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29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交付了定金,约好十日后取房,容衍便带着景泰蓝出了牙行。

  此时是正午光景,往日热闹的街道竟有些萧条。放眼望去,十家铺面关了四五家,路上人也少,即便经过的也多是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

  他们来到经常吃面的那家小摊,却被告知店老板已经关了铺子回乡下了。

  景泰蓝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是最简单的一碗面也要用上等的老母鸡,佐以十六道滋补药材煸炒,再文火熬制六个时辰以上,撇去浮油才能端到他的桌前……更不用说午晚膳动辄三十二道例菜,道道精品,而他动筷子的也就五六样,其余尽数倒了。

  容衍正在买冰糕,突然袖子被拉了拉,他低头,正好看到景泰蓝仰着脸,五官皱成一团,一副羞愧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

  景泰蓝低着脑袋:“我以往太浪费了。”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种话,容衍抬眼看了他一眼,心口似乎被拨动了。

  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就听得他将冰糕收进怀里,冷笑道:“世道本就不公,有人生来坐高楼,有人生来如蝼蚁,你能做什么呢?”

  景泰蓝望着自己胖胖短短的小手,似乎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跟着容衍回去了。

  日光拉长身影,待他们走后,寥寥无人的街道尽头出现另一道身影,那人黑衣配刀,领口和衣摆都用金线绣有莲花的纹样,他望着容衍离开的背影,眼底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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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景泰蓝:每天都被阿父阿爹混合双打,我好难。

第31章

  冰糕是特意给宁长风带的,热了就不好吃了。于是容衍胳膊底下夹着景泰蓝,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谷兴村。

  怎知刚到村口就被村里的媒婆拦下来了。

  “菊花婶,找我何事?”容衍对村子里的人一直都很客气,一半是感激一半是装的。

  王菊花今儿特地涂了胭脂红粉,鬓上还学人家戴了朵现摘的野花,一笑那嘴咧得跟个血盆大口似的,热情地拉了容衍的手:“嗨,这不赶巧儿么,婶子在家闲得慌,这不想去看看你,正好就碰上了。”

  说着又去摸景泰蓝肉嘟嘟的脸蛋:“哟,小娃娃长高不少呢。”

  景泰蓝往容衍身后躲了躲,看起来很认生的模样。

  容衍:“……”

  你就装吧。

  他挡了王菊花的话头,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劳婶婶挂念,天色渐晚,我得回家去了,长风该等着急了。”

  说着迈步就要走。

  怎知这王菊花还跟了上来,一张嘴连珠炮似的:“那是那是,你们夫夫感情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呢。要我说呀,宁哥儿这孩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嫁了你这么个仙资玉貌的人物,不知羡煞多少黄花大姑娘呢。”

  听到此话容衍有些不适,便道:“长风很好,原是我高攀了他。”

  王菊花一愣,许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又追上来道:“是是是,论人品宁哥儿那是一等一的好。可这夫妻过日子啊,还得男女和调,阴阳互补不是?宁哥儿虽说打猎是一把好手,可这性格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性子——梆梆硬,哪里有女儿家柔情蜜意,温柔似水么?”

  “再者,他额上孕痣那么黯淡,许是生不出孩子,你也要为绵延子嗣着想不是?”

  跟在后面的景泰蓝越听越上火,忍不住跑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瞪着眼睛道:“不许说我阿爹坏话!”

  王菊花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扑进河里,扶着树干稳了半天身形,吊起眉毛训斥道:“嘿你这孩子,人黄花大闺女说了,嫁进来做妾也使得!你阿爹成亲也有大半年了,肚子可有动静?与其将来落个被休的下场,不如张罗着替夫君找个妾室生下一儿半女,这以后的日子才好过呢!”

  景泰蓝才不管她说什么,一个劲儿将人往远了推:“不听不听,你是坏人!”

  王菊花被他推得没法,又不能真和个小孩子较真,便朝容衍道:“世上哪个男人成亲不想生儿育女的,那姑娘才死了父母,无依无靠,性格柔弱,嫁进来宁哥儿还是响当当的正房,这不两全其美么?”

  容衍负手立在原处,脸上的表情逐渐淡了。

  不知怎的,王菊花的声气莫名便小了下去,最后她一哆嗦,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竟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蹦出来。

  “景泰蓝,过来。”他招手,唇角几乎是拉平的。

  景泰蓝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识相地跑回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攥住了容衍的衣角。

  “我叫您一声婶子是冲长风的面子,他性子好,邻里之间不怎么计较,我却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方才那种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他声音不高,语气也并不如何激烈,王菊花却跟被痰卡了嗓子似的,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嘴也不灵了,她愣了半天,直到景泰蓝朝她扔了一颗石子才胡乱点点头,慌里慌张地走了。

  *

  冰糕带回来终是热了。

  宁长风却没有嫌弃,他体热,即便是秋天也喜欢吃冰冰凉的东西。看到容衍拿出来时眼底就带了笑意,哪还管口感怎样,三下两除二就吃完了。

  “我想着在附近圈块地出来,饲养些山羊小鹿之类的,以后带到山下卖,卖不出去咱们就自己吃,怎么样?”

  吃完饭,宁长风打了洗脚水,两人边泡脚边闲聊。

  容衍顺便将自己在镇上盘了个铺子的事一并说了。

  他本以为会受到质疑,怎料宁长风想也不想便点头:“好事啊,你想做什么?”

  他话音落下,却迟迟不见对面应声,便抬头去看,怎知一眼就撞进了对方眼里。

  初见第一眼他就知道容衍眼睛好看了,可这次和以往的每次都不同,那双如寒墨般的眼像是被什么烧着了,沸腾了,仿佛滴落一滴就能在地上烫个洞。

  宁长风觉得洗脚水有些热,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热,于是转头去找擦脚布。

  水声响起,下一瞬他在桶里的脚就被人捞起,容衍低了头,手里拿着擦脚布仔细替他擦干净脚上的水。

  “你——怎么了?”他直觉今晚的容衍有些奇怪,却抓不住头绪。

  容衍这次却没有回答。

  山中时日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一年岁末,别说干农活了,就连在镇上做工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天一冷个个窝在自家屋子里烤火,活也懒得干了,东一家西一家地串门,就盼着过年呢。

  这日,父子仨从山上下来。

  北风连着刮了数天,愣是一片雪花都没看到,却冻到了骨子里。

  景泰蓝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大棉袄,远看像一团球似的从山上滚下来。

  容衍也不遑多让。

  虽说身体好了,宁长风却总停留在他今年春末总是受寒发热的阴影中,给他也裹得严严实实,完了还要披上一件才做好的狐裘。

  反观宁长风自己,一件单衣走四季,别提多潇洒了。

  容衍都要被捂出汗来,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将狐裘取下。

  两人架着马车走了一路,这才来到镇上,远远地就见着一群人挤簇在某个店铺门口,个个昂着头伸长了往里望呢。

  这就是容衍开的铺面了。

  他将盘下来的医馆改造一番,挂上了“代写文书”的招牌,招的就是鹿鸣书院的学子,和几名屡考不中的老秀才,别说生意还挺好。

  这几年为了平北羌之乱,朝廷抽了不少壮丁去西北,家家户户哪能没有个挂念的人。尤其到了年关,遥寄家书的更是不知凡几,这才有铺面门口人头攒动的景象,直到午后才歇下。

  几名学生忙得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捂着酸疼的手腕搁下笔,一转头就看到了容衍夫夫。

  “夫子,老爷们来了!”他扭头喊道,急忙起来让了位子:“容老爷,宁老爷,您坐。”

  隔间转出一人,正是鹿鸣书院的老夫子,姓邱,见到两人脸上笑开了花:“怎的今日来了,天怪冷的,子书,快将火盆端过来。”

  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学生“哎”了一声,连忙去端火盆了。

  几人在内间坐下。

  容衍浅浅问了店内的情况,又盘了账,给店里的知识分子们算了奖金,这才道:“还有些今日不当值的学生,让他们这几日找邱夫子去领罢。”

  他这店实行的是兼职制,只要会识字写字便可来店内工作,按劳分配。

  若只会些简单的字便代写家书之类,若学问深些便可代写诉状或文书,价钱自然要贵一些,不过好在不是日日当值,甚至一些不紧要的还可以拿回家写,一些正在念书的学子便巴不得来他这打工填补家用……渐渐地这铺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忙碌半载也该放假了,明日留两人当值,把剩下的单子完成便回家过年去吧。”忙完一切,容衍站起身道。

  才得了一笔意料之外的奖金,学子们别提多激动了,一叠声道“好”,兴高采烈去收拾东西了。

  等人走后,容衍把账本给宁长风瞧,唇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还是你的主意好,说什么学有所用,学有所得,能在这里代写这些读书人都感觉可骄傲了。”

  宁长风放景泰蓝自己去玩,拿着账本略略翻了几下,上面的流水高得令他咋舌,闻言反驳道:“我也没想到你眼睛毒,思路也毒,佣金制都给你整明白了,你怎么不上天呢,容老爷?”

  “哎可饶了我吧!”容衍用账本遮住脸,声线清越含笑:“我赚多少不都在你身上把着,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宁长风“哼”了一声。

  “有心?人家小姑娘不慕财不慕利,就仰慕你那袂袂风姿,哭着喊着要嫁你为妾呢。”

  容衍把账本一掀,露出半张脸来,凑近了看他。

  “醋了?”

  宁长风绷着脸,答得理直气壮:“嗯。”

  却见容衍禁不住笑出声来,起初还只是小声笑,到后来越来越忍不住,扶着他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宁长风:“……”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容衍,决定离他远点。

  要不说男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呢。才认识容衍时,这人不会笑还偏要笑,讨好地、小心翼翼地,笑得他心里发堵。

  现在倒是心口如一了,就是时不时爱捉弄他,尤其在床上,非要磨得他受不了才作罢。

  宁长风按了按额头,心想,以前怎么没觉得他体力那么好呢?

  “好了,不逗你了。”容衍拽了他袖子,偏又不好好拽,晃来晃去和荡秋千似的:“真生气了?”

  宁长风扯了一下,没扯开:“本来不生气的,现在有点。”

  容衍敛了笑容,正色道:“镇上这些人多嘴多舌,你只听了前半句,可留意过他们后面说什么?”

  宁长风自然是听过的,否则就不是今日光景了。

  只听容衍学了那媒婆声调,道:“唉,那容衍虽说长得好,却是个不举的。我道他怎么甘愿守着个哥儿过呢,不成不成,那闺女嫁过去可不是霍霍人嘛!”

  说着又换了个声调,这次是个老年男子的:“我看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怎么不举了?”

  媒婆又道:“什么儿子啊,侄儿子!可不就是因为这个被家里赶出来的,那日李员外也想把闺女嫁给他,他喝醉了酒当着众人面说的,半点都不掺假!”

  接着是另一人的声音,惊诧感拉满:“当真!”

  他原本的声线清越,泠泠动听,像松风像清泉,学起人说话来却是惟妙惟肖,三教九流十二行,完全叫人联系不到本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