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11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容衍握住他的手,全身抗拒之意明显。

  宁长风托住他膝弯往身上一背,冷声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容衍便不说话,安安静静伏在他背上。

  病了一场,将将养出来的些肉又掉回去了,显得越发瘦骨支离,突出的手肘骨咯得他肩膀疼。宁长风悄悄掂了掂身上人的体重,一时有些心疼。想到他在医馆说出那样气人的话,又恨不得将人从这山上丢下去。

  一路沉默着上山。

  景泰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去镇上待了几天,怎么两人看起来好似吵架了。

  走着走着,宁长风发现了不对劲。

  道路两旁的车辙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夹杂着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笔直向上,通往竹林小楼的方向。

  他心下生疑,脚下便走得快了些。

  果然,穿过竹林,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狼藉。

  药材地被全部薅光,就连旁边的青菜也不能幸免,菜叶被踩踏得七零八落,屯粮食的小屋门户大敞,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遭贼了?”在后面追赶得气喘吁吁的两名药童看到此情此景亦是目瞪口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掌柜的叫我们来采药,这可怎么好?”

  药材地被抢掠一空,连根杂草都没剩下。

  见宁长风脸色阴沉地查看损失,两名药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商量道:“要不先回去告诉掌柜的,由掌柜的来定夺吧。”

  两名药童背着空空的药篓下山了。

  不止粮食,家中值钱的物什都一应被偷盗干净,犹如蝗虫过境,片叶不留。

  宁长风每个屋子都查看了一遍,突然一拳打在门板上,竹制的门板乍然开裂,碎屑扎进他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怪我疏忽!”

  他原想着深山中人迹罕至,即便有人误打误撞入了此处,也绝无力气将这里的东西尽数搬走,怎想竟有人蓄谋推车来拖!

  能黑成如此心肝的还能有谁?定是宁大谷夫妇。

  想到这,宁长风提了猎刀就去找他们算账!

  这日,谷兴村和赵家村村民都看到宁长风提着约半米长的猎刀,凶神恶煞地敲开了赵地主的大门,那模样像是活生生要将人吃了。

  赵地主上次被整了一回,见着这哥儿尚有几分胆战心惊,竟客气地开了门,道前日宁大谷夫妇已还清欠他的银两,并不在此了。

  宁长风又寻去谷兴村,同样只看到紧锁的大院门。

  这夫妻俩心知做了亏心事,早早便躲了起来。

  宁长风提着猎刀从赵家村走到谷兴村,路过的村民无不侧目以视,听闻是宁大谷夫妇偷了他家粮食和药材,一个个义愤填膺极了,簇拥着他要去报官。

  刚走到村口,便远远地看到十来个家丁簇拥着一辆马车驶过来,直直停到他们面前。

  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回春医馆的掌柜。

  “听说你药材地被盗,欠我的银钱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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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碎碎念:失忆后的容衍自卑心作祟,此时的他一定想不到这次闹分手对他将来的家庭地位是多大的打击……

第12章

  掌柜的姓陈,留着两撇八字胡,是个生意人,此时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宁长风。

  有村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家被盗,掌柜的您就宽限段时日,日后慢慢还上就是了,宁哥儿并我们大家都记着您的恩情呢。”

  陈掌柜闻言冷笑:“你可知他欠我的是多少两?足足一百七十两,把他扒了皮论斤称也不值这些钱!”

  “我的天呐,一百七十两!”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一个个看向宁长风,顿时不敢求情了。

  若是一二十两村里尚能凑凑,这个数目太大,叫人连口都不好开了。

  见众人闭嘴,陈掌柜再次把矛头对向宁长风,他从怀里掏出欠条,当着众人面念了一遍,又说道:“欠条上白纸黑字写着三日之内以药材地抵押一百两,剩余七十两分两年还清,我可是看张大夫的面子才答应将那老山参借你,如今我财物两空,你说怎么办?”

  这时有机灵些的出来打圆场,笑脸迎上去道:“陈掌柜的,宁哥儿啊他是刚遭了盗窃,咱们正要去报官呢,您看这……”

  陈掌柜脸色一变:“报不报官那与我无甚关系,我只管要我的债。”

  说着他语气一转,从怀里掏出一纸契书:“既然还不上,便签了这份卖身契,你们一家三口卖给我作家奴,全当抵了这一百七十两银,如何?”

  众人哗然,卖身作奴,那可就世世代代不得出头了!

  自打他下车以来,宁长风一直未发一言,此时接过那张卖身契,脸色更阴沉了。

  陈掌柜自以为胜券在握,话语中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将你告上官府,你一家三口不止要受刑,更要流放到敕州服役五年,就你那病秧子夫君和小不点娃娃,恐怕熬不过一年就得死,不如卖身于我,好歹能留下一条贱命——”

  家奴是免费的劳动力,又能随意使唤打骂,比雇佣工好用多了。

  他那男人倒是个废物病秧子,好在脸长得好,他在府城认识几个颇好这口的老爷,正好送过去讨他们欢心。

  贵人们手指缝漏出的一点碎屑都抵得上十支老山参了。

  陈掌柜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仿佛看到了自己财满钵满的样子。这时,他听到宁长风开口:“不是还有三日么?”

  “哼,别说三日,就是三年你也——”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张卖身契被一撕两半,飘荡着落在了地上。

  宁长风拍拍刀柄上的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充满了坚定:“一百七十两,三日后我亲自送到医馆。若三日后我未履约,你再报官不迟。”

  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往回走去。

  “你——”人前被下了面子,陈掌柜气得嘴歪眼斜,“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狠话:“好,我等着!”

  宁长风的身影已经远去。

  *

  是夜,从镇上回来的里正听说了这件事。

  “别瞎传,没影儿的事。”他敲着烟斗斥责玉婶。

  “咋地没影儿了,咱们村这几日不在家的就只有宁大谷夫妇,除了他们还能有谁,黑了心肝的两口子!呸!”玉婶啐了一口,又逮着自家老头子唠叨:“照我说你就在偏袒他们家,有个童生儿子了不起啊,还不一定能考得上秀才呢……”

  宁发林沉默地敲了敲烟斗,脸上愁苦之色更重。

  *

  鹿鸣山。

  夜深人静,连山里的虫鸟都歇息了,竹林深处一点昏黄灯光仍旧亮着。

  容衍醒来时,灯花正好“噼啪”爆了一声,跳动的烛火照亮了桌上的尾戒,下面压着一封留书。

  字迹方块板正,是宁长风教他的奇怪字体。

  “若三日后我没回来,你可带着景泰蓝自寻去处。”

  容衍手指抚过那一行端正的字体,心想宁长风这人就如他的字一般,正直得很,善良得很,也……固执得很。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阿父。”景泰蓝揉着眼睛站在门口,软软糯糯地叫他。

  容衍放下留书,望向烛火下那半大孩子。景泰蓝眉眼生得精致可爱,大眼睛水汪汪的,白嫩的小脸上尚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过来。”容衍招招手。

  景泰蓝走进来,挨着床边坐下,小身板挺得笔直。

  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多少人家从年头道年尾才得置办一身新衣裳。宁长风却特意给他们做了身细软里衣,全当寝衣了。

  容衍仔细看了眼这孩子,突然眯起眼道:“你很怕我?”

  景泰蓝小心脏一跳,望向容衍的眼神瞬间藏满了心虚,连忙低下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小脚丫紧张地在地上搓搓。

  容衍:“抬头,看着我说话。”

  他声音不大,景泰蓝却吓得差点抖了抖,再抬头时已是眼泪汪汪。

  容衍一顿,无意识摩挲着尾指上那枚玉戒指,语气放缓和了些,问道:“我以前很可怕?”

  景泰蓝包着一泡眼泪抽抽搭搭:“不……阿父才不可怕……是他们欺负人呜呜呜……”

  他用小手抹着眼泪,心虚地不敢看容衍。他亲眼看到过阿父因为犯错被先帝关在铁笼子里,还放蛇虫咬他……

  所以也不算撒谎吧。

  容衍被他哭得头疼,他撑了撑额,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我不问了,别哭了。”

  景泰蓝瞬间止住哭声,眼眶通红通红的,他穿得单薄,此时缩着小身子抖啊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容衍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掀开被子一角:“进来睡。”

  景泰蓝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上笑开了花:“好耶。”

  他动作小心地爬到床上,裹上被子挨着容衍傻乐。

  失忆后的阿父温柔了好多。

  他在心里想道:希望阿父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坏人永远找不到他们。

  到底小孩子心性,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起眼亮晶晶地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虽然宁长风平日里不怎么笑,还经常使唤他干活,但景泰蓝觉得他可比阿父好说话多了,叫阿爹也叫得越发顺口。

  提起宁长风,容衍神情一顿。

  留书上约定了三日之期,欠条上的还债日期也是三日之后,莫不是去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去了?

  思及此,容衍心下不免焦躁。

  他如今一介废人,除了能坐着轮椅在竹楼内外活动,竟是连外出找他也不能。

  “会回来的。”他说:“明日我便想办法去找他。”

  第二日,容衍用屋前晒干的竹子扎了只简易竹筏,顺着溪流撑篙而下。

  景泰蓝扒着竹筏满脸不舍,道:“带我一起去。”

  容衍摇头:“深山危险,我尚且自顾不暇,不能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