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第57章
作者:愿棠
但荣氏怎么可能承认,她始终不肯低头,更不愿承认自己对这个儿子还有一丝一毫的关心,“谁说我不忍了,他既是想跪那就由着他跪,等跪累了,伤了自己就会走了。”
这话语里有些藏不住的怨意,她生的孩子性子都随她,老三尤其像她,最是倔强,若是得不到她一句准话,只怕就是跪死在这里都不会主动离开。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较量”,旁人是插不了什么嘴,更是没办法干涉的,所以桂嬷嬷只能是看了一眼窗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明明都是那样好的人,却偏偏要闹到这翻田地。
而裴昱瑾的腰板始终挺得笔直,他跪不是因为有错,只是他不想忤逆母亲的意思,无论缘由,既是应承了不再打扰那就不该出现,莫说只是罚跪,便是任何惩罚,他都认。
苏秦这会儿也重新出现在了这个院落里,在裴昱瑾的侧后方,也放下兵器,陪着他一起跪。
“不是让你去殿下那里吗?”多年的主仆情谊让裴昱瑾可以不用回头,光是听着脚步声就能判别出身后是谁,他知道苏秦有多忠心,但这种时候他不需要陪伴。
“告知过殿下了。”苏秦对旁的是闭口不提,好在裴昱瑾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两个时辰,那扇门都没有开合过,昭示着屋内人的冷漠。
而主角罚跪必有雨的定律也从来不曾让人失望。
沈听澜在强撑着困意枯坐了两个时辰后听到了一声惊雷,而后就是瓢泼大雨,没有过度,让人措手不及,他猛地起身尚还摇晃了几下,没有站稳,看得迟砚一阵心惊,立马就想要起身来扶。
好在他很快就撑着桌面稳住了身形,“无碍,只是坐太久了。孟衡去拿把伞,跟我来,迟砚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便好。”
这应该是主角攻罕见的狼狈了,还是不要让主角受看见比较好。这话是沈听澜用来说服自己的,完全是忽略了他那点不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迟砚原本都已经起身了但又因为他这话坐下了,少年的身份高,不需要他时时看着,况且他对于裴昱瑾如何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看着他们太过亲密的接触,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小王爷的步伐迈的很开,孟衡还是小跑着才能赶上。主子日常走路素来不紧不慢,这般着急倒是少见,但情势如此也不奇怪。
沈听澜行至荣氏的院中,只一眼就看见了院中跪着的人,即便是跪了那么久仪态都挑不出半分不好,这场大雨更是没让他显出一丝狼狈,反倒衬出他一种清绝的气质,就是这种清绝里混了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冷。
沈听澜觉得那种冷是隔绝雨幕,旁人进不去而他也出不来的冰封,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小王爷接过孟衡手中的伞一脚一脚的踩进了水坑里,步伐坚定地走到了那人身边,在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带给这人一份温暖,一份独属于他一人的温暖。
倾泻的雨水被突然阻挡,裴昱瑾的眼睛早就被雨水所模糊,他顺着身侧的人的皂靴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早就刻在他灵魂深处,无法忘怀的脸。
他们就这般一人低头,一人仰首,隔空对视,孟衡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迟公子不来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好在他带了不止一把伞,这会儿也赶紧冲上去给也变成了落汤鸡的苏侍卫遮一遮。
主子们感情深,您就只能是奴婢来了,毕竟也没得挑。
“殿下怎么来了,外面雨大,您仔细着凉。”裴昱瑾的声音在雨中氤氲不清,但里面的担忧和焦急却是十分明显。
“本王不来还不知道你是要跟侯夫人这般谈话的。”沈听澜这句话里是少见的平淡但又有一丝咬牙切齿,满满的护短意味。
这可是主角攻,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算你是他亲娘,也不能这么欺负。
裴昱瑾闻言微怔,心下动容,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侧,想要替自己撑腰,想要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少年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孤独的。
但是这件事,他并不想要少年插手,他与母亲之间的情感太过复杂,说是剪不断理还乱也半点都不为过。
“殿下先回去吧,臣很快也会回去的。”他压低了声音在哄着对方,想要叫小王爷听话,虽然已是夏日,但以这人的身体状况,万一伤风那都不是闹着玩的。
可珩王殿下却并不买账,他来都来了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这两人都是这种拒绝沟通的回避态度,那可不行。
“孟衡,去叩门,本王要见侯夫人。”
得了主子这句吩咐,小太监低头看了一眼被罩在伞面下的苏侍卫,果断抛弃,拿着伞就到了檐下,在主子的注视下轻轻叩了三下。
其实荣氏她们坐在屋里都听见了外面有些模糊的喧闹,这会儿听见有人敲门是一点都不奇怪。
“去看看。”荣氏并未起身,而是对着桂嬷嬷吩咐了一句。
桂嬷嬷去开门也是没想到会看到昨日这对救人的主仆,对待恩人,她还是很客气的,“二位,可是有事?”
孟衡转头看了沈听澜一眼确定主子的意思后才开口,“劳嬷嬷通传一声,我家主子想见见侯夫人。”
侯夫人?许久没人这般称呼了,想来是知晓她们的身份了,“稍待,我这就去。”
荣氏听见了这话虽是有些惊奇,可到底没拒绝,“桂嬷嬷,请他们进来吧。”
这全程完全是省了桂嬷嬷的传话,这里外人的声音隔着一扇敞开的门,交流起来毫无困难。
“不必进去了,我就在这儿说,想来夫人也是能听得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老攻。
第68章 发誓
沈听澜抬眸时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一点都不像往常的和善,孟衡知道小王爷这是生气了,而且是生了很大的气, 哄不好的那种。
这么些年谁不是顺着这位祖宗, 还真是没人能把他惹到这种地步。
荣氏听他这么说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桂嬷嬷, 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口,她倒是想听听这少年郎想说什么。
“小公子有话就直说吧。”
沈听澜一向觉得直视长辈的眼睛说话是一件不那么礼貌的事情, 但此刻他不但这么做了, 出口之言还有些咄咄逼人。
“我想夫人应该清楚父母子女一场本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您还该珍惜, 为何要刻意疏离, 又何至于此番冷漠。”
这话说得其实太过僭越,不知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不应当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这样会显得他太过无理取闹, 但此刻他的感情大过理智, 所以难免意气用事。
可即便是被这样冒犯, 荣氏也并没有生气, 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小辈计较,但她的语气听来着实是算不得好的, “小公子救了奕哥儿, 老身十分感激你, 但旁人家中事务还是莫要多言的好。”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沈听澜都无法反驳, 自己又不是裴昱瑾的谁,确实是没资格多说些什么, 原本还跟护崽的母鸡一般的珩王殿下一下子就蔫了, 连带着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但一向要强的他如何能就这么低头, 胡话还不是张口就来,“裴昱瑾是本王的人,既如此便算不得是旁人,本王如何管不得。”
此言一出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话镇住了,脸色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孟衡一脸的“竟是这样,难怪殿下对裴相那般好”;苏秦则是把“果真如此,他就知道”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桂嬷嬷和荣氏则是有些吃惊,惊异于他们竟是这样的关系,而裴昱瑾本人……
裴相本人的脸上也有些出乎意料的错愕,全然是未曾想到少年竟是会在人前说出这些话。
他知道沈佑彦这人的面皮有多薄,本以为私下里都听不着,也已经做好了要同他磨一辈子的准备,没想到今日听见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荣氏的惊讶是转瞬即逝的,她关注的要更多,比如刚刚沈听澜的那句自称,今上的皇子们都小,还没有立府封王的。
“不知是哪一位殿下。”
“珩王,沈听澜。”小王爷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把元帝的气魄学得有三分像了。
“见过王爷。”荣氏为臣妻,给亲王见礼是礼数也是规矩。
“夫人免礼。”沈听澜并不在这些事情上为难人。
荣氏站直身子后瞥了裴昱瑾一眼,开口却是问的沈听澜,“殿下既说他是您的人,那他有没有告诉过您五年前发生过什么,我又为什么不愿意顾及母子之情。”
裴府的老夫人,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的冷静,好似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又或者可以说是她的心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个,还真没有。
沈听澜带着几分询问的眼神回头,这是一个让他们把话说开的好机会。
但还没等裴昱瑾开口,荣氏就道,“看来是没有了,既没有那不妨让老身说与您听。”
那段回忆并不美好,甚至可以用痛苦来形容,可说出来后一定会有人比她更痛,这无疑是一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选择。
“母亲。”裴昱瑾开口阻拦,眼底有一丝哀求。
在沈听澜看来裴相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还从未见过这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当年他冒进贪功,为了取胜不惜害死自己的父兄,如此罪过何处值得原谅。”荣氏字句清晰,掷地有声,仿佛提起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什么夙世的仇人。
冒进贪功,从听见这四个字开始,沈听澜就直觉不可能,裴昱瑾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当时的他本就风头正盛,恩宠非凡,根本就用不着冒进。
“五年前,裴昱瑾虽未拜相但已得父皇的赏识,他的前途本就无可限量,何必用这样的代价去赌。”沈听澜是选择无条件相信裴言之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象征着正义的主角,更多的是因为是他,仅此而已。
“无可限量,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言之,为什么啊!”荣氏一向冷静的眼里多了一抹红色,当初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不信的,可她的好儿子亲口承认了,军中部将也都可作证。
那份作战计划就是裴昱瑾亲手写的,甚至有人在临行前亲耳听见了他们父子的争吵。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被这般诘问,裴昱瑾却选择闭口不言,默默承受着母亲所有的怨气和怒意。
【因为当年的那份作战计划是裴侯提议的,他明知前方是什么却在家与国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裴侯与夫人恩爱半生,却不能成为他的羁绊,裴昱瑾劝过却未果。】
【裴夫人当时正深陷丧夫和丧子的双重打击之中,裴昱瑾觉得自己的母亲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才会选择一力承担了所有。】
系统一段话分了两句,在沈听澜的脑海中格外清晰。
他猜想过会有隐情,却没料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的,不能说裴昱瑾是愚孝,可终究不智,他观裴老夫人并不是一个柔弱女子,而裴昱瑾又是一副打死都不会开口解释的样子。
看来,这个恶人还是要自己来当,小王爷默默叹了一口气,觉得人生艰辛。
“当年,那份作战计划真的是你写的吗?”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沈听澜不想带着他们兜圈子,干脆直接点破,正中靶心。
“自然是,当年是我亲手所书。”裴昱瑾虽惊异于少年的敏锐,可面上却是没有半点破绽,一口咬死就是自己。
怎么就这么倔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伤痛不能被时间冲淡,还用得着你这样吗?
沈听澜气得磨了磨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好,那本王换个问法,当初裴侯选择深入敌营为众人换取一线生机,为战事牺牲,是你的提议所致,还是他本心如此。”
“殿下,不会有人一心赴死的,当年之事却是言之一人之过。”
还在犟,还在犟,怎么就会有人的嘴这么硬呢!
沈听澜都被他气笑了,“你确定?”
“确定。”
“那你敢发誓吗?”
“臣当然敢,臣可以以性命起誓……”裴昱瑾开口时连犹豫都没有,任是谁都不会觉得他在说谎。
可沈听澜却是笑着打断,他这时的笑里有种让人心惊的狠厉,而很快他的话就昭示了这种狠是从何处而来,“不,本王不要你拿自己的性命起誓,用本王的命,若是你裴昱瑾今日有半字虚假,我,沈听澜,活不过明年的三月。发誓吧!”
明年三月,是原书中珩王的死期,他在赌,赌裴昱瑾舍不得用他的性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即便他本不信神佛。
果然,裴昱瑾在听了他的话的瞬间猛然抬头,眼底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和慌张,少年这是在说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但沈听澜却是满脸平静,甚至还不忘再添一把火,“本王许你如此立誓,你若字句是真,本王自然不惧,这身处寺庙佛祖菩萨应该听的更清楚,立誓吧。”
他在逼这人,步步紧逼,直到对方愿意缴械投降。
“殿下千金之躯,臣的誓言如何能以您为注,佛祖在上,任何过错都是我裴昱瑾的错,与旁人无尤。”裴昱瑾字字艰涩却又虔诚,生怕这满天神佛将少年的无心之语当了真。
他可以不在乎生死,但他绝对不能承受沈听澜有任何的不好。
“裴言之,你不敢起誓,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沈小王爷知道他就快要吐露实情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松懈。
荣氏不是那种一心扑在后宅的女子,他们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再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未免也太过迟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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