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71章
作者:刘狗花
说是厮打,实则是商骜一人压着胡三悟一拳拳地揍。就在管教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商骜巧妙地打歪了一圈,正教胡三悟着了道。
胡三悟借着力道,终于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他方才挨了那么多下拳头,此时早气得没了理智。见商骜终于被他们合力压制起来,他不管不顾,喊道:“打死他!”说着,便朝着商骜身上重重招呼了过去。
周围一圈人即便都是乌合之众,但你一拳我一脚的,落在商骜身上便是结结实实的围殴。
片刻之后,众人便听见了管教怒不可遏的声音。
“学堂之中,竟打架斗殴,成何体统!还不快住手!”
围拢在商骜周遭的弟子们忙作鸟兽状散开,唯独剩下了蜷缩在那儿的商骜,满身是伤,灵石滚落了一地。
——
情况正如商骜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一样。
今日当值的那个管教,早在勖励堂开门第一日便得了胡三悟的许多贿赂孝敬,心眼早偏到了山底下去。
但也正如商骜所猜测的,即便此人有心包庇胡三悟,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夺宝的事也是他捂不住的。
他能做的,便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胡三悟等人,抢夺同门资源,围殴同门,触犯勖励堂条例,按律罚抄宗门法规二十遍。”管教说。
围拢在勖励堂外听断案的弟子们闻言,皆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只是罚抄,竟连手板都没打?”
“竟罚得这么轻……”
“听说钱管教也不喜欢商骜,嫌他脏污了璇玑仙尊的门庭呢。”
“那还真是商骜不讨好了……”
接着,又听那管教接着说道。
“商骜,听学堂中的弟子们说,是你先动的手?”他问。
自然是商骜。要是不打架,怎么能把这事闹大?
他跪在堂下,一身单薄的道袍,不卑不亢。
“是他先抢夺弟子的灵石。”他说。
“那你也该立刻来报告管教,为何要私下动手?”钱管教道。“本是你受欺,可你动手在前,教我怎能不罚你?”
说着,他朗声决断道:“弟子商骜,主动挑衅殴打同门,于至圣先师像前罚跪一日。”
外头弟子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竟还要罚他!”
“多少有些可怜了,本就是他被抢了灵石……”
“哎,被仙尊收入门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是,即便知道不公平,也事不关这些弟子们。他们入门不久,生来便是畏惧管教先生的,眼下虽议论着,却也很快便散了。
最后,勖励堂的正堂之中,便只剩下了跪得笔直的商骜。
——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商骜却并不感到难过。
因为比较起来,他不过是个声名扫地、天资极差的废物,而对方,则是个高门出身,前途无限的天之骄子。他不怕损耗这八百,无疑是罚一次跪,挨一顿打,但于对方而言,却无疑是坠落云端的灭顶之灾。
就像那些拼着五马分尸也要去刺杀他父皇的刺客一样。他们不要命吗?自然是想要,但是比起他父皇的命,他们付出一条命,这买卖划算得多。
他身后的日头渐渐落下,摇晃的夕阳和竹影渐渐在至圣先师的金身上拉长了、模糊了。一直到热热闹闹的勖励堂中空无一人,他才缓缓地扶着身体站起来,挪动着酸痛到已经没知觉的双腿,往外走去。
空荡荡的学堂中,只有他的桌上还摆着书册。书册上,占了灰尘的布袋静静放在那里,落了一地的灵石早被收拾进去,归还给了他。
商骜拿起布袋,眉心露出了嫌恶轻蔑的神情。
接着,他缓缓走到胡三悟的桌前,将那袋灵石放进了他的桌膛内。
即便上无师尊庇护,下无同门为伴,他也能靠着自己在这险恶不输吃人的皇宫的仙门里活下去。
本来,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活着吗?
他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些,拿起书本,走出空荡荡的勖励堂,行过枝繁叶茂的山路,回到了清静雅致的点青峰。
他早习惯了孤身一人,比起当年在外逃亡、朝不保夕的日子,这种令人侧目的、被排挤的孤独,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清静。
可他万没想到,他今日竟会在点青峰,看见沈摇光。
只剩下最后一点夕阳了,恰好能染红沈摇光的衣袍。他看见沈摇光站在山门外,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眉心皱起,如玉山落雪。
“这是怎么了?”他听见沈摇光这样问道。
第70章
谁都不知道沈摇光会闭关几天。
对于大能来说, 闭关也算得上常事了。短则三五日,多则数十年,都有可能。
因此,商骜当时入学几日沈摇光都没有出现, 众人便默认璇玑仙尊是有所顿悟, 故而需闭关突破境界去。就像赵元驹赵峰主,一闭关便是五十余年, 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关的迹象。众人也曾猜测过, 可能等到商骜一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 老死了,都再见不到师尊一面呢。
商骜也没想过会在此时见到沈摇光。
而看到商骜的沈摇光, 此时也很意外。
他多闭关了几日,全然是因为面对的问题太棘手了。
原本, 修士引天地灵气入体, 炼化身躯,洗练根骨,是最简单的事, 于他而言就是这样。他三五岁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哪里的灵气更加充沛, 只需打坐几日, 默念法诀,便自有天地之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身体。
可难就难在——这最简单的事,是看天资的。
商骜就是这样。他是最驳杂的五灵根, 五行相生相克,最后便是虚无。他感知灵气的能力弱, 即便能将天地之气引入体内, 也难以炼化, 也正因如此,鲜有五灵根修炼成功的例子。
沈摇光刻苦钻研了数日,终于出关,却看到了自己徒弟现今这般模样。
他缓缓走进山门,虽不见蹒跚,却可看出双腿的僵硬。他颧骨和嘴角都有青紫的痕迹,嘴唇皲裂,带着干涸的血丝痕迹。
他面色也是白的。已经要入冬,山上冷极了,他呼出的气息都是白雾,可身上却仍穿着单衣,即便看不见他瑟缩,却能看到他指节冻得通红的双手。
沈摇光的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不必问,他便知道,商骜定然是在勖励堂中受了欺凌。
是他许久不问宗门事务,不知如今门中的风气已然变成了这样?便是连他座下唯一的弟子都敢糟践成这般,勖励堂中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
他眼看着商骜在不远处停下,看到他时的眼神惊讶又意外,像是只惊惧的小兽。
接着,他便见商骜远远地在路上跪了下来,朝他恭敬虔诚地行了一礼,额头紧紧地碰在冰凉的地面上。
“弟子商骜,拜见师尊。”
——
沈摇光将商骜带进了自己的洞府中。
因着身上沾了灰尘,商骜手脚都有些局促,不知该往哪儿搁似的。沈摇光令他坐下,又让青鹤白鹤取来了大氅,替商骜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勖励堂中没发冬衣?”他皱眉问商骜。
缩在大氅中的商骜脸颊边由绒毛镶嵌了一圈,脸上仍旧是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可怜得紧。
商骜沉默着像是不知如何答似的,许久小声道:“几日之前发了。”
“那冬衣呢,为何不见了?”沈摇光问,继而又肃然责备青鹤白鹤道。“你们又是如何行事的?”
青鹤白鹤受了责备,低头不言,反倒是一直不吭声的商骜开口小声辩解道:“青鹤白鹤不知道的,我没有告诉他们。”
“被学堂中何人夺走了?”沈摇光道。“今日合该是你们习罢文书的时候,勖励堂可发了灵石?”
商骜仍旧不言。
“也被人拿走了?”
便是性格温吞如沈摇光,见此情状都来了火气。
他抬手让青鹤白鹤退下,待房门掩上,他严肃地对商骜说道:“为师闭关之前告诉你的话,你是全忘了。”
商骜不吭声,却笔直地站起来,垂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
还说他是暴君之子,甚至位及太子……这般庸懦,若不是自己得知了,商骜还要这样在宗门中受欺凌多久?
沈摇光看着他,道:“我不许你仗势欺人,却从没教你忍气吞声。学堂中受了欺凌,为何不告诉青鹤白鹤?你一味忍下,难道是为了息事宁人么?”
商骜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今日又是为何?”沈摇光道。
他闭关并未入定,所以是挑好了时间出关的,只等商骜学完了书本的内容,开始学习修炼,他再对其加以教导。
可今日商骜回来得这样迟,教他都去山门前寻了,那定然是课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便见商骜沉默许久,跪下冲他磕了个头。
“弟子不该给师尊惹麻烦,与学堂中人起了冲突,动了手。”
“是何缘由?”
“……那人抢夺弟子的灵石。”
“之前忍气吞声,也是怕给我惹麻烦?”
“是。”
“今天怎么不怕了?”
商骜不说话了。
许久,商骜又俯下身,叩首道。
“灵石一物,关乎弟子修行。”他说。“弟子不想因此耽搁,丢师尊的颜面。”
——
沈摇光神色复杂。
他让商骜起身,考校了一番他这些日的功课。确实对答如流,即便自己当日,或许都做不到商骜这般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