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人 解铃人 第76章
作者:牛角弓
或者也是有的吧。唐镜揉着发酸的眼睛,很是头疼地扫过了比他个头还要高的书架。这里的书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古籍,竖排版、繁体字,对唐镜来说这样的记录方式实在是太太太深奥了。
他连简体字都还没认全呢。
唐镜头晕脑胀的从书堆里爬出来,打算打个电话问一问周重明。周重明是大师兄,跟在严壑身边的时间最长,对自己师门的事情也知道的最多。
电话打过去,接起来的人却不是周重明,而是袁录。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好像他们正在开会。
“能说话吗?”唐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干扰了周重明工作。
但周重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在电话里提醒他,让他在房间周围做一个结界出来,用以屏蔽掉被人察觉的可能性。然后藏锋又挤过来关心了一下他在莲花峰上的安全问题。
等电话在这些人手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周重明手中的时候,唐镜已经用一个“小境界”把自己的房间给罩了起来。
“小唐?”周重明最先提起的是一件跟他们师门关系不大的一件事,“你交给我的那枚狮子胸针,我让小六拿去还给华博文了。”
“谁?”唐镜满脑子都是他白天时候从陈玄融那里套来的消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华博文,”周重明有些勉强的说:“一家贸易公司的小老板,二十多岁,去年八月份结的婚。据他自己说,他是两年前认识十一的,两个人也交往过一段时间,去年二月份的时候他家里人逼着他相亲,两个人就分手了,后面再没有来往……大约就是这样的情况。”
唐镜心想,唐十一还真是感情上受到打击了?!
“等等,”唐镜忙说:“那个女的说什么十一哄着对方给他买房子……”
唐十一是一个修行的人,要什么房子啊。唐镜自己是不相信这种瞎话的,但他得知道对方自以为拿住了唐十一的多少把柄。
说起这个,周重明的声音也闷闷的,“十一完全不知道。是华博文说自己要买房子,带着十一去帮他掌掌眼。”
唐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女人的嫉妒心固然令人恐惧,但这里头最让人恶心的,还是这个华博文吧。
唐镜开始思索他能制造一个什么机会,去不动声色的帮唐十一报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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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重明:说话之前先做一个结界~
唐小镜:好,好
严壑:真天真……哼~~
第97章 冬日清晨
电话挂断之后,唐镜再一次陷入了深刻的怀疑之中。
他上过网,看过不少社会新闻,知道一些年轻男女会因为种种原因,比如来自双方家庭的压力啦、彩礼谈不拢啦等等问题,选择一起去殉情。
但这种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当事人在做出这种极端的决定时,往往处于外界压力最大,当事人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也就是大家经常说的“想不开”的那个节骨眼上。
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获救,或者这种极端情绪被打断,那这人很可能就从极端情绪里缓和过来了,不会再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唐十一是因为看穿了渣男嘴脸,恶心的活不下去,那他要寻死也应该选择刚刚分手的时候,也就是二月、三月这个时候。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是应该越来越清醒了吗?
唐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跟周重明想到一起去了。他开始琢磨另外一个问题:唐十一大概率不会把感情受挫的问题去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分享,师父作为长辈就更没有可能了。尤其华博文还是一位男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十一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排遣自己的痛苦和郁闷的心情呢?
有人失恋了会找朋友出门喝酒,有人会去一些热闹的场合(比如酒吧)去放纵一下情绪,也有人会暗搓搓的在微博里倾诉,或者急于寻找新的恋情来填补感情上的缺口。
技术组的人在检查过唐十一在网络上的活动轨迹之后,发现他有一个微博账号,但通常都是发一些天门山的风景照片,或者是一些学习道法方面的感悟,并没有私人生活方面的内容。
唐十一的性格还是有点儿傲气的,不会把伤口暴露给陌生人看。
喝酒玩乐的方式也不大适合他——莲花峰地势险峻,唯一的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就是通过飞来桥,走道观的大门出去。而道观每天日落之前都要关门的,有人想遛下山应该是比较困难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道观那边的人对莲花峰的人一向都是不怎么管的。唐镜觉得这种事情找道观夜间值班的人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刨开这些,失恋的人还会做什么呢?
唐镜一边收拾被他给翻乱的书架,一边琢磨唐十一会不会写日记,自己躲在暗处舔伤口什么的。没有在微博上自怨自艾,笔记本电脑里好像也没有发现有日记类的文件,那唐十一会不会有一个日记本呢?
唐镜连忙动手,把书架上刚刚整理好的书本又都拨拉下来,开始仔细检查这里面有没有藏着唐十一的日记本。
唐镜折腾了大半夜,一无所获。
他晕头晕脑爬上床的时候才想起他之前给周重明打电话,光忙着听唐十一的感情故事了,忘了说他从陈玄融那里试探到的情况。他挣扎着从枕头上爬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三点多了,这个时间,周重明应该也休息了,只能等白天再说。
大约睡前一直在翻腾东西,唐镜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散架一样,每一个毛孔都困得晕沉沉了。他原本还想在心里梳理一下从陈玄融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但躺下还没有两分钟,就闭着眼沉沉睡了过去。
周重明这个时间却并没有休息,而是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一圈一圈地踱步。身后的办公桌上,电脑开着,屏幕上打开的是一份调查报告。
让周重明心烦的也是这份调查报告。
五六月份,静江市的各大医院并没有接诊过符合唐十一条件的急救病例。但周重明哪怕没有太深的医学知识,他也看得出来,唐十一手腕上的疤痕是有缝合过的痕迹的,手法还很专业。
这种事总不会是严壑亲自上手做的吧?
所以在整件事情当中,一定出现过某个专业人士。但静江市有多少家私人诊所,有多少位医生曾经暗中接过诊,这种海量的信息根本无法查清楚。若是这位医生与严壑之间有交情,或者有利益牵扯,哪怕他们查到人家头上,人家也不一定会吐露实情。
暗中打听也不是行不通,只是耗费的时间、精力和人力都太过庞大,周重明等不起。他如今只能来明的了。
唐镜这件事给了周重明很大的压力。严壑养了唐十一十多年,就算没有感情,也总有同门中长辈顾念晚辈的情分在,可他就这么冷眼看着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取代了自己的小徒弟。
从大师兄的身份来说,既然他看出来了,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那么,严壑是不是也在等着他提问呢?
果真如此的话,他之前打算把陈玄融给骗下山或者绑下山的计划就行不通了。严壑一定早有防范。
周重明并不想这么早就跟他师父正面对上,师父那边的什么情况他都还没有摸到。但严壑对他的能力也是心里有数的。在严壑主动将唐镜打发到他身边来之后,他要是不去问问严壑,严壑反而会对他有所怀疑吧?
周重明简直头疼死了,他师父到底想干什么呀?!
眼看已经后半夜了,周重明只能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也不记得都做了什么梦,但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心跳很急,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摸过手机看了看,才刚六点。这个时间道观里刚开始上早课。虽然芥子园自成一统,但该念的经还是要按时念的,这个习惯,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周重明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漱。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从四楼卫生间的窗口望出去,已经有早起的人在外面活动了。
周重明打开水管,接了凉水扑在脸上。
冬日清晨,冷水近乎刺骨,让他觉得头脑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一整夜的疲倦和焦灼也仿佛得到了安抚。
周重明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脸,连日来休息不好,眼圈有些明显,眼睛里也带着血丝,但到底是年轻人,熬夜对身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负担,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不能慌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仅仅想说几句话打破周围这安静的气氛,“现在还只是师门内部的问题……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或许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师父也有自己的考量,一切的怀疑都只是他自己想多了。
洗漱完毕,周重明又溜达到楼下的小食堂吃了早饭,回来的时候刚好到了道观里早课结束的时间。
周重明拿起手机,拨通了严壑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立刻就接通了,耳畔传来严壑如冰泉一般冷静沉凝的嗓音,“重明。”
周重明一下站了起来,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师父……你在车上?!这个时间,你是要去哪里?!”
严壑似乎笑了一下,“重明,你找我有事?”
周重明盘算了一整晚的那些措辞统统都被他师父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掀翻了,“您现在在那里?”
严壑顿了顿,“告诉你也没什么,大概已经快要出省了。”
周重明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您出门是有什么事?还有谁跟您在一起?老二和小唐也跟你在一起?”
严壑没有正面回答他,淡淡反问他,“一大清早找我,你想问什么?”
周重明觉得胸膛里像有一把火在烧,“我想问十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严壑十分干脆的嗯了一声。
周重明,“……”
这是什么意思?!
“你都知道……”周重明觉得喉咙那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严壑又嗯了一声,声调一如他平时说话那样平静又淡漠,“如果十一的情况连你都能看出来,我能看出来不是顺理成章?”
周重明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再开口的时候嘴唇都开始抖,“十一呢?”
严壑默然不语。
周重明的眼眶涨得酸痛,“他回不来了?是你看着他去死的?还是……就是你害死他的?为什么?!”
“不为什么。”严壑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定,但熟悉他的人会听出来,他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重明,每个人活着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我也有。”
周重明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他知道严壑这个时候还耐着性子跟他说话,是担心彻底激怒了他之后,他会动用自己在信息调查局的影响力来对付他。周重明离开天门山已有数年时间,严壑也有些拿不准他的人脉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你想利用小唐做什么事,”周重明竭力按捺着内心的暴戾,逐字逐句的分析严壑的回答,“这件事对小唐是有危险的,对吗?搞不好他会是下一个小十一,对不对?”
严壑默然不语。
周重明心痛如绞,“所以十一自尽不是因为什么感情问题,是他知道了你养他一场,只是为了……为了……”
周重明说不下去了。
严壑难得有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我把他救回来了。重明,我后面没有再提什么要求。他自己想不开。”
严壑说起这件事也有些心烦,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谁能拦得住?
“十一呢?”这是周重明最揪心的问题。
严壑沉默。
“他还能回来吗?你说啊!”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但严壑显然没有意愿要继续替他解惑了,就在周重明吼完了这一句话的瞬间,严壑挂断了电话。
周重明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也瞬间崩断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几乎连地板也震动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随意敲了两下,从外面推开了。
周重明抬头,和站在门口的藏锋对视,眼底的红丝慢慢褪了下去,他的理智开始回笼了——要做的事情太多,现在还不到他哀恸小十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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