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他重生了 太子妃他重生了 第51章
作者:一碗情深
“跟他说声对不起。”
想到这里, 我便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直直地朝着门口奔去,像一阵惊风掠过谢行身侧。
谢行怔楞地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处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唤,“漂亮哥哥,你慢点啊,你等等我,你别跑得那么快啊。”
我早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很着急,我想要立刻见到谢言,就是这般想着,脚下就生出了凌冽的风,我快得像要飞起来。
我从未跑得这般快,也从未这般努力地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我想要同谢言说上话,我想要与他道歉,就算他恨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看看他就好了。
穿堂的风从我飞舞的发丝穿过,我宽大的衣袍灌入了寒冷的风,轻薄的云杉刹那像极了蝴蝶的羽翅,它们随着冷风起舞,像一只穿梭在丛林间的银蝶。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风的呼呼声,双耳处传来的阵阵轰鸣,还有我自己汹涌的呼吸声,急促到几欲停滞的心跳声,我都管不上了,我管不上我这病弱的身体禁不住这样快速的奔跑,也管不上旁人看着我的惊诧凝滞的眼神,兴许他们觉得我是个怪物,我本来就是,如今的我,失去了谢言,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强行将那些过快的喘息压在胸中,不要这样,请坚持住,请让我再看看他。
谢言他在等我,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老天爷啊,让我看看他吧,让我好好地跟他赔罪道歉吧,为我犯下的种种恶事,轻蔑的嘲弄讥讽,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的践踏,令他无端失去的一双腿,这一切的一切,我都需要跟他谢罪啊。
就快了,就快了。
我视线模糊地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城楼,我记得我就是在此处坠楼,谢言在这救下了我,从此我便赖上了他,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应该在这里结束。
谢行刚刚与我说谢言在此处修整队伍,可是我为何会找不到他,我在城下像个无头苍蝇四处打转,抓住了无数人的臂膀,歇斯底里地询问。
“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太子殿下呢?”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但没有人回答我。
他们都用一种看疯子怪物的眼神看着我,眼睛里装满了惋惜悲悯同情。可我并不需要这些,我只想要知道谢言的下落,为什么没人愿意告诉我呢?
城楼上姜国的旗帜迎风招摇,浓黑古朴的建筑群阴森沉郁,城门处的大闸门像个蓄谋已久的巨型大口,要将人类的惊慌无措都一并吞了去。
我重重地喘息着,将手搭在城楼的扶手上,一步一步吃力地拾级而上,终于还是上了那高楼。
我抱着城楼凸起的墩子沉重地呼吸,那种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重,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连眼睛也蒙上了纱雾。
我抚着胸口,待自己一口气喘匀后,才将目光远眺,终于见到那远行的车队,前边是少数的仆从和影卫,中部是装载着物件的马车,而队伍最后,则是一辆八角玲珑的步辇,上边挂满了异域风情的铃铛。
那是,谢言的步辇,像一颗璀璨的宝珠滚动在沙漠的尘土之中,却依旧难掩它的瑰丽与光彩。
我来不及思考,脚上已经有了动作,步履急促地朝着楼梯处奔去,三步做两步地踩着向下的阶梯。
我很累,额头上出了好多汗,呼吸都要做不到,记忆也有了一瞬的空白,突然脚下的一个踩空,我便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的脸颊,膝盖瞬间都渗出了浓浊的鲜血。
“谢言,我好痛,你能不能等等我。”
没有人听见。
那车队一往无前地行走在风沙当中,像是一场如梦似真的幻境,又像极了为我精心构建的海市蜃楼。
我不,我不放弃,我决不能放弃。
我将带血的手掌狠狠地摁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强逼着自己带血的膝盖跑动起来。呼呼的风声落在我耳侧,卷动着满地的尘土,我用力地张开了嘴巴,想让缺失的空气进入我的腹腔。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我一停,谢言就离我越来越远,我就要追不上他了,可我一旦跑起来,胸肺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吞进了不少飞舞的沙砾。
到了最后,我的双腿如同灌上了铅,再也坚持不住,地上的沙土柔软,又生出无限的阻力,我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不论是面上还是手上,亦或是膝盖处的伤口,都沾上了尖锐的沙砾,我疼得哭了出来,绝望的哭声似是被抛弃的幼猫的哀鸣,传遍了整个空旷的沙丘。
“谢言!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
“我是小秋啊。”
“我求求你了,你等我一下!”
可是没有人回头来看我一眼,车队马不停蹄地滚滚向前,从未为谁停留,我的声音被冷风割裂成无数细小的尘埃,四处飘散之后,便落到了脚下。
谢言不会,也不再,需要我假惺惺的爱意了。
思及此,我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只颓然地卧倒在地上,像是即将枯死的树木在等待一场不会降临的冬雨。长而久的缄默过后,我静静地望着昏黄的天空,自暴自弃地想,谢言没了我这个害人精的祸害,应该会过的很好。
可是我不好。
我爱对了人,做错了事。
老天却不愿意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想到这里,滚烫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滑入我的脸侧,呜咽的哭声不可遏制地从喉管中泄露了出来。
我深深地陷入绝望当中,但此时,我眼前忽然映入了一双富贵的金丝履靴,一个人来到了我身侧,他蹲下来与我对视,瞧见我通红的双眼以及周身的血迹,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漂亮哥哥,他不会回头了。”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谢行伸手来抱我,我却不愿走,只伏在他肩膀处,哭得声嘶力竭。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过是想见他最后一次罢了。”
谢行保持着沉默,静静地任由我发泄心中的情绪,只在最后说了一句。
“忘了太子哥哥吧,你太痛苦了。如果爱是一件令人这般痛苦的事,我宁愿你全都忘掉。”
我擦掉脸上的泪,只回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会忘记郁仇吗?”
“绝不会。”
“我也是。”
那日过后,我又病了数日,身上的伤口缠着层层纱布,看着触目惊心。
谢行让我好好休息,我却只与他商量寻找神医之事,他知道我想做什么,并未拒绝,便用我的病做幌子招了许多民间的医者来到王府里。
我细细地排查过一遍,又问过当日谢言的伤情,将这些都仔细地告诉筛选过后的神医。他们受了我的嘱托,便出发踏上了蛮夷之地,我并未让他们透漏是为我所托,只让他们上门去瞧瞧谢言的伤。
但怀信告诉我,这些医者无一例外都被赶了出来,他们说谢言讳病忌医,拒绝医治自己的伤腿,每日都由轮椅代步,性子也变得阴鸷乖戾,府上的人皆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落地了。
“竟是如此。”我低低出声,将皇上越过谢行无端赐给我的黄金交给怀信,“将这些黄金分发下去,这些医者大多老迈,这一来一回颇耗心力,还被人赶了出来,心中难免不快,我做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怀信点点头,接过那些金子,又犹豫着问道,“那之后还要继续找能医治腿疾的大夫吗?”
“继续,将悬赏的黄金再加一倍。”
“是。”
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不会放弃。
怀信领了命令出门,又在门口差点撞上谢行。
谢行神色惶惶地跑进来,双手都在颤抖,慌乱地与我说道,“漂亮哥哥,大事不好了,父皇那个老色胚,竟然想纳你为妃子。”
我顿时手一抖,装着浓茶的杯盏就碎了满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色情人节,送个小剧场。
第67章 “做我的太子妃”
到了此时此刻, 就算我再迟钝,也到底是明白了皇上近日来那些无事献的殷勤究竟是为何而来。
日日从宫中送到我房内的黄金玉石,还有那赏赐下来的番外进贡的稀罕玩意, 宫中御厨新出的美味佳肴,这些稀罕的玩意儿如今都成了烫手的山芋, 珍馐百味也成了能夺人性命的毒物。
虽然常话说, 无功不受禄,但我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直接驳了皇上的面子,将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我只将这些物件都尽数收下,背地里用来遍寻名医, 又暗中联系了谢言以前的旧部,拜托他们将这些都送往苦寒贫瘠的蛮夷之地, 交到谢言的手里。
谢言不愿意医治伤腿, 但面对自动贬谪来投诚的旧部,没有如往常那样狠心将他们轰出去,这点令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听谢行说,蛮夷那个地方就不是寻常人能安生度日的居所。蛮夷人凶悍异常, 有头无脑,又十分好斗,谢言如今又断了腿,我怕他会受到原住民的欺负,安排了几个旧部去保护他,我总是安心一些。
至于皇上此人, 我光是想到那日他那种灼热赤|裸的视线, 以及落在我下颌和脖颈处的触摸, 咽喉便瞬间涌上作呕的冲动。
原来他问我谢行是否幸过我,也是暗藏着此等龌龊恶心的心思,他还埋怨我娘为何生的是个儿子,说他不好男色,求而不得的旧梦就要让那人的子女来惝恍,真的无耻,世间竟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他作为谢行的父皇,为老不尊,浸猪笼都不为过。
我想到这里,气到呼吸都不顺,眉头拧得死紧,只急急地去掏袖中的香囊。
那香囊有太医给我配置的草药,但我激怒攻心,呛咳个不止,不小心手一抖就将香囊扔到了地上。
“唉,漂亮哥哥,你别着急啊,唉,都怪我。”
谢行见我这般,漂亮的脸上浮现懊恼的情绪,连忙将捡起来的香囊放到我鼻尖,自责地说道,“我本不应当与你说这些烦心之事,但今日那狗贼找我过去,就是为了说这事。”
他说到这里,双拳握得死紧,眉宇间染上怒气,语气中充满了鄙夷,恨恨道,“狗父皇为了跟我讨要你,还承诺要给我送几座城池的管辖权,那可是要塞之地,他竟为了个美人,不惜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他,那他,”我的气终于喘顺了一些,犹疑着开口,“那他会不会硬来?说不过你,就直接不讲理地上门来要人?”我这样说着,身体气得发抖。
我是个男子,又不是女子。
狗皇帝是有多瞎才将我当做个姑娘,还要我进宫去伺候他,成为他的妃子。
我光想到要与他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便几欲呕吐,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不,我绝不,若是他真的要逼我,那最后他能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漂亮哥哥,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你不用这般苦大仇深,要与老东西鱼死网破的样子。”
谢行这般说,又用指尖来抚平我皱起的眉头,强打精神来试图安抚我的情绪,给我分析道。
“硬来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一来,我与你之间的风流韵事,早就经过我的授意,在京城街坊间传得飞快。他若真的强来,茶余饭后人们的口水,朝堂上迂腐老臣上奏的折子就能气得他够呛。”
“再来,他此番作态,于我多种好处,应该是看你我交好,想试探离间你我之间的关系。只要我们闹掰了,你从王府一走出去,马上就会有皇家亲卫将你绑到他榻上。”
“最后便是,老狗贼虽然拥有无上的权力,但依旧依仗皇后一脉的兵力,你就算同意成为他的妃子,他也得想个由头将你弄进宫去,先从秀女选拔开始,断然没有一来就飞升贵妃的道理。”
“所以他基于以上三点,暂时还不会莽撞行事,估计会软硬兼施地瓦解我与漂亮哥哥之间的关系,然后等你独自落单的时候,再将你掳到宫里去。”
原来皇上册封一个妃子,并不是我想象当中张口就来那么简单,还要权衡这么多利弊,我听了谢行条理清晰的分析,狂跳的心终于平缓了一些,又淡声问道,“那你现在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谢行摇摇头,苦恼的情绪在他身上发酵,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朵蔫了的蔷薇花,耷拉着脑袋,有些愤愤地抿紧嘴唇。
我忽然意识到,明明此事谢行不管也是可以的,毕竟我和他不过是合作一场罢了,但他现下却是在掏心掏肺地为我设身处地想办法,情绪甚至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糟糕。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为自己暂时没有能力保护我而感到沮丧难过。
我思索了良久从桌椅上站起,走到谢行面前,像抚摸幼犬那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温声说,“谢行,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若到了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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