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当无情剑修手握万人迷剧本 第96章
作者:汐和
雒洵微微“啊?”了声,面露迷茫。
凌霜铭没空理睬他的傻徒弟,就在电光火石间,手中长剑倒转,一剑斩去戟无心的幻象。
亲眼目睹自己被劈作两截,雒洵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师尊下手干净利落,先前的温柔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随着“戟无心”消失,虚空里出现了数道大小不一的裂缝,空间开始剧烈波动,这是幻境崩塌的前兆。
“走吧,出去后再同你好好算账。”
凌霜铭沉着脸,一掌拍上雒洵后背,将他丢出了自己的识海。
看似在识海里过了几个时辰,现世也不过须臾一瞬。
当二人醒转时,君秋池等人面上震惊还未消退,被剑锋对准的修者们犹在心惊肉跳,一个个做好了抱头鼠窜的准备。
雒洵惦记着凌霜铭最后那句话,一从幻境出来便心虚地凑近:“师尊,你听我解释……”
凌霜铭从有如惊弓之鸟的人魔两界修士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傻徒弟还在淌血的伤口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先把封印众人的阵法解了,再慢慢听你狡辩。”
再拖下去,非但人魔两界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堂堂魔尊也得伤重陨落,还搁这里解释呢。
雒洵暂时得了免死金牌,立刻嬉皮笑脸地献殷勤:“师尊你歇着,我来。”
凌霜铭没有搭理他,而是冷着脸看过手中玄色长剑,嫌弃地“啧”了声。
徒弟是个傻子也罢,这柄剑又是什么臭妖怪用过的东西,真脏。这般想着,他的目光移向雒洵腰间,那里正挂着把纤细的灵剑,虽说被血迹染得斑驳不堪,但不妨碍其灵光烨烨。
于是君秋池的灵剑,经历了魔主可怖的灵魂威压后,又躺在凌霜铭的掌心里瑟瑟发抖。可惜它只是初生剑灵无法化形,再委屈也只能轻轻抖动剑刃,发出几声不痛不痒的抗议。
君秋池的灵剑不情不愿地被凌霜铭掷出,在与虚空里的阵眼相触的刹那,霁蓝剑光将这片穹宇照得亮如白昼,一直压在众人肩上的大阵威压骤然减轻。
“愣着做什么,一起运功破阵!”
君秋池率先反应过来,随他高喝,众位宗师这才从噩梦中惊醒,一时各色灵光纷起,固若金汤的大阵总算应声而破。
死里逃生,不少人都向凌霜铭投来后怕的目光。
按理来说,他们该感谢凌霜铭的救命之恩。可刚才这位传说中的仙尊忽然失控,举剑杀人的场面无法作假。再者谁也无法确定,这要命的阵法是不是凌霜铭亲手设下,只为摆他们一道。
而他们被抽走的灵力短时间内无法复原,若凌霜铭还想突然发难,也如捏死一群蝼蚁一样简单。
雒洵皱着眉上前几步,帮凌霜铭挡住那些不善的视线,传音道:“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师尊若是看不惯他们,弟子这便动手以除后患。”
“怎么,是嫌自己臭名不够远扬,还是觉得你这伤死得不够快?”凌霜铭说罢,一巴掌拍在逆徒肩上,后者立刻疼到五官扭曲,“况且今日的局面,皆是由一人挑起,当务之急你该为天下除去这祸端,而非同囿于微末私仇。”
雒洵神色一凛:“果然又是玄元老贼,可他隐于幕后,又精通夺舍之术,怎么将他揪出来?”
凌霜铭道:“不必去找,他侵占的正是我的神魂,刚才在识海中斩去他所化心魔,此刻大概正元气大伤,躲在附近窥视我们罢。”
雒洵听罢脸色微微一变,难怪在幻境里他无法攻击“戟无心”,原来那只是依托凌霜铭的神魂诞生的一缕心魔虚影。硬生生将心魔剥离,无异于给自己的魂魄一记重击,师尊他当真有表面上做出得这般轻松吗?
凌霜铭不动声色地将袖袍往下抖了抖,盖住正微微痉挛的指尖。
果然不该多言的,在关于他的事上雒洵都太过敏锐。天知道被他发现了自己的伤势,这小子会顶着一身重伤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可惜这点小动作也没逃过雒洵的凝视:“师尊在藏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凌霜铭头疼地按按额角,他仿佛看到一条无形的尾巴正倏地自小徒弟背后竖起。
小徒弟在他面前从来是一副温顺模样,可当他摆出这种浑身倒刺的姿态,便意味着这事很难哄过去了。
就在他斟酌用词时,四周忽起一片喧哗。
只见先前集众人之力击碎的光柱,竟再度升起诡异符文,几名站得较近的修士猝不及防被符文缠绕,捆束在半空中。他们神情狰狞,手脚并用地挣扎,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有同伴想要相助,也一并被卷至虚空。
不多时,这些人脑袋耷拉下来,彻底没了动静,眉间则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悠悠往阴云间某个点汇聚。
“师尊,那是……魂埃?”
凌霜铭面无表情地点头,只觉胸腔里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所谓魂埃,是通过邪术将三魂七魄提炼,余下的部分无法再凝练成新魂,也不能化归天地灵气,这样的渣滓便被称作魂埃。
这样竭泽而渔的阴毒之术,即便是专门吸食生魂的鬼修都不屑使用,难怪身为魔尊的雒洵也是初次见到。
“跟我来。 ”凌霜铭拉住雒洵的手,足尖轻点,轻盈地跃入云层。
后者立刻受宠若惊地回握,两人十指相扣,胸膛关着的小鹿开始撒欢奔跑,使得他一时未发现,指尖正幽幽传来一阵冰凉。
天穹之上,云海无声地翻腾,透过浓雾隐约能看到其下起伏的山麓,和黑豆一样散落其间的人影。一道由符文组成的微光,自上而下将这片地界与外界隔绝,就连虚空里吹拂的风到此都要止步。
凌霜铭淡淡道:“既已图穷匕见,玄元上仙,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辽阔夜幕里,一道人影应声而现,正是化作“玄持光”模样的玄元。
他折扇轻摇,笑意盈盈,连飘摇的衣摆都带了丝愉悦:“居高临下,观赏好戏,怎么到了霜铭嘴里,便这般上不得台面?”
玄元从他们两人不善的面色上扫过,抚掌长笑:“自诩清高的天界战神,第一世教出个满身邪气的魔头,第二世则手染血污,亲自堕入泥淖,世上再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
“真是低劣的品味,但这也并非你最终目的。”凌霜铭冷声说,“你没有得到我的神魂,便把主意打在这些凡人的魂魄上。吸食这么多魂力,早就超过了修补神魂需要的数量。你想取代天帝,甚至彻底掌控天道法则,主宰三界?”
“是又如何?”玄元眼中划过厉色,“难道换做你,甘心永生永世做一件死物的背后影吗?”
凌霜铭挥动灵剑,寒冽剑气擦着玄元鬓角而过:“欲壑难填,被私欲掌控的你,早就不是当初的天道之灵,也没有资格再居神位。现在的你,只是集三界恶念于一身的异数。”
异数,当立地斩除。
“天道,何谓天道?”玄元弹去脸颊渗出的血串,咯咯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霜铭,两次转世还是没有治好你的死脑袋!何谓命盘,何谓天道?不过是人人皆可利用的死物,你却将他们奉为圭臬!依循天道的你,怎么至今还在人间摸爬滚打?”
“你该皈依的人是本尊,今日只要你对本尊俯首,订下魂契,我便放过这群凡人。”
凌霜铭不快地颦眉,从幻境里出来,他又恢复了不少从前的记忆。
这不是玄元第一次向他发出类似的邀请,原来早在天界时,那看似轩然霞举的上仙已然是个疯子了。
当年冰凰沐雪的出现,或许也不是意外,尔后帝姬与魔尊产子之事败露,他与雒洵被天界通缉……桩桩件件,或许皆有这位命盘化灵在背后推动。
雒洵更是怒不可遏:“你这老贼,满口歪理厥词!若非你对师尊纠缠不休,他怎会在人间受尽磨难!”
玄元笑道:“这是本尊同霜铭间的谈判,还请魔尊勿要插手。皈依本尊,不仅能重归仙籍,还可换天下百年泰平。霜铭,你意下如何?”
凌霜铭深吸口气,只觉胸臆堵得厉害。
竭力平稳的神魂又开始动荡,整个人都恍惚一瞬,险些没能站稳。
原来千年间三界死伤无数,皆是因玄元对他的贪念而起。
若说玄元是浑身血债的始作俑者,他作为一切的因,难道就能彻底逃脱责任吗?
喉咙干涩得宛如塞了袋砂砾,每吐一字都带起磨人钝痛:“要我归顺于你……痴心妄想。”
说罢他双手结印,手中灵剑法光大盛,霁蓝剑气穿破云层,悬浮在虚空里的巨大阵枢应声消散。
隔着云层,底下传来三两声修士的欢呼,似是在庆幸死里逃生。
“你以为阵法破了,就能解除困局?”玄元眸光暗沉,如嘶嘶吐信的毒蛇慢慢爬上凌霜铭的脸颊:“霜铭,本尊曾给过你机会,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便无须再留情了。”
话音甫落,山麓间的灵流骤然一乱。大批修士或是御剑或是乘风,自虚空裂缝内涌出,将精疲力竭的修者们围堵得密不透风。
凌霜铭粗略地在来者身上扫过,视线在为首的踏虚宗师身上顿住。
“那是……鹤千影。”
他早知青冥宗如此行事必有古怪,只是不曾想到,高傲如鹤千影,竞也同玄元狼狈为奸。
究竟是曾经付出心血的宗门,亦是看着长大的师弟,虽然早已撕破脸皮,可若说他心里全无失望,那定是假的。
不等人族修士理清状况,但见青冥宗众人祭起法器,为倒在地上的魔族灌注灵力。
一时惊诧声四起。
“青冥宗为何要给魔族疗伤,你们可知这些魔头的暴虐?”
“呸,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鹤千影漠声道:“玄元上仙神魂受损,需借尔等魂魄一用。若有自觉交出者,看在上仙的面子上,贫道可赐你们一个痛快。”
段斫风挣开君秋池等人的拦阻,闯至鹤千影面前:“掌门师兄,你简直疯了,帮助魔族对青冥宗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
“段师弟何出此言?”鹤千影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师兄与上仙定下生死契约,夺得天下后,青冥宗与魔界五域平分三界。”
凌霜铭偏头看眼雒洵,发现他正摩挲着下颌,玩味地笑了笑,又把鹤千影的话轻轻咀嚼一遍。
“魔界五域?”
记得雒洵曾提及,他此次出行,除了一探玄风山秘境,也为追查魔族的叛徒。雒洵魔尊的位置时日尚短,想来魔界还是一盘散沙,玄元必是趁机钻了空子。
雒洵冷冷地看眼玄元,毫不掩饰地说:“师尊,这也算魔界家事,稍后我去拖住鹤千影,你趁机除掉此贼。”
“魔尊以为,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能奈我何?”玄元却丝毫不在意雒洵的当面密谋,反倒愈发笑得惬意,“四位魔君早在昨夜就已启程,此刻应当到中州了。”
凌霜铭心底一沉:“你在中州也设了摄魂阵是么……玄元,你已断了数万人的轮回,可有想过这样做必遭报应。”
玄元轻蔑冷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到时本尊即是天道,世间万物都要听吾号令。为此不惜任何代价,包括你……霜铭,你该明白本尊不会对你一忍再忍。”
凌霜铭闭了闭眸:“那我便将这处洞府赠与你,作埋骨之地。”
秋水似的剑锋随他话音落下,凛然指向浑身煞气的堕仙。剑光扫荡开来,周遭云气霎时化作寒光泠泠的冰棱,无不映照出决然杀意。
玄元不敢直撄锋芒,忙后退几步:“残兵败将焉敢自寻死路!鹤千影——杀了他们!”
身后骤然有剑气袭来,凌霜铭调转剑刃,但听“铮”地一声,青白剑芒相撞,极亮的法光令周遭浓云蒸腾一空。
华光之下,曾经的师兄弟四目相对,眸底空余一片寒漠。
鹤千影长喝一声,附在剑身上的灵力又加了数重:“师兄,得罪了!”
凌霜铭变幻剑诀,登时长空落雪,绵延山脉皆被皑皑冰霜覆盖。
两大踏虚宗师全力催动灵剑,光是剑气余波便足以撼动山岳,一时玄风山地界狂风过境,宛如末日来临。
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看似势均力敌,鹤千影仍是气定神闲,凌霜铭的额角却悄然蒙上一层细密汗珠。
“师尊!”
雒洵在一旁看得心焦,但他法力仍不足全盛时的三成,光是立在云头都分外艰难,更别提上前相助。
凌霜铭咽下涌至喉间的腥甜,竭力使声线听起来平稳:“我尚能坚持,你按先前嘱咐行事。”
不管中州那边玄元已吸食了多少魂魄,他必须守好玄风山这批修士,不能再因他产生更多伤亡了。
所幸雒洵虽不情愿,还是咬咬牙,纵身跃下云端。
凌霜铭立刻收剑,旋身一个空翻,借着鹤千影灵力余威,轻飘飘地拉开两人间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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