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35章

作者:木兮娘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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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的官推来推去的功夫,时疫区转眼就过了七.八天,短短时间内已然死亡上百人,统统拉到后山就地掩埋,不过用了大量石灰阻止病毒扩散。

  在这期间,只送来七车药材和两名太医、十一二个江阳县大夫,赵白鱼寻机进入疫情区帮忙,因为提过一些有效性法子而融入大夫群体里,时常听他们商讨如何制止疫情蔓延。

  听着听着,赵白鱼脑子里浮现一些年代久远的千金药方,因时日太久,记忆模糊,很难回想起来,他这些时日便一直努力回想前世的千金药方。

  此时有人掀开帘子冲里面的大夫说:“又送进一批病人,大概八十人。药材只剩下两车半,尽量省着点用,但再不补给就是坐吃山空!”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语气沉重地说:“如今已经扩容到四百五十一人!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怕是整个灾民区都会沦陷!难道消息没传回县令?扬州府没有动静?淮南省呢?四天了,还没有增派新的人手和药材过来,真想置这儿上万灾民于死地不成?”

  另一名太医说:“说不准真想置灾民于死地!我听闻圣上派抚谕使来查一桩冤案,要是爆发时疫就是罪上加罪,眼下死了几十人,就算及时解决时疫,本地县令也推脱不了责任。与其被追究,不如破罐破摔,死捂到底!”

  累病了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斥责:“胆大妄为!若叫老夫有幸逃过此劫难,必定回京上报陛下,降下雷霆重罚,给京东、淮南两省百姓一个交代。”

  旁余十几名大夫叹气:“恐怕此劫难逃。”

  “我了解本地县令,那就是一只贪心的豺狼。邓汶安的案子我也知道,我曾接待过一个病人,她在王国志家当厨娘,连邓汶安被王国志屈打威逼冒名顶替的事,她也知道。只可惜邓汶安认罪画押的时间里,她因病昏迷,待她醒来想去作证,人已经被送到淮南省了。”

  赵白鱼开口:“当真?”

  “自然!”老大夫说。

  赵白鱼问了老大夫的姓名住址,又问他假如抚谕使召他出堂作证可愿意,老大夫当即慷慨激昂回答:“有何不愿?做大夫济世悬壶,上公堂救人一命,本就是我穷尽一生坚守的人生准则!”

  赵白鱼心生敬佩,治病救人,老先生真正做到了医者仁心。

  不仅是他,在场十几名普通大夫和太医官没有一个退缩,累病了的太医官甚至服猛药保证头脑清晰,研究对症下药的方子,比起淮南官场可谓高尚与卑鄙的鲜明对比。

  老先生又说:“便是那厨娘也是愿意出堂作证的,我们人穷志不短,有忙不帮,见死不救,如何安心?”

  赵白鱼朝他鞠躬,提前谢他与厨娘的仗义执言。

  这世道并非人人凉薄,人情冷漠。

  老先生却觉奇怪:“你是何人?”

  赵白鱼:“两袖清风,一介儒生,借英雄胆气,行公理正义。”

  老先生神色微微一凛,眼神亮起,肃然而隐晦地拱手,便尽在不言中。

  便听那厢太医官和大夫陷入另一则千金药方的争论中,老先生精神抖擞地挤进去,大声发表他的见解。

  赵白鱼站在门口,掀开帘子,里面的光照出去,外头的人奔走匆忙,熬药的火光和弥漫的药味是渺小卑微的人与天,与尔虞我诈的官场,与至高无上的皇权争斗,那些人自顾自投入到阴谋诡计的战场里,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忽视脚下的百姓,可真要到了生死关头,远不如他们眼中的尘世蝼蚁高贵。

  闭眼定神,赵白鱼大踏步出临时搭建的帐篷,提笔书信:“传本官令,着淮南提点刑狱使宋灵调拨淮军、南军两路营兵,淮南提举常平使兼扬州知府萧问策立时拨人、拨钱、拨药材,支援江阳县疫情,着人拿下江阳县县令吕良仕,待本官问话!灾情紧急,不得贻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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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盖有官印的折子,魏伯立即拿着尚方宝剑先去见淮南提点刑狱使宋灵。宋灵接过折子,二话不说,立即前往淮军、南军调遣营兵。

  两路都总管司本是义正言辞:“提点刑狱使无权调遣营兵,除非有帅司安抚使的手谕!”

  宋灵则拿出折子,并让他们看魏伯手里的尚方宝剑:“抚谕使代天巡狩,奉命便宜行事,按律可越权越级调遣地方省诸路营兵!”

  两路都总管司当即后退,各领一路营兵随宋灵前往扬州府搬运人、药材于第二日抵达江阳县,扣下江阳县县令吕良仕。

  ***

  此时,时疫区。

  三位太医官和十几位大夫不眠不休地研究如何扼制时疫,至今仍无头绪,似乎是为了响应开国来最大的洪水,因而降下最难以克服的时疫,甚至有两名大夫被感染,不得不隔离。

  赵白鱼有时进来看看状况,大部分时候在外担任时疫区指挥坐镇,因捕头班头都跑光了,只剩下小兵跟无头苍蝇似的乱作一团,而外头仍被营兵堵住出路。

  没法,赵白鱼只好出来临时担任指挥,索性他习惯了一人当前,练就而成的镇定气度说服了慌不择路的众人。

  而当他再一次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恰好听到资历最深的老太医感慨道:“要是神医徐明碧在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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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神医名字叫徐———?!。—————明碧,我真的换了很多个隔离符号,中间插1.12等等符号,还是口口,我真的,我服了智障晋江。

  我放弃了,后面口口,自动代入名字吧

  转运司也叫漕司,管一审漕运财政之类的。最大的官叫转运使,简称都漕。三品。

  安抚司叫帅司,管一省军政。最大的官叫安抚使,简称帅使。二品。

  省提刑司,管一省刑狱,简称提刑,三四品左右吧。

  省提举平常司,特别特别简单来说就是管一省仓库吧。四品。

  省、州、府、县:大概类似于省、市、县。

  州和府行政等级差不多。

第30章

  “徐明碧是何人?”赵白鱼问。

  “是江南神医, 世代太医官出身,徐老太爷曾是太医院院长, 前朝时涉及一桩宫闱秘事被流放边疆, 感慨宫门似海、官场黑暗,愤而发誓再不入宫、不进官场,子孙后代只出了一个江南鬼手徐明碧。徐明碧几年前被江南一个高官冤他与后宅小妾私通,屈打成招, 险些斩首, 后为人所救, 发下毒誓不肯再为达官贵人看病, 千金相求也不见,只在民间行走, 因此遇到几次情况危险的时疫, 当地大夫束手无策,还是他出手扼制。”

  老大夫摸着胡子,颇为敬佩地说:“听闻他用药奇诡,大胆,不走寻常路,偏都有章可循,且效果有目共睹。不过……”

  赵白鱼:“不过什么?”

  老大夫:“此人脾性古怪, 对大夫救死扶伤的行为准则嗤之以鼻。”摇摇头:“无治病救人的仁心,如何称得上一句大夫?我虽看不惯他的行事准则, 但也不得不佩服徐明碧的医术,要是他在此,说不定能解决令我们都头疼的问题。”

  赵白鱼:“或可寻人去找, 这位徐神医住哪里?”

  老大夫摇头:“他上一次的行踪是三年前,有人曾在京都府见过他。后来没再见过, 也不在民间行医看诊,传言是受了什么打击,心灰意冷,避世不见人。”

  赵白鱼自言自语:“如果他真能解决这次的时疫,就是到了碧落黄泉也得挖出来。”

  不仅是老大夫很推崇徐明碧,几位医术高明且经验丰富的太医官也极为赞同,赵白鱼便传信回崔副官。

  ***

  魏伯:“徐明碧?有所耳闻,医术高明但脾气古怪,非疑难杂症不愿出手,不为达官贵人看病,但也不是救死扶伤之人,只以心情好坏为看病标准,没法预料他的想法,不知道如何才能请他出山。三年前出现过一次,之后行踪隐秘,似乎归隐于江南水乡?我找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寻他踪迹——崔副官?”

  崔副官发呆,猛地露出笑容,拊掌说道:“哈哈哈哈——我差点忘了还有徐明碧!”

  魏伯:“您知道徐明碧的行踪?”

  “我不仅知道,我还认识!”崔副官满面红光地说:“几年前徐明碧被江南一大员冤枉他和后宅妇人私通,差点斩首,还是将军救了他,并为他洗清冤屈。因此即便他发下不为达官贵人看病的毒誓,仍破例为身中蛊毒的将军医治,万年血珀这味药也是他说的。”

  魏伯神色一喜:“太好了,您写个信,或者请小郡王留点印信之类的东西,让我快马加鞭赶去江南请他出山!”

  崔副官撸起袖子刚要拿笔,忽地表情僵凝,神色委顿:“不好。”

  魏伯:“怎么?”

  崔副官:“徐明碧三年前受情伤,心灰意懒,回到江南便避世不见人,要不是欠着将军一条命,恐怕他连医理都不愿意再碰。”

  魏伯:“人命关天,上万条灾民性命,难道他也不管?”

  崔副官蹙紧眉头:“徐明碧脾性古怪,倒不至于冷血无情至此,只是相思难医,医者不自医,他两样都犯了!上万灾民的命或能说动他出山,我就怕他相思病重,心和脑子都不清醒,想不出救命的法子!”

  他急得团团转:“徐明碧啊徐明碧,豁达潇洒前半生竟然栽进一个情字出不来!这些年我们寻万年血珀的下落,屡次扑空,而将军的蛊毒越发严重,便想着请徐明碧再想个奇诡的方子祛蛊毒,他把自己关屋里三天三夜愣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说是相思病带走他的天赋——咱们这些单身大老粗不懂,不理解,完全想不通,可我们也没法子逼他强行断情戒爱,医术天赋也不是命令你回来就能回来的。”

  “唉,自古情字最恼人。”

  单身二十几年的崔副官发出诚挚的感慨。

  魏伯:“令徐明碧受情伤的女子是谁?能不能找到她?”

  “我要是知道就去膜拜这位奇女子了。”崔副官忽地想起什么,说道:“不过将军似乎知道徐明碧恋慕的女子是谁,好像和一首诗有关。”

  “什么诗?”

  “我想想……京师禁珠翠,天下尽琉璃。秾芳依翠萼,如意意如如。”

  很明显是拼凑起来的诗,前两句指的是大景开国禁前朝珠翠华冠的奢靡之风,时人佩戴琉璃簪,而原本很昂贵的琉璃簪因大量生产,降低价格,成为普通人也用得起的廉价品。

  琉璃虽廉价,却做工精巧,别出心裁,风靡天下。

  第三句摘取其他诗的首句,本是形容景色奇绝,放在这里则是形容琉璃簪奇绝艳美。最后一句摘自另一首诗但改动前两个字,毫无诗的押韵和对仗,很容易就满头雾水。

  魏伯不懂诗:“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崔副官挠着后脑勺说:“我不懂,将军就点评一句情真但诗狗屁不通。你等等,我找个读过书的来说说。”

  推开门,崔副官叫守在外头的萧问策进来,把诗背一遍,问他最后一句怎么解释。

  萧问策好歹天子门生,学识称不得一句大儒,解诗还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听完钦差的诗,他内心真实想法是狗屁不通,有辱圣人,但想到这诗出自抚谕使便迅速扬起笑脸说:“前两句描述时下尽佩琉璃的盛况,第三句夸琉璃玲珑剔透,紧接着话锋陡转,夸赞如意簪才是其中至绝,优雅清丽,莹莹可爱。且用了佛家偈言‘如如’,意为永恒,可见爱极如意。这应该是借物喻情。”

  萧问策一脸思索的表情:“琉璃如意簪是妇人佩戴之物,可能是借琉璃喻思慕女子。作者思慕的女子或许极爱琉璃如意簪,或许如琉璃般清丽优雅,在他心里,思慕的女子永远胜于天底下任何一个秾芳依翠的姑娘。”

  他昧着良心夸:“用情之深,可谓真情至性,感人落泪。”

  崔副官和魏伯互相对望,喜欢佩戴琉璃簪的女子?

  京都府里一抓一大把!

  崔副官同魏伯悄声说:“算了,将军来解决就行,我们何苦在这儿抓耳挠腮地猜徐明碧的心上人?”

  魏伯:“但愿徐明碧思慕的姑娘还没嫁作他人妇,否则知道人也没用。”

  崔副官心沉了下去,感觉还真不好说。

  能让心高气傲的徐明碧牵肠挂肚,为情所伤,必然是位不普通的女子。即使身份高贵,只要没嫁人就能请她出面说情,因是为救人,倒不会损坏声誉,旁人只会夸她高义。如果已为人妇,即便是为救人,难免会有二人私情的流言传出,不利于女子在夫家的生活。

  徐明碧追求不到心上人,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人妇吧?

  那也太禽兽了!

  胡思乱想中的崔副官猛然听到萧问策继续分析:“……如果是寄情于诗,很可能在诗里藏名,一语双关。下官以为,最有可能是‘如意’或‘意如’二字。”

  “你说什么?!”

  崔副官骤然惊叫,吓得萧问策战战兢兢以为说错话:“下、下官说很可能在诗句里面藏名,当然都是下官拙见,下官才疏学浅,也有说错的可能,说不定这是借男女之情喻……喻其他失意之情,还当结合作者本人生平方可确认。敢问大人,这首诗的作者是何人?”

  崔副官直勾勾盯着萧问策,看得后者内心忐忑不已,忽然笑了声,神情恍然大悟,忽而惊奇、忽而惊喜,古怪不已。

  萧问策:“大人?”

  “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萧问策满心疑虑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