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78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一只手落在他额间,温温凉凉,清淡松香的气味钻进他鼻间,这气味,只一人独有。

  宁长风舒服地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的焦躁散去不少。

  “怎么来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

  两人异口同声,宁长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撑腰坐起,容衍忙伸手扶着,给他腰后塞了个靠垫。

  他要去勾外衫披上,被容衍制止了:“热就不穿了,这里没外人。”

  宁长风便收回手,往上扯了扯堪堪兜住隆起肚腹的里衣带子,耳朵也跟着热了。

  容衍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汗,蹙眉道:“屋中堪称凉爽,你身上怎么这般热,张大夫可看过了?”

  宁长风支吾点头:“看过了,给开了药。”

  容衍一眼就瞥见了床头的汤药,用手摸了摸尚是烫的,见他说话时鼻尖都不断往外冒汗的模样,转身将桌上镇着冰的荔枝盆端了过来,双手浸了进去。

  宁长风:“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容衍在帕子上擦干水迹,被冰浸得如玉瓷般白的手贴在他脖颈上,一股凉意顺着肌肤浸透而下,宁长风舒服地吸了口气。

  容衍将浸了冰水的手反复贴在他脖颈、胸口、腋下和膝弯内侧,热了便再浸一次,如此三四回,宁长风总算好受许多。

  他扯下容衍的手,将他被冻得青白的手指捂在手里暖着,心底的赧然褪去不少。

  肚子大了以后,他心底的别扭感便开始与日俱增,尽管张生华每日都要开解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日益笨重的身体和低头看不到脚尖的恐惧还是牵动着他的心绪,赶上天气炎热就愈发焦躁。

  这种身体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很吃亏。

  可是彷徨也好,焦躁也罢,种种情绪都在容衍的一个眼神中融解了。

  容衍只扫过他肚腹一眼,甚至连问都没问,便端来冰水给他降温,满心满眼都是他。

  宁长风捂着容衍逐渐变得温热的手,低着头问道:“这才几日,怎么就到了,路上又没睡觉?”

  容衍抽出手,去端药碗:“少睡几个时辰不碍事。来,把药喝了。”

  这几日喝药都快喝吐了,宁长风一见那黑汁便嘴里发苦,把头扭到一边:“这药喝了没用,还是热——”

  话音未落,就感觉容衍的唇贴了上来。

  一口泛着苦味的药被渡到他口中,在唇舌纠缠中吞食殆尽。

  “我陪你喝。”

  宁长风抵在竹席上的手指蜷了又蜷,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汗渍,他想推开容衍,却拒绝不了这人每次喂完药便在他唇上啄一口,说一句想你。

  朝思暮想。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碗药汁喝完,宁长风咂了咂嘴,半点苦涩都没尝出,反倒品出点甜味来。

  那点甜顺着舌尖一路往下,直往他心口钻,他捂着扑腾乱跳的心脏,掌心沁出的汗再次蹭湿了纱衣。

  压下去的火一路烧到喉咙口。

  容衍举着剥开的荔枝,莹白玉润的果肉在眼前微微颤动,衬着玉似的指尖,竟不知哪个更好看。

  “吃一颗吗?”

第74章

  那颗沁凉的荔枝果肉最终是怎么变热,又是怎么被容衍的指尖一点点送进去吃掉的,宁长风已不愿再回想。

  他从未觉得如此身不由己过。

  感官被人牵引、操纵,犹如自悬崖上一跃而下,失重感令他头晕目眩,却在下一瞬直直拍进海里,冰凉的海水裹着他下沉,宁长风慌不择路地想抓紧什么东西,掌心过多的汗液却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滑开。

  容衍抓住他滑落的手,十指相扣,一下一下亲吻他汗湿的手背。

  宁长风汗津津地睁眼,伸手去推他:“阿……衍……”

  “嗯。别怕,交给我。”

  尾音破碎在树影婆娑的小楼里,落十三默默从大白杨上落下,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当然要自觉一点——提桶去烧热水。

  日渐西斜,毒辣的阳光总算隐没于地平线下,天边泛起成片灿金晚霞,映衬得书铺后院流光溢彩,是西北才能见到的恢弘盛景。

  沐浴完的宁长风神清气爽,一扫前段时日的焦躁难忍,他衣束整齐,尚未干透的长发随意绑起,脚步轻盈地来到屏风前,屈指敲了敲木沿。

  屏风后传来容衍略有些无奈的声音:“再等一等。”

  宁长风不由面露赧然,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见容衍压根没有从浴桶中站起来的趋势,便道:“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就要转过屏风。

  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哗啦水响:“别——”

  宁长风停住脚步,金灿灿的夕阳透过窗棂将他的身形打在屏风上,容衍望着那道影子深深吸气,嗓音较之前又哑了几分。

  “你去门外等我。”

  “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那道身影在原地停顿片刻,终是听话地离开了屏风。

  直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容衍才重重将胸中浊气吐出,埋头扎进满浴桶的冷水中。

  夕阳带着余晖一点一点被夜色吸收,院内亮起灯火时,卧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容衍穿了一身雪青的长衫,文雅风流,就是脸色有些发白,像上好的通透白玉。

  冻出来的。

  宁长风目光瞥过他屋里桌上已经空了的冰盆,神情闪过一丝尴尬和愧疚,他握拳抵住嘴唇咳了一声,道:“走吧,该吃晚饭了。”

  容衍轻轻“嗯”一声,跟在他半步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庭院,暑热褪去,回廊下凉风习习,几只鲵鱼从洞里爬出来,半浮在水面悠哉悠哉地吐泡泡。

  宁长风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与容衍并肩而行。

  他望着池塘的方向,状若无意地伸出尾指,勾住了容衍垂落在身侧的指尖。

  容衍顿了顿,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接着就感觉自己整只手都被握住了,宁长风薄唇抿了抿,终是绷不住往上扬起,那一刻冷峻的侧脸线条似都化作了春风。

  “再忍一忍,等卸货了让你好好舒坦一番。”宁长风突然凑近他耳边低而快速地说完,亲了亲他白玉似的耳垂,脖颈间红了一片。

  容衍眼睫狂抖,不敢再看他一眼,被拉着手大步往前走去。

  “谢天谢地,总算能吃下饭了。”望着如风卷残云扫荡了好几个菜碟的孕夫,张生华不由热泪盈眶,这还是宁长风自搬到书院来后第一次吃这么多饭。

  “少吃些,到时撑着了难受。夜里若是饿再叫小厨房给你做。”容衍坐在他对面,碗里的饭菜几乎没动,他长途疾驰,风餐露宿,食欲本就不佳,见着宁长风更是满心欢喜,恨不能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看,哪里还记得吃饭。

  宁长风感受了一下并无饱胀感的肚子,望了望眼前觉得前所未有可口的饭菜,还是放下了碗筷。

  确实吃得有点多。

  吃完饭张生华给他把了把脉,松口气道:“体热已退,只是身体还需调理。回头我开副方子让小药房煎了,一日两服,切不可像前几日那般不喝了。”

  宁长风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并非我赖着不喝,先前那药我喝着还是热——”

  张生华瞥他一眼,朝容衍努了努嘴:“他来了不就起效了?”

  宁长风:“……”

  直到张生华离开,宁长风脸上的薄热都没下去。

  夜半,宁长风在床上小心地翻了个身,却还是把枕边人惊醒了。

  容衍摸上他额头,眯着眼睛含糊道:“又热了?”

  见他还是醒了,宁长风索性平躺下来,皱着眉道:“不是,肚子胀。”

  一声轻笑传来,接着一只手钻进他里衣,贴着隆起的肚皮上方轻轻按揉:“说了要少食多餐,明日可不许吃这么多了。”

  在他的揉抚下,饱胀的肚腹总算舒服了一些,宁长风阖起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身下的竹席,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

  接着耳垂就被咬了一口。

  容衍嗔笑:“没良心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宁长风便睁开眼,抓着他的手落在隆起的肚皮一侧,定定地看着他。

  容衍:“做什么——”

  话音刚起,就感觉手心下紧绷的肚皮鼓起一个小小的圆包,容衍的表情瞬间由调笑转变为愕然,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是——他在动!”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起身掀开薄被,趴在他肚皮上听动静。

  宁长风压下心底泛起的异样感,替容衍理了理铺在他胸口的墨黑发丝,轻声道:“他命大,怎么折腾都没掉,便宜你了。”

  也许就像李老说的,他和这个孩子有缘。

  宁长风正自走神,就见容衍再抬头时眼中蓄满了泪水,啪嗒一下砸在丝被上,洇出一团水迹。

  他说:“多疼啊。”

  宁长风愣了愣,万没想到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因为被看肚子而升起的那点异样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正要解释其实还好时,就见容衍又伏下身去,屈指在他高耸紧绷的肚皮上轻轻叩了叩,低声唱起了摇篮曲。

  ……

  “崽崽,我是你阿父。你在里面乖乖的,不要折腾你阿爹,他都瘦了。”

  “动作小一点,别总是踢他。”

  “不听话出来竹条子抽你屁股。”

  ……

  宁长风听他絮叨个没完,不由好笑地将他拉起,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他又不懂,说这些作甚。”

  又道:“可别哭了,小崽子还没生出来,他阿父倒先哭上了,丢不丢人?”

  话音未落就落进了容衍的怀抱中,清淡松香味萦绕着他,容衍的声音哽咽而沙哑,他在说:“抱歉。”

  抱歉让他的长风受孕育之苦、分娩之痛;抱歉让他怀着孩子还要东征西战,露宿风餐;抱歉自己不能代他受这份苦、遭这份罪……

  他为自己掩藏的私心感到后悔与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