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81章
作者:刘狗花
点青峰那个将近一年都没见过师尊的五灵根竟在入道不到两年的时间筑基成功了。
这消息在上清宗中传开, 一时间,甚至比当年沈摇光十二岁筑基还要传奇。
五灵根,用这么短时间筑基的, 竟然是个五灵根!多少五灵根用尽一辈子都无法筑基, 可是沈摇光门下的徒弟,竟只用了不到两年!
甚至能够赶上报名道修试炼大会。
一时间,上清宗的长老和峰主们纷纷劝说方守行送商骜前去参加试炼大会,为宗门争光。也有不少弟子在背后议论纷纷, 讨论商骜究竟是如何筑基的。
有说是商骜天生悟性好, 即便灵根不佳, 也能够修炼神速。又有说商骜刻苦极了,每天除了修炼, 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自然还有许多人口中泛酸,说商骜纯粹是命好, 没看璇玑仙尊将山门库房的钥匙都交给他了, 即便在外修炼,资源财宝也一次次地往回送?整个点青峰的资源都堆在了商骜一个人身上, 即便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都能喂进仙门了。
总之,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而只有点青峰中的商骜, 才最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冲动了,为了能够得到前往试炼大会的资格,这几日夜里,他夜夜都偷偷潜进流云峰中, 几日内取了好几只灵兽的兽丹, 炼作己用。一直到他将自己的修为堆到了筑基后期, 才成功炼化了沈摇光送回来的灵植,伪造出了自己成功筑基的假象。
而宗门中的长老们一来,看到沈摇光送回的珍贵灵植只剩残骸,也顺理成章地“明白”了商骜是如何筑基的。
而商骜,此时也忍着一种极怪异的痛苦。
上次他在秘境中杀死天权兽,吸收了它全部修为时,便有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一股陌生的、受到身体排斥的力量在丹田和经脉中冲撞,几乎要将他的奇经八脉撞碎。
而如今,他炼化了好几只灵兽,便又有一股陌生的力量进入了他的经脉和丹田,和原本的真气撞在了一起。
经过这一年的修炼,他丹田中原本已经逐渐驯服,可忽然注入的力量立时间便打破了这种平衡,甚至因为和原本的真气相斥,比之之前的痛苦还要更甚。
大概这便是那本志怪闲书中所讲的,那个吸取了旁人真气之后爆体而亡的变异五灵根死亡的原因。
商骜别无他法,只等将这种痛苦强忍下来,每日仍旧像从前那般,没日没夜地打坐修炼,企图将这股新的力量炼化成为属于他的。
待到他痛苦稍减,两股真气逐渐在他体内融合时,便已然到了出发的时日。
像他这样筑基成功的五灵根,即便在试炼大会上没有夺得任何名次,光是出现在那里便已是给宗门赚足了颜面的,因此即便商骜没有要求,宗门便已然替他报了名。
一路上,便有领队的弟子告知他们试炼大会的规则。
试炼大会是上清宗、缥缈山庄、白云观、玉女宫和拭剑门五大宗门共同举办的,而举办的地点通常是在五大宗门之外的试炼之地中。
与上清宗内的试炼一样,试炼大会也将受试者按照修为划分开来,有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两处秘境,秘境之中的妖兽也都在等级压制的范围内,不会出现越级的妖兽。
而有一处不同的是,因着是五大宗门共同举办,又是共同提供奖励和荣誉,因此为保公平,对秘境中的受试者也有压制。若有高于秘境等级的修士强行进入秘境,那么修为便会被压制得比秘境更低。
“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混入低等级的秘境中了。”领队弟子说道。“就像是有金丹初期的弟子,想要获得名次,便混入筑基期的秘境。可若他进入了筑基期秘境之中,便会被压制到练气期,便是连秘境中最低等级的妖兽都打不过的。”
“那如果有人混入高等级秘境之中呢?”有弟子问。
不等领队弟子回答,周遭的弟子们便都笑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糊涂呢?”有弟子说。“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哈哈哈,是呀,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又有人说道。
弟子们有说有笑,唯独角落中的商骜面无表情,仍是一言不发的。
自然,他并没有听这些人的交谈,当然也不会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之中。
他静静的,神思早不知何时飘远,只是在想,神话中的那个追赶太阳、奔跑不休,一直到自己累死倒地的巨人,临死之前在想什么呢?
是在后悔不该将性命交托在他永远也追不到的东西上,还是在临终之前贪婪地、紧紧盯着那最后一丝炽热的余晖呢?
——
沈摇光比宗门中的弟子们率先赶到了试炼大会举办的地方。
毕竟试炼大会就开在方寸山山麓,他此时就在此处,若再来迟,总有些不像话。而与他同行的池堇年也赶来凑热闹,听他说,他有两个金丹期的徒弟,这回也要来参加试炼。
试炼大会并不算是修真界太紧要的活动,只是道修们一同举办,算是让弟子们互相切磋交流的。因此,各宗门通常会派一位长老或峰主前来,并不会宗主亲至。
这样的场合,以沈摇光的身份前来正好,也正因如此,沈摇光并未推诿。
他与池堇年来时,拭剑门的弟子们已经先到了。方寸山离拭剑门很近,山麓处又有拭剑门的一处分派,此番拭剑门便也算得上半个主办方。
他们来时,山麓的分派门前已经挂起了五大宗门的旌旗,在层叠的翠绿山岭间飘荡。叶寒寻早带了弟子在门前迎接,此番也是他代表拭剑门出席。
没几日,玉女宫前来参赛的弟子们也到了场。统共四五十弟子,乘了四只碧云雁,远远看去,女修们衣袂飘飘,剑锋凌然,颇有名门大派的风姿。
玉女宫派来的长老则是大名鼎鼎的柳叶剑今梦痴。与掌门凌嬅不同,今梦痴是个爱说爱笑的性格,即便沈摇光与她并不相熟,见面时她也热络得紧,与沈摇光攀谈起来。
“听闻璇玑仙尊收了个五灵根的弟子,不过两年时间,竟然筑基了!”今梦痴道。“不知仙尊是如何教导的,我今日来便是想向仙尊讨教一二的!”
听到这话,旁边的池堇年也是一惊。
“你徒弟竟是筑基了?”他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前两日收到宗主来信,听宗主告诉我的,还说他已经替那孩子报了名,不日便会来到方寸山。”沈摇光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说。“我也是才知道。”
“瞧你这轻描淡写的模样,你竟一点都不惊讶吗!”池堇年说。“五灵根,筑基!你这弟子如今多大?怕不是还没加冠吧?”
“也不过十六七,是年轻些。”沈摇光说。
他确是前些日收到方守行来信才知道的,也确是因此一惊。商骜能这么快就到练气,已是不易,能在一年时间内筑基,即便是宗门中那些根骨出众的弟子之中,也是凤毛麟角。
但沈摇光也清楚,商骜素日里是何等刻苦勤奋,自己送回去的资源,他定然也好生使用了。引气入体之后,修士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便会大不一样,想来也是商骜多日以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所以,他并未声张,也从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惊讶。
或许也是因着他自幼也是这样活在别人惊讶里的。
“十六七!”今梦痴叹道。“我十六七时,也才刚筑基呢!”
说着,她便缠着沈摇光,定然要他教教自己是如何教导弟子的,叫沈摇光不许藏拙。
“这般年岁,确实难得。”便连叶寒寻都这样说。
“也难怪沈宿寄那样多天材地宝回去,我前头还笑话他是打水漂呢!”池堇年在侧打趣道。
“是了。也亏是璇玑仙尊门下的弟子。怪道是仙尊从不收徒呢,便是这样的五灵根都能培养得这般过人,不收徒,原是给我们这些人留活路呢!”今梦痴笑道。
沈摇光也听得出,她这话是玩笑恭维居多,但令他意外的是,听到旁人用这样惊喜艳羡的语气夸赞商骜,他竟有种莫名的、甚至有些陌生的喜悦。
他早习惯了旁人用仰视、崇敬、羡慕的眼神看他,可当他们这样去看商骜,那样一个沉默的,让人看轻嘲笑的孩子时,他竟这般与有荣焉,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
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哪里是我的教导。”他说。“全凭他自己刻苦罢了。”
就在这时,拭剑门有弟子来报。
“上清宗的弟子们到山门前了!”那弟子说道。
立时,周遭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沈摇光的身上。
沈摇光难得被这样热切地盯着,还全然是因着另一个人。这样的注视竟教他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比头一回出席三界祝礼还要局促些。
就听今梦痴笑道:“是仙尊的弟子来了吧?我们便不多事了,请仙尊亲自去迎吧?”
第82章
真的让师尊去迎弟子, 自是不合规矩的,今梦痴这么说,也不过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过, 想到确是许久没见商骜, 沈摇光还是顺水推舟,与叶寒寻一道来了山门外。
远远地,便能看到山门前缓缓落地的踏风兽。上清宗的弟子们白衣飘飘,接二连三地从踏风兽上跃了下来。
沈摇光一眼就看到了商骜。
这个年岁的少年的确长得很快, 不过短短一年而已, 沈摇光眼中的商骜就变了模样。
上清宗内门弟子的衣饰端庄飘逸, 很衬得出商骜修长的身形。他比从前高了不少,五官也出落得愈发锋利。他像一把在火光中淬炼了一年的剑锋, 愈发在捶打和灼烧中褪去青涩的外壳。
上清宗的弟子们齐刷刷地在山门前朝着他们行了礼,才规矩地上前来。
先是领队弟子上前来拜见, 不过寒暄两句, 便懂事地将商骜叫上了前来。
“宗主特意让弟子给仙尊带句话。”那领队弟子说道。“未曾问过仙尊的意思便替商师兄报了名,还请仙尊不要见怪。”
“怎会。”沈摇光说道。“这段时间, 还麻烦你们照顾商骜了。”
那领队弟子连道没有,沈摇光则侧过头去, 看向商骜。
商骜笼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 像是一只从林中撞出来的小野兽, 不慎触碰到了雪山下冰冷澄澈的融水。
沈摇光的目光略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并不算久,他却有种莫名的紧张,似乎被沈摇光盯着看了很久。
可能是因为, 一年以前他就认为沈摇光怀疑他了吧……他骤然暴露出了筑基期的修为, 想必他的师尊也是怀疑的。
商骜怪极了。他全身紧张, 分明只是因为沈摇光在看他而已,一颗心却四下里乱撞,匆忙地给他胡乱找着理由,似是急着要将这种紧张合理化,却又帮了倒忙,反而让他更乱了。
片刻,他听见了沈摇光的声音。
“长高了些。”沈摇光说。
商骜的头埋得更低了。
沈摇光倒也习惯了他不说话,又说道:“听闻你这一年修炼很是刻苦,而今竟已到了筑基期。”
“得蒙师尊关照教导。”商骜说。
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个陌生的声音。
“五灵根能修炼到这样的程度,便是脱不开你的关系,你这弟子也着实勤奋。”那人声音冷淡,平缓地评价道。
商骜抬头,想看那说话的人是谁,却又不慎撞上了沈摇光的目光。
被清润的雪水吓了一跳的小野兽,又不小心被那澄澈的水沾湿的毛发。
他对上沈摇光的目光,竟从沈摇光的双眼里看出了柔软的笑意。
“我这弟子,是真称得上一句道心稳固。”他说。“当日在上清宗山门前,我便见他坚韧,与旁人都不相同。”
那人的声音分明比拂过商骜脸颊的风还要清润些,可商骜的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就连他一直在努力唱反调的心,此时也猛地倒了戈。
它大声地告诉商骜,那人在夸他,那人是特别的。
商骜弱弱地反驳它,别这么好骗,身居高位的人有几个单纯的笨蛋?他在怀疑你,说这样的话,也有可能是在试探你。
但他和他的心并没有谈拢。
唯独那副耳朵,在凉凉的山风中热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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