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皇帝的炮灰宠后 穿成偏执皇帝的炮灰宠后 第51章
作者:云书来
有了墨遐的劝慰,相柏也不再自怨自艾,慢慢地,从崔家的阴霾中走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相柏仍旧是王府的乐师,每日前去王府,为宁川王,为王府后宅美妾,为宁川王座下谋臣,抑或是前来投奔的有名之士奏乐拂弦。
墨遐仍旧日日生活在小院,等着大婚的风头过去,等着皇宫中人陆续离开,墨遐偶尔也会前往茶楼,点上一盏清茶,听着天南海北的过客,闲谈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朝堂大局。
悠悠载载,辗转又是两年。
两年来,皇城夺储,纷争不休。
大大小小无数起落,牵扯众多士族高官,端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无止无休。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两件大事。
一为去年春蒐,皇帝遇刺。
德临帝正值壮年。四年前秀贵妃诞下宫中最小的皇子,更是令德临帝自认龙精虎猛,甚至又开选秀,大选宫妃。
谁料人算不如天。
陛下从宫中出发时还兴致高昂,甚至在猎场亲手射下一只白鹿,彰显大梁赫赫天威。怎料不过几日,再回宫,已是身受重伤。
太医院上下全力医治,好不容易保住德临帝性命。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彻查,查来查去,最后竟是查到了二皇子头上。
二皇子自是喊冤。
然人证指认,物证如山,哪能由得他空口白话,抵死不认。
一道圣旨,意气风发的二殿下,一夜之间,贬为庶人,幽禁府门,终身不出。
二为秋日祭祖,大皇子谋反。
虽然那场山呼海啸般的兵变被德临帝派兵及时镇压,然本就因春蒐落下病根的德临帝却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倒在天台。
送回宫时,太医却道,风邪入体,药石罔效。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五皇子以元后嫡子的身份,临朝摄政。
先是细数崔家犯下的二十七大罪,抄家灭族。往日第一世家,轰然倒塌。
再是以铁血手段排除异己,掌控朝堂。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大皇子不知所踪,二皇子被废庶人,三皇子早已投诚,四皇子不问世事,六皇子天真痴傻,七皇子终身幽囚。
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再无反抗之力,朝廷已是摄政王的天下。
百姓皆称摄政王仁孝。
以臣子自居,仍旧奉德临帝为皇,此等诚顺,上感天地。
唯有墨遐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水,笑着摇头。
哪里是陆尘彰仁孝,分明是他要德临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哪怕身为帝王,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往日再如何势位至尊,今日也不过是卑贱蝼蚁,生死荣辱,任由拿捏。
............
曾经乾明宫作为皇帝寝宫,何等庄严繁华。如今却只有零星几个宫人稀稀拉拉地站在角落。
偌大宫殿无人值守,早春风寒,门窗猎响,倒像是闹了鬼的冷宫,诡异又不吉。
宫中谁不知道摄政王对陛下的态度?对待德临帝这个只剩等死,再无荣光的旧主,自是要暗中跟随摄政王的指示。
至少在摄政王登基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陆尘彰一步步登上台阶,经过两侧跪了一片的宫人,经过两扇需要四人才能推动的雕花大门,慢慢地走到德临帝的床前,在五步处停下。
德临帝躺在床上,留着涎液,瞪大双眼看着陆尘彰,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一句:“畜生。”
“呵呵。”陆尘彰低笑,毫不在意德临帝的咒骂,只是上下打量着德临帝,极尽轻辱,“父皇感觉如何?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最后一句,却不是问德临帝。
旁边跪着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回禀殿下,陛下每日都有用药,不敢耽搁片刻。”
陆尘彰满意点头:“退下。”
小太监连滚带爬离开寝殿。
空大的屋子只剩下父子两人对峙。
皇帝因最为宠爱的儿子造反而被气到中风,乍一看似乎合情合理,外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事实如何,只有本人知晓。
陆尘彰看向床边小桌的药盅,褐色药渣残留碗底。
陆尘彰上前捻起一点药沫,眉宇尽是融融笑意,在昏沉暗淡下,显出莫名诡异:“父皇可要好好服药,这可是儿臣特意为父皇寻来的。父皇已经用了三年,可不能白白浪费才是。”
德临帝嘴巴张张合合,可是方才那句畜生已耗尽他所有力气。寒风倒灌,喉咙只能发出低哑嘶吼。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陆尘彰欣赏够了德临帝的表情,掸了掸袖袍,慢条斯理道:“儿臣今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父皇。”
不等德临帝问,陆尘彰已从容接下:“宁川王举兵,被儿臣派人镇压。如今宁川王府抄家灭族,府中不管何等身份,尽数押解入京。宁州虎符,这块您多年的新病,儿臣帮您解决了。怎么样,儿臣是不是很贴心?”
德临帝心口绞痛。
他最不喜的便是这个儿子。
陆尘彰的存在,就像一块污泥,无时无刻提醒着他,曾经靠端明皇后登上皇位的不堪。
如今,江山,天下,全部都到了陆尘彰的手中。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德临帝眼珠一转,突然露出一个阴恻笑容,深深吸气,用力吐出两个字:“墨遐......”
本以为能够看到陆尘彰勃然变色,谁料陆尘彰看着德临帝,唇角笑意加深,愉悦不似作伪:“这便是儿臣要告诉父皇的第二个好消息,儿臣找到阿遐了。”
第76章 旧梦
墨遐放下三枚铜板,起身离开茶楼。
距离摄政王执政已有半年。
墨遐不是没想过回到京城,回到陆尘彰的身边。
总是近乡情更怯。
他离开五皇子府,已快五年光景。
五年来,再深厚的情谊,也抵不过相见生疏,物是人非。
墨遐一直害怕。
他怕陆尘彰不再是原来那个只对他好,只对他笑的陆尘彰。
他怕五皇子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如陆尘彰这样的皇权贵胄,天之骄子,总是不缺为他效力,为他卖命的谋臣。
自己一无所长,文不成,武也不就,唯一的依靠,便是与陆尘彰一同长大的情分,以及救他性命的恩情。
墨遐越想,越悲从中来。
急促的马蹄震震作响,地面颤抖,人群惶恐。
墨遐这才恍然——
宁州何时多了如此多的兵士。
墨遐压了压斗笠,避开行人,快步朝家中走去。
谁料才踏进院落,不知闻到从何处而来的花香,下一刻,软倒在地。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墨遐的身子。
阿四跪在地上,恭敬垂首:“殿下,宁川王府一百五十六口,俱已擒拿归案。”
陆尘彰起身,牢牢抱着墨遐,走上一旁华贵足有屋子大小的马车:“押回京城。”
车轮粼粼而响,尘土溅在掉落泥地的斗笠上。
陆尘彰搂着墨遐,唇印上墨遐的额头,一路向下,到鼻梁,停在唇角。
摩挲着墨遐明显无力垂落的右手手腕,陆尘彰再也忍不住,沙哑的声音带着心悸的酸意:“阿遐......”
“我们回家。”
............
墨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有多长呢?
从他还在殿下身边算起,从德临帝携崔皇后前往明陵祭拜端明皇后算起,足有五年时光。
明明墨遐与陆尘彰一同站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望不到头的队伍簇拥着圣仪凤驾,缓缓离京。
下一刻,墨遐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风,一同飘了出去。
他想离开,可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使他只能跟在德临帝十步之远。
德临帝对端明皇后,最为情深。
德临帝对着端明皇后的墓碑,唤着皇后小字,字字断肠。
崔氏在元后陵寝前,执妃妾礼,一声声“姐姐”,情深意重,闻者落泪。
就在众人无不感念帝后情深时,陵寝西南,轰然坍塌。
墨遐瞳孔一缩。
“不——”
墨遐急切地想要上前,想要阻止,可是灰尘弥漫中,墨遐只来得及看到崔皇后先是愕然,又很快算计的笑容。
下一刻,画面电转。
再次站稳,墨遐发现自己已到了五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