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第12章

作者:汐和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强强 穿越重生

  只是微微咽口气,心脉间都似有数万把匕首绞动。这般痛楚,竟比上回做过的梦境还要真实百倍。

  能立时死去,倒成了奢望。

  不知被反复倾轧折磨了多久,或许只有一息,又像过了漫长的百年。凌霜铭眼前终于有了光亮,有什么温暖的物事正传来柔和的温度,慢慢捂暖他冰冷的手足。

  胸前仍像有千钧巨石积压着,喘息尚有些艰难。四肢百骸间更充斥着未曾散去的酸痛,叫他连动动手指的力道都使不出来。

  雒洵已在寝殿内守了三日,方才趴在凌霜铭床边小憩片刻,正欲起身去挑亮矮方几上的书灯,忽见那无力地垂在被褥之上,骨节苍白分明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他立时丢下手中捻子,屏息朝榻上之人看去。

  凌霜铭依旧沉沉昏睡着,细密羽睫在白玉似的脸颊上投下一片灯影。

  雒洵小脸上再难掩饰失落,他虽年幼却已对生死变得麻木,可如今得而复失,竟远比一无所有更磨人。

  那时凌霜铭驱走堕仙,明明已伤重难支,仍凭着本能护他不被随后赶来的修士们发觉。

  幸好来人是易千澜,否则若是被另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找到,他也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或许没有他,师尊也不会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

  “师尊,您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弟子?”他满心恐惧,又委屈难言,惶恐地握住凌霜铭冰冷的手,却怎么也不能将之捂热,不觉带上了哭腔,“师尊再不醒来,弟子就当您是个大骗子。”

  恰此时,那长睫又扇动几下,终于徐徐抬起。

  雒洵刚掉了几滴金豆,见人清醒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嘴直往上弯,眼眸却还低垂着,啪嗒啪嗒淌眼泪,又哭又笑的样子竟有些滑稽。

  但他哪里有暇顾及自己的神情,只能拼命揉眼睛,嘴里不住地喊着:“师尊!”

  那对雾隐冰湖似的霁蓝眸子,便在这一声声叫魂似的呼唤中散去薄雾,涣散的神光聚集起来。

  凌霜铭刚从浑噩中醒来,眼见小徒弟哭得稀里哗啦,想抬手帮其拭泪,却是有心无力。

  只能恹恹地躺着,声若游丝地安慰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模样,为师无事。”

  师尊果然惯会骗人。

  雒洵黑了一张嫩脸,观睄着凌霜铭迟缓的动作,内心无由来地一阵烦躁。

  凌霜铭正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上,一眼瞥见雒洵的神情,动作顿了顿。

  小徒弟现下这般神色,与梦境中何其相似。

  胸前烦闷骤然放大数倍,凌霜铭压下喉头的一口腥甜,厌倦地阖上眼眸,不愿再看这小祖宗一眼。

  见自家师尊的面色陡然增了几分憔悴,雒洵也顾不得心里那点不明的小脾气,束手无措地抱上凌霜铭一只胳膊,哽咽道:“师尊您哪里不舒服吗,是弟子惹师尊不愉快了吗?”

  师尊哪里都不舒服。

  凌霜铭紧攥着衣襟,勉力忍住心脉传来的阵痛,喉头费力地滚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过于低哑:“出去。”

  他目前真的不想再看到雒洵的面孔,但另一方面,心下又清楚得很,梦境到底是虚幻一场,自己不该因此迁怒于雒洵,因此也不愿看小徒弟为自己的伤势担心忧虑。

  被师尊下了逐客令,雒洵擦擦湿漉漉的脸蛋,踟蹰一番,还是撅起嘴哒哒跑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凌霜铭才抄起搁在一旁小案上的帕子,捂在唇上一声接一声地咳了起来。

  这次伤势发作非比往日,他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自己呕出来。待眼前晕眩好转些,那雪白的帕子早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凌霜铭苦笑一声,本想在试剑峰上安心养伤,然后继续追寻成仙至道。而今和堕仙一战,强运灵力摧折了心脉,他的心气已开始衰弱了,这登仙之路竟越来越坎坷难行。

  这时,寝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雒洵去而复返。

  “师尊,弟子之前熬了汤药。”他手上端了一个白玉小碗,小心翼翼地捧到凌霜铭榻前,“弟子知道师尊烦我,但您的身体……”

  凌霜铭不动声色地将被血污过的帕子藏在袖中,看一眼黑黝黝的药汤,意外道:“你何时学会制药的?”

  雒洵眼中红芒一掠而过:“先前师尊教弟子习字,讲过这几味药的药性,弟子便取以煎药。火是听雨帮忙生的。”

  这药汤里共有四味灵草,均是用以温养经脉调和内伤之物,在上仙界十分常见且药性温和,试剑峰山麓上就长了不少。

  以雒洵的天资,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也不算奇怪。

  凌霜铭轻笑一声,冰眸里不带丝毫温度:“阿洵的好意,为师岂可辜负?”说罢,他仰头将碗中药物一饮而尽。

  雒洵死死盯着眼前人白皙秀颀的脖颈,瞳孔红得仿佛要滴下浓稠的血来。

  玉石制成的小碗摔在地上,碎作一地冰屑。

  凌霜铭无力地垂下眼帘侧倒在榻上,如瀑黑发自床边倾泻而下,有几缕散落在白玉间,在满地零碎中勾人思绪。

  雒洵看了一阵,蹲下身将那发丝绕在自己指上,饶有兴致地把玩。

  “仙尊修了这么多年的道,识人的眼力怎的就是不见长呢?”

  他放开那缕发丝,转而抚上凌霜铭剔透的唇瓣,待压出几分血色后,才满意地移下。滑过冰雕玉琢的锁骨,最后轻轻放在胸口上。

  感受到掌心下传来微弱但平稳的跳动,雒洵眼中玩味之色更甚:“不知如仙尊这般无情之人,心血是不是也冷得刺骨?”

  他舌头舔过唇角,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暴戾之气。

  现在他只需掌上微一用力,便可轻易将这捧玉雪捏个粉碎。

  这么想着,那吞吐黑雾的指尖也确实随着心念,慢慢陷入脆弱的冰肌之下。

  倏然,一只纤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平日瞧起来细弱的手,竟如柄铁钳紧锢着他,叫他再难挖下半分,亦丝毫挣脱不得。

  他诧异地低头,刚好对上一双如千年寒冰似的眼眸,无形剑意不知何时已锁定了他周身要穴。

  凌霜铭自榻上徐缓起身,一把抽出插在自己心口的魔手。

  “你既知我心冷如坚冰,便不该几次三番触我逆鳞。”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对于凌霜铭非但没有中招,反而将计就计制住他的命脉,“雒洵”一时有些意外。

  随后他竟是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定,微笑着等待凌霜铭下一步动作。好似漂浮在他周身的并不是凌厉剑意,而是一阵和煦春风。

  甚至有心思与凌霜铭打趣:“仙尊何时变得这般虚伪,市坊的戏班子没您本尊不看。”说着,他伸手在凌霜铭雪白的腕子上轻轻撩拨一下。

  凌霜铭眼角一跳,像被脏东西触到般飞速抽手,话语中难掩嫌恶:“不想魂飞魄散,便安分些。你究竟是何人,几次夺舍雒洵,意欲何为?”

  堕仙嗤笑一声:“我与仙尊乃是三世旧友,只是您忘心甚重,只怕说了也不记得。”

  凌霜铭面色霜冷,省视堕仙的眸子更是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死物:“你当真不说?”

  “仙尊濒死时绝望的模样,不管瞧上多少次,本尊都不曾看够。”感受到钳制着魂魄的剑意慢慢收紧,堕仙赤色瞳孔中阴厉之色反而更加浓郁,视线在凌霜铭胸前那五点殷红上不断打转,“本尊若告知缘由,以致窈眇盛景不复,这世间岂不是失了味?”

  堕仙的话戛然而止,只因凌霜铭伸手点在雒洵眉心,庞大魂识自葱白指尖迸发。流转不息的剑意瞬时化作万千锁链,牢牢捆缚在堕仙魂体上。

  识海中,系统看出自家宿主的打算,急忙劝道:「好仙长,剑下留人!您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盯上咱们的大反派吗?」

  凌霜铭眉头一凝,剑诀猝然变化,硬生生将堕仙自雒洵神魂中扯了出来。

  不待众人反应,他指诀又是一变,魂锁上燃起幽蓝火光。这火并不炽热,甚至散发着丝丝寒气,为周遭物事挂上一层冰霜。

  而变故只在顷刻间,快到堕仙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幽火将魂体炙烤殆尽。

  系统:……

  它发现了,似乎只要是它的提议,宿主便会毫不犹豫地往反方向走。

  它不该在这里,它该在老旧部件回收处安详地躺平。

  雒洵的身体失去控制,直直朝后倒去,被凌霜铭眼疾手快地捞进臂弯中。

  将小徒弟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新增皮外伤,或是神识有损后,凌霜铭才暗自长舒口气。

  将雒洵安置妥当后,他才绕至屏风外坐定,把缩在神识角落里碎碎念的系统揪出来:“这堕仙,书中可有写?”

  「没有写哦,但是小贴士总觉得,宿主没有弄清幕后主使便杀了它,会留下隐患……」系统一听宿主似乎有的商量,顿时来了精神,小嘴叭叭地开始絮叨。

  “既是书中不存在之人,杀了又有何妨?”凌霜铭为自己斟了杯茶,待喉中血腥味被压下些,才在识海中淡漠地说,“某非除去此人,你口中的主神系统,会觉得困扰?”

  「完全没有,怎么可能呢!」系统矢口否认,「只是小贴士自己的意见罢了,宿主既然觉得这样不妥,小贴士也会坚定地支持宿主呀!」

  呵,倒是个好哄的。

  凌霜铭嘴角弯了弯,不再理会困窘难堪的系统,放下茶杯闭目休憩。

  虽说是休息,可他的神识依旧铺在试剑峰的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直觉告诉他,堕仙的出现或许和禁地有关,在十渊寒狱封印稳定以前,应当还会有新的变数。

  雒洵是在第二日清晨醒的,熹微晨光自竹挂幔的缝隙斜斜倾泻进来,为视线所及之处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他迷瞪地看了一阵,在被塞得严严实实的被褥里翻了个身,鼻尖霎时被一股雪松清香充盈,冲淡了笼罩在神识间的沉沉睡意。

  他又贪恋地嗅了嗅这气味,才从柔软的被窝里钻出来,起身打量周遭景物。

  房间的色调十分雅致,连熏香都是淡淡的松柏香。不远处纱质屏风旁,挂架上整齐叠着几件熟悉的月白袍衫。而屏风外,隐约能看到有道单薄的身影正依坐在矮几前。

  原来他这一夜,竟是睡在师尊的寝殿内!

  雒洵连忙整理好衣物,奔出内室。

  听到凌霜铭舒缓的呼吸声后,他又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坐在矮方几对面,小心翼翼地端详凌霜铭的睡颜。

  凌霜铭正一手撑着下颌,静静靠在案头,胸膛随呵气的动作微弱起伏。

  从雒洵的角度看去,那苍白的侧脸投射了几缕曦光,烨然夺目。只是两扇长睫下,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上不知何时生出淡色青影,昭示着他的师尊其实并未养足精神。

  他抚过案上已经变得冰凉的茶杯,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自己似乎一直在给师尊添麻烦,非但没有尽到弟子照料师尊的本分,还使他伤上加伤。

  许是雒洵的目光太过灼热,凌霜铭睡梦中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低哑咳嗽几声。

  雒洵这才反应过来,师尊在此枯坐一夜,万一受了风寒,身体状况无疑是雪上加霜,他该为师尊泡杯热茶才是。

  他起身去挂架上取下披风,轻柔地为凌霜铭搭上。正欲端走案上茶壶,身后一道尚有些沙哑的清泠嗓音叫住了他。

  “阿洵,杂活交给鹤童去做,你随我去论剑台。”

  凌霜铭吩咐完,活动活动坐了多时酸麻的筋骨,低头去扎披风的系带。孰料一只温热的小团子忽然扑进他怀中来,打断了手头的动作。

  “师尊您已经没事了吗?阿洵好担心!”

  雒洵将脑袋紧紧扎进凌霜铭臂弯间,从凌霜铭的视角去看,只能看到他两只雪白的耳垂,此刻不知为何由内而外泛起胭红,粉扑扑的格外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