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46章

作者:木兮娘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表面是替太子养兵,实际是养靖王手里的那支西北军,二十几年来从未放弃谋朝篡位的打算,也是够坚持不懈的。

  靖王手里有免死金牌,揭发他劫赈灾银、杀朝廷命官也杀不了他,起码有个理由拿走他手里的兵权,杀不了但可以圈禁。

  问题是寄畅山庄里出现大量禁军,说明靖王养的兵就在扬州府。

  谋朝篡位是诛九族的罪,没法适用于靖王身上,毕竟元狩帝也在九族之内,但是这重罪之下,肯定能杀靖王了吧?

  欸,就不能。

  开国圣祖亲赐的丹书铁券能无视吗?

  必然不能,尤其立国之后,华氏三代凋零本就让人心里犯嘀咕,大家明面没说,私底下都猜是不是皇家怕华氏不甘心,哪天突然蹦出来篡位,于是悄悄谋害人家子嗣。

  别说,谣言有理有据,赵白鱼以前还有点相信。

  要是废了丹书铁券,岂不坐实民间谣言,欲置华氏后代于死地?

  更何况是圣祖金口玉言,谁敢动?

  回到原来的问题,不能废的丹书铁券和大景律法互相冲突,怎么解决?

  谁揭发,谁解决,谁第一个冒头抢功,谁就是出头鸟。

  谁来都没法解决它,一旦捅破就是直接撕开元狩帝的脸面,当年先帝差点废太子位,改立靖王,元狩帝艰难险阻才登基。

  登基后,处处被靖王门党为难,也是一番艰苦卓绝才拔1除靖王门党,可二十多年过去仍然没法处理靖王,更没法拿会靖王手里的西北兵,靖王早就是元狩帝恨欲除之的心病。

  本朝四皇子曾颇受帝宠,年幼无知替靖王说了句好话,当即被元狩帝厌弃至今,成年悄无声息地搬出皇宫,没有亲赐的府邸和封号,还是他母妃求到皇后那里,才有太子做主拨一座府邸住。

  由此可见,元狩帝有多厌恶靖王。

  眼下揭发靖王,却碍于丹书铁券没法杀他,等于再次打脸元狩帝,且打得前所未有的狠,元狩帝肯定勃然大怒,朝臣也不允许他废圣祖亲赐的丹书铁券,怒火没处撒,主动揭发把这棘手问题甩给元狩帝的人就首当其冲了。

  所以它很烫手。

  赵白鱼还查出靖王养私兵打算篡位的钱来自于太子门党、来自司马氏搜刮的民脂民膏,来自元狩帝的国库、内库,如果一块儿揭发出来,只能说它就是一桶往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浇灌的滚烫热油。

  “怪不得霍惊堂守扬州那么久,愣是没动。不过就算没丹书铁券,他也不能亲自动手。”

  虽是大义灭亲,难保不会有人说他弑父抢功,毕竟古人重孝,有心诽谤一个人就能找出一堆圣人大道理肆意解读,借此攻击政敌,不得不承认效果很好。

  好在这事儿本身烫手程度盖过那点微不足道的孝道,霍惊堂和赵白鱼两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不打算亲自接这烫手山芋。

  赵白鱼提笔问:【事关朝局稳定和百姓公道,此事不能逃避,还是得想法解决,只是会不会连累你?】

  甭管霍惊堂私底下的秘密,至少表面上他和靖王还是父子。

  接着把他的计划和查到的司马氏私吞公款,想利用安怀德练兵结果反被当成钱篓子利用的几件事,统统写明白说给他听。

  写完信送出去,第二天傍晚立刻收到霍惊堂回信:【安怀德派人假装强盗杀江南皇商黄氏满门,是为抢万年血珀。】

  赵白鱼豁然开朗,他就想不通安怀德为什么无冤无仇且多此一举跑到江南灭人家满门,原是为了万年血珀!

  想想时间的确对得上,霍惊堂可以说是元狩帝手里的王牌,如果没有身中蛊毒这回事,再给他十年时间,必然能收服西北军。

  靖王深感威胁,巴不得霍惊堂赶紧死,所以提前一步杀黄氏满门,想抢走万年血珀,只是没料到血珀藏在青楼女子的闺房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是没感情的父子,谋算性命时多少会有点犹豫,直接灭人满门不怕业障缠身,感觉不止是纯粹的利益考量,或许还有几分……恨?”赵白鱼自言自语。

  也许靖王也怀疑霍惊堂和元狩帝的关系?

  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多少有点复杂。

  ***

  深夜。

  十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溜进江阳县牢房里,寻到目标牢房便狠狠砍断铁链冲进去,对着草垛里的人影毫不留情地砍下去。

  连砍数十下,不见有血溅出,连忙拉开草垛发现底下还是草垛,根本没人!

  糟了,中计!

  黑衣人立刻转身想跑,结果火光大亮,牢房外头围满官兵,为首是崔副官。

  崔副官:“活口不论,拿下他们!”

  官兵和黑衣刺客互相厮杀,崔副官提刀冲进去,刀法狠准快,局势瞬间压倒,而人群外则是砚冰招呼几个衙役:“快快!锣敲起来、鼓打起来,喊‘有人劫狱’,声音大点——再大点!”

  外面呼天抢地,牢狱里头的犯人都被吵醒,最里面一间牢狱的吕良仕吓得胆颤,冲到门边连声追问狱卒究竟什么情况。

  狱卒:“你都快死了,还关心别人劫不劫狱?心挺大啊。”

  另一个狱卒:“什么劫狱?我看是杀人灭口!哪有劫狱的,一冲进牢房里乱砍乱杀?”

  狱卒煞有其事:“欸对!我看呐,八成是恶事做尽,被关牢里还不能泄愤,特地进来刺杀……不过好像找错人了?”

  另一个狱卒:“是找错了。真惨呐,腰都被砍断了,剩下一层皮连着,肠子掉一地,爬在地上抓住钦差的裤腿喊‘救命……救救我……’。”

  “别说了,晦气。”

  两个狱卒逐渐走远,剩下吕良仕瘫倒在地,吓得六神无主,等回神后猛地发现四周一片死寂,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忽地有道黑影落在牢房前,砍断隔壁牢房的铁链问里头的人:“你是不是吕良仕?”

  吕良仕浑身一哆嗦,吓尿了。

  隔壁声音虚弱地说:“我不是,如果你想找的是原江阳县县令吕良仕,他就在隔壁牢房。”

  什么!吕良仕一惊,眼角余光瞥见黑影过来,当即扒着牢房门大喊:“来人!来人啊——有刺客!救命——救救我,我说……我告诉你们账本在哪——嗝!”

  黑衣人高举砍刀,就要砍下的瞬间被拧断脖子,尸体倒下,露出身上满是酷刑痕迹的孙负乙。

  孙负乙目光狠辣地说:“吕良仕,如果你想保住这条命,最好改攀另一棵大树。无论是钦差还是郑国公府,谁都保不了你,除了安帅使!”

  帅使?吕良仕连忙爬过去:“我愿意弃暗投明,求孙参议救我一命。”

  孙负乙:“告诉我,账本在哪?我用这条命发誓会救你,否则不得好死,死后进十九炼狱受刑百世!”

  誓言又毒又狠,但在此刻六神无主的吕良仕心里就是一根定海神针,毫不保留地告诉他账本的藏身地。

  偷偷放走一个黑衣人并尾随而来的崔副官躲藏在暗处,看见全程,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知道答案后,崔副官刻意弄出动静,询问其他人犯:“有没有看见一个刺客往这里跑?”

  惊得孙负乙将吕良仕送回牢房,叮嘱他绝对不能相信钦差和郑国公府,而后抓住刺客的刀往自己身上割,倒在地上做出极度虚弱的模样。

  崔副官进来,先检查尸体,确认死亡再检查孙负乙:“伤势那么重还能反杀刺客,命硬,功夫也不错,可惜明珠暗投不走正道。”

  孙负乙猛地抓住崔副官的手腕威胁:“我是淮南安抚使参议官,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你们证据不足不能杀我!找大夫……救我!”

  崔副官:“放心,你的命还有用。”

  孙负乙这才放心地昏死过去。

  ***

  客栈。

  崔副官告诉赵白鱼账本的藏身处,“已经派人去找账本,天亮应该能拿到手。”

  赵白鱼:“找大夫看过孙负乙了吗?”

  崔副官:“还没有。”

  赵白鱼:“我估计他会借此想办法将账本藏身处的消息传出去,你不用刻意阻止,任他把消息送到安怀德那里。另外,现在立刻召集全县做账先生。”

  崔副官疑惑:“做什么?”

  “我需要他们连夜帮我做一本假账。”赵白鱼笑着说:“你把假账放在真账本的地方,等它到了安怀德手里,再想方设法让司马骄知道。他们不好意思撕破脸,就由我来帮个小忙,推他们一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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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案子都不难,就是得利用好官场规则,注意别被人抓住把柄参一本,顺便得揣摩上面的意思,尤其帝王的心思得揣摩到位。

  体制内就是麻烦,现在行差踏错是丢饭碗,以前行差踏错就有可能掉脑袋,还连累全家。

第37章

  谢氏娘家是扬州当地大儒, 不说桃李满天下,但扬州府六成学子师从谢氏子弟, 因此官商两道都吃得开, 当地宗族、地头蛇和百姓颇为尊重谢氏一族,没谁犯傻去得罪谢氏。

  扬州繁华,灾民逃难首选,但知府害怕麻烦就提前命人堵在官道上拦下灾民, 驱赶至其他县譬如江阳县, 实在赶不走的灾民便只能捏着鼻子在城外一处平原地带设立安置区。

  赵钰铮一到扬州就住在谢家, 找人打听灾民情况, 得知扬州知府萧问策驱赶灾民一事,深为愤怒, 亲自去灾民安置区询问情况, 准备将此事记下,等回京都便告诉他父亲,由赵宰执参萧问策一本。

  看完灾民惨状,赵钰铮决定开仓赈灾。

  粥铺就在灾民区官府赈灾粥铺的对面,说实话,要不是他外家是本地大儒,父亲又是当朝一品, 萧问策早就砸了赵钰铮开的粥铺。

  在官府赈灾点开一个米粥更黏稠的粥铺,不是明晃晃打他脸吗?

  可惜赵钰铮背景雄厚, 萧问策脸面挨了打还得赔笑,赵钰铮心里不屑萧问策这等蝇营狗苟之人,但也不会直接撕破脸皮。

  他很快就请外祖父出面召集扬州富商筹集善款, 同时写信给太子,从他那儿求来一个恩典, 说是本地富商赈灾款捐最多的人,明年淮南皇商的位置由他来坐。

  本地富商闻风而动,无不蜂拥而至。

  短短半个月时间便筹集将近七十万两赈灾款,此时赵钰铮出面作为善款筹集活动的代表,将将近百万两善款尽数捐给扬州府。

  萧问策一听高兴坏了,之前对赵钰铮打他脸的满腹牢骚顿时化作欣赏,亲笔书信,满纸夸赞,在本次天灾表彰奏报里,赵钰铮的名字放在最前排,尤为突出显眼。

  奏报送到京都,落在太子手里。

  太子大笔一挥,赵钰铮的名次再往前跳几行,就成淮南天灾贡献最杰出的大善人之一,明年考校科考学子私德品行,便是一大加分点。

  江阳县传来时疫泛滥的消息,扬州城外的灾民区也爆发一场规模不大的时疫。

  赵三郎和谢家人不同意赵钰铮再去灾民区,赵钰铮反对无效,被带去后院亲眼目睹身患时疫的家仆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任性。

  当时扬州城内人人自危,赵钰铮足不出户,反倒是赵三郎天天在外帮忙运送药材,维持灾民区的治安。

  没过几天,赵钰铮就在谢家花园听婢女们讨论时疫被解决一事。

  她们说钦差当机立断,带兵拿下渎职的江阳县县令,召集全城大夫、太医官和灾民们勠力同心,研究出治疗时疫的新千金方,之后令淮南的官安排米粮水、药材和银子,随机分配江阳县大夫到淮南各地治疗时疫,救了淮南万千灾民。

  她们说:“新来的钦差大人是清官,淮南百姓间都传遍了。听闻他慧眼如炬,法场一眼瞧出邓汶安是被冤枉的,彼时还是七品小官。一介七品小官不惧权威,把这事儿捅到陛下那里,这才有钦差下扬州来了。”

  “何止啊!要不是钦差应机立断,不知道还得冤死多少人……知道不?咱们扬州知府也被叫去江阳县。我看呐,知府把灾民赶出城的事儿瞒不过钦差,迟早被清算。”

  “该!”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咱们府上新来的小郎君每天都要吃外头酒楼里的粿子,我毛遂自荐揽了任务,每天跑腿,从酒楼说书那儿听来的。他们说书的嘴里啊,钦差大人是当世狄仁杰,青天大老爷,还嚷嚷他们要是江阳县百姓就集体送钦差万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