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 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 第99章

作者:云深雨沾衣 标签: 无限流 系统 甜文 穿越重生

  夏昶典却突然脱力,桃木剑2.0也掉在了地上,他哆嗦着说:“哥,我厉害吧,我保护了你呢。”

  钱尔白心中一暖,紧紧地抱了抱夏昶典,然后又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道:“嗯,我的点点最厉害了。”

  蛇怪阿离挂在门洞上,英俊的头颅此时变得漆黑一片,正无力地垂下,时不时抽动一下,像是一条被扔上了案板并拍了一刀,却没完全敲晕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  蛇怪阿离:我不服,说好了肉搏的,他凭什么有武器?

  夏昶典(吹吹电击器):大人,时代变了。

第113章 (手术刀,刮骨刀与背后放冷刀)

  阿离醒过来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他被捆住了胳膊和尾巴,歪倒在地上,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砖。他自觉已经昏迷了一晚上,但看在钱尔白和夏昶典两人眼里, 却觉得这只怪的恢复能力简直恐怖。二百多万的电压连击三次,竟然只眩晕了三个小时不到,也就是现实时间的一个半小时, 夏昶典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再电他一次的冲动。如果可以,这次夏昶典要录像。

  蛇怪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口, 尾巴部分还是因为被生生拔除了鳞片才留下了一小点儿血迹, 不过此时这点伤口也已经在愈合中了。

  趁着蛇怪昏迷的时候, 两人拔了些鳞片下来, 一些剪成碎屑与死者指甲中的银色物质比较, 一些则烘干后与信封中给出的样品作对比,结果显示都完全吻合。阿离既是第三起杀怪案的凶手, 又是大魔王提醒玩家需重点注意的游戏角色, 算是一个小BOSS。

  看着被电得失去意识,又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小BOSS, 夏昶典眉头蹙起, 道:“哥,大魔王怎么没有动静呢?我们要不要……”他伸出两指向下一划,呲着牙竭力做出一派凶狠的样子,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压在淡粉的饱满唇瓣上, 脸颊上一边一个小笑涡,却显得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钱尔白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于是故意绷起了脸,假作思考之后点点头,看着夏昶典认真地道:“可以试试。”然后便拿期待鼓励的目光紧盯着他。

  夏昶典一愣,拿着剪子在蛇怪身上比划了半晌,感觉怎么也下不去手,苦着脸抬起头来看他哥道:“真要这样吗?我……要不我们再想个别的办法把?”

  钱尔白笑了起来,将人拉进怀里揉了揉头发,道:“逗你的,我们可是秉公守法的好人。”

  他将夏昶典手里用来剪鳞片的剪刀收了起来,然后提起桌上慢慢的一壶水冲着蛇怪浇了下去,天已经亮了,懒孩子也该起床了。

  一壶凉水兜头浇下,蛇怪猛地清醒了过来,张大了嘴朝着钱尔白两人发出威吓的“嘶”声。夏昶典扬起权杖一棒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直砸得他眼冒金星,舌尖生疼,刚蓄起来的怒意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便泄了气,他吸着冷气,像条虫子似的趴回了地上。

  既然主角已经醒了,那么便可以开始拷问了。

  夏昶典有意锻炼自己的胆量,主动担任起了主审官的角色,左手桃木剑,右手刮鳞锥,看着蛇怪的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他问话的语气平淡极了,仿佛是漫不经心,但若蛇怪避而不答或答得慢了,扬手便是一棒。

  钱尔白坐在床边看着他,心中不忍,但开始之前夏昶典特意求了他不要插手,于是他也只能强忍着疼惜,想着等离开这局游戏之后就让卢六六帮点点梳理一下情绪,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蛇怪阿离常年打雁,今日反倒被雁啄瞎了眼,自然愤愤不平,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眼中的怨毒如有实质。他倒是想做个宁死不屈的硬骨头,但蛇天生就是无脊椎动物,可以狠,可以毒,但从不知刚烈为何物。再被夏昶典连续十杖都打在同一处,他终于受不住松了口,之后便再无秘密。

  蛇怪一出生就因为脸上无鳞、肖似人形,被他的鬼怪父母认为是不祥的征兆,所以将他扔到了森林里。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山羊镇长发现了他,从中看到了机遇,并将他带回家藏起来。

  彼时的老山羊还不是镇长,他只是老镇长身边的三个秘书之一。

  适逢老镇长退位,镇中原本有三个候选怪,骆驼牟,麋鹿宫,和山羊林。原本骆驼牟和麋鹿宫这两只怪中随便拿出一个来,继任的呼声都比山羊林要高,但一夜之间,这两名候选怪都惨死在巨蟒神广场外的森林里,只剩下了山羊林一个,这头衔最终便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在了一无所长的山羊林头上。

  这关头,山羊林倒谦逊起来了,他说自己才疏学浅,根本难以胜任这一神圣的职务,之所以临危受命也是权宜之计,不过是暂时代理镇长一职,只为了调查清楚另外两位同僚的死因,一旦事情真相大白,这职位还须另谋高明。

  镇中居民们被他感动了,响应他的号召一起进森林里去寻找真相,然后便找到了早被他安排在尸体旁边的阿离,镇民们在看到这个人首蛇身,端坐在残缺不全的实体之间,也不哭不闹的小孩时,脸上显出惊惧之色,而这时,已经被包子铺老板蜜獾梁叫道:“这小孩怎么那么像巨蟒神羽化前的样子啊?!”

  镇民被吓了一跳,看蜜獾梁说的认真,不禁先入为主,再看时便觉得这小怪物确实像镇志上记载的巨蟒神化形成神前的样子,于是便对这只小蛇怪有了几分畏惧。

  之后镇上突然流传着一种言论,说骆驼牟和麋鹿宫是因为得罪了巨蟒神,对巨蟒神的化身——那个人形蛇尾的小孩不敬,甚至还企图伤害巨蟒神化身,所以神灵才会一怒之下杀死他们并吃掉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巨蟒神的化身还扬言要镇子每天敬献一只怪,不然它就把整个镇子都吃光。

  镇中居民人心惶惶,有条件的纷纷想要搬走,没条件的则只能每天担惊受怕。睡觉都不敢把眼睛闭实了,生怕一觉睡醒,自己只剩下了骨头架子。

  有一些怪以为巨蟒神化身不过是无稽之谈,甚至连巨蟒神都只是一个虚构的幻想生物,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就像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一样。

  这样的言论在镇子里可谓是大不敬,所有听到他的话的鬼怪们都觉得这只怪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呢。果然,在这只怪说完这句话的当天,他便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右腿被咬断了,大腿上的皮肤都被撕开了,尤其嘴唇地方,被咬得粉碎,舌头也被揪掉了,像是行凶者对死者的嘴极为不满一样。地上残留着血迹,中间是一条蜿蜒的空隙。而后这蜿蜒的痕迹一直拖出门外,消失不见。

  所有怪从此对巨蟒神及其化身的事深信不疑,越发虔诚地祈祷忏悔,希望下一个被吃掉的不是自己。

  这个时候,代理镇长山羊林出头了,他主动提出要当第一个献祭的怪,但他不是找死,他要去找巨蟒神及其化身谈判,希望能以他一条命换来镇子的平安如初。

  众怪们感动不已,十里相送地将镇长送到了广场边缘,然后,其中一个代表,也就是包子铺的老板蜜獾梁说:“你要是平安回来我们就坚决拥护你做终身镇长,你若是不幸殉职,我们给你立长生牌位。”

  山羊林英勇无畏地走进了森林,然后两天之后,浑身是伤地走了出来,说出一句:“神答应了,但要好好对他的化身……”然后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之后,山羊林成功成为了镇中最有威望的人,他也得偿所愿,坐稳了镇长的位置,而且还是终身制的。蛇怪——也就是巨蟒神的化身——起名为阿离,被镇长收为干儿子,交到蜜獾梁的身边抚养长大。

  山羊林一开始还很清楚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一个谎言说了千遍万遍,就连说的人都渐渐信以为真了。他越来越执着于阿离就是巨蟒神的化身,是神灵派下来帮助他的贵人。

  他查阅了镇中所有的相关书籍,找到巨蟒神从修炼到化形的全部过程,并按着书中的记载,原样施展在阿里身上。吃生肉,喝生血,与野兽搏斗,用爪子,牙齿撕咬猎物,终于,还真让他训练出了一只能够全身蛇化的蛇怪,一尊武器,虽然这蛇化是有时限的,但已足够成为他最强大的底牌。于是,他又一遍遍地重复给阿离洗脑:“你是神灵的化身,你要保护我,并听命与我。”

  但是阿离并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是冷血动物,他是蛇怪和蛇鬼的混血,蛇性本.淫,天生便没有忠义廉耻,镇长的洗脑对他来说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废话。

  但是他还是个幼儿的时候,他坐在尸体中央,设计了这一切的人为了让画面看起来更真实有力,临走前的确是割了一片骆驼牟的肉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当时又饿又渴,好不容易嘴里有东西了,自然就嚼咽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吃鬼怪的肉,从此便再也忘不掉那种美好的味道。所以当镇长要求他吃生的动物的肉,甚至事鬼怪尸体的肉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而镇长看着阿离对肉食的极度渴望,又在心里加深了对自己的催眠,到最后,他已经完全忘记阿离的真实身份了,他忘记了其实这一切只是他为了当上镇长,并坐稳地位而而设计的一出戏,也忘记了阿离并不是什么神灵化身,只不过是个“外地怪丢在林子里的弃婴”而已。

  也许镇长并没有忘记,他只是想把自己掩藏得更深一点,他想把自己的私欲推诿给神灵,想将排除异己做得光明正大,他愚弄着所有怪,甚至神灵,他已经完全无法收手了,只能一直催眠自己,一直骗下去。

  多年来,他终于将镇子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所有跟他不和的怪不是失去了生命,就是失去了权力,少数反对派怪微言轻,也只敢在私下议论,根本不为虑。于是他便又表演一番,装作再次与巨蟒神谈判的样子,回来后告诉镇民:“以后只要不违背神灵的旨意,再也不会有镇民们无端丧命了。”镇民们大喜过望,愈发拥护他。

  镇子里的办公大院也成了他个怪的私宅。他喜欢美女,也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以前老婆在管着他,后来老婆一死,立刻便放肆起来了。镇中所有年轻漂亮的怪们都被他拉过小手,摸过小脸。

  他不是不想做些别的,但是镇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亲戚,他要是敢对这些孩子下手,他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外地来的怪们,尤其是那些孤身一人,想要在镇子里常住的,最是符合他的口味。于是他经由瓢虫司机之口将这消息放出去,然后坐等着外地怪们自荐枕席。

  他不喜欢强迫,但他的亲儿子却最喜欢搞强抢民女那一套,对于那些自己送上门的他想来看不上眼,只喜欢清纯不做作,洁身自好的良家女孩。

  某一天,他在路上看到了一对漂亮的蝴蝶犬姐妹花,立马派人跟踪,晚上的时候带着小弟摸到那对姐妹花房间,实施了兽行,其中一只蝴蝶犬怪挣扎中被他用手捂住口鼻窒息而亡,另一只吓得呆住了,回过神来后连连求饶,说为了活命她什么都愿意做,哪知这纨绔却心生歹念,觉得女怪低声下气的样子辜负了他的喜欢,一气之下就让手下将她活活勒死了。

  冷静下来之后,看着两具尸体,这纨绔才慌了神,连忙求助他老子。山羊林赶到,看着两具年轻美好的肉.体陷入僵冷,心中惋惜郁怒,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回家去,然后找了阿离来善后。

  阿离将两具尸体分两次带到雕像前,撕咬一通,毁掉面容,然后吃掉一部分肉,将尸体摆放在雕像投在地上的影子的头部位置,装作被巨蟒神享用了的样子。

  第二天,尸体被镇里居民发现,通知了镇长,镇长再以镇志中提过的血月显灵,活怪祭奠的事做解释,说因为外地怪们不遵守规矩,打扰了神灵清修,这才小施惩戒。只要安分守己,不外出,不娱乐,就不会有事。因为他常年给镇民们洗脑催眠,所以这番漏洞百出的话竟然没有人怀疑,纷纷信以为真。

  阿离冷笑不已,他混在怪群中,舔了舔唇,那种年轻肉.体鲜嫩的口感和绝美的味道让他唇齿留香,念念不忘,他只感觉这么多年来吃到的完全不配称为食物,都是渣滓,只有这样爽滑细腻的血肉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他看着周围的陌生面孔,眼中闪着饥饿的光。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装作偶遇的好心本地人推荐一只白貂女怪一定要去看夜晚的广场,女怪有些意动,但又担心会有危险,阿离顺势提出同行保护,女怪欣然同意。

  在广场上,阿离耐心地等到闲杂怪等全部离去,才朝着女怪扑了过去。女怪立刻察觉不对,连忙挣扎,并大声呼救,但是周围只有呜呜的风声,和阿离越缠越紧的蛇尾将她的骨骼一寸寸碾碎的喀嚓声。女怪绝望了闭上了眼,停止了呼吸,长长的指甲在阿离身上刻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

  这只白貂女怪,就是钱尔白他们来时在广场上见到的那具尸体。

  阿离在杀死女怪后又依法炮制,充作所谓血月的第三名受害者,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杀死活怪并生食其肉的感觉,他计划着要在第二天晚上再进行一次狩猎。却不想,竟然折戟沉沙了。

  夏昶典在听完阿离的故事之后,胸口闷着一口郁气始终无法抒发,只能拿起桃木剑在阿离身上劈砍着,仿佛这样就能为那些被他们残忍害死的怪们讨回些公道。

  钱尔白也是面若寒霜,这样的世界,愚昧的民众,残暴的统治阶层,装神弄鬼,煽动人心,不过全都为了一己私欲。这样的从根上就烂透了的世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他等夏昶典发泄的差不多了,阿离也被打得昏过去又醒过来,新伤旧伤交替浮现,整只怪凄惨不已,才拦住了夏昶典。他将夏昶典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来做安慰,这样扭曲的世界,呼吸到的空气都掺着血腥味,除了整个毁掉重建,再没有别的办法来帮助这些被摧残着的灵魂得到解脱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就从杀死阿离——眼前这个最畸形的产物开始,然后暴力但有效地清扫整个葭莩镇。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以暴制暴任何时候都不是最佳选择。

  但如果实在没有别的更有效的方法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违反一下原则。

  问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两人便离开了旅店。阿离就那样捆着被扔在房间里,既没有杀死他,也没有清洗记忆,甚至都没有威胁他。钱尔白和夏昶典已经不在乎游戏的主旨的什么了,他们只想要推翻这个脏污的镇子,把它暴晒在阳光下——如果有阳光的话。

  下楼退房时,店老板看见两人毫发无损的下来,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钱尔白敲了敲桌面,提醒道:“老板,押金。”

  店老板整只变色龙都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像是一袋被瞬间抽空的血包。他哆哆嗦嗦地拿出一百元还给钱尔白,然后整只怪缩到了柜台下方。

  钱尔白接过钱,好心道:“305的房门损坏了,您要不要上去看一下,我们需要赔偿多少呢?”

  老板又是一哆嗦,连忙伸出一只透明的手摆了摆,道:“不用不用,您走好!”

  钱尔白笑了笑,拉着夏昶典走出了旅店。

  夏昶典冷哼一声,道:“果然是一丘之貉,走狗,帮凶!”

  钱尔白看了眼不远处正在从车上卸货的烤肉店猪老板,轻轻勾起了唇角,“他们也不容易啊。”话中未尽之意尽是讽刺。

  阳光升至当空,照在人身上却是莫名的阴冷。

  所有的游戏玩家们都听到了这句话:“恭喜一号玩家过关。下面全员进入附加关卡——血月十日。玩家只需要在葭莩镇里度过十天即可,十天后自动传送出游戏世界,并可获得双倍奖励。注意,玩家如果在游戏中死亡的话将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哟!祝大家游戏愉快,加油哦!”

  “十天吗,”钱尔白看了看夏昶典,笑得森然,“应该够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知识:蜜獾(huan),就是俗称的平头哥。又称“非洲一哥”,自然界的斗士。对蛇毒有很强的抵抗能力。

  白貂,主要食物是鱼类,但是也吃蛇,还敢进入农舍偷捕家兔家鸡。这里为什么白貂妹子会被蛇怪杀死呢?一是体型,相差太大即使有种族压制也很难占据上风;二是意识,以有心算无心,未防备者必输无疑;三是经验白貂多为观赏貂,生长环境过于舒适,以致失去了警惕心;四是因为自然界任何事物不是绝对的,鹰扑兔,兔搏鹰,单看谁的准备更充足,谁就能更有优势。

  也就是给大家提个醒,大家出门在外,尤其独身一人之时,一定要有警惕之心,不必草木皆兵,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114章 (手术刀,刮骨刀与背后放冷刀)

  葭莩镇巨蟒神广场外的迷幻森林深处, 有着一颗参天怪树。

  这巨树三人合抱之粗,棕红色的树皮皲裂如鳞,鲜绿色的汁液汩汩流动, 像是这树外露的血管。

  绿色血液源自于深埋地底交错纵横的根部,顺着这些鳞片样的裂纹蜿蜒向上, 直达树梢,然后沿着细长的管状叶柄与网状脉络注入枝头深浅不一的蓝色叶片之中,再由叶片上的气孔缓缓晕出, 汇聚在尖端滴落在地面,接着渗入地底, 被这巨树庞大的根系吸收入体内, 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树干距地面三四米高的地方, 有着一处天然的空洞, 洞口狭窄, 仅容一人出入,内部却极宽敞, 两名成年男子相对而坐其中, 空间仍然富富有余。

  夏昶典靠着树洞内壁小憩,眼底是连续三天未合眼熬出来的青黑。他的下巴上生出短短的胡茬, 却丝毫不损他的美, 琼鼻菱唇,又纯又欲,只是多了几分生活气息,仿佛仙子落入凡尘。

  树洞内壁涂抹着外间发光蘑菇伞端的黏液, 微微亮着橘色的光,照得树洞中竟有几分暖意。

  钱尔白掀起白大衣的一角,借着这微光擦拭着手中匕首上的血迹。这件工作服曾经洁白无暇,是救死扶伤的象征,而现在却变得五彩斑驳,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那些鲜艳的血迹从诡异生物的伤口中喷溅出来,沾染在他的衣服上,他都要以为自己其实是个艺术家了。

  从大魔王宣布附加关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二人遭遇了不下十次莫名的追杀。

  一开始只是阿离一条蛇的报复,然后多了镇长派出的打手,接着烤肉店猪老板,后院生肉加工厂牛老大,温馨宾馆老班变色龙,甚至包子铺老板蜜獾梁,都加入进了追杀者的阵营。

  如果说这些人对钱尔白和夏昶典的敌视是因为两人知道了镇中所谓的巨蟒神化身传说的真相,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这还勉强站得住脚;但当两人被逼进奇幻森林,林中的异兽竟然也毫无征兆地齐齐围攻起二人来,这就非常不符合常理了。

  任何生物都是趋利而避害的,尤其野生动物,在食物充足,生命未受威胁时,绝不会轻易主动招惹其他同等级,甚至更高一级的猎食者,更别说还是在钱尔白和夏昶典手中都持有武器的情况下了。

  内有猛兽,外有追兵,两人深切感受到了大魔王及游戏世界对他俩极富针对性的恶意。

  先是被分配到标号为“1”的徽章,然后是进入游戏的第一天晚上就遭遇到了小boss蛇怪的袭击,虽然两人幸运地从蛇口存活,并还一转攻势问出了葭莩镇中的陈年密辛,但这丝毫不能抵消游戏世界施加在他二人身上的“特别关照”。

  若说蛇怪杀人的顺序是随机的,与徽章上的数字无关,钱尔白两人是怎么也不会信的。当天晚上,他们只是从巷口路过,无意中与之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视,这便引起了对方的杀心,这种巧合存在的可能比大晴天被雷劈高不了多少。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说是大魔王提前设定好的安排。

  至于游戏过关之后的附加关卡,这就更是明目张胆的刁难了。在这一关里,大魔王已经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十天之期更像是一次最后通牒,它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游戏中的钱尔白,看着他在血雨腥风中挣扎求生,等着他崩溃,求饶,臣服,然后心甘情愿地归入它的阵营。

  在此之前,钱尔白还恪守着自己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职责,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和珍惜,他不愿对对方动手,大多时候只是避其锋芒或者威吓对方使其知难而退。但是他的忍让却给了对方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于是越发变本加厉,甚至一些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民众也被镇长及其爪牙三言两语煽动起来,一同加入进了这项运动中。

  钱尔白终于不再退让了,他和夏昶典对视一眼,然后拿起了手里的武器。

  这场搏斗并没有持续很久,能够被煽动拉拢进入镇长的追杀者阵营的民众除了一小部分死忠派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浑水摸鱼,借着混乱之际发泄自己的恶念的乌合之众。当势如破竹时他们是冲在最前的马前卒,而当遭遇挫折时,他们又是最容易被击溃的一盘散沙。

  当钱尔白和夏昶典两人开始反抗时,他们迟疑了,接着便心生退意,只肯划水不肯出力,但还混迹在队伍之中,且等着自己这边取得优势便再冲回来“痛打落水狗”。

  钱尔白二人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夏昶典早些时候在阿离身上试练了很久,此时电起其他怪们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往往一棍下去,便有一大片怪毛发焦糊,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钱尔白的手中则握着一把一掌长的匕首——那是从一次追杀他们的黑猩猩打手手中抢夺过来的——在怪群中飞快地游走,怪们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肩膀手臂或者大腿上便多了几道血口子。这些伤口不深,但却能够延缓他们的行动。这是钱尔白身为将军的那一世所拥有的近身搏杀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