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第29章
作者:汐和
因此大家都提早赶来书斋,翘首以待雒洵当众出丑,顺便趁此机会踩上他几脚。
不多时,人群倏然静下。
身材颀长的少年捧着书卷掀起了门前挂幔,常见的玉清派弟子的青色袍服,穿在他身上顿时生出与旁人不同的凌厉气质,似杆青竹峭拔挺立,正是众人讨论的焦点,试剑峰唯一的弟子雒洵。
不少人已低下头憋着笑,互相窃窃私语。
“你说凌长老要是知道他丹术居然被剃了光头,还会让他继续在试剑峰挂名?”
“怎么可能,听说凌长老本来就不待见他。自从收他为徒,都未曾亲自指导过一次,估计就是挂个名而已。”
“多少师兄想要拜到凌长老门下都不得其法,像他这样德不配位之人,只会玷污凌长老的名声。”
雒洵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些风言风语,他对四周议论声充耳不闻,只站在原地撑着门帘,频频往身后看。
过了几息功夫,一只苍白如玉,骨节匀称的手轻轻搭上雒洵空着的胳膊。紧接着,弟子们便看到往日傲气到就差拿下颌看人的雒洵,竟恭敬地垂眸,搀着一位清隽疏朗的青年走了进来。
弟子们一时屏住了呼吸。
凌霜铭还是首次来知行堂,环顾一圈玉清派的新生后辈,他微微颦眉。
御清尘与他说过,知行堂戒律严明,弟子们皆奋勉读书、勤修术法,怎么他亲眼所见,却如此散漫?
玉清派年轻一辈中,很多人听说过凌霜铭其人,但从未目睹其真容。因此弟子们尚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只是惊叹于眼前的青年晔然容颜,就算是公认的玉清派第一美人沈初云也要相形见绌。
似远山一捧初雪,泠泠玉屑倒映着清月,令人见之忘俗。
倏然,那美人的视线冷了下来,紧接着一股磅礴威压当头罩下。几个还在痴迷地望着凌霜铭,交头接耳的弟子立时被镇得当场趴下,发出声短促的惨叫。
“雒洵,知行堂早课时间,应当做什么?”凌霜铭冷睨那几个嘴碎的弟子一眼,转头问立在他身后的雒洵。
“师尊,应背昨日沈长老留下的经书。”
一声“师尊”落下,如柄重锤将许多人直接砸懵过去。书斋内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屋外的轻岚声都清晰可闻。
这病骨支离,弱柳扶风的羸弱美人,居然就是传说中建派祖师转世,一剑斩杀天阶凶兽的凌霜铭?
所有人皆愕然望着凌霜铭,难以想象这具纤弱到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的身躯,竟会潜藏了那般骇人的实力。但即便再不信,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肩头的威压却骗不得人。
雒洵冷冷地扫过眼前同修,牵着凌霜铭在后排的书案前坐下,劝道:“师兄们只是一时偷懒,往日不是这样的。”
他虽厌恶这些仗势欺人的同修,可他见不得凌霜铭因他们动怒。
谁知凌霜铭反而将眉峰压得更低:“既然他们这般好学,就去外面的毓芙池中倒立,将药经背上百遍。”
这小崽子,净不给他省心,都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在为这些顽劣弟子开脱。
偌大的厅堂内,一时哀鸿遍野。
“在寒潭里倒立背书,不要啊,我家师尊都没这样处罚过我——”
“法不责众,法不责众!”
“凌长老人美心善,放我一马吧,呜呜呜!”
凌霜铭淡然整理一下衣袖,啜口雒洵奉上的香茗,向雒洵递个眼神。
雒洵马上会意,走到其中一位弟子面前,冷笑道:“敢问楚怀师兄,您是哪位长老门下弟子?”
楚怀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连忙恳求:“家师是如今的执剑长老!”
谁料那冷心冷清的凌长老听了,竟是正眼也不曾给他,淡漠地说:“原来是大师兄的高徒,师兄一贯铁面无私,不会介意师侄受罚的。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去池内扎好,不准使用灵力。”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哀嚎。
——不能用灵力,那就表示他们要仅凭肉身,于数九寒冬,在那寒气逼人的冰池里倒立几个时辰!怕是责罚结束,要活生生褪层皮。
但碍于凌霜铭一身可怖的气势笼罩在头顶,小弟子们还是噤若寒蝉地排队出了门,苦着脸在池水中挑好地方,倒立着浮在水面上,大声背起书来。
沈初云踩着点姗姗来迟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往日里这些将自己视为高岭之花的名门高徒们,一个个冻得战栗不止,还颤巍巍地维持着倒立的姿势。一阵寒风吹过,诵读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抖上几抖,抑扬顿挫,声声泣血。
这般惨状,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见到授课长老来了,立时有弟子带着哭腔喊出声:“沈长老,快救救我等吧!”
沈初云不由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披风,以掩盖内心的惊疑。
今天知行堂是来了哪位大能,竟有如此魄力,叫这群心高气傲的小祖宗都乖顺成这样?
哈哈哈,真是活该!
他在心里狂笑不止,老早就看这些拿鼻孔看人的小魔王不顺眼了,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当沈初云的视线扫至端坐在大堂上首那袭青衣身上时,忽然笑不出来了。
“凌师兄,今日是我授课,你罚弟子们背书,耽搁的却是我的进度。”沈初云走到凌霜铭身旁,半垂着眼帘,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凌霜铭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默然打量这早已势同水火的仇家。
九年未见,沈初云憔悴不少,从前昳丽的面容大打折扣,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病态美。看来禁地里那一剑刺得当真很准,此人的修为就停滞在筑基后期,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了。
但他还能在依据实力对人下菜碟的玉清派中生活得风生水起,到底是靠得什么呢?
“沈师弟,按照门规,若要为这些人求情,师长就要代他们受罚。”凌霜铭冰眸中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师弟作为授课长老,对弟子管束不严,是该承担责任的。”
随后他看到,沈初云脊背颤抖着咳嗽几声,眼中渐渐泛起水雾:“凌师兄,九年来楚怀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旁人我不知道,他定不会随意放纵。”
凌霜铭转眸望向不远处的长廊,果然易千澜正大步流星地往这里赶来。
此话,是说给易千澜听的。
他轻笑一声:“楚怀在晨诵时间聚众喧哗,且非议同门。作为代掌教弟子,本该以身作则,其实理当多加几个时辰。”
楚怀一听还要加,顿时吓得面如土灰,眼瞧自家师尊终于赶来救场了,连忙疾呼道:“师尊,你快劝劝凌长老吧!”
沈初云更是满面悲悯无助地望着易千澜:“大师兄,初云实在无法说服凌师兄……”
易千澜面色铁青地环视一周受罚的弟子,最后落在凌霜铭和沈初云身上。
“劝什么?”万众瞩目中,易千澜冷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惊掉一众人的下巴,“凌师弟说得对,你们都该再加几个时辰!”
第32章
易千澜是个护短到令人发指的人, 虽说最喜欢和稀泥,但对于楚怀的爱护是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他竟像是没有看到爱徒还在寒风中一摇三晃,径直走到凌霜铭身旁坐下, 在雒洵不快的眼神注视之下塞给凌霜铭一只手炉, 然后被后者毫不留情地退回。
“大师兄, 比起成日搜罗这些给我,不如多花心思管管这些散漫的弟子, 免得几年后万华会上, 惹人笑话。”
凌霜铭的语调不急不缓,哪怕在训斥人, 都如清泉泠泠。
易千澜认真地听着,眼底时不时溢出痴迷神色。看这样子, 恨不能再被凌霜铭训上三天三夜。
众弟子大气也不敢出, 若在别派,长老对着代掌教训话, 怕是早就被赶出门墙,但想想凌霜铭的身份, 他们觉得倒也正常。
但让他们百思不解的是,究竟是哪阵风, 吹得这位祖师爷都亲自下山,在知行堂寻他们的不痛快。
察觉到局面完全陷入凌霜铭掌握中, 沈初云已维持不住自己万年微笑,面上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电闪雷鸣。
又是凌霜铭,一个小小的炮灰,在九年前打乱他的主线剧情, 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九年来, 他只能拖着这副惨败的身躯, 走遍所有的小支线来勉强维持人物好感度,眼巴巴熬着只为攒够下一个主线的条件。如今即将胜利在望,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却再次出现了。
易千澜已与他离心,眼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的便宜师尊御清尘。
打定主意,沈初云正想吩咐弟子去一趟太初峰,将正在闭关的玄微仙尊请出来,却听到堂外受罚的弟子们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云冠鹤氅的谪仙乘着云烟落在堂下走廊上,掌教御清尘不请自来了。
知行堂一时间人仰马翻,不少弟子急忙从水池中起身,对御清尘行弟子礼。沈初云心中一喜,也跟着拜下去,等着看凌霜铭的好戏。
御清尘是个极好面子又无主见之人,必不会接受有人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到时自己再点把火,应当能煞煞凌霜铭的锐气。
怎料御清尘亦如易千澜般,满心满眼只奔着那袭青衣过去,离他最近的沈初云甚至看到那双淡漠的眼眸中盈满欣喜。
“林师祖,您的伤已经大好了吗?”
凌霜铭并不懂御清尘眼中的钦慕从何而来,记得上次分别前,此人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
他斟酌一下,才客客气气地说:“师尊,弟子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师祖,当不起。”
御清尘眼中痛惜之色却愈发浓烈,凌霜铭今日身着玉清派长老方能穿的青色长袍,有环佩坠在腰带和袖角处,与林决云的打扮分外相似。且不知凌霜铭本人没有没有发觉,阔别多年,他的眉眼与神情也隐隐有了林决云那轻柔的神采。
御清尘几乎以为,那些无从找寻的元魂已融入凌霜铭的识海中,眼前站着的,就是他心心念念千年之人。
他回过神,目光所及又是凌霜铭清冷的神色,不由轻叹一声:“虽然您不承认,但在我心中,您就是林决云。”
“呸,师尊就是师尊,在雒洵心里从来都不是第二个人。”
雒洵早就看御清尘和易千澜这帮缠着师尊的苍蝇不顺眼,听了此话更是觉得如吞了一百只蚊蝇般恶心,当即冷笑着呛道。
乍闻这无礼到极点的话,知行堂弟子们皆吓得面色煞白。
“惨了惨了,虽然我讨厌这家伙,但是还不至于恨到要他进十渊寒狱第八层,被凶兽活生生啃噬而死的程度。”
“但愿掌教和各位长老不要再因此让我们连坐才好。”
他们真是被凌霜铭堪称地狱的惩罚搞怕了,只在心里哀求凌长老别再发难一次。
“阿洵……不得对掌教无礼。”凌霜铭却只是无奈地回首,在雒洵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紧接着他目光冷了下来,语调淡漠道,“诚如阿洵所言,我与林决云不同,师尊莫要再以此为难我。”
霜寒的音调,与方才安抚雒洵时温柔得似阵轻风的语气,形成了强烈反差,如柄尖刀狠狠地扎在御清尘心头。
易千澜与御清尘也不愧是师徒,几乎在同时向雒洵投出极为不善的视线,却被后者回以轻蔑地一乜。
凌霜铭冷眼瞧着这两个脸皮厚到发指的家伙被雒洵噎到面红耳赤,却只能强忍着不肯发作。他憋在心中的不适顿时烟消云散。
“师尊方才问起弟子为何离开试剑峰,不过是闲来无事,想观摩沈师弟授课罢了。”他淡淡地说着,转眸看了沈初云一眼。后者顿时变了脸色,垂着眸一言不发。
果然,雒洵的丹术考核有猫腻,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究竟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这大抵是沈初云上过最憋屈的一堂丹术课,先是被凌霜铭一通搅合,浪费了大半日功夫看前后两代掌教表演孔雀开屏。之后终于正式开课,弟子们的注意却从始至终没有放在他身上。
不论是男修还是女修,都时不时要往后排那抹青影瞄几眼。
他只是端坐在那里,手捧一册书简漫不经心地看着,就是副至美的淡墨绘卷。
男修们惊艳于此人的容颜,与那身包罗万象的剑意。女修们的心思则更古怪些,她们的视线不住地在凌霜铭腰间那把剑和雒洵之间来回移动着,既而窃窃私语几句,发出嗤嗤的笑声。
凌霜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凑到雒洵耳畔,展开书简遮在两人面前:“阿洵,你可知这些女弟子是谁人门下?”
“是成师伯座下上遥峰的师姐们。”雒洵早就见怪不怪,轻声答道,“师尊不要听她们的话,无聊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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