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68章
作者:刘狗花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几人猛然看去,便见隔着结界,商骜缓缓俯下身,将沈摇光平放在地上。
他一只手拖着那团宝贵的金光,另一只手,竟硬生生地探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血光里,他硬生生地从自己的丹田中,取出了一枚鲜活的、黑红交织的真气翻涌着的金丹。
“他……他是要炼化他自己的元婴!”
第66章
沈摇光只隐约感到了一种久违得、甚至于有些陌生的力量。
那股力量汇聚在了他的丹田之中, 甚至比曾经他所拥有的还要强大。它将那颗碎裂的金丹包裹在其中,很快,破碎的金珠便在那股力量之下缓缓地在他的身体中愈合起来。
那股力量奔涌着, 逐渐流经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原本支离破碎的经脉, 竟就在这股力量之下,顺着它流经的位置逐渐愈合起来。奔涌的真气重新充盈了他的身体,一直到了他的灵台。
记忆随着奔涌的真气,渐渐复苏了过来。它们如同充盈的真气一般, 顿时占据了沈摇光全部的神识。
——
山门前寒风冽冽, 独商骜一人跪在阶下,浑身染霜。周遭试剑司的弟子见沈摇光心意已决, 便不敢再稍有怠慢, 忙便将他领到了桌案前为他登记造册。
很快, 清润的蓝光在玉牌之上蜿蜒而过, 试剑司的弟子便将商骜的腰牌双手奉在了他面前。
“点青峰内门弟子腰牌,请商师兄收好。”
入了沈摇光门下, 即便是个新入门、连引气入体都未能够的凡人, 眼下也需在场众人尊称一声师兄了。
沈摇光垂眼看向商骜。
单薄瘦削的少年, 瞧上去沉默又阴郁, 听见对方称自己为师兄,面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惶恐。
他倒是半点没有骤然得势的张狂, 怔愣之后,便恭敬地双手接过玉牌。他像是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或如何称呼对方,只沉默着俯身, 冲着试剑司的弟子们恭敬地行了个礼, 又朝着沈摇光躬身行了一礼。
他似是对眼前所有人都心里怀着感恩, 却又恰不知如何表达,诚挚又质朴的模样,倒教沈摇光多看了他一眼。
收这个徒弟本就是一时意气所为,看着这孩子实在难得可怜。若他本性坚毅,又平和知恩,那即便日后的路行不了太远,也至少平稳正派。
那他也算没有白救这个人。
他淡淡点了点头,又听试剑司弟子说道:“仙尊,明日起新入门的弟子便需前往勖励堂上早课了。明早卯时正,还请商师兄莫要迟到。”
这规矩沈摇光是知道的。勖励堂是门内金丹期之前的弟子读书修行的地方。因着门内素有有教无类的传统,且入门时期弟子的修行通常没有区别,宗门在勖励堂中委派了教习弟子,会系统地给弟子们教授修道的入门法则和各类修行入门的典籍。
沈摇光闻言点了点头,便抬手对商骜道:“过来。”
听见他招呼,那少年便忙上前来,等着沈摇光的下一步命令。
却见沈摇光抬手按在了他肩上,下一刻,飞剑银光一闪,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继而自他们足下而起,将他们二人托至了空中。
冷冽的风将沈摇光的长发拂动起来,他淡淡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从这里回点青峰的路太远,他不耐烦走,也省得教这□□凡胎的新弟子再受一遍磋磨。
在他们足下,绵延百里的上清宗山脉起起伏伏。山间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天上闪烁的繁星。
而他没有回头,自然也未看见他身后那位新弟子此时的模样。
他面上的霜雪在冷风之中簌簌而落,他既没有第一次御剑升空的畏惧和惊恐,也没有方才那番唯唯诺诺的乖觉。
他回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山门。
山门的灯光下,之前还趾高气扬的试剑司弟子们皆立在原地,恭恭敬敬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行礼。
而在他身边,清冷孤高的上仙衣袍猎猎,冰冷的发丝凉凉地拂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受仙人抚顶,授予长生的模样,是他一步一步走上玉阶,走出泥泞,终于踏入了这片圣洁土地的时刻。
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半点没有被典化的荣光。
那眼神中是睥睨天下的野望,与他那位被刺死在王座之上的父皇一模一样。
——
便是沈摇光自己都承认,收徒一事是他一时意气所为,并未作太多考量。
作为金鼎怀珠的单灵根,他早在十多岁的时候便结成了金丹,实不知五灵根该如何修炼,更没有了解过。
待将商骜领进了点青峰,沈摇光先探查了一番他的经脉,便陷入了沉思。
既收了他作徒弟,自不能放养不管。可若要管……他也是头一次做人师父。
思索片刻,见那少年还跪在那里,沈摇光道:“起来吧,自己坐。”
就见商骜规规矩矩地从地上站起来,却也不敢坐,只有些局促地站在灯下,交握的双手微微地捏来捏去,一看便是紧张。
想来也是,沈摇光也理解他怕。
于是,他便没有多言,只言简意赅道:“不必紧张。我门下犹空,做我弟子也没有什么规矩。你只管记得,若要修道,先需明白如何为人。需谦逊知理,行端坐正,不仗势欺人,亦不走歪门邪道。”
“是,是尊教诲,弟子谨记于心。”商骜头答应,又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沈摇光看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都觉累。摆手道:“此后我会闭关几日,峰中有道童伺候,有什么不懂,你只管问他们。时候不早,你下去吧。”
听他这话,商骜规规矩矩地向他道了别,退出了他的洞府。
见那少年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扉,沈摇光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还真像是从外面捡了个流浪野猫回来,胆小又沉默,还脏兮兮的。
但收弟子自然不像捡只猫那么容易。他这几日闭关,便是要好好钻研一番道修的修炼入门典籍。即便这些东西勖励堂的教习弟子都会教,但商骜这样的五灵根,他自也不能坐视不管,连句指点都拿不出来。
——
在外面关上门的商骜迎面便看见了候在那里的两个道童。
看上去都是十来岁的模样,但他早听闻修真界的岁数是不能靠模样看出来的。
借着廊下的灯火,他便看见了其中一个道童面上有几片鹤羽的痕迹,另外一个道童手持拂尘,头发是白色,直到发尾处才渐渐变成黑色,分明是白鹤的模样。
“商师兄好。”面上带着鹤羽的道童笑着冲他行礼,一边将他带离沈摇光的洞府,一边说道。“我们两个在这里等候商师兄多时了。我叫青鹤,他叫白鹤,商师兄直呼我二人姓名便好。”
商骜微微发愣地点了点头,不禁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那里是沈摇光灯火通明的洞府。翠竹芭蕉环绕的山峰之上,那楼阁高大巍峨,宛若仙人居所。而白鹤青鹤二人正带着他穿过洞府前的广场,朝着一侧的厢房走去。
“我们已替师兄准备好了居所,已打扫好了,师兄若缺什么,便同我们说。”白鹤说。
“是了。”青鹤说。“师兄还未辟谷吧?”
“……辟谷?”商骜问道。
“啊,师兄初入道门,自是不知的。”白鹤责备地看了青鹤一眼,接着笑道。“若道修筑基,便可神魂合一,真气化元,此后便能引天地灵气滋养□□,便不需饮食了。”
说到这儿,青鹤道:“那商师兄每日还是要用饭的了。点青峰中有东厨,不过师兄明日去了勖励堂读书,便可以在那边用饭了。”
“我今日听门前的仙……师兄们,说到了勖励堂。”商骜闻言道。“只是不知,那是何处?”
是了,他今日初来上清宗,对门中诸事全然不了解。他也没有能够引导教习他的师兄,沈摇光也未曾与他多言,这些当然都不清楚。
青鹤白鹤二人便七嘴八舌地告诉了他。
原是上清宗共有六峰五司四处,他们所在的点青峰便是六峰之一,而沈摇光便是点青峰的峰主。今日在门前招纳新弟子的,便是主管此事的试剑司,而明日要去的勖励堂,则是四处中用以教习低阶弟子的学堂。
他们告诉商骜,不必担忧,到了勖励堂中,宗门内的所有事宜和修炼的全部知识都会有教习教给他。因着六峰的内门弟子和宗门中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在那里读书,因此勖励堂还会发放弟子们修炼所需的资源,也会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说话间,他们二人已将商骜送到了旁侧的一栋房屋前。房屋里已然掌了灯,虽不算顶大,却也宽敞整洁。
“此后,商师兄便住在这里了。”青鹤说。“师兄若需要什么,只管来后山寻我们。”
商骜点头,二人便也放心离开了。
廊下的灯光温暖又明亮。山中的夜色不似皇城里一般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却自有一种翠竹簌簌的静谧。
商骜像是入了梦里。
他登上了望不到边的宗门玉阶,又被仙门中的仙长接到了神山之上。山下,那些等着清理前朝余孽的兵卒再也等不到他,而他今夜也终于能睡这些时日来第一个安稳的好觉了。
可短短半日,他便看到了许多。
他看到修炼入道的人可以不饮不食地活下去,看到修为高深的仙长可以御剑飞上云端,也看到仅仅一个峰主弟子的身份,便能教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诚惶诚恐,俯身行礼。
摆在他面前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一个安枕的夜晚了。
第67章
直到第二日到了勖励堂, 商骜才知,自己的名字已经在上清宗传遍了。
一个驳杂的五灵根,凭着一股子犟劲儿上了山门, 却被门前试剑司的弟子拒之门外——据说是因着来迟了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一个五灵根,宗门总不会冤了他。
可他却在宗门前长跪不起, 一直等到了璇玑仙尊路过, 一时心软,竟将他收入了门下。
多少年来, 上清宗都没有听闻有五灵根弟子入门的先例, 即便是三流的小宗门, 也不会收这样天资的人入门的。
可偏偏这小子却撞了大运,竟投入了璇玑仙尊的门下!
这样的造化,即便是一只鸡犬也要修炼登仙了。更遑论仙尊门下空空, 此人一来便是首徒, 在座的众人都矮他一辈, 即便是堂前的教习师傅,都是要称他一声“师兄”的。
商骜来到勖励堂时, 天色尚早。
勖励堂在上清宗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山峰之上, 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碧瓦飞甍,占地之广, 他父皇的金銮殿也比之不及。堂前层层阶下, 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正中有一片石刻的八卦图案, 此时已有几个弟子在那儿打坐练剑了。
商骜拾级而上, 很快便有道童指引他去了新入门弟子的学堂。听那道童说, 整个勖励堂按照弟子们的修为划分,修为每突破一级,便换一间教室。而新入门的弟子,则拢共在一处学习,待到引气入体,便可与其他师兄一道修炼了。
很快,商骜停在了一间学堂外。
此时整间学堂里已稀稀落落地坐了些弟子,都穿着新弟子的服制,头上挽着道髻。见着有人来,里面三三两两闲谈的弟子皆抬起头来,打量着新来的这个。
瞧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却也是大了,想必既不是修道世家,也不是高门大户。毕竟家里有条件的,谁不赶着七八岁的好年纪送进道门来?能拖到这十四五的,想必是苦出身。
不过,这新来的看着倒高挑。他身上的道袍崭新单薄,长发扎成马尾,刘海散碎在额前。
少年的眉眼隐约有锋利的样子,面容线条精致,眉骨到鼻梁却挺拔锐利如陡崖,隐约显得有点妖异。他眼睛狭长,睫毛稀疏却纤长,此时垂着,显得漆黑的眼睛沉默又静谧,却像夕阳照不进的密林,深不可测,带着泥土的潮湿阴郁气息。
一时间,众人渐渐都不说话了。
台上的先生问道:“是哪个峰的,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