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18章
作者:木兮娘
赵白鱼:“听说郡王出了名的不抢功,您要是不想建功立业,我去也行——”
“别介,大人我身先士卒,我来!”
赵白鱼欢送纪知府,眺目远方,脑子里全是夜生活,前世躺病床上只能看电视里的夜市解馋,而无论是影视、小说还是史实记载,北宋汴梁的夜市无疑最繁荣。
数不胜数的小吃摊、茶坊酒楼,争奇斗艳的勾栏瓦舍……昼夜不休,琳琅满目,令人流连忘返的夜市。
最重要的是他前几年攒钱买下来的地皮商铺终于能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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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官场无朋友,朝事无是非”:出自大明王朝台词。
第18章
京都府府衙大牢。
“怎么着?孙子还敢打爷爷了不成?老子告诉你们,就是你们顶头知府到这儿来都得低头赔罪!两府三司六部多少个京官拿了老子的孝敬,就是在宰执那儿,老子也得几分脸面!”
赵白鱼一走进就听到几个囚犯嚣张的挑衅,站定原地听了一会儿,询问左右:“这几个是什么人?”
“外地来的行脚商人。”
“气焰嚣张,都是什么后台?”
“不太清楚,听着好像京官都是他们的后台。大人,您别信他们的话,一听就是瞎说,我当差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还有人自称是什么王爷的亲戚,结果人就是王爷后院一小妾娘家的奴仆!”
“甭说是王爷小妾娘家的家仆,就是小妾她亲爹亲娘,掉在这京都府里也是个捞不着的小王八。大人,不如小的给他们点教训!依法鞭笞八十,就是拉到大街去说,也不能说咱是屈打犯人的酷吏。”
“说大话而已,犯不着跟他们计较。”赵白鱼摆手:“按例审问写状画押就行。”
狱卒只好听话,恶声恶气地敲打抓回来的人犯,倒也没鞭笞虐待。
牢里的行脚商人见不论怎么挑衅都招不到一顿打,不禁惊奇,常理来说进了府衙大牢,别管有罪没罪都先打一顿,这叫杀威棒。
可他们几个人又闹又骂,就是没刑罚伺候,如果说是忌惮他们嘴里的后台,其他几十个平头百姓也没被打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行脚商人一合计,使了点银子收买一个狱卒,让他把他们当中一人拎出去鞭笞八十,要伤皮不伤骨,看着血肉模糊、有多惨要多惨就行。
狱卒不解,但在白花花的银子使唤下,还是照做。
***
霍惊堂看完纪知府呈上来的折子。
“倒是奇思妙想,可以一试。”
副官:“想不到纪知府还有这等才能,以前也提过其他改革方案,都被采纳,且立竿见影,确实是位能吏。”
“你觉得能是纪兴邦提出来的?”
“不是吗?”副官愣了下,狐疑说道:“难道另有其人?不是吧,这份推动京都夜禁开放的提议若是真实施下去,便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哪有人把功劳往外推的?”
“纪兴邦的分量不足以说服圣上推动夜禁开放,他需要往上头找人。比起跟他没什么交情的我,作为他恩师的十叔不是更适合?”
“您是说?”
“另有人向他推荐了我,他才是写出这份折子的人。”
“但他为什么推荐您?”
霍惊堂把折子塞回官袍宽大的袖子里,抬着下巴,乜了眼副官说:“是回礼。”
怎么觉得还有点骄傲?副官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奇追问:“回什么礼?道谢的?不是,将军您睚眦必报,还有过施人恩惠的时候吗——”
副官在霍惊堂冰冷刺骨的目光中渐渐没声,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胸口,好半晌才听到霍惊堂轻嗤:“你一个莽汉懂什么叫投木报琼!回去把四书都抄三遍。”
副官:“……”
霍惊堂没什么实权,除了被召见,或被临时委任职务才需要上早朝奏禀公务,其余时间都不必到朝廷办公机构点卯。眼下被撤了大理寺卿的职位,霍惊堂只能主动进宫递交这份取消宵禁、开放夜市的提案。
夜禁一旦开放,便不是京都府的事,而是全国十八省三十八府二百五十四州都得开放夜禁,都必须设置专区和相对应的厢公事所,以及消防机构等等,规模不可谓不庞大。
与此同时,更为开放的通商环境将带来极其壮观的利润。
前朝昏庸无道,本朝开国至今不到百年,历经三朝,三朝天子皆是日夜勤慎、夕惕若厉,但是国库、内库依然严重亏虚,所以霍惊堂带来的一纸提案背后那极为壮观的利润,深深吸引元狩帝的心。
元狩帝连夜召集在大内办公的,三品以上官员共同研究这份提案是否可行。
***
早朝路上,霍惊堂特意落后百官,等陈师道主动上前拱手道谢。
陈师道:“下官还未拜谢郡王在牢里的多加照顾之情,让下官免于刑枷加身。”
霍惊堂:“大人侍奉三朝,德高望重,何况本来就没有证据证明大人参与科场舞弊,本王也只是秉公处理。”
陈师道抬头看霍惊堂,出大理寺后便打听到科场舞弊案的来龙去脉,是临安郡王一手追查出秦王勾结江南主考官,掀翻江南科场的黑幕,可笑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小郡王只会打仗、不会为官之道。
看他从接手到结案全过程都处理得极漂亮,本应该得罪百官却完美隐身,还能借赵白鱼之手将他捞出来,这老练的手段怕是浸淫官场二十年都不一定有。
“郡王的恩情如山高海深,下官无以为报,只要不是欺君逆祖、不是为祸百姓,陈师道必粉身碎骨,奋不顾身!但赵氏四郎赵白鱼孩童心性,至诚至真,本是龙驹凤雏,可惜时乖运蹇,命途多舛,即便如此,下官还是想拼着绵薄之力,护他一把,还望小郡王怜我一把老骨头,放赵四郎一马。如不嫁入郡王府,他日赵白鱼必是我大景的股肱重臣!望小郡王,怜才惜贤,不要毁了赵白鱼!”
陈师道说着便要下跪,霍惊堂连忙将人扶起,瞥见陈师道官袍里的奏折和象牙笏,心念电转,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我理解先生爱护学生的拳拳之心,可先生想过抗旨不遵的后果吗?先生想过天子之言,金科玉律,想过君无戏言吗?你今日撞死庙堂之上,能逼陛下收回已下的旨意,他日有三朝元老再上庙堂撞死,是不是也能逼陛下收回成命,是不是还能要挟陛下说出有害社稷的旨意?天底下都知道以死要挟能让朝廷朝令夕改,天子还有威严吗?”
自古以来就没有说出的旨意被收回的例子,天子不能有错。就算有罪己诏也是在朝廷危难之际,用于安定人心,而非天子犯错。
“先生情急糊涂。”霍惊堂低声安慰陈师道:“不过是一桩赐婚,我朝没有驸马不能为官的律法,何况只是一个郡王妃。入了郡王府,赵白鱼还是能当官入仕,你要是忧心他的未来,婚后等几年,各自和离——也没有明确规定说圣上赐婚不能和离,前朝不还有公主休驸马的例子吗?”
“当真能和离?”
“当然。”
陈师道不住点头,仔细思索霍惊堂的话,当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帝王威严、君无戏言,不是一句空话,他脑子是被关糊涂了,也是这些年在国子监教学教糊涂了,差点就忘记最基本的为官之道:
天下无不是之君王。
即使撞死朝堂也不可能逼陛下收回成命,反会触怒君王,牵连陈府和赵白鱼。
陈师道不住拍脑袋:“糊涂了,糊涂了。多谢郡王提醒。”心内感叹,小郡王倒是温和良善。
为人“温和良善”的临安郡王笑笑,坦然接受陈师道的感激之情。
朝会期间,例行奏禀朝事,快结束之际,监察御史走出队列功守道:“臣参京都府少尹赵白鱼不问缘由,屈打人犯!”
一听赵白鱼,元狩帝瞥了眼今日来回奏科场舞弊案的霍惊堂,饶有兴致地说:“详奏。”
监察御史:“京都人士李栋,户部修造案底下做事,前日因犯夜禁被军巡铺抓进京都府衙门大牢,受鞭笞八十。”
元狩帝:“按律来说,处罚得当。”
监察御史:“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栋犯夜禁概因家中亲母亡故,是夜间奔丧,按律事出有因,不当罚。京都府少尹当行纠察之责,赵白鱼不问因便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实属草菅人命!”
太子回头看来,见五皇子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当下明了是五弟整赵白鱼,替他出口恶气,当即出列奏禀:“父皇,京都府少尹协助知府掌管京畿治安、审查大小案件,当警于事前、察于事后,还民清白,不问因由便笞打人犯是为渎职。儿臣任京都府府尹,底下人渎职,儿臣也责无旁贷,因此儿臣恳请父皇容儿臣处理此事。”
元狩帝:“你是赵白鱼的上官,亲自处置这事倒也合情合理。”拍了拍大腿,他环顾殿内,目光落在霍惊堂身上两三秒就自然地移开,起身说道:“没事就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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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投木报琼。”老霍抬高下巴:“很难说不是纳征的回礼。”
纳征:男方送聘书、礼书、聘金、礼金到女方家中,此时,女家需回礼。
第19章
纪知府步伐匆匆,进府衙内先对赵白鱼急急说道:“你这回闯祸了!”
赵白鱼不疾不徐:“怎么了?”
纪知府:“我问你,上回抓的八十几个犯夜禁的,你是不是鞭笞他们了?”
赵白鱼否认。
纪知府急得拍掌说:“人家家人告到御史台去,今早早朝在陛下面前参了你一本,说这被冤打的人是夜间奔丧。凡出使公务、死丧、产育等皆可不必遵守夜禁,你打了人,就是不问缘由,屈打成招,就是冤案。东宫作为府尹,亲自过问这桩案子,你赶紧看看这案子有没有误会?如果是底下人擅自做主,你能撇开就撇开,办事不力总比背一个酷吏的骂名好些。”
赵白鱼:“不急,我先问问情况。”
纪知府:“来不及,太子、五皇子等人都已经在前堂候着,我尽量把我知道的线索都告诉你——边走边说。”
此时府衙前堂,太子端坐公案桌,左侧一把椅子,坐着一同过来的霍惊堂,右侧两把椅子则分别是五皇子和路上遇到也跟着来看热闹的赵钰卿赵三郎。
五皇子手里的扇子摇啊摇,百无聊赖之际,盯住对面的霍惊堂:“小郡王平日深居简出,不屑与百官结交,怎么今天刚下早朝就急巴巴跟在二哥身后?”
霍惊堂还是坐得歪歪斜斜,单手撑着下颔,面对五皇子的挑衅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总不能眼睁睁看我的小郎君被欺负不是?”
“!”
堂上几人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五皇子本想借赵白鱼讥嘲霍惊堂不仅行事荒唐到娶一个男人,还被迫接手一个劣等次货,没料到霍惊堂大方承认他和赵白鱼的关系,还摆明今天就是要维护赵白鱼。
这就让想故意刁难赵白鱼的几人不由心生为难,谁都知道霍惊堂是混世魔王,也就是近几年在京都修养,养出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实际骨子里都弥漫着血腥气,当年甚至敢当面叫板元狩帝,给人甩脸子。
真要闹起来,霍惊堂敢不管不顾不要脸皮,他们一众皇子、京官谁都不敢掉脸面。
何况真闹到元狩帝跟前,被罚的肯定是他们。
太子:“子鹓,朝官办案全凭证据,有罪必罚,不可有所偏私,尤其我们当皇子王爷的,更应该身先士卒,争当天下人表率。”
霍惊堂拨弄佛珠,懒懒散散地说:“本王没拦着你们当天下人表率啊?本王不早是天下人表率了吗?宗正,本王不是吗?”
副官:“在西北一带,家家户户都立着将军您的长生碑。”
太子和五皇子闻言都面色怏怏,后者也不敢再主动招惹霍惊堂了,实在是自讨没趣。
赵白鱼很快被带上堂,太子骤然敲惊堂木,叱问赵白鱼缘何滥用刑罚,赵白鱼一一对答。
“人犯犯了法。”
“状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李栋当时处于夜间奔丧,不必遵守夜禁。”
“人犯没提起过这件事。”赵白鱼摊手:“审问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
太子令人带人犯李栋上来,形容狼狈,脸色苍白,身上的囚服染血,只能趴在地上说话,他的家人见状,哭声更是凄惨。
人犯哭诉:“殿下明察,下官一再强调是夜间奔丧,还拿出腰间系的麻带作证,当时赵大人就在牢房里,没有听下官的辩解,直接吩咐鞭笞八十。下官常听人说只要进大牢,不管有罪没罪都会去掉半条命,意思就是人犯一脚踏进监狱会先杖打几十大板,名为杀威棒。下官原以为这等荒唐规矩不会出现在太子治下的衙门里,没想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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