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它 他与它 第44章

作者:莲鹤夫人 标签: 甜文 异世大陆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男人,或者说人形态的萨迦,动了动嘴唇,拘束地回答:“我是……萨迦。”

  云池沉吟道:“所以,这就是你‘真实的另一面’。”

  萨迦有些窘迫地避开云池直勾勾的眼神:“是的,这就是我的另一个形态。”

  云池点点头,说:“你先穿好衣服。”

  萨迦头疼地望着自己的幼崽,又是想笑,又想咬他,“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等我换好衣服了再……”

  云池抬手捂住眼睛,他肩膀上的小海獭也有学有样,抬起圆圆的毛掌捂住眼睛。

  “我不看,”云池说,“你换吧。”

  骗你的哈哈,等你一放手,我就使劲偷看,云池冷静地想。

  萨迦:“……”

  哎呀,真是个小坏蛋。

  海神在心中甜蜜地抱怨,他凑近了云池的脸,轻声发问:“你真的不会看吗?”

  云池悄悄挪开一点手指头,震惊地发现,那张华丽到犯规的脸距离自己不足三公分。平淡的伪装被顿时打破,云池脸颊通红,呜呜叫着逃跑了。

  萨迦直起身体,眼带笑意,专注地盯着云池丢盔弃甲的背影。要知道,将后背暴露给野兽是很危险的,哪怕那只野兽是私家豢养,亦不能例外。

  盯了不到片刻,萨迦很快就转过脸,掩盖了自己饥饿不堪的神色。

  直白的求爱还为时尚早,毕竟他们已经是家人、相依为命的伴侣,云池太年轻了,他不能理解成为一个神的妻子意味着什么,人类的灵魂同样经受不起如此长久的陪伴。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一颗心同另一颗心逐渐消除隔阂、相互挨近的过程,是很美妙的,不应当急切地推动它,也不能迫不及待地去揭示结局。

  萨迦深吸一口气,他能闻到云池的气息,和他自己的混合在一起,慢慢变得彼此不分……

  不,他晃了晃脑袋,试图终止这种太强有力的诱惑。萨迦快速换上属于自己的神衣,感到它们当中蕴含的力量,便如江海一般流畅地淌遍全身。

  变成人身后,陡然拔高的视野令他有些不习惯,萨迦迈步走出怪屋,这回,轮到他转来转去地寻找云池了。

  他看看床边,瞧瞧厨房,瞅瞅阁楼,再去阅读室……啊,在这里。

  神庙里留下了许多第二神代的文献记载,皆以沉重的金页雕刻。里面叙述的内容,多是各个神庙的祭司是如何处理领地内大大小小的事务,神明又是以何等形式显灵在凡间,给予信徒启示之类,基本可以当做严肃的历史故事书来读。

  萨迦害怕云池无聊,便在怪屋里开辟了一个阅读室,用来安置这些古老的金书。闲暇时,他就把云池抱在自己的肚皮上,为他阅读这些故事,描绘万年前的风光。

  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萨迦走过去,按照旧日的习惯,将下巴搭在幼崽的肩膀,好奇地问:“你怎么躲到这里了?”

  云池下意识转头,但他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萨迦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毛脸软软的大海獭了——他现在是一个英俊到日月无光的猛男。

  云池的鼻尖猛地蹭过萨迦温热的侧脸,感到与以往不同的触觉,他惊地一个仰头,结果把嘴唇也结结实实地擦了过去。

  “哇!”少年捂着嘴大叫一声,萨迦也按着脸颊,瞪大眼睛看他。

  一人一神懵逼地对视,云池忽然发现,原来脸红是一件那么明显的事,即使在深色的皮肤上,漫开的潮红也如霞晕般醒目。

  是和神明肌肤相触的缘故吗?云池的嘴唇热热地发着烫,烧得他口齿稚拙,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是这个形态……”

  “……没关系!是我反应过度了,没关系的!”云池连忙截住萨迦的话头,“我就是想找点资料,别的也没什么。”

  紧张的氛围慢慢消散,萨迦重新坐过去,终究忍耐不住,还是像以前那样,轻盈且熟练地把云池抱到了自己身上。云池倒吸一口气,他完整地嵌进了萨迦的怀抱里,虽然没有了温暖柔软的毛毛,可他往后一枕,就是萨迦饱满结实的胸肌……

  热意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萨迦的手臂与他的交叠,云池就仿佛挨着一整块温柔的天鹅绒——神明的身躯洁净无瑕,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缺。

  一人一神穿着款式相同的衣袍,萨迦低下头,他的白发便纷纷垂落,笼罩在云池耳边。

  “怎么了,想找什么?”

  他挨得这样近,云池快要烧起来了,但他想到正事,还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神跑偏,说:“你知道‘神的新娘’吗?”

  萨迦的表情慢慢凝固了,他沉声反问:“你觉得那是什么?”

  “在我去阿斯托城邦的时候,遇到了阿斯托山神的神眷者,他带我去了那些神眷者的集会,从那里,我打探到了关于‘神的新娘’的消息。”云池说,“按照他们的说法,只要有哪个神眷者,又无私、又仁慈、又勇敢……总之,能够达到圣人的标准,那么他就可能会升格成为神的新娘,永久地侍奉神明。”

  他问:“这是可能的吗?”

  萨迦当然知道这些,西风巨细无遗地对他汇报云池的点点滴滴,他也知道幼崽和那些神眷者见过面。关于新神捣鼓的东西,即使他处在漂泊不定的海上孤屿,也时常有所耳闻。但这并不代表尘世间的神眷者,可以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来干扰云池的心。

  他替云池把散落的黑发别在耳后,轻声说:“你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半神、英雄——体魄超人、精神强韧,或建功立业,或劈山填海,或与力量超过自己数百倍的怪物搏杀。他们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也获得了神祇分享的权与力,为何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常人无异的死亡,而不是永生的荣耀?”

  云池被他的问题吸引,没有管他亲昵的小动作:“为什么?”

  “因为人类脆弱的灵魂,无法承受永生的重量。”萨迦说,“神祇品尝美酒,初喝时身心愉悦,喝下百遍、千遍后,仍然觉得,那美好的感觉一如往昔;可是人类品尝美酒,初喝时身心愉悦,待到百遍、千遍之后呢?”

  “人是容易厌倦的生物,为了缓解这种厌倦,他们往往会去追求更加激烈、更加浓郁的事物。我所见过的真实事例,是酒不好喝,那就痛饮仇敌的鲜血,仇敌的鲜血也失去了刺激,那枉死之人饱含着遗憾和悔恨的热血是什么味道?无辜之人那害怕哭求,混合着泪水的苦血又怎么样?——一步步地追逐下去,除了深渊,他们再也无路可去。”

  “永生会扭曲人类的灵魂,而过长的寿命,会让你变得完全不像自己。”萨迦低低地说,“神的新娘,如果新神真的制造出了这种产物,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云池呆住了,他怔怔地说:“我从没想过这种情况……”

  萨迦叹了口气:“不过是一群懦夫而已,祂们不敢反抗伊尔玛母神,唯有在更加低微的信徒身上想办法。新神沦落到这个地步,只能说……”

  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话。

  云池喃喃地说:“那些神眷者还讲,神的新娘身上,会出现什么圣痕,我听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就以为真有这种事……”

  萨迦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神眷者的事?”

  “因为我不想让你消亡。”云池闷闷地回答,“我的亲人已经走了,我的家不能叫家,只是我一个人住的空荡荡的房子。你是……你是这些年最接近家人的存在,我一想到你明明是神,却也逃不过离世的命运,我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

  萨迦抱着云池的手臂凝固了。

  把我当家人……什么样的家人,但凡有一线留住我的希望,哪怕成为“神的新娘”都没关系的家人吗?

  一想到这点,萨迦的呼吸便即刻急促起来。他不得不仰起下巴,因为他的獠牙正在狂暴地突破神力桎梏,意图钻出紧闭的嘴唇,到幼崽身上留下属于它们的印记……永恒的印记。

  萨迦的身体绷紧了,他咬紧牙关,把头埋进云池的颈侧,深深地、深深地呼吸,尝试缓解喉咙内的焦灼,以及心中贪婪的渴望。

  “萨迦?”云池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不好转头看看萨迦的表情,“你怎么了?”

  “我没事,”萨迦哑声回答,“我很好,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云池:*很明显,被萨迦华丽的样貌吸引,立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我很想一不小心滑倒然后撞在你的胸肌上……

  萨迦:*气喘吁吁,脸红了,并且假装无意地让衣服滑落在地上* 嗯,这应该是可行的计划,就让我们这么办吧。

  小海獭:*被空气中的暗潮汹涌的波动搞得很紧张,并且不愿看到一个被父母压扁的自己,开始大叫* 嘤!!!

  小海獭:*成功地终止父母很可能是永无止境的拥吻,非常得意,开始扭动* 嘤嘤!

第50章 神婚(二十一)

  孤屿漂浮于无边无际的冰海,冷风卷起纷纷的落雪,厚密的云层亦遮盖了太阳,这样的风雪交加的清晨,本该最适合睡一个回笼觉了。

  云池默默地喘气,不知是温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颊红扑扑的,额上也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还怎么让人睡得着呢。

  此刻,他正枕在萨迦结实的臂膀上,放松的肌肉其实十分柔软而富有弹性,倒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枕头,可是他向上看,是萨迦的锁骨、喉结与下颔线;他往前看,是萨迦壮阔的胸肌;他转头看,是对方结实的肩膀……

  我要被热死了,双重意味上的。

  云池稍微挣了挣,试图故技重施,再像前两天那样,把自己脱出去,然而人形的萨迦比海獭形的萨迦更加难缠。要知道海獭还有一身柔滑的厚毛,可以减小脱困的摩擦力,但人形的萨迦,完全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抱抱怪形状的牢笼,云池扭动了几下,萨迦的眉毛微蹙,顿时把他收得更紧了。

  救命!

  云池没办法,还是决定叫醒他:“萨迦,萨迦?”

  萨迦睡眼惺忪地睁开一条缝。

  “还早呢,”他嘟哝着说,神明言出法随,窗外本就晦暗的光线,顷刻变得更加黯淡,“睡吧,没事的……”

  他用温暖的手掌揉了揉云池的脑袋,再把他往自己胸前按了按。

  云池:“……”

  云池的额头靠着神祇光裸饱满的肌肤,整个人都天旋地转了,真的很想就这样屈服于怠惰的诱惑,直接睡死过去……

  ……但是不行!你忘了昨天晚上自己发下的豪言壮语了吗,云池啊云池,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锻炼计划你都忘了吗!怎可如此沉溺于美色之中,须知美色误国啊!

  他逐渐沉向萨迦怀抱的意志,强撑着做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云池费劲地伸出一只手,试图挠萨迦的痒痒。

  萨迦沉沉地叹了口气,把他往上提了提,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云池的手便一下夹在了他和萨迦的腹肌中间。

  不屈不挠,一定要不屈不挠!天天在家了吃了睡,睡醒了再琢磨吃,就算还是正在长个子时间段,云池也明显察觉到,这具身体长胖了。

  锻炼,不锻炼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别说肌肉,小肚子上的赘肉都出来了……

  云池坚持在萨迦身上左挠挠,右戳戳,进行一些徒劳无功的骚扰。萨迦始终顽固地抱着他,可最终依然受不住他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幽幽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张嘴,在云池的耳垂上轻轻地磨了下牙,以示惩戒。

  “快睡吧,外面这么冷,别出去……”

  话说到一半,一人一神都僵住了。

  萨迦即刻睡意全消,无措地张着嘴。云池也傻眼了,他急忙拔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你、你怎么又咬我?”他发愣地问,“海獭不应当喜欢咬人,不应当啊……”

  “我确实不喜欢咬人,”萨迦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辩解,“只因天性让我难以控制住自己,总是想咬喜欢的人……”

  话未说完,床上的空气瞬间安静无声,冷汗一下就从萨迦身上下来了。

  什么,表明心意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床铺凌乱、天光昏暗,毫无氛围也就算了,他刚刚还把幼崽咬了一口……

  他急忙坐起来,想向云池赔罪,以此遮掩方才的失言:“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咬回来,我不是故意……”

  云池呆呆地说:“哦,好的。”

  “……好的?”萨迦不解地问。

  “好的。”云池点头,干干地笑道,“我知道喜欢有很多种形式,不单单只代表一个意思,所以……好的,你不用慌,我晓得你想说什么!”

  说完,不等萨迦再回复什么,他就匆匆跳下床,跑向厨房:“我想吃煎蛋,我现在去做!”

  嗯,幼崽又逃跑了……

  萨迦苦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但是不打算追上去,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的适当空间。更何况,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仍有足够沉着的耐心,去等待幼崽的回应。

  老天爷,我在这说什么呢!

  云池缩成一团,蹲在厨房里紧张地敲着鸡蛋,脸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