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第57章
作者:追鹿
裴向云还未打量完这间营帐,便听小孩语速极快,背书似的道:“屏风后面烧了热水,可以洗一洗身子,桌上有粥馍馍和菜,饿了可以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不再给裴向云询问的机会,一溜烟撩起帐帘冲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中。
裴向云一头雾水地走到桌前,果然看见了张素所说的饭食。
粥是最简单的白米粥,菜也是最简单的炒青菜,其中一道里面放了肉丁。
他这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早上临走前胡乱啃的干粮不知被消化掉多久了。
裴向云也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单净了手后便狼吞虎咽地先吃了个白面馒头。
青菜似乎只过了水,还带着点不知名的甜味,比往日炊事班那些抖着手放盐做出来的菜清爽可口了许多。
这似乎不是那位重油重盐的炊事班班长施光远做的饭。
那会是谁愿意把自己从刑房里捞出来?
张戎?
裴向云一边风卷残云般将饭食都吃了,一边将那几个平日相对看自己顺眼一点的人猜了个遍,却始终没敢猜是江懿。
毕竟今天他骗了老师,说了让老师难过的话,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江懿为自己准备饭食和热水。
他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只觉得阵阵疲惫感翻涌而至。
这是自己第一次试着去关心别人,换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毁了先前在江懿那儿好不容易洗清些许的坏印象。
当真是得不偿失。
裴向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身上黏糊的血衣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缓缓泡进了浴桶中。
浑身每一个疲惫的经脉都在热气中舒展开,他向后靠去,微微合上眼,困意便席卷而来。
就在裴向云即将坠入深眠时,屏风后忽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骤然惊醒,撑着浴桶站了起来,脚下一滑,踉跄着向前扑了几步,恰巧转过了屏风,正正好好撞上进他营帐那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你猜是谁ovo;
晚上还有啵啵啵
第55章
江懿原本想着这个时候裴向云不是睡了,便是在沐浴,所以才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与狼崽子坦诚相见。
裴向云似乎也受了惊吓,嗫嚅道:“师,师父。”
江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跳蓦地乱了几拍。
若他没记错,少年人今年应是刚满十六,可身材却已初具成人的雏形。
他刚从浴桶中站起来,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净,一小股一小股地顺着肌肉的纹理流下,滴落在地上。肩上还有两三道旧伤,或许是先前自己用鞭子抽他时留下的疤痕。
江懿眼前没来由地闪过几道前世的场景。
红烛暖帐中,男人极具压迫力的身躯覆在他身上,将他拘在怀抱与床帏的方寸之地间,像是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的囚笼。
他猛地将思绪抽回,耳尖有些发烫,冷下脸道:“你看着我作甚?”
好像他的话戳到了什么开关,裴向云蓦地从头红到身上,像一尾被煮熟的虾子:“师父,我听见外面有声音,还以为是贼,所以,所以……”
他好像说不下去了,垂着头站在原地,不敢看老师。
江懿挑眉,目光稍向下一瞟,登时火气又大了三分:“滚回去,你对着谁犯浑呢?”
裴向云显然也察觉了什么,脸红得和要滴血一样,三两步转回屏风后,隔了半晌才低声道:“师父,冒犯您了,对不起。”
你上辈子冒犯的事还少吗?
江懿刚准备如此反问,又想起来里头那小混蛋好像不是重生的,又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怀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坐下,硬着头皮听屏风后的水声。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与裴向云多说话的,但莫名看了人家的身子后离开,怎么品都能品出来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懿好面子,想明白这一点,强撑着在椅子上坐定,决计是不走了。
他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裴向云竟还没洗完,那水声便没断过,于是咬牙切齿道:“裴向云,你要洗到何时?”
后头那人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声音有些低哑:“师父……”
“问你话呢,喊我作甚……”江懿道,“你要洗到何时?”
裴向云双唇微张,眸子被烧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道:“我,我不知道……”
江懿听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比平日沙哑,奇道:“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
裴向云有些慌张,生怕老师发现他那大逆不道的想法,急忙道:“我马上就好,师父您找我是有事吗?”
其实原本是没事的。
江懿又坐了回去,恹恹地「嗯」了一声。
裴向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真的,我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江懿懒得理他那句「马上就好」,决计待红烛再烧一截自己便走人。
裴向云咬着唇,在脑海中描摹着那人的样子,费尽心思地回忆上辈子的那些细节。
他那点仅有的可怜体验全来自上辈子,虽然也曾误打误撞看过些的许图册,但带给他的刺激感竟都不如老师一人。
而那个被他惦念的人正坐在离自己不远处,与自己只有一屏风之隔,却恍若隔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个想法给裴向云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感觉,阵阵战栗感骤然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带着无数甘甜而隐秘的情愫与渴望。纵然紧咬着唇,到底还是泄出一声侵略感十足的闷哼。
他连忙洗去手上的污渍,手忙脚乱地从浴桶中站起身,胡乱地把向下流淌的水珠擦拭干净。
江懿看着那截烧短的红烛,刚准备走,这狼崽子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依旧光着上身。
他拧着眉:“把衣服穿好了。”
“衣服脏的。”
裴向云刚干了大逆不道的事,现下不太敢看他:“没有可以换的了。”
江懿盯着他看了半晌,叹息一声:“滚过来……”
裴向云听话地滚了过去,便看见老师递给他一枚信封。
他接过来:“这是……”
“里面是张字条,你转交给陈三……”江懿道,“让他弟弟带着去燕都的钱庄兑银元,大概够安葬他的母亲。”
裴向云拿着那封信函的指尖蓦地顿住:“师父您都知道了?”
“说话说得那么大声,想听不见都不行。”
江懿似乎有些窘迫,避开他的目光道:“往后别再扯这样的谎了,我又不是……”
那么不近人情。
裴向云想起陈三来找自己时屋外那声树枝被踩断的「啪嚓」声,福至心灵道:“师父,原来是你在偷听。”
“我……”
江懿剜了裴向云一眼:“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去刑房,刑房里还关着人,我能不去么?”
裴向云自知说错了话,老老实实道:“得去……”
“往后遇见这样的事记得来告诉我,你这就是违反军规……”江懿冷声道,“真是有能耐,炊事兵拎着割猪草的镰刀就要跟真刀实枪的乌斯人打仗,我都不敢这么干。”
裴向云乖乖挨骂,心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那师父为何不亲自将这字条给陈三送过去?”
“我若是给犯了错的人好处,别人如何想?是不是往后谁都可以逾矩,反正丞相也不会追究?”
江懿道,“他确实可怜,但这军规到底还作不作数了?”
他说完,自己心中也好受了些许,看着眼前低眉顺眼格外温顺的狼崽子,忽然问道:“是陈三喊你一起的么?”
“不是……”裴向云实话实说,“他本来不想让我一起的,但是我怕他们出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江懿听了他这回答,心中多了几分惊讶。
按照上辈子他对裴向云的了解,这狼崽子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与自己无关的事,死人就死人了,只要死的不是他自己,那无论谁都没可能让他迈出主动帮助别人的那一步。
可以说是相当冷血。
如今怎么忽然转性了?
江懿接着试探道:“你与他们关系很好?”
裴向云怔了下,摇摇头:“不算好……”
“那为何……”
“学生只是觉得,如果他们出了事,你会很难过……”裴向云小声道,“学生不想师父难过。”
江懿原本心中腾起一小簇希望的火苗,在听到裴向云说什么后骤然灭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学生终于通了几分人性,懂了何为「同袍情谊」,何为「不能见死不救」。
原来不过还是为了他,当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江懿眉宇间压着失望的神色,冷下脸起身要走。
裴向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带着几分委屈地喊他:“师父,你别不理我。”
江懿的背影顿了下,没再说话,撩起帐帘走了出去。
老师好像很失望。
这次又是为什么?
裴向云摩挲着那枚信封,看着上面隽秀的字迹叹息一声,仔细地将它压在枕头底下。
他十分痛恨上辈子自己的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老师的人,结果到头来发现那人在想什么,到底在乎什么,他竟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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