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逆徒疯魔后 穿到逆徒疯魔后 第90章

作者:刘狗花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穿越重生

  沈摇光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不是胡闹?自己留给商骜的符文丹药和资源虽然充足,足够保全他性命,但外面的妖修怎么比得上试炼秘境中的?那是稍微行差踏错、遇见修为高、行动诡谲的妖修就会丧命的,商骜他怎么敢的?

  也怪自己闭关之前没有想得面面俱到,少叮嘱了他几句……

  见沈摇光面色不好看,方守行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劝慰道:“无事。这么多年了,你弟子不是如今还是全须全尾的?宗门每次外出降妖都是弟子们结伴同行,我也叮嘱了善功司其他弟子们要对你徒弟多加照顾。”

  “他这些年,就从没遇见过任何危险?”

  “也有过几次。”方守行回忆道。“总也有受伤的时候,不过都不伤及根骨和性命。听回来的弟子汇报,有几次也危险极了。也幸好有你徒弟在,他拿出你给的符文和丹药,几次都化险为夷了……”

  就在这时,有弟子来报,说点青峰的内门弟子商骜已经赶来了。

  “快请进来。”方守行和颜悦色地说道。

  那弟子应声,很快,便有脚步声响起,一路赶到了正厅之中。

  就连沈摇光都听出,那脚步中分明有几分急切,甚至急切到了不大平稳的程度,似是全靠着最后一点理智压抑着,才没有做出在宗门主峰奔跑的失礼举动。

  但是沈摇光的眉头却不见松开。

  他还想着方才方守行所说的话。

  即便自己没有叮嘱他不要贪图善功司的那点功勋,难道就没有告诉他要万事安全为上,保护自己的性命吗?那么多修为比他高深得多的弟子,也是在修炼之余酌情去善功司接任务,怎么就他那么殷勤?

  那急切的脚步已经停在了正厅之中。

  沈摇光却眼都没抬。

  “弟子商骜,参见师尊……”

  “跪下。”沈摇光却打断了他弟子的行礼。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问道。

  “商骜,你可知错?”

第92章

  商骜的确几乎是跑着去见沈摇光的。

  他刚从外回到宗门, 就听到了他师尊出关的消息,说人现下正在主峰之中。商骜甚至顾不上去善功司上报自己的功勋,便大步朝着主峰赶去。

  三十年……于他而言太久了。

  这么多年, 他不知在善功司接取了多少个任务,早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出窍期的境界,甚至比沈摇光还要高出一个境界来。但他也知道,他这般拼命, 并不只是因着他对力量的渴求有多么强大, 也是因为, 他总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控制着自己, 不去想他的师尊。

  终于, 他等到了今日,他只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飞速地朝主峰跑去, 只恨自己需掩藏着修为,不能御剑飞行, 而旁边的弟子也连忙匆匆追上他,提醒道:“商师兄当心,主峰中是不许奔跑喧闹的!”

  是……是了,他师尊最重规矩, 若他这般失态,师尊一定会不悦的。

  他靠着自己强大的克制, 终于停在了他师尊面前。隔着主峰正殿中高高的台阶,恰能让他看见他师尊雪白的衣角。

  只一眼, 一眼便够, 足以让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 鼓噪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 就在他正要拜见他师尊时, 却听见了他师尊久违的、清冷若泉的声音。

  “商骜,你可知错?”他问。

  商骜被问得一愣,却是听话地直勾勾地跪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失礼地在行礼之前抬头看他师尊的脸,还能有什么错处呢?

  若说眼下的错处,自然是没有的。可若说过去那三十年的错处……

  商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二十多年的光阴,足够令他将麾下的鬼修全部安置妥当。钟杳说他们该有个名号,不如就定为当初的国号“雍”,商骜却摇头,将雍改为了鄞。

  雍朝早就覆灭了,而今站起来的,也不是他父皇的大雍。既然他们生于鄞都,那便足以鄞都为名。

  二十年来,鄞都在暗中帮助了商骜不少,甚至都不需要商骜亲自动手,便能将所要杀死的妖修击溃,再由商骜上前抽取对方的真元。而他手下的钟杳等人,也不像前世一般囿于后宫,而是替他将鄞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复活鬼修、炼化真元……任凭哪一样,都是能让商骜被逐出师门的错处。

  商骜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

  他根本就是一只惊弓之鸟,即便沈摇光没有明说,只轻轻一点,便足够让他心虚愧疚,下一刻便要跪地伏法。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方守行笑着开口,打起了圆场。

  “罢了。摇光你也知道,宗门中本就是鼓励弟子们去善功司接取任务的。”他说。“想必你徒弟也是想多行善事,好为你们点青峰多积善缘罢?”

  商骜抬头,便见沈摇光眉头紧蹙,面上却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寒霜凝结。

  相反,他面上的情绪……更多的是后怕和担忧。

  “我教过你多少剑法,就让你以为万事无虞了?”他说。“我临行前让你万事以安全为重,你全都忘记了?”

  商骜愣愣地看着他。

  他责备自己……原是怕自己受伤殒命?

  商骜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见方守行又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你一出关,什么都没说,便先将你弟子训斥一顿,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他又对阶下的商骜说道:“起来吧,快先过来让你师尊看看你。你是不知道,你师尊一出关,别的什么都没问,只问你是否安好,这些年过得如何。”

  方守行语重心长:“你师尊是最记挂你的。”

  他记挂他……他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他。

  商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好像他多年痴痴地望着一座山,从没想过会有回应。但是有一日,那山上的山神却出现在了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也每日都看得到他。

  他夜夜的寒风没有白吹,他千里的跋涉没有白走。那是他从没奢求过的回响,就像日日跪在佛前的人,从没奢望过佛像对他说话。

  商骜的鼻尖猛地酸涩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比他骤然间的经脉暴动还要难忍。他垂头正要听话地从地上站起来,可头一低,眼泪就先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

  沈摇光也是微微一惊。

  看见商骜落了泪,他回过神来,立刻便惊觉自己方才恐怕有些太过严厉了。难耐的愧疚立时间从心间升起,他不由自主地前倾了身体。

  “……起来吧。”他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商骜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

  是了……这孩子方才急匆匆地赶来,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先训斥了他几句,他也很难不委屈。

  沈摇光很快便从主峰中告辞离开,和商骜一同回到了点青峰。

  回到点青峰的商骜仍旧是不发一言的,沈摇光纵身从飞剑上跃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方才是为师的不对。”

  他转头看向商骜。

  向来自信和缓的人,总有种旁人艳羡不来的坦荡。他自觉不妥,便分毫没再想什么师徒之间的地位和面子,坦然地认了错。

  “我只是方才听宗主说起你这些年的经历,一时有些后怕。”沈摇光说。“你可曾想过,这每一次,许是你运气不错,可万一遇见一次运气差的时候呢?届时我出了关,是该同善功司要人,还是该同外头的妖修要人?”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自然,我同你说这个,并不是要你躲藏的意思。只是人有怎样的能力,便做什么样的事。若你眼下修炼到了金丹期,我定然主动要你去善功司历练。可人尚未走到那一步,便做了超出能力范围的事,那便是将自己置于险境,明白吗?”

  商骜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沈摇光见他听进了自己说的话,便也不计较他仍是这番沉默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对商骜温声说:“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商骜从身后叫住了他。

  “师尊。”他说。

  沈摇光回头,就见商骜站在融融的夕阳下,看向他。

  许是夕阳照进了他的眼中,照得商骜双眼亮晶晶的,有种说不出的灼热。

  “……我没有责怪您训斥我,您方才所言,都是理所应当的。”商骜说。

  沈摇光眼中流出了几分不解。

  就见商骜微微垂了垂眼,低声说道。

  “我只是……师尊恕罪,只是因为,从没有人这样关切过我。”他说。

  弃犬的模样,总能勾起人心中的怜悯。

  一时间,沈摇光的心中五味杂陈。

  自然了,商骜的这副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若真的有心想装,就该将他从前那每一个、靠着贴在墙壁上感受沈摇光微弱气息才能稳住心神的夜晚,那副可怜又渴求的模样,展现给沈摇光看。

  他现在反而是在隐藏。

  这样卑微又可怜的依恋,已经是他极力掩藏之后,所流露出的一点点情绪了。

  ——

  沈摇光出关不久,就又忙碌了起来。

  他出关的时间不巧,正好是上清宗立派千年的大典。

  他三十年出关,短短数十年便突破了化形后期的境界,早令修真界都炸开了锅。这才不到三百年呀!即便是他父亲玄清上神,也生生用了六百年才堪堪修成化形的。

  一时间,各大宗门的贺贴和拜帖雪花一般飞到了上清宗,甚至上清宗上空用以传信的白鹤都多出了好多倍,时刻都能看鹤影在山间盘桓。

  而上清宗的长老会面上,众人的意见也出奇的一致。

  各大长老、峰主,都推举沈摇光来操办。

  这样的庆典,若交由宗门中颇具威名的峰主或长老来办,按例是不算僭越的。但不同的是,此番是上清宗立派两千年的大典,不同于普通的百年庆典。

  这样盛大的仪式,无论交给谁都是抬举,若放在其他宗门,唯独宗主的身份才压得住。可偏偏上清宗不同,有人提出沈摇光时,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一时间,让沈摇光出面,竟成了皆大欢喜的万全之举。

  方守行门下的弟子前来点青峰告知沈摇光时,沈摇光正刚收到池堇年送来的信,祝贺他闭关成功,请他前往饮冰山同游。

  沈摇光自然是想去的,可是这回,方守行竟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