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86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去年除夕过后,正月里。”

  宁长风推开柴扉,趟过院子里几乎有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静寂的村庄中显得尤为刺耳。

  江山云叫住了他。

  他脸上闪过一抹扭曲挣扎的神色,却被夜色盖住无人得知,随即宁长风听到他的声音:“无事,小心有蛇。”

  宁长风手掌抵在破旧的门板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侧过头,看向黑暗中两人的模糊身影,突然问道:“三年前江大人与我比试那场刀使得很好,今日怎么没带?”

  江山云沉默片刻,道:“两位大人在此,怎敢携兵器在身。”

  “是吗?”宁长风意昧不明地笑了声,推开门。

  “不要——”空寂的村庄上空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随即有人扑上来,带着门后的活尸一起撞倒在地,霎时烟尘四起。

  宁长风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江山云倒在地上,身体死死压着不断挣扎的活尸,眉心正中没入一把黑铁匕首,面容不停地变换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终于,残存的意识在与蛊虫的争斗中短暂地占据了上风。

  他看向宁长风,笑了笑,依稀还是那个性情爽直的江守备:“我使得最好的——是枪。杀,杀死母蛊——”

  一句话未完,血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脖颈,并蜿蜒着往脸上蔓延,江山云目光陡然呆滞,眼白翻出,他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鬣狗般的嘶吼,以一种不似人的速度朝宁长风扑来。

  宁长风早有准备,他侧身躲过,见机拔出插在活尸化的江山云额间的短刃,转身蹬上房梁一跃而下,插.入他的头顶一绞一拧——

  江山云轰然倒地。

  自他后脑中钻出一条黑色线虫,被宁长风徒手捏成粉末。

  在门外解决了同样蛊虫入脑的裴瑜,容衍抽出火折点燃抛掷在地。

  被牛毛针钉在地上的蛊虫一被火靠近便卷起细长的身体,不到几息功夫僵化不动了。

  火苗还在燃烧,直至将它的身体燎成灰烬。

  宁长风负责杀,容衍负责烧,如此几回,屋里的活尸便被清理干净,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

  “至少死了两三个月,肉都腐了。”容衍踢了一脚尸体,上面附着的肉便哗啦哗啦往下掉,露出森森的白骨。

  宁长风捡起掉落在地的能源珠碾碎,脸色不太好看。

  这些被高级蛊虫操控的活尸比他想象中进化得更像人,更难以察觉……连江山云和裴瑜都着了它们的道,益州境内是不是早已千疮百孔?

  那别的州呢?

  盛京呢?

  有多少行尸走肉顶着人的皮囊生活在阳光下,一旦黑夜来临就露出獠牙,吞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父母妻儿,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宁长风扶墙而站,指腹在墙面留下五道深深的凹陷。

  屋外笛声骤起,乐音清雅散入村庄中,容衍恍惚一瞬,他当即狠咬舌尖,剧痛令他清醒,随宁长风掠出屋门。

  只见道路两旁矗立的村居里钻出无数活尸,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无不双眼翻白,目光呆滞,随着笛声朝这边涌来。

  挤挤簇簇,乌泱一片,生出的獠牙上滴着恶臭的涎水。

  宁长风蓦然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白衣雪衫立于树梢,他手持横笛,背后映着上弦月,夜风吹起他用于遮掩的帷帽,看不清此人的脸。

  “久违了。”

  那人运起内力,细细一丝传音入耳,两人俱是神情一变,飞身而起,踩着活尸大军的头追去。

  白衣人影一闪,不见了踪迹。

  宁长风落在树梢,感受着残留在原地的强大能量波动。

  这种程度的波动,他只在被实验基地改造而成的丧尸王身上感受到过。

  不,甚至比前世更强。

  “走,回金平城!”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凝重,异口同声道。

  *

  金平城作为益州的府城,城门把守本就严密,日头下去便关了城门,只余守卫值岗,身后城墙上挂着的火把将城门内外映得一片通明。

  一名白衣人走近,立即被兵戈相对:“城门已落锁,明日卯时再来。”

  那白衣人戴着帷帽,语气清雅,被长枪架着脖子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我有一物落在城中,烦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进城取一趟。”

  守卫粗声粗气地呵斥:“城门重地,少在这胡搅蛮缠,走远点!”

  说罢将那白衣人搡出老远,边转身往回走边嘀咕道:“哪来的土老鳖居然敢叫开城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白衣人被推倒在地却不急不恼,自己站起来,姿势优雅地拍了拍衣摆沾上的泥土,对着那守卫的后背屈指一弹。

  一条黑色线虫吸附在背甲上,往上攀沿直至钻进他后脖子里消失不见。

  守卫身体蓦地僵直,话音像被硬生生掐断一般中止,目光变得呆滞。

  同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只是瞬间,那守卫又恢复了正常,他搓了把脸,凝滞的眼珠开始灵活地转动:“嗨能有什么事,大半夜还怪冷的。”

  白衣人的手收回袖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半个时辰后,城门换防,两人两骑自远处奔来,容衍勒紧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停在城门口。

  “今晚可有异动?”他高踞马上,亮出腰牌,视线扫过城墙上下数十守卫,高声问道。

  立即就有城门校尉走出来:“报首辅大人,今晚无异常!”

  宁长风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的确什么都没感觉到。

  容衍掩下眼底忧色,以首辅的身份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即日起,金平城全城警戒,不出不进,任何人不得有违!”

  ……

  这道命令来得太急太突兀,以至校尉愣了片刻,正想斗胆询问守备大人和知府大人为何没有一同回来,就见容衍手掌一翻,益州军备的虎符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调集府城内所有重炮,蓄势以待。”

  虎符出手,校尉立即咽下心中疑问,当即照办。

  金平城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守备官兵举着火把连夜敲开城中百姓家门查问行踪,可疑的一律带走集中看押……

  一时城中灯火渐起,吵嚷得如同白昼。

  宁长风站在星象台顶,整座城池的动静尽收眼底,跳动的火光在他眼瞳中闪耀。

  “这个方法作用有限,有些人蛊虫入体时日尚短,连自己都不能察觉,盘问不出来什么的——”他低声自言自语,运起手中异能。

  绿色光团亮起,尚未凝聚便被一只手打断,容衍握住他掌心,眼底溢出不赞同。

  “金平城十几万人,你的异能能甄别多少,还要不要命了?”

  宁长风顿了顿,掌心的能量熄下去,面上却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焦躁。

  他甩开容衍的手,在星象台上踱来踱去:“那白衣人如此明目张胆,分明就是留有后手,你们根本不会有还手之力,城门口的重炮充其量只能抵过一波活尸冲击,若是城中再沦陷——”

  他猛然闭嘴,坚硬的下颌线在月色下绷紧。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以前常听人说,人无所得便无所失,得到越多反而越害怕失去。

  他不再是那个孤勇无畏的宁长风了。

  高楼风声烈烈,吹得他耳膜鼓痛,那些跳跃的火光仿佛某种催命符,一下一下击打在他心脏上。

  宁长风捂住胸口,泵动的心尖上有一处是灰白静止的,那里永远没有了血液。

  他深深呼吸一口,满肺寒凉。

  他说:“我不想——”

  余下的话被他咽入喉间,无人得以听见。

第82章

  火光与喧嚷声充斥了一整晚。

  宣和捂着被子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知府院内火烛通明,半夜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手持刀戟守在门外不许她进出,不时有厉斥声传来,铁甲摩擦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快到天亮时这些可怕的声音才消停点。

  宣和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钻出个脑袋,顶着红肿的双眼打开门。

  “铿”一声兵器交接声响,两道长戟架在面前,值守两侧的官兵目不斜视,一脸肃色。

  宣和又是一抖,颤着声音道:“我……我想……”

  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首辅大人吩咐全城戒严,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上但见活人走动立即射杀!”

  宣和眼睛更红了:“连阿衍哥哥也不能见么?”

  守兵并不知容衍名讳,只一板一眼道:“不能。”

  宣和绞着手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双唇紧紧抿起,却没有像以往几次那般退回房内,脚像扎了根似的站在门口,彷徨无措地低着头。

  她自幼被养在深宫,目之所及都是宫墙内窄窄一方天地,遇见容衍后更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凶恶过。

  宣和很想见一见容衍,告诉他自己很害怕。

  她性格善良胆小,一个人会害怕,打雷下雨会害怕,见到虫子会害怕,连路边上跳出一只青蛙都能吓唬她半天,以往这种时候容衍总会沉默地出现在她身边,听她絮絮叨叨说些闲话,直到陪伴她睡过去。

  那个阴郁少年像个保护神一般,有他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有黑暗。

  十年后的容衍却将她独自锁在房间内,任凭她哭肿双眼都不闻不问。

  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