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 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 第84章

作者:阿匪 标签: 穿越重生

  我偶尔会去西南角楼上坐坐,居高临下远远眺望右掖门外的那座低矮的灰扑扑的长房子。

  偶尔有一次,我出了宫门走近了,奇怪地发现净身房外竟然是有穿着甲胄的士兵把守的,我试图进去,却被拦在了外边。

  “谢公公对不住,陛下有令,您不能进去。”领头的一脸恭敬道。

  不好为难人家,我没再去过。

  又半个月后,炎夏过去,赵煜风终于回来了。

  含章殿里,他坐在御榻上,我站在一旁,好一阵静默后,赵煜风先开口:“说好的回去找我呢?我等了你一个月……你没有回来。”

  我微微欠身,道:“陛下,奴才想出宫开府。”

  赵煜风手指攥紧了搁在桌上,不再说话了。

  赵煜风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拦,这天下午,我便拿着腰牌出宫去,在朱家桥边上买了座小宅子,宅子只有两进,前院空旷只有一面照壁,后院则有凉亭池塘和假山,种着许多修长的竹子,看着清清凉凉的。

  我请了几个下人在宅子里洒扫,也不再管宫里的事了,每日坐在凉亭里看看书,逗逗鱼,偶尔学学烧菜沏茶,也过得有些滋味。

  赵煜风常来看我,几乎没走过正门,也不带一个人,直接从后院翻进来,每次来都像截木头似的坐在我边上,不说话,我干什么,他就看着,我给他倒茶,他就喝。

  但也有不像木头的时候。

  比如说今天,他来的时候两眼微红,喝了我一杯茶后就来抓我的手。

  他没什么劲儿,我很轻松地抽回了手,然后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清亮的耳光声回响在凉亭里,我又倒了杯茶递给他:“皇上,您喝醉了,多喝两杯茶解解酒吧。”

  赵煜风接过茶喝了,接着把茶杯放在大理石桌上,然后一把抱住了我,小心翼翼地亲我的脸,嘴里道:“朕是皇帝,朕是皇帝……”

  我:“对,您是皇帝,我是奴才。”

  赵煜风身体一僵。

  我又道:“但是一年之期早已经到了,咱们的主仆缘分也该尽了,请皇上放奴才回家吧。”

  “你不要我了是吗?”赵煜风在我耳边喃喃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从未喜欢上过我,你总是能够随意说出要回家要离开这样的话。”

  我问:“奴才喜不喜欢皇上,皇上心里,难道不清楚?”

  赵煜风慢慢松开了我,站起身离开。

  “请您注意身体。”我对着他背影道,“皇上最近身体似乎有些羸弱,还是尽早请太医诊治的好,免得到时候您一病,瞧着可怜,奴才又心软走不了了。”

  赵煜风停住脚步,又折了回来,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红着眼睛看着我,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语气和软道:“二宝,我……”

  “陛下!”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来人是周亭,他一脸肃穆,直接闯了进来,站在亭子外对赵煜风道,“军情急报,成田军二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无令擅自南下,内阁大臣们请陛下回宫商讨对策。”

  赵煜风眉毛皱起:“清君侧?”

  周亭视线朝我这边复杂一扫,道:“说的是谢公公,宦官乱政。”

  -

  成田军挥军南下,直指京城,路上势必要经过衍州,赵煜风将衍州设为中京城的屏障,亲自带了五万禁军去衍州。

  走前他把皇城司一万兵力留给了我。

  去后的第一天又让海中青给我传信。

  信上说他尊重我的意愿,我想留下来就让皇城司保护我,如果想离开,他已经和净身房那边打过招呼,说不会再拦着我。

  他如此轻易地就妥协了,让我怀疑这一仗他打赢的可能性也许很低。毕竟他只是功夫好,而孙鸿光是真的打过仗,经验丰富不说,成田军的数量也比拱卫皇城的禁军要多出一倍。

  成田军来得太急,朝廷快马加鞭出去送信调其他地方的驻军过来也是来不及了。

  再者,确实许多人想让赵煜风杀了我,别的且不说,妨碍皇家血脉延续便是最大的一条罪。前一两年不知怎么的,赵煜风身体好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而后御案之上,每隔几天便会有劝赵煜风雨露均沾,为皇家留些血脉。

  赵煜风自然是没有去的,我这么小气,也不能让他去。

  清君侧么,只要君侧的奸佞被处死,以清君侧为名出师的军队就失去了出师的合理理由。

  但赵煜风不想杀我,所以他冒着被孙鸿光打败,再次成为傀儡皇帝的风险去了衍州。

  我坐在净身房门口,周亭站在我身侧,今天这里已经没有一人敢阻拦我。

  街上百姓神色慌张,有不少人在收拾细软准备离开中京城往更南方先逃一逃了。

  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一个问题,我很纠结。

  还是回去吧,这里的一切究竟和我有什么相干呢?我只是个异世界的来客而已,连我和赵煜风之间的感情都能是假的,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起身的一瞬间,站在旁边半天没说话的周亭却突然吱声了:“皇上这些日子病了,身体不太好,谢公公,领兵打仗已经是劳累身体,您若此时再走了,于陛下又会是一次精神上的重创,届时不但身体会出差池,仗打输了,还将生灵涂炭,不如您等这仗打完了再走?”

第116章 他们这次,会要赵煜风的命(修)

  马车沿着官道往北走,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南逃的百姓。

  连赵煜风的子民也清楚,他不大可能打得赢孙鸿光。

  我放下帘布,看见坐在对面的周亭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他。

  周亭:“这是在马车里,公公您是否还有必要戴着席帽?”

  “当然有必要,”我道,“孙鸿光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南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我死,难保不会有人想提了我的人头去送给他以结束阻止这场战争。”

  周亭:“没人知道您长什么样子。”

  我十分谨慎:“万一有人想随便抓个太监冒充我,砍了头提去给孙鸿光,又正好抓住了我呢?”

  周亭忍无可忍:“皇城司一万亲从兵就在这马车外护着您,就算是孙鸿光本人带着二十万大军来了,想拿走您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万亲从兵能和二十万大军相抗衡?亲从兵这么厉害?”我惊呆了,把纱帘朝上一掀,睁大眼睛看着周亭,心想那我们带着这支队伍去衍州,不分分钟能击退孙鸿光了吗?

  只见周亭一脸严肃正经答道:“一万亲从兵应该可以护着您顺利逃走。”

  我:“……”

  -

  皇城司队伍一天之后抵达衍州,上万匹马整齐踏在地面上的动静几乎让衍州城里的人以为是成田军从城后发起了攻击。

  我钻出马车,远远看见城门楼上站着人,有几个身影是眼熟的,却不见赵煜风的身影,禁军统领站在其中,下令打开城门。

  一万着轻甲骑高头大马的亲从兵整齐地进了衍州城。

  我心里猜想,赵煜风知道我竟然还会来找他,一定心里乐得开花了。

  即便他骗我,伤害我,但我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善良的现代文明人,在这种危难关头仍会出于人道主义回来帮他。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战结束,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了。

  马车直接到了行宫,下车的时候,只有御前副总管在行宫门前等着我,微微躬着身子,朝我行礼。

  赵煜风居然没来接我?我掀开纱帘,问:“皇上在哪儿?在商议作战计划吗?”

  御前副总管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泛红,颤声道:“陛下他病了……已经昏迷两日未曾醒来。”

  装病装可怜,是赵煜风的惯用伎俩,现在还联合副总管一起装,我冷笑一声,直接朝里走。

  经过行宫里众多内侍和宫女还有侍卫跟前,我注意到他们神情和往常在宫里时不大一样,有的紧张、有的担忧、有的则是惶恐,大约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

  到了主屋外面站定,我对门口专司传话的太监说让他进去向赵煜风通传一声,就说我来了。

  传话的小太监眼睛也红红的,推门进去了。

  片刻后他出来,朝我躬身,道:“管公公说请您进去。”

  “管公公说?”我道,“皇上没说让我进去?”

  小太监低头道:“您,您进去吧……”

  我拧起眉毛,心想赵煜风不但自己爱演戏,找的人也都这么会演。

  我撩起衣袍下摆跨过门槛,进了屋去,看见赵煜风确实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床边坐着管公公,正在给赵煜风喂药,太医院院首也在,皆是一脸愁容。

  “陛下,奴才把您的亲从兵带来了。”我没靠太近。

  “公公,”院首回过头来对我道,“陛下昏迷着,听不见您说话。”

  我又朝那边走了两步,站近了,又叫了赵煜风两声,都没回应,睫毛耷拉着,一张俊脸少了血色看起来还真怪可怜的,管公公正一勺一勺地将一碗汤药喂进他嘴里,然而他并不会张嘴吞咽,一勺药总有半勺是顺着嘴角往下滑了出来。

  碧珠蹲在旁边,不停地用一方手帕擦着赵煜风嘴角流下来的汤药,以免浸湿衣裳。

  之前被赵煜风骗得太狠了,我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走近些俯视他,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

  再怎么会装睡的人,也是扛不过捏鼻子这招的,顶多三分钟就能暴露。

  然而我连半分钟都还没捏够,旁边管公公就怒喝一声:“二宝!”

  我收回了手,感觉十分冤枉:“我就想试试看他是不是在装睡。”

  “陛下真的病了,二宝……他被人下了慢性毒,下毒的人已经抓着了,头次下毒就是在你们来行宫避暑的第一天……这么长的时间,你不是说会照顾好他?为什么有人给他下毒你都没察觉出来?你这个御前总管在干什么?!”

  管公公看着我,两行眼泪从通红的眼睛里滑出来。

  但我还是不信。

  直到我在他身边守了两天两夜,骂他,哄他,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咯吱他,他都始终苍白着那张扑克脸,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我才终于信了。

  “你瞧你这皇帝当的,真几把惨,先是被太后控制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扳倒了虞家,太后竟然还给你下毒,你喜欢个表妹,表妹也嫁人了,娶了一大堆老婆,结果自己不行了,好不容易行了,却已经心理变态,和个太监纠缠到一起去了。”

  “而这个太监,也不太待见你。”我道,“因为你就是个黑心肠子的坏人,你他妈的中毒昏迷了倒是爽了,留下个烂摊子让老子收拾,等你醒来我就走,回家去,气死你。”

  赵煜风对我的威胁无动于衷。

  我坐着郁闷了一会儿,把手边刚吹凉的汤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揽着他的脖子让他头固定住,低头把汤药渡进他嘴里。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给他喂药,纯粹是因为用勺子喂药总是漏,给他擦脸换衣裳太麻烦了。

  “公公,周大人来了。”门外一个内侍进来通传。

  “让他进来。”我把空了的碗搁在一旁托盘上,拿手帕擦了擦唇边的汤药,又擦擦赵煜风的嘴唇。

  “下毒的人抓住了,已经审出结果。”周亭道,“是太后安排在御前的一个眼线,茶房的一个灰衣太监,受太后指使,每日往皇上喝的茶里下少量的一种无色无味慢性毒,人要带过来么?”

  我:“不用,我怕我会冲动,忍不住一剑捅死他。”

  周亭面露不解:“给圣上下毒乃是死罪,公公不必宽宥……”

  我:“你让几个侍卫把他乱棍打死就可以了,不用带过来脏了我的眼睛,但别让他死得太快,先手脚打断丢在牢里放个三五天,然后不给他饭吃,让他饿死,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你觉得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