过的人们,轻声道:“想起来上次在渝州城的上巳节,酒楼下大抵也是这样的光景。”
裴向云眸色动了下:“师父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
江懿瞥了他一眼,起身将外衣穿上:“走,再带你去个地方。”
这座城市是文化古城,曾也做过十朝古都。现代人为了挽留住那丝来自历史的意蕴,特意修建了一条仿古的步行街。眼下步行街动火通明,朱墙碧瓦在明黄的灯光中熠熠生辉,似乎真的在梦中看见了当年的帝都,看见“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裴向云站在步行街的入口,恍若回到了曾经的燕都。
他踟蹰着不敢迈步,不知到底哪个记忆才是一场梦。
是曾经在陇西经历的风刀霜剑么?还是岁月安好,与爱人并肩的现下?
江懿察觉到狼崽子没跟上来,有些诧异地转头,便看见裴向云正愣愣地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楼阁台榭,飞阁流丹于灯火中鎏金般灿烂。
“怎么了?”江懿唤了他一声,“发什么呆?”
裴向云蓦然回神,径直撞上那双好看的眸子。
老师唇角微翘,似乎在对他轻笑着,让他的心莫名跳得越来越快。
他敛了慌乱的心神,抓住了那向自己伸来的手。
“我怕这一切都是梦,”裴向云轻声道,“我怕醒来时还是我一个人在燕都,你不在,大家都不在,只剩我一个人,守着空荡冰冷的房子度过下半辈子。”
江懿挑眉,在他虎口上毫不留情地捏了下:“疼吗?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向云倒吸一口凉气,却并未将老师的手松开,抬眼向周围看去,发现好多人都聚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
“他们在做什么?”
江懿循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我记得那个摊位应该是放河灯的。”
裴向云“哦”了一声,不住地向那个摊位瞥去,而后又状似不在意地将目光收回来。
“怎么?想去看看?”
江懿看出来了他试探的小动作:“好奇么?”
“不好奇,”裴向云故作镇定,“没什么可好奇的。”
“......小骗子。”
江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手向那处摊位走去,隔着没多远,就看见在人造的景观河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随着水流往远处漂去。
他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看着裴向云兴冲冲地去和店家买了只河灯,而后靠在一边的桌子上郑重其事地写下自己的心愿,觉得有意思,摸出手机给他偷偷拍了张照。
裴向云小心地将河灯放在水里,看着它平安顺利地跟着其他河灯一同漂远后才放了心,转头回去找江懿。
江懿抬眸:“放好了?”
裴向云点了点头,犹豫了下,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好在周围人挤人,没谁注意到他们在这里搂搂抱抱。
江懿蹙眉:“你又发什么疯?”
“我......”
裴向云眨了眨眼,忽然觉得鼻尖泛酸。
他小心地将老师搂在怀里,不含任何念想与情/欲,就好像拥住了属于自己的一片红尘。
每当他如孤魂野鬼般孑孓于人世间时,都是眼前的人将自己拽入一片喧嚣温柔的红尘里。自此之后,天穹与大地间的万物都有了鲜活的颜色。
“你不问问我写了什么吗?”裴向云问他,“我以为你会好奇。”
江懿拧着眉:“谁会好奇那个?你......”
“我写了年年太平,岁岁安康,”裴向云在他耳垂旁落下一个隐秘的吻,“和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
江懿推他的动作顿了下,想起来他口中的“那时候”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大抵是燕都的一个春节,他闲来无事跟裴向云一同去庙会,正巧碰上有人在洪清寺中的古木上系祈福红带。
一条红带三文,就当是给洪清寺的香火钱。裴向云和僧人买了一条,郑重其事地在上面写了八个字。
江懿随口问道:“你写了什么?”
“年年太平,岁岁安康。”
彼时还是将军的裴向云眉眼间罕见地露出几分柔软:“愿天下年年太平,愿你岁岁安康。”
......
远方的天空骤然炸起一捧烟火,四溅的光影化作绚烂的花朵,盛放于钴蓝色的夜空之中。
裴向云抬头,静静地看着远方的烟火,周遭的喧嚣声似乎已经不见,唯独剩下怀中人的呼吸与心跳声听得清楚分明。
“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时代,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江懿低声问道:“毕竟你和我不同,自出生起便是在古代的。眼下这种时候,会不会想起亲人朋友?”
“师父忘了吗?我只有师父一个亲人。”
裴向云轻声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孤单了。”
风月入肝胆,相思作眉弯。
只要在你身边,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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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篇完结~还有两章番外就彻底完结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舍不得qwq
第177章 故人叹
盛嘉六年,旧燕都城外。
空气中细雨凝作雾气漂浮于空中,像用薄纸敷在人的口鼻之处。
百万雄师沉默着,将武器垂在身侧,偃了那金戈铁马之鸣。
一个青年模样的将领从人群中慢慢策马而出,气沉丹田,対着古朴厚重的高墙喊道:“城内之人,降者不杀!”
他的喊话声撞在城墙上,在一片苍茫天地中荡开阵阵回声,却无人应答。
青年蹙眉,又换了种说法:“反贼裴向云,现在打开城门投降,圣上仁慈,念你老师当年护国有功,尚愿饶你一命!”
城中依旧半分声响都没有。
那青年正要下令硬攻,却被身后龙辇上的人制止了。
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人低声道:“无妨,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让他仔细想想。”
将领得了令,慢慢退回人群之中,一同望向静默的都城,等待着里面那人的回应。
原本繁华一时的宫殿此刻静谧无声,只余下坐在最高位龙椅上的人。
“……今夜朕心情颇佳,大赦天下罪人,”龙椅上的人道,“众爱卿可有意见?”
自然是没人回他的。
平素里高呼“万岁”的人都不见了,大殿中回荡着他的声音,显得空旷而孤寂。
可那人却舒心地笑了:“你看,终于没人天天反対朕的意见了。如此甚好,舒心。”
他披上一件玄黑色的袍子,缓缓起身。一代暴君踏着满石阶的血走出了宫殿的门,一路往钟楼而去。身后则是死了一地的黑衣死士,都是被王公贵族豢养了来杀他的。
可惜一个都没得手,悉数被他反杀了。
秋末的雨丝飘落在他脸颊上,凉得有些刺骨。
裴向云掩着唇闷咳几声,终于爬上了钟楼最后几阶台阶。
垂眸望去,整个燕都尽收眼底。
在位这几年来,他无数次在白天或夜里爬上这钟楼,无数次确认自己站在权利的最高峰,俯瞰着渺渺众生,体会着至高无上的掌控之力。
但他从未开心过。
裴向云双手撑着高台,便听见了那句“降者不杀”,登时嗤之以鼻。
这世上唯一管得住他的人早就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的。
那人死了,还有谁有资格管自己?
这世间没人能管得住他了,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万人之上生杀予夺的一代帝王,是会被记在史书上的暴君。
谁还能管住他?
他自由了。
裴向云忽然很想笑,可笑着笑着却又止不住地流泪。
恍惚间他又听见那人温润的语调在耳畔响起:“上次教你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句,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意思?”
记得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可记的。
老师那么相信的之乎者也,到最后也没能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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