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72章
作者:北边有狼
宁长风瞳孔渐渐睁大,他掀开被子看了眼平坦的小腹,又看向默然无言的容衍,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揣崽了?”
所以那个整天吞他异能的光团其实是他怀的小崽子?
不是不能生么,怎么会——
在他的目光下,容衍极轻地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些许小心:“李老验了三次脉,确认已怀孕三月有余。”
他顿了顿,又道:“应当就是从地下洞穴出来后那几日,我做得有些狠——”
宁长风额角青筋一跳,神情一言难尽:“别说了。”
那几日疯的不止他。
容衍便从善如流地不说了,垂眸专心玩他的手指。
过了半会,宁长风将他的手拍开,用力搓了把脸,随后往外推了推容衍的肩膀:“你先出去。”
容衍张了张嘴:“长风——”
宁长风:“让我静一静。”
室内一片静默,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容衍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用力捏了捏,倾身在额间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好,我去洗浴,无心和十三就在外面,有事只管叫他们。”
说毕起身往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却被叫住了,宁长风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欲言又止。
容衍静静站着,并不催促,甚至只是稍稍侧了侧头表示自己在听,连目光都体贴地没有落在他身上。
宁长风脑海中从未有过的乱,他想要摸摸自己的小腹,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却蜷了又蜷,指节被自己攥到发白。
好好地怎么会揣崽呢?
好在容衍一直保持着那个没有回头的姿势,这让他身上的压力轻松不少。
桌案上的焚香燃烧殆尽时,宁长风略显僵硬的声音才响起:“你——怎么想?”
说完不由抿紧薄唇,无意识攥紧了被面。
这是古代封建社会,没有男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容衍亦不能免俗。
从前是没指望,宁长风便也当自己和前世一样,没将生孩子这个功能当回事,哪知道会稀里糊涂就揣上了。
只要开始想象自己大着肚子待产的样子,他就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太意外了。
意外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容衍保持着侧对他的姿势不变,闻言偏了偏头,似乎想要看他一眼,却又怕带给他压力生生忍住了。
他攥紧门框,语气却放得低而温柔,像极了窗外雨后初晴的天空。
他说:“长风,在我这里,你永远高于一切。”
第68章
容衍离开后,宁长风往后仰靠在床头,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直至桌上的安胎药凉透,他都没有朝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穿越这么多年,他一直未把哥儿这个性别当回事,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汉子能做的事他一个不落,即便后来遇到容衍与之成亲,他也从未觉得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一方。
虽说性别有分,但他始终觉得他和容衍之间是平等的。
甚至他更愿意去当那个主导者。
可他竟然怀崽了。
还在谷兴村时,他见过很多孕夫。一旦怀上孩子他们便被勒令不许出门,成日围着灶台和男人打转。肚子大了后,官府每月还会派人上门监管,孕夫的很多行为举止、饮食起居都会被控制,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安全地降生。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孕夫因身体孱弱而被强制卧床,最后为保胎儿被剖出来,而孕夫大出血而死的情景。
更不必说怀胎之苦、孕嗣之难……
光是想到此后种种,宁长风就不由得头皮发麻,想回到过去把那个不知节制的自己锤死!
“笃笃——”
敲门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打断,似乎是被阻止了。
宁长风双手掌心搓了把脸,将心底纷繁复杂的念头尽数压下,尽可能声音平稳地道:“是李老吗,请进。”
片刻后,李顺德推开房门。
他带着一个药箱,气色瞧着也不大好,显然是还没从彻夜不眠赶路的疯狂中恢复过来。
宁长风目光落在他手里端着的热气腾腾的汤药上,不由抿了抿薄唇。
李顺德注意到他的眼神,笑了笑道:“是安神药,容大人特意嘱咐老夫煎的。说恐你见着他心思烦乱,便让老夫端过来。”
宁长风抿紧的薄唇松开,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
空碗搁在床头案前发出一声轻响,宁长风舔了舔泛着苦涩味的唇,主动伸手露出脉搏:“有劳了。”
没想他这么配合,李顺德在外徘徊许久准备的说辞一个都没用上,连说了几声好,坐在床前,两指搭上他腕间。
半晌,他神色逐渐舒展。
“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注意休息,多食进补之物,前段时日亏空得太厉害了。”
宁长风略显心虚地收回手,有段时日他闻着油腥味便吐,吃了一个月的红薯来着。
不止如此,他还带着营里的兵上山拉练、下河摸鱼,伏击战打了一场又一场……
崽子被他这么折腾还没掉,也是够坚强的。
宁长风问出盘桓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两年前在金平城您给我把过脉,说我身体受损,此生都不可能有孕,怎么会突然——”
李顺德顿时面色复杂,他端来一面铜镜,道:“把你易容洗了看看。”
宁长风依言拿出药液擦去额上用来易容的油膏,这种油膏不溶于水,又只是额间一点,有时连他自己都会忘记脸上顶着易容。
油膏擦去,鲜艳欲滴的孕痣露出来,似点在眉间的一滴鲜血。
宁长风语露惊诧:“怎会如此?”
这么多年明明他的孕痣一直都是黯淡无光,不盯着看都分辨不出的程度,好几个大夫都断言过他此生不可能有孕,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的体质?
他脑中飞快掠过这两年的种种经历,蓦然怔住,语气几乎肯定道:“是银月草?”
李顺德点头:“银月草乃天材地宝,古籍记载中便有补气生精、起死回生之功效,老夫也猜测与此有关。”
两年前他带容衍前往金平城求医,因拔钉而高热不止,命悬一线时,是他服用了银月草,借助异能将中和后的药效渡到容衍体内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留在你体内的药效继续发挥作用,日渐修复你受损的身体,这才能让你受孕——这个孩子同你缘分不浅。”
李顺德留下这么一句话,背着药箱离开屋内。
宁长风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半晌他掀开被子,掌心凝出一团绿色光晕,缓缓贴在小腹上。
小光团不如前段时日精神,软趴趴地游过来,隔着肚皮贴了贴宁长风的掌心。
*
青川城府衙内外被绣衣使围了了严实,容衍坐镇中堂,战情一波接一波报进来,堂下坐着的几人脸色俱是凝重无比。
日渐黄昏,羌军鸣金收兵,退守三十里扎寨的消息传来,缩在座椅上惶恐了半日的赵阳才松了一口气,虚脱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立时就有七八双眼睛看过来,有人“嗤”地冷笑出声,神情尽显鄙夷。
那晚过后,被他坑过的参将见着他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容衍一到,便带着盖了玉玺的圣旨名正言顺地夺了他的虎符,赵阳成了光杆司令,成日被冷嘲热讽,无人再把他当回事。
若不是大战在即,阵前不宜换主将,此刻他应已被卸甲羁押往盛京了。
“妈了个巴子,羌族那帮狗娘养的竟然带了粮草扎营,看样子是想打持久战了!”刚从城墙上下来,为首一名参将骂骂咧咧地走进府衙,转头看到座椅上的赵阳眼珠子都瞪出血来。
他“呸”了一口,愤愤转身朝容衍行了个军礼,汇报了今日战况。
他们久居边疆,不懂朝中的弯弯绕绕,只知容衍带了圣旨,是御笔亲批的监察史,一来便废了军中主将,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手段接手了青川城军备,其速度不禁令人咋舌。
以往他们只风闻这位城府深沉,善玩心计,是心狠手辣之徒,不成想还能看到他伏在宁长风床头惊慌哽咽的场景,一时觉得定是传言将此人妖魔化了。
看模样也就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生得白净俊雅,也没那么可怕嘛。
“城内目前兵马严重不足,大部分都耗损在了阴山,反观羌军有备而来,若是大开城门与之一战,胜算不大。”
青川守备李慎知忧心道。
立刻便有一位参将接话:“不知戚将军的援军何时能至?”
容衍:“调令已发,戚芷带大军过来至少要七日。”
“这——”众人面面相觑,依羌军目前攻城的迅猛形势以及城中所备粮食来看,不一定能扛过七日。
但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陇北营驻扎在陇州最北边,与月氏交界,遥远无比,一路更是崇山峻岭、险阻难行。
戚芷带大部队行军,不比轻骑快马,七日是她能作出的最快保证。
从别处调兵更来不及。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李慎知突然单手握拳往扶椅上一砸,恨恨道:“若是青川城守不住,我们都是北昭的罪人,还不如以死谢罪!”
容衍坐在主位,闻言问道:“城中余粮还剩多少?”
李慎知:“青川城按例都是囤一个月的粮食备战,但今年春荒,收上来的粮食本就不足,再者接纳了陇西营大批士兵入城,这些人一分粮食都没带——”
说着他剜了赵阳一眼,道:“城中余粮仅够支撑五日了。”
没有粮,再精锐的部队都要饿成小趴菜,更遑论上阵杀敌了。
此话一出,中堂内俱是一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一个比一个皱得紧。
这时,中堂后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我有粮。”
众人齐齐朝后面望去,就见宁长风穿过回廊,走到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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