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55章
作者:刘狗花
可是,他却分明能看见,浅霜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沈摇光,而沈摇光虽垂眼未曾看她,神色却是让人连带着心都跟着沉静下去的认真。
而在商骜耳边,还是澄玄子的声音。
“九君,老夫特地将视野最好的位置安排给鄞都,您看一切可好?咱们三界祝礼,鄞都还是第一次前来,定然要寻个观礼的好位置……”
商骜劈头盖脸地打断了他。
“前日我问你的事情,也快到期限了。”他说。
澄玄子愣了愣,面上登时浮起了苦涩。
“老夫自然是知道九君着急的。”他说。“可是……三日之期还是太短,九君,还请九君宽限……”
商骜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神阴沉极了。
澄玄子之后的话尽数被堵在了喉中。
商骜此时本就烦躁,半点耐心都无:“我不想等。”
“这……”
“也劝你,别拖延太久。”商骜说。“我若不想等了,便是将你白云观翻过来,也能找出我要的东西来。”
——
这日的宗门大比待到日沉西山时才告一段落。
沈摇光与旁的修士不同,坐了一日,难免腰酸背痛。
道场之上有层层的大阵和结界,为保护场上的弟子,避免大比时的真气波及旁人。
场上进程紧张,更何况在座的即便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也都是辟了谷的,沈摇光便也不好特意离席用饭,一日下来,他也难免有些饥肠辘辘。
他难得有这么累。
浅霜也看出了他的疲态,只当他是身体虚弱,经不住这样的劳累。要说的话也说过,她也不好再请沈摇光留宿,只得多番叮嘱,要他定要回去好好休息。
沈摇光笑着叫她不必担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夺玉峰。
他没想到,商骜早就守在正厅中了。
他一进门,迎面便闻到了菜肴和粥饭的香气。那粥中想必放了灵谷和粳米,闻起来有种浓稠的香甜。而桌上已然摆了四盘菜,放眼看去,荤素相济,清爽可口。
沈摇光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
就见桌边的商骜抬起头来,道:“师尊,怎么不进来?”
说着,他已然拿起粥钵中的勺子,替沈摇光盛了一碗粥。沈摇光刚一坐下,商骜便将粥连带着筷子一起塞进了他的手里。
沈摇光的腹内不合时宜地轻轻叫了一声。
厅中安静,两人都听到了这声音。饶是镇定自持如沈摇光,此时也难免耳根有些烫。
“今日大比时间冗长,我……”
就见商骜看了他一眼。
“浅霜还真够细心的。”他说。“就任由你饿一天?”
“也并没有太饥饿。”沈摇光只得道。“只是此时闻见香气罢了。”
“不饿?”商骜反问他。
沈摇光这下没有说话,只低头喝了一口碗中的粥。
这疑似示弱一般的态度,反倒教商骜面上的冰冷撑不住了。
许久,商骜低声问:“好吃么?”
沈摇光点了点头:“你来这里,还带了做饭的人?”毕竟修仙大宗之中,向来只有给尚未筑基的外门弟子准备的灶房。
商骜顿了顿,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明日还要见浅霜?”
没有得到自己问题的答案,沈摇光倒是没在意。听商骜这么问,沈摇光想了想,说道:“想必不必了。虽然我是上清宗的弟子,但今非昔比,留在上清宗的席位中,总不大好。”
听到“不大好”三个字,商骜的眉头皱了皱,就想反驳他。
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硬憋了回去。
“……随你。”他说。“倒是她,想跟你说的话,说完了?”
他的语气酸溜溜的,沈摇光听着心里却是一咯噔。
是他心虚……商骜一问,他想到的,便全是今日浅霜领他走后,同他密谋的那些事。
他想问问商骜,可感觉到是否有人布局算计。可是……他若真这般说,便是出卖浅霜和叶寒寻,是将他们救自己的一片好心置于险境。
他做不到背叛……可是他说与不说,同意与不同意,都是在背叛其中的任意一方。
沈摇光看着商骜,张了张嘴,一时间有话说不出口。
可是,沉默之后,他却见商骜转开目光,自言自语。
“没说完就没说完,我就不信,她明天还敢来找我要人。”
仍旧是酸溜溜的语气,像是全然没看出沈摇光眼神中复杂的暗流。
第52章
夜幕低垂, 太玄山上翠竹摇曳。
夜风轻轻吹动着窗扇,窗纸在微风中细微地簌簌作响。
早有弟子来报,说白云观观主澄玄子有要事相商。五蕴大师从禅房中出来时, 便见澄玄子已经候在厅中了。
“阿弥陀佛。”五蕴大师道了句法号,朝着澄玄子行了个佛礼。
澄玄子忙起身回礼,面上却带着心不在焉的愁容。五蕴大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神色,却沉默着并不言语, 请澄玄子在厅前坐了下来。
澄玄子坐下,却坐得并不安稳, 撑着桌案叹了口气。
“观主漏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五蕴大师问道。
“大师, 若非事情紧急,我自然不愿深夜前来叨扰。”澄玄子说。“可此事关乎重大,如今仅凭我一人之力已是束手无策了。可是……这事情, 我却也是实难开口, 不知从何说起呀。”
五蕴大师听他这话, 面上也浮起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观主但说无妨。”他说。“只是不知观主前来, 是因为老衲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自不敢说。”澄玄子说。“只是……这件事, 也是牵扯着万法宗的。”
五蕴大师神情肃然。
话说到这里, 澄玄子仍旧在跟他打哑谜。但他们宗门之间,讲话从来都是遮遮掩掩、谨慎含蓄,因此言至于此, 五蕴大师也渐渐明白了些其中的意思。
“能教观主这般为难的, 想必全天下也没有几人。”五蕴大师说。“观主莫非是与商九君有什么龃龉?”
澄玄子一愣, 想必是没想到五蕴大师猜得这么准, 还将话说得这般直接。
他一时没言语, 倒是五蕴大师先叹了口气。
“观主直说吧。”他说。“今日观主在商九君面前碰壁, 老衲恰好瞧见了。观主前去寻凌宫主,老衲也看见了。”
“大师火眼金睛……实是我白云观,已被商骜逼上绝路了。”澄玄子叹息道。
五蕴大师静静看了他片刻,缓缓闭上眼。
“道修之间的恩怨纠葛,本不是我万法宗能够插手的。”他说。“当年的风波方才平息,观主若愿听老衲一句劝,便暂且收手吧。比之商骜,如今骤现踪迹的魔修,才是我等需要留神的。”
五蕴大师的手缓缓拨动着掌心的念珠。
“观主来信邀请老衲,所言也句句提及共同抵御魔修之事。老衲深以为然,可而今看来,观主想共同抵御的不是魔修,而是商君?”
澄玄子许久没有言语,二人之间蔓延开了一片沉默。
他早知道这老和尚难办……十年之前那件事,各个宗门即便不是主谋,多少也牵涉其中,唯独他万法宗一身清白,半点都没沾染。
但澄玄子也深谙何为对症下药。
恰到好处的静默之后,澄玄子轻轻叹了口气。
“但若是,商骜此事,既牵扯魔修,又牵扯当年镇压魔修的四大法器呢?”他说。“若没猜错,万法宗中,也存有法器之一吧?”
五蕴大师猛地睁开眼。
见这波澜不惊的老和尚看向自己,澄玄子面上的沉痛更重了一分。
“即便商骜要的是我性命,我都不会来求大师。”他说。“可他要的,却是白云观中那件镇压魔修的法器。缥缈山庄里的那件已被商骜取走,天下顿时大乱,魔修现世。五蕴大师,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白云观。若白云观的法器也被他夺走,那而今的天下,岂非又成了魔修的天下?”
五蕴大师定定地打量了他片刻,问道。
“但你又怎知,魔修现世,与此有关?”
“难道真因结界存在多年,发生松动破裂,才使魔修潜入大陆的吗?”澄玄子说。“即便这些时日,各位都这么认为,可为何结界破裂的时间,便和商骜夺走缥缈山庄宝物的时间一模一样呢?”
不等五蕴大师回话,他便接着追问道:“大师,难道您便没有一点担忧?”
五蕴大师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但是澄玄子知道,对他而言,沉默便是最好的答复了。
五蕴大师没有明确地否认,就说明他在思考,在担忧,在疑虑。这个时候,逼迫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是要以退为进。
澄玄子缓缓叹了口气。
“我今日去寻凌宫主,来寻大师,也只是因为,我们三个宗门而今福祸相依罢了。”他说。“缥缈山庄丢掉了法器,我们自也不能善终。我今日来,不过是不希望有一日,我等称为修真界的罪人罢了。”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朝着五蕴大师深深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那般苍老、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几日下来,宗门大比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几个宗门之间的关系,却远没有比赛那么热烈。
那天之后,不知怎的,澄玄子再没主动找过商骜。渐渐的,白云观中渐渐有了传言,说那日澄玄子惹怒了商骜,也因此不敢再招惹他了。
这话传得澄玄子可怜极了。
且不说在场的都是修真界大宗门的掌门人,单论辈分,澄玄子都要高出商骜许多来。这种来自晚辈的压制无疑给修真界众人带来了一种违背伦常的不适,使得他们心生不悦,却又敢怒不敢言。
而商骜和沈摇光身边却是一片平静。
每天的大比照常进行,上清宗今年的弟子也实在优秀,每一个修为的赛场上都有不少弟子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