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14章
作者:木兮娘
科举舞弊。
大理寺卿,临安郡王——霍惊堂!
康王口中的贵人是霍惊堂?仔细一想,身份贵重,与康王叔侄感情深厚,除霍惊堂没有第二人选。且他年纪轻轻就交出兵符,蛰伏京都四五年,手里没有实权,毫无野心,怎么看都不像原著里唯一认真搞权谋的反派。
如果他身得怪病,命不久矣,倒是解释得通。
四五年前班师回朝,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战是在南疆。南疆擅蛊毒,诡秘莫测,莫非霍惊堂身中蛊毒?
从康王带回来的两个问题就把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赵白鱼表面不动声色,温良恭谨地陈述:“五郎自知擅闯皇宫是死罪,不可饶恕,也不做辩驳,但求王爷看在五郎上供的至宝的份上,帮五郎救恩师陈侍郎。”
康王背着手打量赵白鱼,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外甥,出乎意料地好看、舒服,颇得眼缘,瞧着身姿挺拔,霞姿月韵,一袭青衫,温润如玉,不像他那位长姐昌平长公主美得明艳灼灼,容易烫伤亲近之人,反而更像年少时醉玉颓山的赵伯雍。
赵家五个郎君里,竟是最不得人心的赵白鱼最有赵宰执的风采。
时人都说赵氏四郎赵钰铮龙章凤姿,如翠玉明珰,灿若日月星辰,仿佛全京都府的灵气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所以连皇帝太后和一众皇子公主们都喜爱他。
如果说赵钰铮是明珠,与他同年同日出生的赵白鱼便是鱼目。
看他名字都如此普通,据说是他出生两年有余还没名字,他身边的嬷嬷向赵伯雍请赐名。恰时湖中一尾银鳞白鱼跳出,赵伯雍见之,便随口而出‘白鱼’二字。
试问京都府哪家儿郎取名如此敷衍?
唯有赵白鱼一人因其生母连累而得此待遇,无人为他道不平。
思及此,康王难得对赵白鱼生起一丝愧疚怜爱之心,不多,少得可怜,更多感触还在于赵白鱼为救他的恩师能做到这地步,可见是极为重情重义之人。
头一次,康王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说得不对。
“起来吧。如果我不想救陈师道,现在就不会见你。”康王说:“把账本……把那本诗经留下,还有刘氏、牙牌和供词都交给我。记住,你没去过东宫,当初捡到牙牌就立即交到京都府府衙,一直留在府衙,直到纪知府和本王交谈才得知牙牌一事。”
赵白鱼:“卑下明白。”
康王敲敲桌面:“坐下来,我们聊聊。”
赵白鱼应声落座,低眉顺眼,不见半点锐气,瞧上去是个脾气顶好的人。
准是被赵府上下欺负得不敢有脾气。康王如是一想,心里不得劲儿,于是开口:“说来你还是本王外甥,得叫我声小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尽可来找我,不是非得供上什么血珀至宝才能来找小舅,平时尽可到康王府来玩儿。”
赵白鱼知道是客套话,更明白是康王有意与他交好、互来联络的意思,当即拱手感激地说着场面话:“这些年来,五郎时刻挂念太后、陛下和舅舅们,心中时常为亲人们祈福平安,更知道舅舅们日理万机,为朝廷解困、为百姓解忧,自然不应为自己的一点小事而打扰舅舅们。”
“你有这份心就很不错。”康王脸色和缓,目光越发和蔼,像个真心挂念外甥的好舅舅。“以后有事,尽可来康王府。”
他摘下腰间的黄龙玉珏赠给赵白鱼:“当年我还是皇子时,父皇送我的玉珏,见玉如见人,就当我的见面礼。”
赵白鱼推辞,康王说:“长者赐,不可辞。”
赵白鱼才接过黄龙玉珏。
康王又问了赵白鱼几个问题,赵白鱼一一回答,最后又问:“听说你本来过了乡试,有秀才功名在身,后来怎么没继续考下去?”
赵白鱼沉默稍息,扬笑说道:“不巧生了场病,错过会试。”
科举于天下士子而言,是鲤跃龙门,福泽三代的大事,即使重病在身,只要没死就会到考场,所以赵白鱼放弃会试恐怕和赵府、赵钰铮等人有关。
康王:“大景向来以人才为重,陛下求贤若渴,不拘一格降人才,但凡你是为朝廷、为百姓办事,你有这个能力,哪怕大字不识,也能青云直上,官拜二府三司。”
赵白鱼谢他良言,又是一番日常交谈。简单寒暄后,赵白鱼拜别康王府。
赵白鱼一走,霍惊堂自大堂后厅走出,听十王爷感叹:“是个可怜的好孩子,我们这些年的忽视倒是对不住他了。子鹓啊,要不你跟陛下说说退婚的事,就别为难人了。”
霍惊堂往赵白鱼方才坐过的椅子坐下,垮着扶手说:“真想照顾赵白鱼,不如赶紧想办法救他恩师。”
“对。”康王:“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大了,你要怎么交代?”
霍惊堂无奈:“如实交代,但是由我来交代,陈师道必死无疑。”
康王细细思索,捋了把胡子点头说道:“的确。陈师道不死,他就是清白的,刘氏撒谎污蔑三朝元老,又是东宫出来的,于太子名声到底有碍。如实交代,陛下出于储君、皇族颜面名声考量,怕是要让陈师道吞下冤屈。”
霍惊堂:“所以不能由我来说。”
康王一惊:“你真要救陈师道?”
霍惊堂:“君子一诺。”
康王不满:“你想清楚了,一个陈师道抵得过未来储君的名声?皇子互相倾轧,不惜污蔑为我大景培养数百学子的三朝元老,传出去能好听?”
霍惊堂:“一个为残害手足不惜污蔑朝臣的储君,有拥戴追随的必要吗?”
康王语塞,诚然当他得知真相时,也深感心寒,打心底里认为太子不配为人君,只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君王在登基前都手染鲜血、脚踩白骨,相对来说,东宫所为倒不足为奇。
“储君变换,难免引来恐慌,朝堂变动,不利于眼下时局的稳定。”
“陛下比您更清楚怎么做,不会轻易更换储君,但是有些蠹虫需要清理,需以雷霆手段镇杀。朝堂百官百态,陛下一清二楚,是不是由我来交代案子,只会决定陈师道的生死,不会动摇最终的结果。”
霍惊堂闭上眼拨弄佛珠,意味深长:“我所做所行皆是顺势而为。”
***
郑有被抓进大理寺,秦王深为惶恐,郑楚之登门造访,询问他和郑有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秦王支支吾吾,好歹说清他和郑有勾结江南主考官祸乱江南考场一事。
郑楚之心惊胆战,难以置信:“如此行径,你们做了几年?”
秦王断断续续:“三年……那是因为虚耗太大,舅舅和外公的冀州军每个季度就要烧掉百万两白银,宫中中馈、平时往来随礼、赏赐……事事都要花钱,光是俸禄和郑有名下的商铺酒楼怎么供得起?”
郑楚之怒极攻心:“所以你就能碰科举?!你知不知道这跟典官鬻爵没有区别?这是砍头的大罪!”
秦王方寸大乱:“本王难道不知道?舅舅伸手要钱的时候就没想过本王从哪里拿钱?要怪就怪父皇偏心,刑部交给太子,京都府府尹的位置也给太子,连盐铁司都有太子的门人!谁都知道盐铁司随便哪个位子坐一坐就富得流油!可是本王的门人怎么也插不进去?是本王无能吗?不,是父皇插了手!”
元狩帝需要权衡朝堂势力,一边给皇贵妃和秦王不衰的荣宠,一边限制秦王的势力发展,归根结底还是防范他们郑国公府。在掌控全国财权之一的盐铁司安插太子门人,既是因为太子外家司马氏乃清贵世家,也是培养太子的势力,更是借此监视、扼制太子势力壮大。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把朝堂权术玩得炉火纯青。
郑楚之再怎么怒气不争,也没法挽回颓势:“只能牺牲郑有了。”
秦王:“您是说?”
“断尾求生。”郑楚之狠辣道:“郑有的母亲和弟弟还在定州老家,只要他认罪,我会好好照顾他们。至于您,须比临安郡王快一步,先去宫门口负荆请罪,就说治下不严,自请降爵、罚俸。陛下是不会杀你,所以你需要给自己找台阶。”
秦王不甘心降爵,可他没办法,眼下是唯一一条生路。
同样一句话,郑楚之对宫里的皇贵妃复述了一遍,不过牺牲的对象从郑有换成秦王霍昭烨。牺牲自家儿子,皇贵妃自是不肯,但郑楚之把局势掰碎了揉开说。
秦王插手江南考场收受贿赂的作为已经触犯元狩帝底线,严重点说,便是动摇大景根基。元狩帝忍不了,更要给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绝不能是‘治下不严’、‘罚俸降爵’那么简单的惩罚。
连带皇贵妃本人和郑国公府都会受连累,但是由他们主动大义灭亲,看在抵抗突厥还需冀州军的考量上,陛下不会动郑国公府,还能保住秦王的命。
“最多褫夺爵位,圈禁宗正寺。没了秦王,您还有六皇子。六皇子聪明绝顶,才德双全,于军中礼贤下士,谦和礼让,颇受爱戴。既有大将之风,又不缺王者气度。待六皇子……有朝一日,再亲自接秦王出宗正寺,恢复爵位,也能全一番兄弟之情。”
皇贵妃育有二子一女,除了排行老三的秦王,还有比秦王小了四岁的六皇子,三年前随郑国公征战突厥,还未有封号,也未出宫建府。
“贵妃娘娘,还请您亲去文德殿大义灭亲,并主动交出后宫中馈。”
***
寅时,有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赵府最无人问津的院子里,一豆烛火点燃于纱窗前。
赵白鱼惊醒,第一时间看向睡在外间的砚冰,听他呼声阵阵便知性命无虞,转而看向来人。一身夜行衣遮住面容,描出挺拔瘦高的身形,足足比赵白鱼高出一个头。束着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琉璃色眼睛,下半张脸则被黑布遮住。
他点亮烛火后,坐在靠窗的位置,翘着腿,左手把玩着宫里出来的牙牌,幽深的眼眸里倒映着赵白鱼。
“赵白鱼。”
“阁下是?”
“我是谁不重要,想救陈师道吗?”
“自然。”
“拿着。”黑衣人将牙牌抛过去,赵白鱼迅速接住。“半个时辰后,到宫门口敲登闻鼓,状告陈师道!”
第14章
寅时三刻。
文德殿。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太监、宫女和禁军各司其职,大气不敢喘一口。三刻钟之前,皇贵妃领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而来,跪在门外请罪。被召进殿内,不知皇贵妃说了什么,元狩帝陡然暴怒,令禁军拖出皇贵妃的贴身太监将其活活打死于殿外。
此时,秦王连夜入宫,跪在文德殿殿外,无论元狩帝身边的大太监如何问,都只说:“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旁人不明所以,大太监联想之前东宫受袭便也猜出一二,心想这对母子真有趣,一前一后来请罪。
“王爷,您先起来,别折煞奴婢了。”大太监讨饶。
秦王固执说道:“除非父皇见我,否则本王长跪不起。”
大太监无奈:“您先等等,奴婢这就禀告陛下。”
秦王:“劳烦公公。”
大太监进殿禀告详情,只见元狩帝满脸寒霜,冷哼道:“你们母子倒是乖觉,串通一气,前脚跟后脚一起来逼朕!”
皇贵妃伏地磕头,泪眼婆娑:“请陛下明鉴,臣妾爱子心切,一心望子成才,实在不知烨儿背着臣妾竟敢倒行逆施,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臣妾辗转难眠,痛心之余,也曾想过替烨儿遮瞒罪行,再劝他走正道,但臣妾是陛下的妻子,还是陛下的臣子,是国公府里出来的姑娘,我祖辈戎马一生,效忠朝廷,三代清名,岂能因一己之私毁大景百年根基?”
“俗话说儿女皆是债,烨儿犯下大错,我这当娘的,也有管教不当的罪。臣妾自请辞皇贵妃之位,不堪执掌中馈,交还金印玺绶,但求陛下饶烨儿一命。”
元狩帝目光森寒,冰冷地打量跪伏于地的女人,久久不言。
皇贵妃心中惴惴,鬓角处沁出冷汗。
殿内一片死寂,半晌后,元狩帝甩袖斥道:“叫那忤逆子进来!”
大太监连忙传唤:“宣秦王——”
秦王入得殿内,立即跪地大喊:“儿臣有罪!”
话音未落,余光扫到皇贵妃的身影,不由疑惑三更半夜的,母妃怎么也在文德殿?难道父皇早一步知道真相,正问罪母妃?
秦王越揣测越心惊,便听头顶传来元狩帝冷漠的声音:“说说看,你哪来的罪?”
秦王连忙磕头说:“儿臣治下不严,听信谗言,讦忤兄弟——”
“秦王朋党比周,营私舞弊,谋害东宫,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不顾大景基业,难堪大任,不配为皇子王孙,请陛下降罪!”
秦王按舅舅郑楚之教的意思照罪行最小的一项来负荆请罪,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他最信任敬重的母妃打断,好半晌才明白皇贵妃话里的意思,心中震撼茫然,久久不能回神。
他知道母妃是大义灭亲——可被牺牲的人为什么是他?他营私舞弊,插手江南考场,大肆敛财难道不是为了母妃、为了郑国公府吗?他争皇位,处处与太子作对,难道不是母妃希望他坐上那个位置吗?
母妃和外公、舅舅们最看重的皇子,不是他吗?
元狩帝沉声问:“老三,你母妃所说是否属实?”
秦王看着皇贵妃,慢慢低下头,不再呼天抢地地做戏:“母妃所言,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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