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 大秦读书人 第33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基建 爽文 美食 穿越重生

  “魏詹!!你这叛国小人!!”魏豹破口大骂。

  嬴政挑眉道:“哦?不知是甚么条件。”

  魏詹的目光还是定在公子婴身上,幽幽的笑道:“若想让我归降,你便用王贲与他的人头来交换!”

  公子婴眯了眯眼睛,魏詹的条件,是王贲与自己的人头,他心里清楚,当年魏国亡国,便是自己随同师父王贲出征,水淹大梁,最终魏王假兵败投降。

  公子婴闭了闭眼目,没有说话,当年自己不过十二岁,那时的魏詹估计更为年幼,他们同时经历了那段不堪的岁月,不同的是,一个是战胜者,另一个是战败者。

  已然过去那么多年,但每每入睡,公子婴还是能梦到水淹大梁的场面,百姓的哀嚎,魏兵的叫喊,仿佛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束缚着公子婴,束缚着他的一辈子。

  但若是让公子婴重来一次,他还是不悔,还是会犯下如此的「滔天罪恶」……

  公子婴紧了紧双拳,没有说话。

  嬴政笑道:“魏詹啊魏詹,你倒是很贪婪,这样罢……”

  他说着,顿了顿,转过身去,拍了拍陈慎之的肩膀。嬴政叫陈慎之一同前来,但目前为止,陈慎之浑似一个背景板,毫无用处,也没说过一句话。

  此时嬴政拍着他的肩膀,对魏詹道:“朕听说你从小被送去齐国做细作,一直跟随在公子慎之身边,齐国幼公子暴虐成性,稍有不顺便毒打于你,可有此事?”

  魏詹蹙了蹙眉,眼中露出一丝丝的狐疑,不知嬴政是甚么意思。

  陈慎之虽不是田慎之,但继承了田慎之的记忆,所以他的脑海中有那种画面,毒打詹儿的画面,詹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很多都是田慎之所谓,嬴政所言不假。

  嬴政嗓子里发出愉悦的笑声,道:“王贲与子婴,朕是无法交给你的,但若是公子慎之,朕可以勉强忍痛交给你,你看如何?”

  陈慎之终于明白了,嬴政叫自己过来,其实是作为筹码,交换魏詹的归顺。

  陈慎之瞬间变成了筹码,不过他并没有惧怕,也没有紧张,照样十足平静,淡淡的看了一眼嬴政,果然,君王的嘴巴是鸟嘴,自古君王才是多薄情。

  魏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精锐的光芒,道:“秦人都是如此会做生意的么?用一个齐国公子便可以交换国仇家恨?不,他不配!”

  嬴政眯了眯眼睛,道:“詹儿,你可想好了?”

  魏詹狠狠的道:“除非是王贲与公子婴的人头。”

  嬴政抚掌道:“好,好得很呢,你们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们?不过是多折磨几日,好自为之罢!”

  说罢,嬴政一甩袖袍,大步离开了牢营。

  陈慎之目光平静,自始至终没说话,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嬴政似乎在等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陈慎之走出来才慢慢往前走,也不回下榻的营帐,仿佛在散步一般。

  陈慎之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嬴政突然开口道:“怎么,你便没有话与朕说?”

  陈慎之道:“慎之不知,陛下想让慎之说些甚么?”

  嬴政回过头来,并不是看着陈慎之,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的赵高等寺人与甲兵,赵高立刻会意,道:“陛下有令,退后跟随。”

  赵高并着甲兵全都退后数步,确保听不到陛下与陈慎之言谈。

  嬴政等众人后退,慢悠悠踱步上前,拉近了与陈慎之的距离,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朕提到将你送给詹儿,詹儿眼中可是有一闪而过的兴奋呢,说明其实他极是心动,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推波助澜,不是么?”

  或许罢,毕竟詹儿从小被送到田慎之身边,同样身为公子,却日日被虐待毒打,这般长大成人,如何能不愤恨田慎之呢?如今田慎之已经没了,陈慎之取而代之,但在詹儿眼里,都是一样儿的。

  嬴政又道:“保不齐哪天,詹儿便会同意了朕的提议。便算你是朕的三弟,有过命的交情,朕百般不舍得,到那时候,也唯有忍痛割爱了。”

  陈慎之道:“陛下的意思是……”

  嬴政笑道:“你是聪敏之人,天生的玲珑心窍,应当是听懂了。趁着詹儿没有行动之前,你想个法子,令魏詹归顺于朕,亦或者……想个法子让朕名正言顺的除掉詹儿。”

  嬴政并非是一定要魏詹魏豹归顺,也可以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杀了他们,以绝后患,相对比归顺,其实嬴政更想斩草除根,就是少了这么一个借口罢了。

  嬴政拍了拍陈慎之的肩膀,道:“朕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三弟。”

  陈慎之笑了笑,道:“陛下不愧是纵横捭阖之君。”

  在詹儿面前,提陈慎之让他归顺,在陈慎之面前,又让陈慎之想法子令詹儿归顺,或者干脆杀了詹儿。无论是詹儿或者陈慎之任何一个人下定决心,赢家都是嬴政本人,这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嬴政掸了掸自己的袍子,道:“那三弟以为……朕是甚么样的人?”

  陈慎之把神色目光全部用拱手的动作收敛起来,看似恭恭敬敬的道:“陛下丰功伟绩,皇权天授,自然是大有为之主。”

  嬴政愉悦的一笑,似乎因着陈慎之的马屁十分受用,只不过他笑罢,转瞬收敛了笑意,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阴晴不定,乖觉暴戾,慢慢俯下身来,靠近陈慎之,似乎想与他说甚么悄悄话儿。

  嬴政压低了声音,用温和犹如兄长般的嗓音,附耳轻声道:“把事情办妥,否则……别以为朕会宠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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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打锅

  嬴政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又道:“倘或不能名正言顺的除掉魏国的公子,那么被除掉的,便只能是你了。”

  嬴政说完,瞥斜了一眼陈慎之, 转身施施然离开, 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陈慎之站在原地,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 挑了挑眉, 自言自语的道:“都说政治和爱情是一样的, 同样具有排他性,然又不一样,因着爱情可以同享福亦或共患难,但政治唯独共患难, 不可分担福分,果然如此。”

  陈慎之与嬴政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但只限于困难之时, 如今嬴政恢复了一国之君的身份,没有人可以与他共同享受大秦的江山。

  陈慎之耸了耸肩膀,似乎并不在意, 转身离开,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去歇息, 而是往膳房走去。

  此时膳房里热火朝天的, 堪堪扎营下来,还未天黑,整个膳房正是最忙碌之时, 毕竟要给行辕做食。

  膳夫上士正忙碌的指挥着, 眼看到陈慎之走进来, 仿佛陈慎之是一团空气,连正眼都不瞧,继续指挥着其他膳夫们理膳。

  其他膳夫因着跟着膳夫上士有些年头了,也十足瞧不上陈慎之这个空降,一个齐国的亡国公子罢了,能会甚么理膳?不过是因着陛下的一时兴起,所以发配到了这里,也不知哪天便会调走。

  大家都不理会陈慎之,各自忙碌手里的活计,陈慎之也不是讲究排场之人,走进来之后这边看看,那面瞧瞧,足足走了好几圈。

  膳夫上士终于摸不准了,不耐烦的道:“上士这是做甚么?一会子便要晚食,陛下与卿大夫们都等着呢,若是因着上士耽误了时辰,上士可担待得起?”

  陈慎之道:“你误会了,慎之并非要耽误你的时辰。”

  膳夫上士道:“那你要如何?”

  陈慎之看了看灶台上的器皿,都是一些先秦时代喜欢用的器具,例如烧肉的鼎等等,虽看起来古朴奢华,但对于陈慎之这个现代人来说,做很多菜都不实用。

  陈慎之道:“其实我是想请膳夫上士帮忙,打一口锅。”

  “锅?”膳夫上士奇怪的道:“这膳房里,要甚么样的器皿没有?为何还要单独打锅?难不成……上士你理膳,还要专用的器皿不成了?”

  陈慎之好脾性的道:“上士误会了,这些器皿体型较大,而且壁厚,不利于受热,若是想要做一些翻炒的菜色,便不是那么趁手了。”

  “翻炒?”膳夫上士哈哈大笑,道:“你怕是外道之人罢?翻炒如何不称手?你瞧我这道韭,炒的如何?”

  古代也有炒菜,可千万别小看先秦时代,别以为先秦时代的人民都苦哈哈的,尤其是贵胄,贵胄也有贵胄的享乐方法。那个年代,虽然没有酱油、没有白糖,没有味精等等,但是照样有许许多多的调味料,贵胄十足会享福。

  就说炒菜,先秦不只是有炒菜,而且还会用炒菜祭祀天地,例如韭菜炒鸡蛋,那就是先秦祭祀的一道炒菜,那个年代没有铁锅,照样炒的出来。

  陈慎之看向灶台上刚刚出炉的韭,无论是火候,还是色泽,甚至是摆盘,都掌握的不差一分一毫,可谓是极致中的极致,怪不得这样的膳夫上士会看不起自己,或许在膳夫的眼中,自己怕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

  陈慎之道:“这道韭炒的自然是没话说,只是这等简易的炒菜,的确不需要专门打锅,但若是换做一些难度较高的复杂炒菜,就另当别论了。”

  膳夫上士冷笑道:“我看你便是胡搅蛮缠!别把昔日里齐国公子的那一套用在我们膳房!齐国已经亡国了!我劝你夹着尾巴做人,膳夫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这么一说,旁边好几个膳夫赶忙拦住,不让他再说,对陈慎之歉意的道:“上士,上士您别介怀,这不是么,晚食的时辰要到了,若是怠慢了,陛下与各位卿大夫定然心生不欢,所以这才……这才……”

  陈慎之笑了笑,并不在意,仿佛天生便是这么好脾性,道:“我知他没有恶意。”

  陈慎之又道:“如今忙碌,是慎之不合时宜,打扰了各位,各位若是有甚么需要帮衬的,慎之身为膳房的一份子,都可尽力。”

  陈慎之彬彬有礼,斯斯文文,说起话来还面带微笑,就是和一般的膳夫不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俗话说得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般一来其他膳夫都没法子对陈慎之生气,加之陈慎之好歹是个上士,他们也不敢造次。

  而膳夫上士看到陈慎之并不生气的模样,心里反而生起气来,自己这寒碜了他半天,他愣是不恼怒。他不恼怒,自己岂不是白用功了?

  膳夫上士不舒服,道:“好啊,你要帮衬,可别帮了倒忙!喏!看到了么,那面儿,鱼还没有处理,开膛去鳞,别把苦胆弄破了,还要去掉遇刺,陛下可是食不得任何一根鱼刺,否则……”

  陈慎之不等膳夫上士威胁,已然点头道:“这有甚么问题?”

  随即走过去,挽起袖袍,将衣摆塞在腰带里,以免脏了衣裳,便开始给鱼开膛去鳞。

  膳夫上士本是为难他,一个齐国的亡国公子罢了,能会甚么收拾鱼的法门?还不得哭爹喊娘的求饶?

  他哪知道……陈慎之真真儿的会,而且手法利索,嗖嗖嗖的削鱼鳞,动作干脆,掌握的力度恰到好处,鱼鳞仿佛是雪片子,纷纷落下,那条死鱼在陈慎之白皙的掌中,已然不是一条死鱼,而是工艺品,十足赏心悦目。

  “这……这……”膳夫上士大吃一惊,张着嘴巴纳罕不已。

  别说是膳夫上士了,其他膳夫也吃惊不已,回过神来,看得出来陈慎之是有真本事儿的,赶紧捧着一件罩衣走过来,递给陈慎之,道:“上士套上罩衣罢,否则弄脏了衣裳可不好。”

  陈慎之礼貌的笑笑:“多谢。”

  这不一会子,陈慎之竟然和膳夫们打成了一片,互相探讨刮鱼鳞的心得,膳夫上士心存不甘,但是一时间找不到辙,只能道:“理膳是你分内之事,别想着找甚么劳什子的锅。”

  陈慎之挑了挑眉,专心理膳,心里头却在想,看来通过膳夫上士申请打锅是行不通的了,需要另辟蹊径,另寻他法。

  陈慎之忽然想要打锅,其实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为了完成嬴政下达的任务。

  嬴政方才说了,若是不能除掉魏国公子,或者让魏国公子归顺,那么除掉的便是陈慎之本人了。

  因此陈慎之需要想个法子,劝说魏国公子才行,而这个法子,与打锅有干系……

  “陛下。”

  皇帝营帐之内,赵高趋步走进来,恭敬的行礼,道:“陛下让小臣打探的事情,打探回来了。”

  “如何?”嬴政正在闭目养神,已然快到晚食的时候了,但是他并不想用膳,毕竟昨儿燕饮实在食太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完毕,加之宿醉没有大好,脑袋隐约疼痛,嬴政更是不想用膳。

  赵高知道陛下心情不好,谨慎小心的回答:“回陛下,那齐……不不,那膳夫上士,回了膳房去。”

  赵高差点将陈慎之唤成齐公子,但如今哪里有齐国?这已然是齐国被灭的第三个年头,齐王建都饿死了,齐国早就不复存在,何来公子一说?

  嬴政慢慢睁开假寐的眼目,道:“他回膳房去了?”

  “正是,陛下。”赵高回答道:“那膳夫上士的确回膳房去了,且还提出了让膳房帮忙打……打一口锅。”

  嬴政听了纳罕,自己刚说了狠话,敲打了陈慎之,还以为陈慎之会抓紧做事儿,哪知道他去了膳房,还突然要打锅。

  嬴政冷笑一声,道:“还真像是他的作为,锅呢?”

  赵高突听嬴政这般发问,愣了一下子,恍然大悟道:“锅?哦锅!回陛下,膳房没有同意打锅的事情,只是说器皿一应俱全,无需另行打锅……以小臣拙见,这膳房里里外外,都不太待见新来的上士呢。”

  嬴政听到此处,又恢复了假寐的模样,半躺在榻上,微微闭上眼目,幽幽地道:“旁人混进了十年,二十年,才能混入宫廷膳房做膳夫,又过了五六年,才能从徒成为下士,然后才是中士,上士,他一个亡国公子突然变成了上士,有谁能服气呢?”

  赵高听出来了,陛下这是故意的,故意给陈慎之难堪,如此看来,陛下也不是如何在意陈慎之。

  嬴政道:“给朕盯紧了陈慎之,一举一动,不分巨细,据实以报。”

  “敬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