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 被将军掳走之后 第185章
作者:望三山
贾青急得恨不得把元里绑回去,他只能换句话劝道:“主公,若是您的身体熬坏了,大将军知道后只会自责愧疚,即便是为了大将军着想,您也回去找疾医看一看吧。”
元里迟疑了片刻,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回去后,疾医便给元里看了看,皱眉嘱咐了元里许多话。只是元里好似在认真听着,却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
疾医叹口气,将林田叫过去交代了两句。当天晚上,林田就给元里端来了润肺止咳的炖梨汤。
元里喝到嘴里才尝出了梨的味道,不由笑了笑,“楚辞野以往给我摘的秋梨也好似这么甜。”
林田他们已经知道楚贺潮生死不明的事情,看着元里这般状似无事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双眼发热。
但他生怕勾起主公的难受,便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等元里喝完了梨汤之后,林田小心翼翼地伺候元里睡了。
这半个月里,元里第一次睡在暖和无风的房间里。但他却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又一个恶梦,最后在半夜惊醒了过来。
屋内漆黑,元里一个人躺在被窝里。他闭着眼睛,擦了擦头上的汗,说梦话一般,“辞野,我嗓子疼,帮我倒一杯水来。”
房间里没有分毫动静,以往那个一使唤便爬起来的人不见了。
元里往床里面缩了缩,眼睛没有睁开。
许久后,他从脖子上掏出玉菩萨亲了亲,眼泪默默留下,嘴里尝到了一片苦味,他呢喃地道:“哥,你赶紧回来吧……”
第171章
次日,元里派了更多人去寻找楚贺潮等人。
城内的诸位早已经知道了楚贺潮出事的消息,他们本也期待楚贺潮等人无事,但半个月都过去了,除了还坚信楚贺潮还活着的元里,其他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觉得楚贺潮或许已经遇害身亡。
他们本不应该去戳元里的伤心事,但楚贺潮遇害一事非同寻常,能留出半个月的时间搜寻已经是极限。在元里再次想要出城之后,谋士们前所未有地坚定在一起,劝元里早日坐船离开徐州回北方。
陈王都已对楚贺潮下手,接下来下手的人必定就是元里。南方是陈王的大本营,元里再待在这里只会自投罗网。
没了楚贺潮,北方也一定会有动荡,无论如何,元里都要尽快离开回去主持大局。
元里理智明白自己要走,但这个时候走,他总有一种抛弃了楚贺潮的感觉。
在部下们的请求中,他抬手揉着眉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郭茂急得满头都是汗,苦苦劝道:“主公!还请您赶紧回北方,徐州当真已经不安全了。您回北方后便能调兵前来徐州,如果大将军死里逃生,一定还在徐州某处。只有足够的兵力在,才能在陈王的攻势下护下大将军啊!”
元里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你们不用多劝,我知道轻重。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
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失去血色的脸比以往任何一次看起来都要冷漠理智,被他极力隐藏的悲痛之中还藏着压抑的怒火,“我要看看陈王的反应。如果陈王的兵抓到了楚贺潮,他不会错失这个机会,定会光明正大地告知于我以此来拿捏我或是北疆大军。即便是杀楚贺潮,陈王也会广告天下的杀。但他若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反而直接攻打徐州的话,那就代表着楚贺潮并不在他手里,他以为楚贺潮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趁此次机会来除掉我。”
话里话外,元里都笃定楚贺潮还活着。
元里不是一个看不清现实的人,相反,他勇往直前的性格更能接受现实中所发生的一切困难。他未必不知道楚贺潮已经凶多吉少,但却不愿意相信。这样自欺欺人的状态,几个部下从来没在元里身上看见过。
实话实说,这样的状态并不好,他们担忧一旦真的确定了楚贺潮的死讯,元里会因此而崩溃。
但……
部下们隐秘地互换了一个眼神,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们都没法说出口。
因为生死不知的那个人不只是主公的同盟、友人,也是主公所携手之人。
他们最终也退后一步,周公旦低声道:“还请主公答应我等,若是陈王当真开始攻打徐州,还请您第一时间立即乘船离开徐州。”
元里沉默了片刻,手指动了动,他看向了窗外。
窗外栽着一颗桂树,已落完了叶子,只剩下孤零零的枝丫。
部下轻轻喊了他一声:“主公?”
元里回过头,淡淡颔首:“我会的。”
之后的日子里,元里时刻关注着陈王的动作。
他既希望陈王捉住了楚贺潮,又不希望陈王真的捉住了楚贺潮。在这复杂万千的情绪外头,元里对陈王的怒火和恨意却不断高升,找不到楚贺潮一天,这怒火和恨意就更强烈一日。
这样的愤怒并没有夺走元里的理智,反倒让他变得更为理智与危险。
楚贺潮如今失踪、受伤的一切源头就在陈王,元里牢牢记着,他会千百倍地向陈王讨回来仇。
在焦急地等待和寻人之中,很快,陈王开始出兵攻打徐州了。
在等到消息的那一刻,元里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眼中翻滚着怒火。他缓缓闭上眼睛,知道他无法在徐州待下去了。
就像是郭茂等人说的那样,徐州绝对不能被陈王拿去,他绝对不能出事。
为了家国,为了百姓,为了还在徐州某处的……楚贺潮。
元里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后努力变得冷静。
他睁开眼,果断地道:“去准备船只,随我撤退。”
部下们当即松了口气,欣喜若狂道:“是!”
撤退的队伍早已准备好,当天,五千水师就要护送元里离开。
元里原本打算带走欧阳廷,但欧阳廷却不愿意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徐州治理的上下一同,如今陈王来袭,我这个身为刺史的人怎能独自离开?元里,你放心走吧,尽早调兵前来援助我。我则留在徐州与百姓们共进退,也好多找一找楚辞野他们。”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元里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楚辞野命大着呢,断不会就这么没了。老师给你找人,等你调兵回来,老师必定把人给你找出来。”
元里勉强地笑了笑,“好。”
随后,元里看向了邬恺,邬恺拱手道:“主公。”
元里颔首,“奏胜,徐州我便交给你了,你定要护住徐州,等我带兵回来。”
邬恺郑重地道:“是。”
他必以死护住徐州。
相鸿云也自请同样留在徐州,助邬恺守住后方,元里同意了。
等事情都吩咐下去后,元里也该走了。
上马车之前,元里忽然停住,转头叫了一声:“楚贺潮?”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自己人等在周围。终究是没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坐上了马车。
因为没了运送粮食的队伍,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两天后,元里便在徐州东岸登上了船。
船只排成队,将元里所乘坐的船护在最中央,一路向北行驶。但没走多久,就有人来报,“闻公,后方有标着‘陈’字的战船追上来了!”
元里眉头一皱,亲自走到甲板上往后方看去。远远的海平面上,有上百艘战船大气磅礴地紧追而来。船上被海风吹起飘动的旗帜,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陈”字。
元里冷笑着道:“看样子陈王是真当要斩草除根,丝毫不担忧身上所背负的骂名了。也是,只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他此刻忘恩负义之举也会被推崇为有勇有谋、不拘小格之举,有如此好的机会除掉我,陈王怎会放弃。”
作战经验丰富的贾青跟在元里身边保护,见到陈王追来,他皱眉道:“闻公,可否要加快船速?”
贾青心中也有些惴惴,因为他也从未指导过水师在海面上作战。
元里却面无表情地道:“不,停下。让我们的船与陈王的船隔一段距离,我要同他们船上的人对话。”
周公旦惊讶道:“主公?”
元里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话,“我们乘坐的船是改良过的战船。船上有投石机,也有三弓床弩,船头船尾均有加固,两侧还有螺旋桨,即便是对撞,也能将对面的船撞得粉尸碎骨。我带五千水师出来,并不是让他们单单在海上来回一圈而已。陈王对我的人下了手,我总要给他一些回礼。”
他的双眼之中燃起火焰,话语之中带着杀意。郭茂眯着眼睛看着陈王的水师良久,迟疑道:“主公,陈王的战船好像有上百艘之巨,人数也应当有数万之众,如此敌强我弱,当真要正面迎上吗?”
元里笑了一声,“水上可不是陆地,讲究的不是谁的船多、人多,他们的战船一旦被损坏,一整艘船的水师都会跌落在这深海之中,爬也爬不上来,靠岸也无法靠岸,只会冻死、淹死在这大海之中。”
在没有火药和枪炮的时代,元里敢以少对多。
“陈王越发猖狂了,”元里的笑容缓缓消失在脸上,他冷冷地看着对面,“如果就这么走了,只怕他还以为我好欺负。”
最终,他们的船只缓缓停了下来。
陈王的船只越靠越近,怕是看到他们停下以为其中藏有诡计,也在数百米之外停下了战船,警惕地不敢靠近。
这个距离在三弓床弩的射程以外。
怕是陈王已经打听到元里有一个射程奇远的武器了。
元里眼神透着冷然,他双手捧着疾医塞给他的手炉。穿着一身灰色的广袖长衫,外头套着楚贺潮送予他的狼毛大氅,只挺拔地立于船头,气势便凛然强大。
敌方似乎也看到了他,中间那艘被护住的战船中同样走出一个人立于船头,远远和元里隔海相望。
瞧着对方的身形和行动的利落,元里便知道对方不是陈王。
他眉头一挑。
陈王没有亲自前来?
“问问他,”元里找来一个嗓门大的千夫长,道,“同他说这是闻公的战船,对面可是陈王的人,为何无故追来。”
千夫长咳咳嗓子,一口气将元里的话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确实是大,震得周围的周公旦等人都不由露出牙疼的表情,成功传到了敌方的耳朵里。
过了片刻,对方也喊道:“我乃陈王之子陈玺,想请闻公回扬州做客!”
哦,原来是陈玺。
元里想起来了,他曾在洛阳进宫见天子之时见过陈王的这个儿子。
犹记陈王子嗣单薄,对这个儿子心存厚望,只是陈玺为人平平无奇,让陈王失望不已。
元里缓缓扯起一个笑,眼里没有多少笑意,“原来如此。”
郭茂好奇道:“主公可是发觉什么了?”
“陈王派百艘战船、数万水师前来围剿我,可见我对陈王来说也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他想除掉我之心可谓坚决急切,”元里道,“可你看,围剿我如此重要的事情,如此之巨的对战,他竟没有亲临,而是将其交给了他一直恨铁不成钢的儿子身上,他难道不怕陈玺斗不过我吗?”
郭茂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气,“陈王不是不想来,而是没办法来,所以才不得不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子嗣!”
“不错,”元里嗤笑一声,“陈王要么是受伤,要么就是病重了。怪不得他最近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激烈,先是撕破脸皮拿下豫州与益州,再是用没有天良的毁坏河堤之法水淹徐州,最后再暗中埋伏楚贺潮,派数万雄师围剿我……他应当是快要进入弥留之际,所以想要将我们这些拦路的人一个个除掉,好给他的子孙后代铺路。”
第172章
至于请元里去扬州做客?这更可笑了,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对元里出手的理由罢了。
元里淡淡道:“同他说:陈王怎会了解孤的行踪,看这百艘战船前来的架势,不像是请孤前去扬州做客,反倒像是来围剿孤一般。 ”
这话一问出来,无异于撕破脸皮的前兆。
陈玺没想到元里连周旋竟不同他周旋,直接一言戳开了窗户纸。他面色不由有些讪讪,避重就轻地道:“闻公身份贵重,自然要用大排场相迎。还请闻公跟我们回扬州一趟,我们毕竟是旧交,家父也很是欣赏您,还望闻公自愿,不要让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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