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每天都想造反 穿越后我每天都想造反 第3章
作者:芃县令
“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木头圆凳砸在八仙桌上,瓷盘碗盆“哗啦啦”稀碎,残羹汤汁溅了正懵逼着的白袍书生们一脸。
“八哥!我来助你!”趁着秦朔愣神,林锦抱起红木长条凳,拿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冲着大堂中傻立着的书生们抡去,幸而人小力薄,长凳尚未轮到人身,林锦便力竭了。
丢开红木长凳,林锦随手抄起一个长条毛竹大板,又要冲锋陷阵,秦朔忙喝,“彪叔!拦住他们两个人!”摔凳子砸碗是一回事,要是把这些学子真打伤了,那就闯大祸了!
四个彪壮护院欺身上前,两人擒住了秦清和,两人抓住了林锦。
“放我下来!”林锦被彪叔抗在肩膀上,手里拿着的毛竹杆子飞了出去,嘴上叫嚣不停,“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一群无情无义的烂狗屎,我林家儿郎跟着先帝爷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一群夯货还不知道躲在那个女娘的怀里吃奶呢!”
“林家....”
“威武候.....”
“贵妃娘娘......”
林锦自报家门如同水滴进了油锅里,大堂里一下子议论开了。
“林锦,你闭嘴!”秦朔不愿事态扩大,连声呵斥。
“秦望月,你个没种的小娘,还不如八哥,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也知反抗.....缩头乌龟.....”林锦冲着秦朔叫嚣。
“彪叔,带他们两个出去,这边交给我来。”秦朔沉声道。
秦清和和林锦两个闹事的被拉出去,秦朔从石头手里取来了钱褡裢,冲一旁已经傻愣住的店小二道,“对不住了,这里是两贯钱,算作这些损坏的碗碟、桌椅的赔偿,剩余不够的我再派人送来。”秦朔这回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银钱。
其实赔偿倒是小事,只是得罪了这些书生举子们,秦家估计要被口诛笔伐一番了,还有这江南岸身后的老板,恐怕也要记上镇北侯府一笔——林家有贵妃和大皇子在他们不会动手,对秦家他们就没有顾虑了。
心里叹息一声,秦朔对店小二道,“在下镇远侯府的秦朔,今日的事情着实抱歉,店里的一应损失烦请列个清单,我们绝不推诿,全单赔偿。”
那店小二一听镇远侯府明显愣住一下,随即诧异地飞速瞥了一眼秦朔,心中诧异这公侯家的小公子竟然这般好讲话?
秦朔不知道店小二的心中所想,又对石头吩咐,“去请妙手堂的大夫来,给在场的学子们整个脉,抓几副安神收惊的药来。”万一这些学子回家后有个头疼脑热、生病发烧的可别赖到秦家头上。请个大夫来给他们做个身体检查以防万一。
石头接了指令一溜烟跑了出去,秦朔又交代两个丫鬟去成衣店买几套衣服来。那几个书生的身上溅上了残羹汤汁,就这么让他们回去着实不雅观。
末了,秦朔又道,“打扰诸位的雅兴了,今日大堂的一应消费算在我秦朔账上。”说完,秦朔便就近找了个圆凳坐下不再言语,等着石头领着大夫过来。
从秦清和怒踢屏风、林锦抱凳助威到秦朔撒钱赔礼不过顷刻间的事情,那些被从天而降的圆凳袭击的书生学子们尚且还没从冲击中反应过来,秦朔已然做足了姿态,清扫了首尾。
“你是镇北侯秦家的小公子?”一个书生举步向前,问道。
“是。”秦朔的回答惜字如金。
秦朔认了身份,整个大堂一下子“嗡嗡”炸响,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说武人果然粗鄙,又一个说纨绔子弟、国之蛀虫。
“太过分了!镇北侯府果真目无王法、心无法纪,竟敢当街殴打举人学子!我等必不能屈于其淫威,必要去圣上面前告上一状。”此言一出立马得到诸多附和,那些书生们各个义愤填膺,挥舞着拳头,似乎只要他们振臂一呼,秦家立马就会被满门抄斩了。
耳边议论纷纷,秦朔却面色平静,好似那些难听的话说得不是他家。秦朔不欲理会这些书生,不想逞口舌之快,哪怕自己口才了得,可是对方那么多张嘴,吵也吵不过来啊。
再者,在秦朔看来,对于这些书生最大的侮辱就是不搭理他们,难不成走路看见一坨狗屎,自己还要上前去和狗屎理论一番么?
然而,秦朔不搭理狗屎,狗屎却是要找上他的。
“这位小兄弟,我观你刚刚的作态应当良知尚存,未与污浊同流合污。”一个书生走到秦朔面前,听声音正是刚刚那个大骂武将们是国之大患,如豺狼,似虎豹的那个人。
秦朔心底积压的火气曾一下就爆了,站起身来,冷眼瞧着那书生,怒极反笑道,“阁下刚刚的高谈阔论着实振聋发聩,令人清醒。”
闻言,那书生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秦朔却继续道,“你说武侯将军是国之大患,我不知此等言论的依据从何而来。我只请教您几个问题,您读书学习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书生双手抱拳对着大凤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当然是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说得好!”秦朔鼓掌相和,朗声道,“文臣也好,武将也罢,不过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
横渠四句一出立马迎来满堂喝彩。
等喝彩声稍歇后,秦朔又继续道,“我秦家从祖上便追随先帝,讨伐前朝戾帝,肃清土豪劣绅,拨乱反正,救万民于水火。”
“秦家儿郎十去九不归!”秦朔喉咙发紧。
“我们所站的这片土地浸润着我秦家儿郎的血与骨!”
“我秦家先祖的功绩无可磨灭!”秦朔的话掷地有声,如金如玉。他冷眼扫过在场的众书生,末了指着眼前的那学子道,“我且问你,兄台自哇哇落地至成长为如今的倜傥少年郎,您为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的子民做过些什么功绩?”
不等那人回答,秦朔上前逼近一步,继续道,“足下是为圣上种过一粒粮,还是为百姓织过一片布,亦或者是凿渠修路发展一地经济,开设学堂教化一方子民?!”
“请君解惑!”最后这一句秦朔声音极为平静,却暗含着滔天的怒火。
现场一片寂静,秦朔的一声声质问,这些书生们一个都答不上来。他们中甚至有人已经臊红了脸。
沉寂良久后,一个低若蚊蝇的声音道,“我等读书学文,待入朝为官,自然能为圣上分忧,造福百姓的......”
秦朔冷哼一声,“那边等阁下做出一番为国为民的功绩后再来与我谈论秦家儿郎们是不是国之大患吧!”说罢,秦朔袖子一甩,阔步离开,留下一句,“书生意气,空谈误国!”
第5章
“书生意气,空谈误国!”丢下这么句地图炮一般的话,秦朔便快步脱离“战场”走出了江南岸的大堂,不欲与那些书生学子们继续纠缠。
穿过月洞门,绕过七扭八歪的抄手游廊,清凉凉的秋风一吹,秦朔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了一些,拍拍有些潮红上火的双颊,秦朔自言自语道,“好久没当键盘侠了,功力大减啊!”
随即心中又有些后悔,“真是的!我和他们辩得个什么趣!”
辩赢了又有什么用,这世道又不是谁对谁有理,这是个皇权的社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些书生难不成是吃了雄性豹子胆了,竟敢当众映射辱骂朝廷大臣、公侯将军?还不是因为如今的风气如此,最高位上的那位瞧武将们不顺眼,那必然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那些骂人的书生学子们难道真得恨武官们恨得要死?不过是为了讨好皇帝罢了——陛下快瞧瞧我,我就是您最罪忠诚的走狗!您指哪儿,我咬哪儿!
想到这儿,秦朔长叹一声,明明年纪小小却带着疲惫的暮气——自己能怼那些书生们,却无法对皇座上的那位指诋分毫,不能骂他冷酷无情、自私小人,甚至自己还要变着法儿得捧臭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皇家。
陛下啊,您看看吧,咱们秦家也不过是最低贱的商贾,人家卖的是货物,我们家卖得是命!您犯不着把咱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就是您的一条狗。
更何况,皇帝又有哪里错了呢?生为帝皇他本就善平衡之术,如今天下大安,正是需要文臣安邦之际,武侯将军们合该退居让位。
这世道没有对错,只有各自立场而已。秦朔越想心口越闷,胸口像是堵着着快石头。秦朔连连捶胸,像是要把胸口的郁闷之气给锤散了。
“小九!”秦清和挣脱护院的桎梏跑回头的半路上见着的便是这副光景,自家的小弟弟一手扶着墙,一手“砰砰”捶打着胸膛,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抑郁悲愤。
秦清和一下子被吓住了,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小心地蹭到秦朔跟前,眼泪蓄在眼眶里,声音带颤,“小九,你这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他们欺负你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要闹着出门玩!小九你才将将病好呢!”秦清和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混蛋!我还打架闹事!小九,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都是我不好!我去找爹爹去!我认罚!我让爹爹打他们!”
秦清和刚刚激愤出手,这会儿子缓过神来已然后怕不已。她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女子,如今圣上重文抑武,自己这么个武官家的子女当街打了上京赶考的举子,那影响必然是极其恶劣的,一定会影响父兄的!
“八哥,这不关你的事。”林锦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脸上犹自带着戾气,“秦九这也不关你的事儿,打架的是我,要问责,要负责,让他们到威武侯府来找我!”林锦拍拍胸口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别八哥、八哥叫得欢,这是我哥!”秦朔从抑郁的心境中缓过神来,瞧着林锦对他姐亲近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对了,林锦,我之前都没听过你们林家村的事情。”秦朔想起这茬来,“秦家儿郎十去九不归”的事情秦朔经常听,家中的老一辈们经常挂在嘴边上讲,每每讲起都是激愤难平,活似深宫怨妇,而皇帝便是那负心薄情的郎。
“我爷,我爹他们不愿提那些旧事,所以如今很少有人知晓了。”林锦拧着眉,“可是我不服气!”
“难道我林家儿郎的命就这样白白葬送了?这才几年过去了,再过十年二十年,这天下还有谁记得他们的付出牺牲?!”林锦不能理解家里长辈的做派,明明都是为民为国战死的英雄好汉,凭什么要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般不能提?
“你我会记得,历史也会记得。”秦朔拍拍林锦的肩膀,劝道,“威武侯他们是对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此时秦朔才恍惚有些明白,为什么同是武侯之家,林家在上京如日中天,而秦家却被处处排挤。不仅仅因为林家出了个贵妃娘娘成了皇帝的亲家,更因为林家一直在努力淡化自己曾经的功勋。
老百姓们早已经不记得战死的林家儿郎们了。可是在北疆,秦家就是百姓心中的神,他们都称呼镇北军为秦家军——秦家功高震主了。
“秦九你怎么也这样说!”林锦不满地撇嘴,不禁往秦清和的身边靠靠,心道,秦小九还不如他家八姐有男儿气概呢,不仅讲义气,还身手好!可惜不是真“八哥”!
秦朔可不知道林锦心中的惋惜,只拉着二人往外走,离开这是非之地,边走还边交代,“林锦你赶紧回去把今天的事如是告诉威武侯。”
“我不!”林锦屁股一赖不肯走,“我爹要是知道了,会打烂我的屁股的!”虽然只有林锦这一个儿子,但是威武侯却不溺爱,反而教导异常严苛。
“听我的!”秦朔厉声道,“我回去也会如实禀报一切。你以为今日发生的一切能瞒过去吗?与其让父亲们在朝堂上因为此事被攻讦时而一无所知,倒不如我们回去老实交代,好让父亲有所准备,提前应对。要是运作得当,咱们完全可以逆风翻盘!”
“构陷朝廷命官,挑起君臣嫌隙,我怀疑那些书生们是敌国派来的细作间谍,就是为了挑拨君臣不和,引发文武对立,好让咱们大凤朝陷入内斗的自我消耗!”秦朔指出了一条路来,林锦眼睛一亮,一蹦三尺高,“妙啊!看我这次不搞死他们!”
林锦完全等不及了,拔脚就跑要去找他爹告状。
“这样不大好吧。”秦清和面露犹豫,“咱们这样不也是构陷么…倒打一耙…”
“八哥,是担心那些书生么?”秦朔瞧着自己姐姐的模样,无奈摇头,都说他们武将之家手上人命无数,必然是心狠手辣、冤孽缠身的,可是他们老秦家却一个比一个单纯赤诚,甚至还有些不和适宜的善良。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秦朔忍不住道。
“小九!哪里到了这个地步!”秦清和掩口惊呼,“那些书生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的,如今他们只是尚且年轻,不知世事复杂,并非非白即黑的,他们只是对咱们这些武官之家不了解…”说着说着,秦清和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刚刚在大堂里打架的是自己,这会儿为那些书生说话的又是自己,这算什么啊!
“小九,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清和连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成为了他们那样的人!”
“他们无凭无据变污蔑爹爹阿爷,他们下作无脑!可是我们不一样!”秦清和总算理清了思路,“世人浊浊,我必不与之同流!”
闻言,秦朔心下叹息——这世道总是好人吃亏些的。你有明月心,奈何人家只嫌弃你的光亮瞎了他的眼。
“小九,他们罪不至死啊!”一旦被冠上了敌国细作的名头,那些书生们就算不死也注定终身仕途无望了。
看着满眼担忧的八姐,秦朔心里憋闷,幽幽道,“姐,那些书生在诋毁爹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话是能杀人的?他们一张嘴颠覆天下,爹爹便从大将军大英雄变成了国之蛀虫,要遗臭万年的。”
书生的嘴,杀人的刀。
秦朔的话让秦清和一愣,但是她依旧坚持,“小九,他们做的不对,我已经教训过了,你没必要为他们脏了自己的手。”
终究,秦朔长叹一声,解释道,“放心吧,那些书生不会有事的。威武侯向来明哲保身,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更不会构陷哪些书生举子,林锦少不得一顿打。我家…我家 …阿爹如今…陛下不会站在咱们家这边的。”
“所以,八哥,你就别担心那些书生了。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逃家玩耍、打架斗殴,够关十天半个月的禁闭了。”秦朔扯出一个笑容。
“啊!”秦清和跺脚大喊,“完蛋了这次!”
“走吧!”秦朔拉着秦清和往外走,“趁着阿妈还没回家,你赶紧回院子里去,今日的事情你只当一概不知。”
“这可以?”
“相信我。”
“阿妈会打断你的腿的!”
“我躲奶奶那儿去。”秦朔想好了退路。秦家老祖宗九十有一,镇北侯的枪棍、侯爷夫人的念叨可不敢耍到他老人家面前。
秦家姐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的尽头,只余只言片语消散在似水江南的亭榭楼栏之中。二人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游廊中央小花园的假山处转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头戴银冠,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的贵公子,一个是手持羽扇,一身青衫的青年文士。
“那是秦家小子?”贵公子问道。
“那矮个子的便是秦家的蚌珠儿,镇北侯年六十得来的小娇儿,都说老来子向来身有奇异,这秦家小儿果然有些不同凡响。”青衫文士回道。
“呵,奇异得不像是秦家的人。”贵公子说道,“难为秦家能生出个长心眼、有脑子、面白心黑的。倒是另一个小子,打架倒是不手软,真要下死手了却又退缩了,色厉内荏完全是秦家的种,难成大事。”
“四皇子殿下,您此言差矣。”青衫文士摇头,“为君者,要的是忠诚的狗,而不是反骨的狼,为人臣子,便是要的那赤子之心啊。秦家便是一把刀,一把刀需要什么心眼儿和智慧呢?”
“再者,那个少年可不是个小子,秦家小八可是个女娃!”说完,青衫文士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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