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星际雌虫 夫郎是星际雌虫 第89章
作者:闻醉
章忠带着给蕙兰娘家准备的年礼让她检查。这是他们夫妻俩在外头过的第一个年,天长路远不能回家看望亲人, 只能多捎一些特产表表心意。
“相公准备的很周到, 若不是我身子不中用,也不需要你一个大男人来操心这些。”蕙兰愧疚地说。
“咱们是夫妻,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 说这些就见外了。”章忠安抚妻子。
和堂哥哥夫相处了这么久, 堂哥因为哥夫厉害经常被外人嘲笑惧内,被一个哥儿骑到头上一辈子都立不起来,甚至有人阴暗地猜测堂哥在家中给哥夫洗脚倒尿盆,堂哥对此都心中有数, 却从没有和哥夫恼过。章忠敬佩之余, 也觉得男人胸襟要大一些。
蕙兰有身孕身体不好不能做劳心劳力的事儿, 他这个做丈夫的就有义务帮扶她。有堂哥在前头顶着, 外头的人说流言也说不到他身上,最先提及的肯定是堂哥。
章忠把要送回家的东西和信件准备好,一块儿带到蓝因那里。到米北县经商的北方人少有经过荆南县的,他们送东西和信回家,走的是官府驿站。
章忠过来的时候,蓝因正在教章曜给他奶奶写信。
从家中到米北县,路上走了四十多天,在米北县安置下来三个月有余。小半年过去,除了刚来时给家中寄过一封平安信,第二次联络就是这次给崽崽爷爷奶奶送年礼,让蓝因有些心虚。
离开家前还保证一定会多写信,结果不到几个月他和崽崽都放飞了。
蓝因已经能预料到婆婆收到东西时对他破口大骂的场景。大过年的,还让老人生一场气,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如果公公婆婆知道他“怀孕”了,或许能少生一些气。余下的气性,让崽崽加把劲儿也许就能没有了。
“曜儿,你在信里多哄哄你奶奶,告诉她我们一直记着她呢。”
“字不会写。”
章曜之前一直在背书没有正式识字,章言打算开春时安排他启蒙,刚教导了他握笔。因为学习的时间短正在练笔划。
“那我替你在信里给你奶奶说吧,你多画些画儿,不管你画什么,你奶奶肯定都喜欢。”
章曜也是这么认为的,画笔划更加认真,很快就积累了好多张。蓝因出于私心,画了一张二蛋的肖像夹在其中,算是给二蛋的奶奶报喜。
因为二蛋在一众笔划中实在太突出了,蓝因又没有特意解释,只说章曜在学写字,将他的功课寄给二老一观,导致二蛋的奶奶以为章曜崽崽在外边吃到了天鹅蛋,专门画下来告诉她的。可怜的二蛋就这样被他奶奶当做了食物,在村子里和人大肆炫耀了一番,甚至几年后,父亲官职调动路过家乡时,有好多大人问他大哥天鹅蛋是什么滋味。
蓝因这边从腊月开始就忙着给公公婆婆、大伯父大伯母、山长师母、便宜大师兄一家、二师兄一家还有岑夫子、刘樊这个庶吉士等亲朋故旧准备年节礼物,因为蓝因隔三差五去驿站寄一次东西,驿站的人现在对他这个县令夫郎非常熟悉。蓝因一来,就知道有生意上门了。
小虫子的日子平淡静美,朝廷却发生了大事。
腊月二十三那天,郭县尉带着县衙的邸报匆匆来找章言,“姓章的,你做什么了,怎么连年都没让人过完,丞相就倒台了。”
“本官一直呆在米北县,从未离开过闽南府,能做什么。”
郭县尉一脸不相信,指着手中的邸报说,“这上头有一条罪名是勾结倭寇海盗杀害沿海百姓抢劫过往商船。”
“哪有怎么样。”
“你莫要再和我装糊涂,若不是你安排李大志带武琦上京,打倒了兵部的右侍郎,丞相身上怎么会多这一条罪名。”
兵部右侍郎就是买通武县尉杀害章言的最大幕后主使者。他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突发急症,不能再胜任尚书的位置,右侍郎想要上位做尚书,偏偏前头有个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久的左侍郎。为了讨好丞相做上尚书的位置,于是兵行险招打算用章言的性命给丞相卖好,做尚书位置的敲门砖。
光是兵部右侍郎这条线就牵连了好几位闽南府的高官,他们为武琦谋杀章言的事情大开了方便之门,武器被抓后又指使人去灭口。
“你不是大将军府的公子,没有人传消息给你?”章言装作吃惊地看向郭县尉。
“要过年了,不知道那些兔崽子在路上哪里吃酒呢。”郭县尉不满地说,他们将军府的势力主要集中在西北,那里的喇嘛族人经常骚扰边境杀人越货,还将边关的百姓抢去做奴隶,每年都会发动几次不大不小的战争,对中原的觊觎之心从来没有断绝过。
大将军府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卫边疆防备这些外族人。
虽然为了军饷能按时发放,小人构陷时能有人为他们说话,在京城布置了收集消息的人,也和许多大人交好,丞相倒台这样大的事情当然不会错过,但这属于文官内里的斗争,具体的缘由他们知道的时间要缓慢滞后许多。
如果过年前不让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打探清楚姓章的在里头干了什么,郭县尉觉得他这个年肯定过不好。
于是郭县尉拿出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精神纠缠我们的章县令。
章言让人缠烦了,给了他一封信。郭县尉面带喜色的接过,“没想到你都被贬到这里了,还有同年记挂着呢,人缘不错。”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不看就还给我。”
“看。”
丞相倒台,对章言有好感的同一届进士不约而同想到了因为得罪丞相而不得不谋求外放的章言,当初章言不惜前途也要和丞相府这个庞然大物斗到底,他们认为章言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气节用错了时机与地方,如今却觉得他有先见之明。从丞相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中,看到了它的衰败与没落。
刘樊、同届的传胪和还有那位和章言同出昌平书院的同窗都给章言来了信,说了些他们能打听到的事情。
章言给郭县尉看的是传胪的信件。
传胪和章言没有私交,写的信比较中规中矩,将圣旨上丞相的罪名给抄录了一遍,较为严重的几条是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残害朝廷命官,目无君上阻碍政令通达,纵容豪奴行凶。最致命的一条通敌卖国,和章言郭县尉息息相关,插手沿海军务,指使地方军骗取军饷,与海盗勾结,迫害过路的商人杀害出海打渔的渔民掠夺其财产货物,以沿海百姓财物性命养海盗倭寇性命肥其肚皮壮其体魄,反过来残害中原百姓,致使国本不稳,其心可诛。
郭县尉不相信丞相会勾结海盗通敌卖国,如果说丞相对沿海百姓苦难视而不见,对底下人在沿海做的事情听而不闻,任由官匪勾结作乱他是相信的。但倭寇那小小弹丸之地远不如中原地大物博,只敢时不时出来骚扰沿海百姓,连和他们大军正面对上的勇气都没有。丞相已经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和皇上又有共患难的情谊,想要什么皇上会不给,怎么会受海盗倭寇的收买通敌卖国,做这种自降格调的事。
章言见郭县尉不信,又给了他刘樊的信。
相比较传胪的中规中矩,刘樊的语气就诙谐多了,写了许多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其中有一条比较劲爆的是丞相府姨娘收了倭过使臣礼物,哥儿许玉竹怀的孩子是倭国二王子的。
去年章言进京赶考前,倭国二王子为了两国海贸的事情带着使臣来访。在京城期间他们拜访了许多大臣,给他们的家眷都送去了大量精美的礼物。
这些远方客人的大方赢得了许多大臣内眷夫人夫郎的好感,然而更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倭国二王子的美貌与风度。他的礼仪完美到可以用尺子丈量,一举一动都显出良好的出身和教养。美貌更让未经世事的小哥儿小姑娘趋之若鹜,美到什么程度,刘樊那不着调的有那么多词偏偏不用,说或许要等到曜儿长大了可以与之一争高下。
许玉竹动了心陷了进去,一时意乱情迷和人有了肌肤之亲。他的出身摆在这里,以为二王子不敢辜负得罪他。二皇子说会去向皇上请求赐婚,他就相信了,结果一直没有等来圣旨,二王子却因为有急事先归国了。
他的子宫靠后,怀孕几个月才发现有了身子。
倭国二王子已经回去了,他不敢和父亲姨娘说出真相,碰巧在白马山庄时章言刘樊一行人得罪了他,就将这件事按在了章言头上。
章言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皇上罚许玉竹到姑子庙清修,却没有让他把孩子打了,而是私下派人追查许玉竹腹中胎儿的父亲。
章言因为当初丞相御前自爆家丑的行为怀疑其中有蹊跷,皇帝比他更加多疑。孩子出生前,就已经查到许玉竹那段时间频繁接触倭国二王子。等到孩子出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刘樊信里十分疑惑,皇帝的人怎么从新生儿看出孩子的父亲。其中或许有遗传因素,但他没能打听到,十分遗憾不能和章言分享。
“养哥儿不教,害得还是自己啊。”
郭县尉不禁感叹,丞相老谋深算的人,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哥儿手上。如果没有这件事,仅仅只是前面的事情,虽然也是犯了大罪,皇上因为以前的情分大概会让他荣养。但是哥儿怀了异族之人的血脉,丞相府的人知情不报还试图隐瞒,丞相在倭寇海盗骚扰海边上又不清白,不敢能怪皇上借题发挥,一举铲除了他大多半的势力。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0章 郭县尉的想法
丞相倒台的过程不是几封信可以描述尽的, 波诡云谲之处即使身在其中的人也不能说完全了解。只觉得今天京中的冬天格外寒冷漫长。
年的到来,都没能驱散笼罩在人心的阴霾。
便宜大师兄的来信,详细述说了和章言有关的部分。兵部右侍郎谋害朝廷命官下狱, 等到将他的罪责一并查清,才会宣布判决。
武琦供出沿海官员和海盗倭寇勾结之事,被皇帝拿来借题发挥处置了许多人。
郭县尉想要禁海引起闽南地区官场怒气,官员和海盗勾结让他打了败仗之事,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闽南地区部分官员联和起来所为,并无朝中大臣指使, 但许多朝中大员都是他们的保护伞, 闽南府官员敢这样做, 和这些人为他们撑腰脱不了干系。恰好其中丞相的人或者打着丞相幌子谋取私利的人很多, 皇帝将这些人的罪责都算在了丞相头上, 以此为借口发落了不少人。因此,沿海官场少不得会有一场整顿, 让章言这些日子小心行事。
章言对此事倒是乐见其成。如果这次的整顿能让沿海官场的黑暗少一些, 对这里的百姓和渔民是一件好事。
没等过年,闽南地区陆陆续续有官员开始落网。
时常见到驻军到各个官员府邸拿人,或将人押送会京城, 或就地正法, 或将人拿到更高一级的州府衙门。
不禁京城的年没有过好,闽南甚至米北县的年都没有过好。
杜知府于正月接到平调甘南府为知府的调令,甘南、闽南虽然都为南方,但一个地处东南、一个位于西南, 两者地理环境繁华富裕程度不可同日而语。说是平调, 其实是迁谪了。
杜知府离开前, 让人把章言和郭茂叫到知府衙门。
杜知府盯着两人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 “后生可畏。闽南府人才济济,不曾想竟然让你们两个毛头小子给搅得天翻地覆。”
“大人过奖。”这是章言。
“运气好罢了。”郭县尉道。
“本官倒想知道你们的运气能不能一直好下去。”
“承大人吉言,郭某定会再接再厉。”
杜知府哼了一声,挥袖把两人撵走了。
出了知府衙门,郭县尉不禁道,“杜知府这老头子真是老了,把我们两个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或许杜大人是想把你我两人的样子记在心里,免得将来想起仇人却想不起长相。”章言道。
“姓章的,你竟然会开上司的玩笑。”
平日里章言一副衣冠楚楚慢条斯理中规中矩的模样,从来没有说过不恭敬的话,除了对他那个黄脸夫郎过于放纵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如今杜知府离任,章言竟然调笑杜知府,这是因为丞相倒了,闽南官场大换血,压在头上的大山都没有了,人放松下来了?
“不过,说不定真的就像你说的,杜老头年大了健忘,想记住咱们的样子,将来寻仇的时候不至于找错对象。”
“不然,咱们回去找画师画两幅自己的画像送给他做临别礼物。”
章言不语,在人伤口上踩一脚的事情他并不乐意做。
郭县尉见状心里道了句无趣,刚觉得这姓章的有点意思,就又正经起来了。他勾上章言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官员都落马了,杜知府却没事。”郭县尉的信息网跟上了,面对章言不免露出几分优越。
“杜知府上头的人比丞相来头还大?宗室还是其他皇亲国戚。”
“章县令,你长了多少心眼子。”
章言无语地看向他,这非常容易猜吧。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沿海官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因为丞相倒台受到了牵连,杜知府能安然无恙平调到外地做知府,自然是后头有人抱他。但是观杜知府的行事,不可能是皇上的人,只能是其他身份尊贵之人。
郭县尉知道比脑子自己是比不上章言,就将属下查到的事情给他说了。杜知府和承恩公是好友,年少游学时和皇上的舅舅承恩公结伴过一段时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杜知府当年春闱名次在三甲如夫人之列,没能留在京城选了外放。这些年一直和承恩公保持着书信来往,但明面上知道他们关系好的并不多,等杜知府出事承恩公府出面捞人,郭县尉才知道他有这一层关系在。
“真是个老狐狸。”
章言若有所思,杜知府的事情又给他上了一课。伤天害理的事杜知府没有亲自去做,但是以他上次恐吓章言那么熟练就知道威胁拿捏人的事没少干,银子更没少收。收的钱流向了哪里,是个不能追究的问题。
官场真是个大网,网的最后一端是谁,不到底牌揭晓的时刻难以预料。
“姓章的,这批官员倒了,禁海最大的阻力没有了,是不是能把这件事提上日常。”郭县尉认真起来的一起,把章言的思绪拉了回来。
章言不赞同禁海。
人心关不住。
对靠出海打渔的渔民来说,禁海对他们是灭顶之灾。对靠着海贸发家的商人来说,禁海断了他们的钱财,定将会迎来更大的反扑。
禁海只能带来一时安稳,想要遏制海盗和倭寇,搞好民生与军务比什么都重要。
即使禁海,也不能该由他们一个七品小县令、九品的县尉来说。郭茂在米北县禁海尝到了甜头,就想把这件事推到全沿海地区,就是典型的武人思维了。
“西北百姓和喇嘛族乃世代仇人,但我听闻尝尝有西北百姓和喇嘛族人悄悄举办集市交换生活物品,郭大将军可曾禁止。下了禁令,百姓是否遵守,是否仍有人私下偷偷与喇嘛族交易。”
郭县尉几次张嘴,却没把那句两地情况不一样说出来。
西北边境地区,百姓和喇嘛族人混居通婚,两个族群之间有世代消除不了的仇恨,也有割舍不断的血缘羁绊,故而百姓互市走私屡禁不止。
沿海的百姓和大海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却是鱼与水的关系,这里的人都依靠着大海生存,比之西北边疆的血脉亲情,其实更加深刻。
海边动乱的根源在治安,可真的能有将才横空出世把沿海的军队整顿好,让他们保卫百姓和这片海域吗?
沿海驻军的问题,郭县尉在训练自卫队时期就已经发现了。生活富庶,百姓懦弱惜命,当兵只是为了吃粮,见了敌人比百姓跑得还要快,没有一丝血性。而西北条件艰苦,唯有拼死战斗家人和自己才能活命,故而西北的将士个个彪悍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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