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求生倒计时 第84章

作者:木兮娘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赵白鱼:“他是阉人。”

  刘都监震惊:“我瞧他高高大大,还有些胡茬,和正常男人没甚区别。”

  “他声音偏细,腰背习惯性佝偻,船舱里有歌女但是一个也没碰,更别提其他的小动作,如果经常接触太监就看得出。”

  刘都监惊讶之余产生疑惑:“洪州怎么会有太监?太监怎么能当衙门判官?”

  他理所当然没想到昌平公主一个罪人身上。

  昌平公主被贬洪州二十年,几乎了无音讯,低调得仿佛查无此人,却在今年太后寿诞大办之际,大费周章从广东运来一批英德石。

  最关键是人在江西洪州,却能令人将英德石从广东一路运送到京都府,其间的人力物力财力可耗费不轻。

  原著里的昌平长公主对赵白鱼来说是是个扁平的符号,后续出场被赋予元狩帝下在两江的暗棋的身份,归来后为赵钰铮保驾护航。

  赵白鱼不清楚昌平长公主在江西的权势,如今能从对方运载英德石中窥见一二。

  ***

  小厮替麻得庸满上酒:“大人,这姓赵的芝麻官会会不会是来探路的?”

  麻得庸:“他就是个想来我身上捞油水的赌狗。”

  “不会吧?什么人也敢把主意打到您身上?”小厮:“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麻得庸哼笑:“他前一句说这玉是南诏来的,后一句说是他死鬼爹留的传家宝,前后不搭,满口谎话。一看就是家住在赌桌上,鬼话张口就来。”

  小厮一愣:“那这玉?”

  麻得庸:“地摊货。”

  ***

  日落之前,两艘运载英德石的漕船仅有一艘靠岸,顺利卸载。夜幕降临时,天色骤变,狂风暴雨袭来,还在河中央的漕船急于靠岸,可是近日有太多外省漕船纷纷入京,以至于码头拥堵不已。

  当中便有两艘两浙来的漕船,因是运载官粮,最怕暴雨打湿,便吹起哨子招呼其他船赶紧让道。

  自古以来便是粮草当先,其他漕船闻号而纷纷让道。

  负责押送官粮的监官大声呼唤:“不要落帆!加速!转舵——”朦胧夜色和雨幕双重因素影响视线下,他还能隐约瞧见前方一艘漕船轮廓,惊得立即叫人吹响哨子,狂奔到船头歇斯底里地喊:“让道!快让道!官粮当先,前方速速让道——”

  然而前头的漕船听而不闻,执意挡在运载官粮漕船的前面,想抢在前头到码头,结果因风向转变加上官粮漕船急于赶路,没有落帆,无论转舵还是减速都已经来不及。

  在两方人马都惊惧的表情下,两船狠狠相撞。

  砰地巨响,运载官粮的漕船拦腰截断,而运送英德石的漕船则一整个倾覆。

  ***

  倾盆大雨下,穿着蓑衣的差役连滚带爬冲进一间驿站,一把推开拦住他的小厮:“快叫人禀报麻判官,押送贡品的漕船翻了!还撞翻一艘押送官粮的漕船,死了六人,那押送官粮的监官当场横死!”

  小厮心惊,赶紧冲进去拽出里头赌红了眼的麻得庸,将此事禀告。

  麻得庸被酒精和赌博刺激得兴奋异常的大脑懵了一瞬,猛地打一激灵,脸色恐怖:“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外头便有刑部来拿人。

  刑部侍郎带官兵们围住驿站,瞧了眼屋里的乱象,冷笑一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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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英德石,又叫英石,产于广东省英德市,北宋被列为贡品,到现代也是经常用来外交赠礼的奇石。

  PS:太湖石在江南苏州,宋徽宗想用太湖石修建一座皇家园林,就叫人运太湖石过来,也不管有多难。太湖石有高有低,要从河里采出来,关键非常非常重,得用很大的官船来运载,一艘接一艘,光漕运就让很多人倾家荡产,当地百姓采石也是一笔血泪史。

  然后途中会遇到桥梁,过不去,就要把人家辛苦建起的桥梁拆除。

  反正就这批太湖石搞得天怒人怨,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第60章

  文德殿。

  元狩帝埋头处理政事, 殿下站着赵宰执和东宫太子。

  翻看到定州来的折子,元狩帝合上折子, 神色一动便说道:“老二, 你过来看看这份折子。”

  太子近前,拿起折子一目十行看完。

  元狩帝:“小六说他猎到一只纯白玉爪的鹘鹰,想起朕曾手把手教他猎鹰、熬鹰,便快马加鞭叫人把鹘鹰送回京。随行还有祥瑞之兆的泰山石和白南客——越鸟此物多生于南方, 故名南客, 朕倒是好奇小六怎么会在北方抓到一只白南客。”

  所谓白南客即白化孔雀, 而佛教孔雀明王又被尊为佛母, 却是此次太后寿诞最意义非凡的寿礼。

  “六弟心思一向奇巧,不拘一格, 喜欢结交朋友, 不看出身,因此有江湖的朋友帮他寻来白南客倒不稀奇。”太子斟酌语句说道:“说来六弟到定州从军也有五六年,虽说我霍氏子弟镇守边疆,保家卫国是不忘根本,亦是本职所在,但六弟十四五岁便离开父皇、离开皇祖母,离开京都和他熟悉的亲人们, 至今未归京,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戍客望边邑, 思归多苦颜,六弟必然很想家,很思念父皇、皇祖母和贵妃娘娘。”

  元狩帝:“小六离京时间确实太久了, 也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太子:“皇祖母大寿,既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父皇何不借机召六弟回京,共聚天伦,也能给皇祖母一个惊喜。儿臣记得皇祖母很喜欢小六,常夸小六孝顺,也常念叨许久没见他了。”

  “你倒是有孝心。”不管真假,不管是否藏有小心思,子女孝顺、兄弟和睦表现出来就能让元狩帝顺心。他思虑片刻,叹气:“太后的确是想念小六了,贵妃嘴上不说,心里也想。罢了,便叫他亲自护送贡品回京。太后寿诞前赶到,如果错过寿诞就不必回来,还待他的定州去。”

  太子心里一颤,差点就动了歪心思,好在他清醒,拦截六弟不一定成功,六弟错过太后寿诞一定会激怒元狩帝但他不一定会真追究。

  “六弟知道能回京一定很高兴,我们兄弟也能聚一聚。”

  元狩帝神态和缓,唇角噙着笑意,视线向下一撇,看到今日赵宰执送来的一沓奏折,都是外省各地送进京的,以为是贺寿便没太在意,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来看,眉毛不自觉皱起。

  太子密切观察元狩帝表情,自然发现这微妙的变化,不由看向奏折,只可惜他这位置瞧不见折子详情,便悄悄将目光投向赵宰执。

  赵伯雍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猜不出心思。

  此时元狩帝拿起第二份奏折,瞥个两三眼就扔回去,连续看了五六份折子,猛地一掌拍到奏折上,表情流露出一丝愠怒。

  太子赶紧低头向后退两步,余光瞥见赵宰执还是冷静从容的姿态,不由感慨这些老臣当真是临危不动。

  “今天的折子都是南方来的?”

  赵伯雍回:“来自两江、福建和广东四省共一百八十份折子。”

  元狩帝:“你看过这些折子,都知道他们是来表奏什么?”

  赵伯雍:“四省三十八府及门下省侍中章说令、章侍中,共一百八十人联名保奏江西洪州判官麻得庸。麻得庸所犯罪行便是押送贡品英德石途中,遇官粮船不让道,导致漕船倾覆,官粮和贡品一同沉河,死伤十人。”

  太子闻言心惊,贡品出事历来要问监官失责之罪,轻则丢官、重则掉脑袋,祥瑞奇石英德石非太后钟爱,但它是昌平长公主借洪州知府名义送进京祝贺,代表的是二十年没见的亲女儿的心意,对太后来说意义非凡。

  英德石沉河,传回宫中时,太后伤心难过,元狩帝大发雷霆,令人拿下监官麻得庸并将其打入天牢,看意思是从重处罚,绝不姑息。

  何况对方还犯下撞翻官粮的重罪,毫无疑问死刑。

  但他没料到麻得庸此人竟还能绝处逢生,叫南方四省一百多名官员联名为他保奏,还有副宰相之称的章侍中带头,难不成这叫麻得庸的七品小官还是个难能可贵的清官良吏?

  区区一府判官,得是什么卧龙凤雏才叫一百八十名官员联名保奏?

  元狩帝抬手:“太子,你先下去。”

  太子恭敬:“儿臣告退。”

  太子退出文德殿,没法探听里头对话,琢磨这里头似乎有大文章,便赶紧找东宫门客商讨此事。

  此事文德殿内只有元狩帝、赵伯雍和大太监三人,元狩帝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扳指,老辣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底下赵伯雍的身上,不动声色,但能让人看出他心里正在谋算,但猜不出谋算的内容。

  殿内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声,大太监把头埋到最低,被紧张的氛围逼出满身冷汗,余光悄悄打量赵伯雍,发现这位宰执淡定得不行,好像迟钝得没发现元狩帝的不愉。

  良久,元狩帝开口:“承玠,你说麻得庸该不该饶?”

  赵伯雍:“回陛下,麻得庸失职的确罪该万死。但如果不是贤臣良吏,何以会出现四省三十八府一百八十名官员联名保奏?这一百八十名官员不是同批进士,也有非同僚、非旧部,更有不是同一恩师之人,想来也不是朋党。即便是朋党,谁会为了一个七品地方官联名保奏,换来陛下质疑其为朋党的可能?”

  元狩帝:“你意思是要饶了麻得庸?按律不让道,还撞翻官粮就该革职流放,何况他负责的贡品因此沉河,既是不祥征兆,又令太后失望伤心,朕不砍了他脑袋已是开恩,还想饶他?简直做梦!”

  赵伯雍:“如果麻得庸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倒是能饶。”

  元狩帝:“亡羊补牢?那二百石的粮食和广东运来的英德石尽数沉河,难不成差人去打捞?”

  赵伯雍:“洪州知府来信,道是麻得庸散尽祖上家业,分别从广东重新运来一批上等英德石,还从两浙粮商手里高价购买超过二百万石的粮食,目前已经抵达京都府,就在城外准备过水门。”

  “哦?”元狩帝来了兴趣,倾身问道:“他还有这等本事?这一路运来,财力物力和人力可耗费不少。散尽家财……呵,祖上家业不薄啊。”

  赵伯雍:“江南富庶,底子厚,实属寻常。”

  元狩帝:“做到这份上了,朕是不得不开恩典啊。”

  赵伯雍跪下:“陛下圣明。”

  元狩帝:“罢了,毕竟是太后寿诞,不宜见血,既然大赦天下,便让麻得庸也得几分恩典。如果能让太后高兴,朕不仅不罚他,还得赏他。”

  赵伯雍又道:“陛下仁慈!”

  元狩帝:“今日奏折都送到了,你下去忙吧。”

  赵伯雍:“臣告退。”

  步步后退,到殿门口时遇到来觐见的康王,互相问好便一个退出一个进殿。

  康王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远走的赵伯雍,心思转了几圈,来到元狩帝跟前说道:“皇兄,各地进供的寿礼都送到慈明殿去了。臣弟还在民间搜罗了一支杂耍,特别有趣,府内不少达官贵人都请去府里表演,听闻他们近来编排一出八仙贺寿,还没开演。臣弟自作主张请他们在太后寿诞上表演。”

  元狩帝:“你有心了。”

  康王见元狩帝心不在焉,不觉奇怪,他这位皇兄最孝顺,去年没能大办太后寿诞便耿耿于怀,今年更是事事亲自过问,怎么这会儿不关心?

  “皇兄有心事?可是跟赵宰执有关?”

  元狩帝敲桌:“你上来看看这些奏折。”

  康王从善如流,仔细看完三本奏折感觉不太对,连忙快速翻阅六七本奏折,心中大为震惊:“都是来替麻得庸求情?这麻得庸是什么人,有如此大能耐,竟能在十日之内便重新从广东运来一批英德石,还能从两浙粮商那里筹到二百万石粮食!”

  元狩帝:“朕在意的是这份保奏名单,一百八十人,两江、广东和福建四省都有人。”

  康王:“是朋党?可他一个七品判官,没甚门路,如何引得这么多人为他保奏?便是他上差洪州知府管文滨,我看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人保奏。”

  元狩帝:“知道广东来的英德石是以谁的名义进贡吗?”

  “借管文滨的名义,实际是昌平公主的孝心——”康王一惊,愕然地看向元狩帝黑沉沉的眼睛:“是昌平?”

  元狩帝不语,便是默认的意思。

  康王直觉奇怪:“管文滨和麻得庸都是昌平的人?为了一个麻得庸,暴露自己底牌,长公主不至于这么蠢。”

  元狩帝:“她是在向我示威。人在江西,却能从广东送来英德石,又值太后大寿,进贡寿礼还偏要借管文滨的名号在太后那里卖惨。英德石沉河是意外,对昌平来说,说不得也是个好机会,而对太后来说,倾家荡产、费尽思量之人不是麻得庸,而是昌平。”

  康王小心谨慎:“长公主此举是为何意?”

  元狩帝吐出两个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