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他重生了 太子妃他重生了 第79章
作者:一碗情深
“谢言,谢言,谢言。”
我疼得浑身都是冷汗,嗓子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慌堵住,我腹中的孩子似是知道了当下的局面,不愿意他的父亲受辱,拼命地踢蹬着我的肚子,似乎在提醒我,让我拼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我斗不过元夜。
我没怀孩子之前,力气就不如他,如今有了孩子,又在腹痛欲裂的情况下,连呼吸都感到吃力。
元夜见谢言没有立刻答应,又发话了。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你外边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出去将我碎尸万段,可我如今什么都不怕。若你不照着我的意思做,我会带着小秋一起死。”
“哦,别忘了,还有小秋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完这些,便粲粲地发笑,但那双黢黑的眸子却没有半分笑意,定定地望着谢言威胁道,“是没有了十指,还是让小秋和孩子没了命,你自己选。”
锋利的刀刃离我很近,我脖子上的血痕还未干透,锋刃的寒芒落在我脖子上,给我带来阵阵的冷意,可我并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跟着我丧命,可若是相较之下,我更爱我的谢言。
我欠谢言的太多,早就还不清了。
幸好我还有一条命。
“好。”
谢言向来言简意赅,短短一个字砸在我心上,就像一颗石子掀起了千层浪,他做了决定,我也做了我的决定,我停止吼叫,而是专注而认真地用眼神勾勒谢言的眉眼,谢言他长得真是好看,就算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也依旧俊美得纤尘不染,我要将他的容貌都刻画在我脑子里,以后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看见他冷白的手指握住了剑柄,又将另一只手放到了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上了泥土的脏污,如玉蒙尘,我眨巴着眼睛,就与他的视线对上,都没有恐惧,只有缱绻而孤勇的爱意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我曾以为只有我一人在无妄的情爱里浮沉,可谁知,我一直都有同行之人,他给与我独特的偏爱,极致的耐心,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们深爱着彼此,真好。
当谢言高高地举起剑柄,我能瞧见元夜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谢言的一举一动,痴妄的凝视与松懈的注意力给了我可乘之机。我想起了师父交给我的防御术,趁敌人不备,用手肘痛击他的心肺,一定要坚定果决,才能事半功倍。
我做到了。
我朝着谢言飞奔而去,谢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并无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我甚是欣慰,甚至对着他笑得很甜,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元夜的小刀深深地刺入我的腰腹,我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跌入了谢言的怀抱里。
无数蛰伏在门外的亲兵蜂拥而入,将元夜彻底|制服,他被拖走的时候,还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谢言紧紧地抱住我,我的伤势似乎很严重,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腰腹和身下流出,尖锐的钝痛和生理性的阵痛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谢言他轻手轻脚地将我抱上了马车,他想得很周到,知道会有伤亡,还带了御医过来。
御医来得很快,齐刷刷地跪成了一片,我苦苦地出声求他们救救我无辜的孩子,可是谢言坚持一定要我活着,孩子并不重要,御医他们尽力地给我号脉,又往我嘴里塞了很多滋补的药丸,可我还是很疼,原本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一直踢我,但现在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沉痛从我腰腹处传来,还有我的心也开始变得很痛,似是在恐惧某些珍贵事物的离去。
“皇上,请节哀。”
“皇上,请节哀。”
“皇上,请节哀。”
一番折腾之后,御医们又哗啦啦地跪成一片,谢言满身都是血,还提着剑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我死了他胡乱杀人是真的,他这个魔鬼一般的样子我很是害怕,却还是叫住了他,他急忙将我抱在怀里,很珍视我一样地亲我。
我轻轻地将手放到他脸上,想安慰孩童一般地拍拍他的脸,嘴里又咳出了大片的鲜血,“谢言,不是太医的错,放过他们。”
“都给朕滚。”谢言收回了面对我时的温顺,恶狠狠地对着太医们说。
急促的脚步声顺着马车而下,马车又恢复了静谧,我腰腹处的伤口疼得我连呼吸都带着痛意,分别的痛楚让我的眼泪不断地流,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多眼泪,可能爱得越多眼泪就流得越多。
谢言他将脸都埋在我肩膀上,身体都在轻微地抖动,我知道他在哭,我将谢言弄哭了很多次,我死后做仇云清的时候他就经常在我面前哭,纯净的眼泪像无数颗宝贵的珍珠,落到了我肩膀上。
“谢言,对不起啊。”
我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谢言的头,似是安抚又像是赔罪,“孩子没了,让你空欢喜一场了,我,我原本是想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能不那么孤独,谁知,谁知道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听见了呜呜的哭声,却没有感受到谢言抬头,我只能轻轻地揪了揪他柔顺的黑发,柔声哄道,“谢言,最后一次了,能让我看看你吗?”
“谢言,我好喜欢你啊,我也不想死,我很舍不得孩子,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也快没了,我舍不得你,我很爱你啊。”
我说着说着,自己哭得稀里糊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浸润了胸前的衣襟。
我如今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岔了,我生来别扭的自卑扭曲了许多事实,比如谢言爱我胜过爱孩子这件事,比如我娘亲和我父亲从未恨过我这件事。
我曾以为我娘亲是因为被我带累了,所以不得已才吩咐我爹爹照顾我,可当我经历了同样的处境,我才发现,为人父母若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孩子的平安,也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谢言对我的爱,带着超乎自尊的倔强,他原来一直爱我,是我错过了,真遗憾。
“封九月,封九月,封九月。”
“你为什么总要离开我。”
“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我。”
“我一直都很宝贝,都很珍惜,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可为什么到了最后,结局还是这样!”
谢言拼命地亲我的嘴,带着毁灭性的凶狠,他在爱我之后又恨我,恨我狠心地离去,恨我没有心肝,恨我将他满腹的爱意打碎,最后都翻涌成铺天盖地的遗憾。
我乖顺地迎合他的吻,只等到他发泄性地咬住我的肩膀,才痛呼出声,艰难地喘息着,刀尖刺入的太深,我的五脏六腑都被穿破,如同破漏的容器,流出的血腥染污了整个马车。
“谢言,我最后有话跟你说,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我哄着他,像哄骗三岁的孩子,可当他听见什么最后的字眼,就如同机敏的野兽探测到危险,很快就抬眸与我对视。
我看见他红透的眼圈,红透的鼻尖,微微下垂的嘴风一样的男人角,听见了他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哭声,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困兽,终于还是迎来了被主人抛弃的这天。
我将手指抚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和他悲恸不舍的眼神对上,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以前我看过好多戏文里说生离死别的时候,即将死去的那个人总叫活下去的那个人忘了自己,我当时看的时候,颇为嗤之以鼻,觉得都是迂腐酸臭的文人在胡说八道,若我封九月爱上一个人,我定要他记得我生生世世,永远不将我忘记。
被彻底遗忘才代表着真正的死去。
可到了如今,我看着谢言哭得通红的一双眼,却忽然失了言语,胸腔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沉闷,耳边也嗡嗡响起了沉重的哀乐,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却还是想亲亲那人委屈下弯的嘴角。
谢言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迁就地将头靠了过来,我费劲地偷了一个香,才故作轻松地朝他笑笑,随后又认真严肃地与他说,“谢言,你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
谢言只是在痛哭流涕的间歇朝我点点了头,我心底的大石落下,才吃力地慢慢开口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谢言,如果我真的死了,忘了我吧。”
“永远别再想起我。”
别再为我流泪,别再抱着我的尸体睡觉,别惩罚你自己,别再爱我,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了,就连眼睛也变得模糊,最后一丝气力流失地很快,我甚至没来得及摸一摸谢言的脸,手就滑落了下来。
真遗憾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HE
第97章 “最珍贵的礼物。”
我如同在不见天日的暗夜里走了很长时间的路, 身上的疼痛不减,但心上的重担却不知在何时悄然卸下,就这样走着走着, 终于窥见了远处乍现的天光。
暖暖的温度落在我疲倦的眼皮上,我被这阵润物无声的暖意照得懒洋洋的, 一时竟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无间地狱也会有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吗?这样转念一想,又觉得死亡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可当我悠悠睁开双眼,就瞧见了头顶靛青色的床幔,这是我怀孕时候住着的谢言的寝殿, 澄澈的阳光透过花纹繁复的玻璃窗投射到我脸上,像是在我身上倾注了光彩夺目的生命力。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腹上两处伤口的隐隐疼痛又告诉我,我明明活着,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日我身上应该只有一个伤口。
我满面不解地撇过脸去, 堪堪躲过刺目的晨光,才发现谢言的脸就近在咫尺,他并未爬上|床来与我一同睡着,而是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长臂垫着脸颊,双眸紧闭,蹙紧的眉宇有化不开的忧虑与疲倦,眼下青黑一片,脸色苍白如一张薄弱的宣纸,但眼睫毛还是很长, 乖巧地覆着下眼睑, 周身的戾气消散不少。
我忽然又想起那日他哭得伤心欲绝的脸, 眼睛是红的,鼻头是红的,嘴角向下弯,如同受尽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不由心里一软,又伸出指尖去碰他浓密的眼睫毛。
谢言哪里都长得好,就连眼睫毛都生得比旁人优异,可能是因为几分番邦的血统,他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到了末尾处又微微上卷。
我私心里总觉得比小姑娘的眼睫毛长得还要娇,拿手指碰久了,那上卷的弧度就愈发清晰绵密,令我停不下手,忍不住吃吃地笑。
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谢言不知是何时醒来的,凤眸凛凛地盯着我,冷厉的眼神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做了坏事心知理亏,讪讪地想要把指尖收回来,却被谢言抓住了笼在掌心里,细细地揉/搓起来。
他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见了我总经不住是要又啃又咬的,尖牙随后就啃上了我的指尖,狭长的眼眸倒映着慌乱无措的我。
我想要把手抽回,却抵不过谢言的力道,只能眼眶红红地问,“我现在是在地狱里还是真的还活着?谢言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这就是在地狱里,你就是死了,我就是来收你的命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逃跑,什么叫做你要回去你爹那里,等孩子生下来了就还给我。”
“敢情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你半点为人父亲的觉悟都没有,是也不是?”
谢言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将我的手指当成了磨牙棒,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直见到手指尖都冒出了猩红的血珠,谢言还不撒口,恶狠狠地训斥我,“封九月,我如今算是明白了,就是不能对你这个人太纵容了,一旦对你过好,你这人便要蹬鼻子上脸,骑到别人的头上来,自找罪受。”
我知道他说的都没错,这次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才会被元夜抓住,可我不是故意的,怀着孩子时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走在阴郁的迷雾里,需要很多的爱很多的关怀很多的陪伴,一旦得不到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里,久久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我肚子平平的,我们的孩子呢?”
我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孩子和我在一起八个月,我能感受到它的每一次心跳和手脚的舞动,我们共同地分享着呼吸和情绪,可如今没有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现在我的肚子里是空空的,如同一颗长大到极致的皮球被忽然戳破,死而复生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心情沉重地跌入了谷底。
谢言脸色阴沉地看着我,面上依旧很生气,过了半响,才扬声喊道,“奶娘进来。”
我怔怔地看着门口,很快就有两个奶娘走了进来,她们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我如同被掐住了喉咙,低泣的声音都被扼杀,只剩下沁红的眼圈和颤抖的手指。
她们将两个孩子抱到我面前,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如同万物复苏,开出了世上最漂亮的两朵花。
他们的眼睛随了谢言都是灰色的,眼窝的轮廓都很深,一个宝宝长得很像谢言,眼眸狭长,鼻梁很高,嘴唇薄薄两片,眨巴着眼睛看我,我伸出手指,他便亲昵地抓住,却克制地没有放到嘴里去。
另一个宝宝则一直都在笑,眉毛生得细弯,像纤细的柳叶,眼睛很亮很圆,鼻头小小的,嘴巴红红的嘟嘟的,冲着我格格地笑,我伸出一根手指,他就眼睛都笑弯了,连忙抓住了要放到嘴里去吃。
我惊得连忙将手指收回来,他立刻就瘪了嘴,哇哇哇地就要哭,可能是觉得我不愿意把手指给他吃,我手脚都慌了,忙不迭地跟他解释,“爹爹的手指脏脏,不能吃吃,宝宝要乖乖哦。”
另一个见手里的手指没了,咿咿呀呀地控诉了一番后,也开始哇哇哇地哭了起来,半点也瞧不着方才的稳重。
奶娘对照顾孩子很有经验,见我心疼到不行,眼泪都要掉下来,连忙宽慰我道,“这双生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哭了,另一个势必要跟着一起哭,反正就是挺玄乎的。”
“老奴还听说双生子之间会有特别的心灵感应,一方的情绪另一方也能感应得到,不知道小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有没有这么玄乎。”
奶娘这般说着,手脚麻利地哄了几下,两个娃娃的哭声终于消停了下去,我才放下心来,伸出两只手,急切地说道,“我要抱抱。”
“不行,只能看。”谢言沉声地提醒我,“身子的伤口都还没好全,抱什么?钟钦说了,你这身子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能恢复如常,没事别瞎折腾。”
我扁扁嘴,垂下眼眸,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可谢言惯来懂得如何给一个巴掌喂一颗糖,又耐着性子与我说,“你身体还没好,身上没力气,若是不小心摔着了孩子,你等下自责了又要哭,是不是?”
的确很有道理,可我还是眼馋得紧,讪讪地开口道,“难怪当时我的肚子那般大,像一颗圆滚滚的大皮球,比寻常月份的肚子都要大那么多,原来是因为有两个宝宝,他们平常活动时踢我应该是有四个小小的脚丫,还有四个小小的拳头突出来,我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软乎乎的想亲亲他们。”
“我来抱,都下去吧。”
谢言这样说着,很娴熟地将两个孩子抱了过来,我听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软绵绵的很难抱好,但谢言很熟练,一个臂弯里放着一个,孩子都感到很舒适,眨巴着浅色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我。
我往左边晃一下,他们转动眼珠一起看着左边,我往右边晃,他们的眼珠子就一起看着右边,我冲他们笑着,他们也笑得眉眼弯弯,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我怀上他们的时候,无数次地想要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模样,如今真的看到了,又觉得比最美好的想象要美丽上千万倍。那一瞬间,我丧失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只哽咽着在他们粉色的脸颊处各落下了一吻,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奔涌的速度。
老天爷实在是待我不薄。
“阿言,你给他们起名字了吗?”我凑得更紧了些,只差整个人埋进谢言的怀里,专心致志地数着他们有多少根睫毛,没办法啊,宝宝的一切都让我爱不释手,这是我的孩子,我和谢言的孩子诶!
“嗯,”谢言点点头,下巴点着那个安静得跟他很像的宝宝说,“这是哥哥,谢愉,愉悦的愉,表字无忧,谢无忧,我已经立了诏书,他日后会是太子,也会是姜国的下一任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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