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炮拿了攻剧本 当娘炮拿了攻剧本 第84章
作者:夏彦
夏知之转而看向薛启明,薛启明欲言又止,默默叹了口气,愧疚道:“老夫医术不精,并未察觉,只是.......”只是偶见端倪,又不敢确定,加上沈山南装的太好,还以为是误诊罢了。
这几日他与宿锦交流过,知道对方医术在自己之上。如今宿锦直言出来,他虽觉得不妥,其实、其实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甚至是印证了心中怀疑。
院中的气氛凝滞起来,众人连呼吸都不由放轻,转瞬间落针可闻。
一只手伸出来,使巧劲捏开夏知之的嘴,又轻轻擦过,夏知之这才发觉自己已将下唇咬出血来。
他盯着那根染上鲜红的手指,愣了半响。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暴怒:“沈山南,你又瞒着我,是不是?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知之几乎是吼出声来,面色煞白,然而神情之狰狞,将所有人骇了一跳。
沈山南也懵了一下,小少爷的手扯住他的衣领,似乎下一瞬就要揪起来发怒质问。然而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最终也没有——他只是扯着衣领,好像十分凶狠的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着眼,面容几乎扭曲,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如此对峙片刻后,沈山南忽然将他搂进怀里,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
小少爷突然就哭出声来了。他从太原回来后就一直说自己不会再哭了,也一直执行的颇好,如今像是要将这半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发泄出去,发狠一般的边哭边吼,都被沈山南闷在怀里。
哭到后来,小少爷像是累了,怒火散去,尽剩下令人心碎的绝望,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混沌含糊的鼻音,像是神志不清时下意识说的话。薛启明和寇思早早受不住,抹着眼泪躲到屋里去。
屋外剩下的宿锦摸着鼻子偷瞧沈水北,沈水北的存在感极低,倚在墙角,面无表情。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直至太阳高升,沈水北忽然开口:“药都凉了,还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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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北:大郎,喝药了(今天你必须喝下去!)
宿锦:贵夫人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咩达咩的了(今天这锅必须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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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觉挂机半年
宿锦下意识后撤半步。
其实他不觉得沈水北会当场把人害死,毕竟这会儿的杭州城如铁桶般,想逃走并不容易。所以勉强克制住想跑路的欲望,思考之后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该如何甩锅。
小少爷被这话惊醒,浑身抖了一下。沈山南目光如刀,立刻刮向不知好歹出声的人,却见这厮还抬起下巴冲他冷笑,一副恨不得拱火闹事的模样。
“不喝了。”意外的是,最终居然是小少爷出了声,埋在沈山南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黑衣卫。”
一名青年应声落下。
“拿纸笔来,”夏知之并不抬头,慢慢道:“急报,传讯西北。”
黑衣卫利索:“是!”
宿锦眼皮一跳,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原先沈山南还有时间,少爷能让这些江湖神医慢慢尝试,如今发觉沈山南时日无多,竟是毫不耽搁,直接传讯长留先生了么?!
但是无俦蛊无解,夏长留来了也没有办法,这点对方也该清楚才是......
无论如何,今天不用死了!管他有救没救,只要今天死不掉,明天老子就跑路!宿锦想到这茬,暗自狂喜。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意,他在这儿乍闻“喜讯”之际,沈水北突然插嘴:“你是要找谁?从哪里来,来得及么?”
沈水北无视宿锦疯狂暗示快闭嘴的眼神,明知故问:“要是又有耽搁......至少咱们也有名医,为什么不让宿神医和薛老试试?”
夏知之依旧头也不抬,决绝的却极为果断:“不行。”
他现在接受不了任何意外和激进。
沈水北的面色有一瞬的阴沉,缓缓扫过宿锦一眼,宿锦满肚子苦水,简直冤枉死了。
然而就在僵持之时,沈山南忽然开口:“拿来。”
沈水北一怔,小少爷猛地抬头,手还揪在衣领上:“南南!”
他眼睛都是肿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狼狈极了。沈山南活了二十余年没理解的情感,在他这里体会了个遍,像是心尖被人掐了一下,开始时说不上很痛,但是酸涩,这种鲜活的、陌生的感觉在胸腔里冲撞,而后越来越重,最后如同要凿开五脏六腑,令人窒息。
沈山南照例是不会照顾人的,木着脸,拿袖子一股脑儿给他抹一遍。抹完感觉小少爷更委屈、更招人疼了,只能又将人抱回去,好好哄着。
边哄边道:“拿来。”
他对着沈水北就没这些心软。冷漠的声音,配上那张“今晚你就要死”的脸,让宿锦一阵绝望。
夏知之挣扎:“沈山南!”
沈山南只能又从无差别致死变成普通面瘫:“我、等不及他。”
“他”自然是指夏长留,沈山南是说自己的情况等不到长留先生来,就会支撑不住?夏知之立刻不动了。
小少爷看上去就像要崩溃了,沈山南不知道什么叫内疚,但是感觉胸腔撞得更痛了,只是他不撒这个谎,就喝不到那碗药。
沈水北几次三番试图让他喝,想必不是宿锦医术高超,而是对方做过什么手脚。
沈山南......沈山南其实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他知道沈水北为了保密,恨不得杀了所有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首当其中者就是他,他不理解,但是不要紧,也不在乎。在过去的漫长时光里,他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也没有试图理解过,因为他都不在乎。
他活的很随意,也很肆意。甚至在沈水北眼里,他太无拘束、太过自我,以至于世间万物,凡无法阻他脚步者,都不曾被他在意。
就像现在,他不会考虑沈水北是否有什么图谋,是否是要杀了自己。他相信沈水北吗?不知道,连沈水北本人都说不准。他如今愿意喝,也仅仅是“他愿意”罢了,而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拿着灵丹妙药放在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嘴。
他这样配合,既在沈水北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不知对方明明看出自己的图谋,为什么还要主动配合,就像数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杀了那长老的儿子,却不抓紧时间跑,还要白费时间杀另一个人一样。
但是冥冥之中的,又知道,对方就是这么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再合理不过了。
就在宿锦陡经大起大落,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时候,沈水北敲开门,让寇思将药端出来。
寇思眼泪汪汪的,宿锦几乎要祈祷对方可以看不清路把那碗药掀翻,可惜寇思哭归哭,步子照样稳,一滴不落的捧到院子里。
少爷的眼泪能装出半罐子去,生生将满满的一碗药熬成半干。
沈山南要喝药,小少爷随意抹干脸,哑着嗓子让寇思将薛老请出来,又让黑衣卫将庄子里所有的医生都叫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沈山南很干脆的喝下那半碗浑浊的药。
入口瞬间察觉不对,但他没有停。于是在放下碗的同时,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心脏“砰砰”跳了两声,耳朵一阵嗡鸣,脑海中如有无声轰然炸裂,骤然失去意识。
“沈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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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封城了?”
“我听说是止凉山庄有人出事——”
“呔,瞎说什么,”另一个抽旱烟的老汉敲了一下说话的人,叱道:“就你长嘴了?”
被烟杆子抽了一记的青年悻悻闭嘴,不过跟同伴挤眉弄眼,还是透着一股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
他们一行人坐在路边茶摊,每人一碗凉茶灌下,总算清爽许多。
之前说话的青年几人抹了把嘴,又止不住的念叨:“啧,前两天花灯节硬是没大办,现在进城也要排许久的队,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
索性城外搭了不少棚子供人免费饮茶,还有极便宜的吃食,倒也不算难捱。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青年几人,得到止凉山庄消息的,显然也不止这几人。
沈山南吐血昏迷,夏知之当场差点疯了,将闻讯赶来的夏亭吓得不轻。
而后虽说没有将宿锦和沈水北如何,但美其名曰静待观察,其实也就是关禁闭。哪怕宿锦极力辩解这是正常反应,沈山南若不压制自身蛊虫,本就该如此,如今将其压力释放未必不是好事,也没能让黑衣卫移动半步。
然而三日后花灯节,非但沈山南没醒,褚言也骤然陷入危机。
褚言硬撑着情|毒不解,本来就极伤身体,调养数日总算快完好了。花灯节当晚去找夏亭,走半路突然面色骤变,抽刀割腕放血,仿佛预见了什么一般。
而后不过数息时间,他的肌肤便泛上青色,待薛启明赶到时,居然已没了心跳!
一代蛊王中毒,居然全无还手之力,简直骇人听闻!
也是因此,夏亭在悲痛之余乱了阵脚,才让风声传了出去。
褚言的尸体在止凉山庄停了两天,他不仅是一个成日跟随夏亭晃荡的浪子,更是蛊王传人,遗体也好、金翅虫也罢,都得转交族人。
夏亭归家不过一周,竟就遭逢巨变,好在有夏长风支撑,他才能强撑着、准备将褚言尸体运往西南。
“可以不去吗?”夏知之问:“爹没想让你亲自去……爹会很难过。”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词句也干巴巴的。
夏亭摇头。
夏知之:“为什么?”
夏亭一时间没有回答,似是想了许久,才轻声道:“因为我错过了很多事,现在我还是不甚明白,可是总不能……将最后也错过了。”
“家里就靠你了,”他按着幼弟肩膀:“知之......对不起。”
夏亭双目赤红,一夜间像老了数岁,胡子也没有刮。明明已经开春,他却还像是被西湖寒冬的湿冷包裹着,手掌都是冰凉的。
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惜心乱如麻,最终也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
夏知之担心他去了西南,就再也回不来了,难保万蛊老人迁怒,拿他的命为自己弟子陪葬,但是夏亭不听劝,执意前往,甚至连山庄都顾不上了——
如今星朗不在,弟子令在他手中,黑衣卫又一贯以他和重彩为首领,竟是连夏长风的话都不好使,硬将父亲阻于庄内。
这句对不起也不知是对谁而说。
大哥很痛苦。
我不想让大哥去死。
可两条悖论,如何兼得?
小少爷从夏亭眼中看到了刻骨的痛苦,除了痛苦以外,还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于是他突然的、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一般,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有我呢。”
夏亭是清晨走的。也许是蛊虫未尽,褚言的尸体没有腐化迹象,夏亭也没有用棺材装他,他就安安静静的穿着一身来时的衣服,阖眼躺在马车里,平素嬉笑散漫的脸失去表情,深邃凌厉的骨相便凸显出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是夏亭没让人看他,弟弟也没让。
下午夏知之安排完留守的黑衣卫工作,思考何时将亲爹放出来才能避免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不被打死时,忽有传讯,说薛启明找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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