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48章
作者:北边有狼
宁长风翻了翻他带来的木箱,发现土豆还好,只是有些干瘪,玉米大半都发黑了,连他也不能保证种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占地方的香料种子,他甚至在箱子的最角落翻出一小截带着芽点的甘蔗。
“真有你的!”饶是宁长风也难掩激动,重重锤了一下陈璟的胸口,带着箱子脚步生风地走了。
陈璟被他锤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自重逢后心底萦绕的别扭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就好像掩去了象征性别的那颗孕痣,他作为“宁长风”的那部分特质更加鲜亮明朗,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追随在他身上。
……
新兵校练的第七日,整个塞北仍旧风雪弥漫,暴雪阻断了他们回营的路途,于是宁长风带领他们开启了开荒种地的日子。
绿洲的面积极大,距离温泉湖不远处就隆起一道山谷,泉水正是从山壁间汩汩流出,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滋润着两岸的草木。
短短半日,陈璟带来的作物就尽数种了下去。
返程的路上,众人背着自制的挖地器具议论纷纷。
“那个圆圆的东西真能吃么,看起来像个铁蛋!”
“能不能活尚未可知呢。”
“这海外的东西就是长得奇怪,听那陈当家的说一根红薯藤能结出七八个这么大的果子,吃一个就能饱腹——”
那人比划了一下,神情充满向往:“啧啧啧,若真是那样这世上便不会有人饿死了。”
众人摇摇头,笑他做梦去吧。
是夜,宁长风从棚中起来,悄悄去山谷给种下的菜地施加了一些异能。
如此往复三日,这些焉哒哒的作物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挺立饱满,埋在泥土里的部分渐渐生根发芽。
半旬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终于停下,天开始放晴,积雪融化,回营的路终于疏通了。
这日,小队的成员穿上新袄子,藏了一些粮食在身上,重新拿起分给他们的残兵卷刃……准备离开这里。
望着坚固的树棚、储粮仓、沿湖边用黄泥垒砌的高高院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留恋不舍的表情。
这半个月他们过得像做梦一样——有饭吃、有衣穿、还胆大包天去偷了羌族人的粮仓、无人苛责叱骂,无需东躲西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句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走吧。”林为擦了把脸,带头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后退一步,把包袱往地上一扔:“我,我不想走。”
是那个名叫甘扎的少年。
他红了眼眶,挣扎地看向树棚的方向:“我,我想一直住在这里,我……不想回去,他们只会欺负人。”
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咬着牙道。
“想得倒好,若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是要把这里毁了吗?”林为上前扯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道。
少年被他扯得一晃,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
他在这个小队里年纪最小,平时大家都护着他,性格弱一些,相比陇西营的苦日子,贪恋这地方再正常不过了。
“我无父无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哭着扯下军服上刻着他身份性命的印章,对林为哀求道:“你们把这个带回去,就说,说我已经死了罢,求求你了。”
林为往后退一步,扭过脸不接他的。
甘扎求助的目光望向宁长风,下一刻他捧着印章朝他走来。
“宁大哥,求求你。”
宁长风没动,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想好了,在两族交界之地,没有象征身份的印章就是黑户,无论哪族见到你都会将你当细作杀了。”
甘扎噙着眼泪点头:“我知道的。我就守着我们的家,哪里都不去。”
“啧。”林为看不过眼,转身走开了些。
其他人纷纷红了眼眶。
最终宁长风还是接过了他捧着的印章。
陈璟和那个少年一起留在了绿洲,等宁长风通知人马替他将珊瑚树一起运回去。
来时狂风怒号,满心愤懑,走时阳光大好,小队人的心情却称不上明媚,恨不得脚下的路长些,更长些……
但再长的旅途也终有到达之时,他们终究站在了陇西大营的门口。
门口的守卫架起兵戈:“什么人?”
陇西营不认识他们的人少得很,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林为暴脾气一上来就要硬闯,被旁边人生生拉住了。
宁长风上前一步:“我们是新兵校练被分到柳树井的小队,因大雪封路被困半旬有余,这才未能及时回营,望这位兄弟向上级禀报一二。”
他言语客气,挑不出半分错处,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朝营内走去。
半晌,有一人远远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还当你们都死在外头了,还活着呢!”
第46章
可不巧了。
正是新兵入营那日被林为几个气得够呛的刘都头。
他站在营门口,对宁长风几个嗤之以鼻道:“尔等迟迟不归,将军叫我来查验一番,速速把衣服脱了。”
虽在军营,但这口气实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你个乌龟王八壳子,把我们丢在柳树井不闻不问自己倒跑得兔子似的快,要不是老子几个兄弟命硬,这会尸体都被沙漠狼给啃了,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给你脸了——”林为跳脚骂道,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刘都头“嗤”一声,高声回道:“出营半旬未归,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和羌人蛮子暗中勾结……哦对,说起来你们这群杂种身上还流着蛮子一半的血呢,指不定就是他们派来的细作!”
林为:“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张牙舞爪就要上去揍刘都头,被宁长风和林子荣合力扯住了。
“不就是搜身么?”宁长风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袋粮食扔在地上,朝他抬了抬下颌:“就这个,我们打劫了羌族人的粮仓,带了点战利品回来。”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随即不甘不愿地从身上掏出藏起来的粮食,学他的样子扔在地上。
望着堆积在眼前数量不算少的粮食,刘都头震惊一番,随即嗤笑道:“就凭你们?别说打劫,就是靠近他们百步之内都要被射成筛子吧?扯什么弥天大谎呢,我看就是你们从营里偷的!”
刘都头厉声一喝:“来人,把他们拿下!”
“我看谁敢!”
宁长风冷然喝道,他生得高大冷峻,板起脸时不怒自威,上前的士兵一时竟果真被他喝住了。
“堂堂军营岂是红口白牙任人栽赃的地方,若说我们偷盗,你便拿出证据,否则我定要去将军那里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他掷地有声,说完越过刘都头,直往大营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刘都头恼羞成怒的大喝,接着就听到长.枪铮响,竟是直奔着取他首级而来。
宁长风遽然转头,两指夹住距离他眼睛仅差毫厘的枪尖,刘都头吃力不住,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带上粮食,我们回营。”宁长风说完,看都不看滚在地上的刘都头一眼,迈开大步径直离开。
其他人顿觉心中畅快,捡起地上的粮食嘻嘻哈哈地跟着离开了。
只留刘都头气愤大叫:“你们给我等着!”
*
这算是他们被抓进军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日了,甚至到了午后,林为都还在眉飞色舞地和别人吹嘘着今日的光辉战绩。
不过这小子看似不靠谱,其实嘴紧得很,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抖出去。
他们美美地吃了顿大干饭。
宁长风带上甘扎的印章,不等麻烦上门,主动去了主将营求见,却被告知赵将军方才出营了。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见到了副指挥使江成。
营帐内。
“江将军,下属只是依例查问,却被这厮掀翻在地殴打,北羌蛮子就是野蛮,目无军纪!”刘都头跪在地上,恶人先告状道。
宁长风在一旁站着,闻言扫了个眼风过去,吓得刘都头又缩了缩脖子。
娘的,以前那林氏俩兄弟就够难搞的了,现下又来了一个活阎王,三十二旗怕不是要翻了天去。
江成才巡查早练回来,听闻赵阳又出营了,正一个头两个大,火气已经拱到喉咙口了,抬眼一瞧,硬生生又给压了回去。
他起身,走到刘都头面前,一脚将他狠踹了个跟头。
“废物点心!”他骂道:“你指状他偷窃粮食,可有核实?新兵校练遇暴风雪本是天灾,你们却不顾同胞私自撤离,如今更是张口闭口一个非我族类,还真当自己是盘子菜了,啊?”
“赶紧滚!”他挥挥手,刘都头哪还敢再放屁,捂着胸口出了帐篷。
等到帐中彻底安静,江成才像发现还有另一人似的,沉声道:“你怎么还在此处?”
宁长风拿出一封举荐信:“金平府守备江山云大人托我将此信交给您。”
江成接过信封,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独属江家内部的火漆印,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
待到看完,他凝重的表情才逐渐缓和,看向宁长风的眼神渐次变成了怀疑。
江山云是他侄儿,此前便来信说有一友人入伍,托他行个方便,江成只道是个普通亲友,便随口打了声招呼照顾一二,今日接到信才知竟是他这个好侄儿几次三番提到的卧龙凤雏!
当真有信中说的那么厉害?
他不比江山云,多年征戍在外,见识的能人异士不知凡几,此人看身形倒是高大健壮,可听呼吸与常人无异,莫不是江山云那土包子在益州蜗居久了,拿根稻草当杨枝甘露吧?
宁长风知他心中疑虑,便不慌不忙任他看。
良久,江成才折起信纸,点燃烛火烧毁,转身问道:“入营已有半月,这信怎么拖到今日才给我?”
宁长风对答如流:“今日见将军心怀宽广,我便知您是可托付之人。”
江成脸上露出点讶异,接着笑问道:“今日若我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这信你便不给我了?”
宁长风不语。
片刻后,江成抚掌而笑:“有意思。此次你特地等着我,可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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