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137章

作者:丹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用过午饭, 新帝主持的第一次政事堂会议开始。

  除了卫国公和怀伤, 其余人都以为谢煐会先议如何处置嘉禧帝, 却不料,谢煐直接拿出一卷诏书让众人传阅。

  诏书上用优美的词句夸赞了白殊的种种功绩——得仙人赠医书以断孟夏腹痛症病根、平息大疫,得祥瑞赠嘉禾以救江南灾荒,推广肥皂、曲辕犁、木棉以救民生之困,领兵解历平之围,截杀泰粟王。

  有人看到一半便惊得抬头:“陛下,这对楚溪侯可溢美太过了!别的倒还罢了,这截杀泰粟王……”

  就楚溪侯那出了名的病鞅子?

  卫国公抚着须打断他道:“确是楚溪侯料敌于前,才能截杀泰粟王。你可要将当时参与行动的东宫卫都召来问问?”

  那人听闻,不可置信地看向卫国公,之后虽没再说什么,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只当是谢煐抬举白殊。

  此时其余人看到诏书最后,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地微妙。

  左仆射道:“陛下,您如何想到要封楚溪侯为摄政王?”

  谢煐看过去:“怎么,李卿以为,凭楚溪侯之功,不足以封王?”

  左仆身讷讷道:“可这是摄政王……”

  按说,白殊是谋反首恶白泊嫡长子,因功特赦其罪便罢了,结果现在封王不算,居然还封上摄政王,实在荒唐。

  中书令暗暗环视室内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怀伤身上。

  怀伤的文才他尤有印象,这一篇诏书明显是出自这位当年的状元郎之手。

  而怀伤现在坐在审核诏书的门下省侍中之位。显然,就算政事堂别的人都反对,只要怀伤站在谢煐那边,这封诏书就能合法生效。

  谢煐这并不是议事,单纯只是走个程序,通知一下他们罢了。

  中书令在心中暗暗叹口气——这个新天子,行事作风可比顾着脸面的嘉禧帝要强硬得多。

  果然不出中书令所料,谢煐由着几个有意见的人嘀咕,倒是那几人被谢煐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盯着,最后愣是自己哑了声。

  封摄政王的诏书也就在怀伤一句淡淡地“稍后臣用会印”之中通过。

  这一道诏书众人没争过,下一道处理嘉禧帝诏书自然也是一样。

  最终,新朝的首次政事堂议事,就以新帝的全面胜利而结束。

  散会之时,谢煐独留了谢元简下来。

  谢元简有些忐忑。虽说他早早便有意示好,可又怕新帝认为自己蛇鼠两端,是个靠不住的。

  不过谢煐并没有发难,只交待道:“先前安阳百姓皆以为朕过世,如今大事已定,谢卿回去便先发则告示,告知百姓朕为无奈诈死。”

  先前有不少京中百姓也到上景宫吊唁,不敢进门,便在门外磕个头,放下祭品。后来白殊不得不让东宫卫轮班守在门外,劝百姓们将东西拿回去。

  谢元简听是这事,连忙应下,又犹豫着问:“那伪帝之事……”

  “待明日早朝宣读诏书后,依样发出告示。”

  谢煐交待完,便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慢慢看起还未处理的奏折。

  *

  中书令与左仆射散了职便结伴拜访张大学士。

  两人先将今日之变给老师详细说了说,左仆射摇头叹道:“新帝脾气如此刚烈,日后朝中怕是太平不了。”

  中书令却道:“伪帝在位时,冗官庸官繁多,尤其最近几年,白泊把持朝政,揽权揽财,一切为他复辟前朝做准备。如今新帝上位,能强硬地革除弊症,让官场风气焕然一新,也是好事。”

  左仆射依然担忧:“就怕圣上操之过急,反倒坏了事。”

  张大学士捻着须听两位得意门生念叨完,回道:“老夫以为,倒也不用太过操心。圣上既能隐忍多年,一击必杀,足见其心怀大局。至于楚溪侯和伪帝……”

  他比两位学生知道得多些,又不好说破,只道:“一是与圣上患难与共之人,一是圣上杀父杀母仇人,在此二者身上,圣上必不会退让。所幸楚溪侯品行良善端方,得此贤臣相助,也是我大煜之幸事。”

  白殊与谢煐之事,外面早有传闻,只是说得不太好听。两人都不是愚钝之人,刚才亲眼见着谢煐如何对待白殊,已知全不是外头传的那般,竟是和当年康宗帝后差不多少。

  左仆射忧心忡忡地道:“学生对圣上与楚溪侯之事倒不会置喙,只是,圣上给摄政王的权力可说与君王比肩,将来恐有祸患。别的不说,到时国本之争……”

  张大学士悠悠叹口气:“我等虽暗地里相助圣上,可当年龙凤合婚,我等既不敢明着站出来与伪帝抗争,如今又如何有脸面再来多言。”

  中书令回道:“不是学生要多言,只怕明日早朝又得有一翻闹腾。”

  这事明面上是围绕楚溪侯封王与伪帝的处置,实际上则是官僚与皇权之间的对抗。

  众官员今日被谢煐用重兵弹压,出不得声,可都憋着气在明日早朝时使。君王治天下,总不能事事都以武力镇压。

  张大学士想起谢煐等群孩子这两年的种种做为,次次出人意料,又次次合情合理,突然就笑了:“圣上如何料不到此节,你们且看着好了。”

  早间朝议,随着一声“圣驾至”,垂首的群臣纳头跪拜。

  起身之后,众人纷纷偷着抬头向御阶上瞥,却愕然发现——上方竟是并排摆着两张椅子!

  身穿大红王服的白殊就和谢煐并肩而坐,脚下趴着爱宠黑猫,身旁站着那头传说中的祥瑞白鹿。

  可无论白殊身上再有所谓的“得仙眷”之名,和君王比肩也实在太过。龙椅旁还从未有过他人之座,便是太后垂帘,亦要后退半步。

  当即就有集贤院大学士出列,厉声道:“楚溪侯怎可坐于圣上之侧!”

  白殊转眼看过去,却也没恼,依旧淡笑着。

  谢煐也未答,只挥了下手。

  冯万川立刻取出一封诏书交与主持朝议的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展开快速扫过,眼中满是震惊,却也只能按职责大声念出。

  下方群臣越听脸色越不对劲——谢煐不仅给白殊封了个摄政王,赋与的权力之大,几和君王无异!

  刚才那位大学士瞪目道:“荒唐!哪有成年天子执政,还封个摄政王的!臣请圣上收回成命!”

  摄政王只是在天子尚且年幼无力理政之时,因要代为理政,才封的头衔。大煜朝至今还从未有过摄政王。

  殿中不少官员亦出列应和:“请圣上收回成命!”

  谢煐坐在龙椅上,也和平常坐在下方时一样,淡淡地垂着眼,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下殿中。

  “众卿可还记得,去岁国师的谶语?”

  群臣一下被问住。

  冯万川已在旁边大声念出:“赤凤高飞,黑龙潜游,龙凤相佑方解国之危难。”

  谢煐唇角扬起:“为大煜江山社稷计,摄政王自该与朕齐平。”

  下方群臣顿时哑口无言,相互望望,一时间竟然是找不出什么反驳之语。若驳那谶语,当年他们可没人反对两人成婚:可若不驳那谶语,如今二王并立又合情合理。

  何况,若是现在驳了,往后有个什么大灾大难的,岂不是会被扣一顶“破害大煜守护者以至降下天灾”的大帽子。

  过得片刻,总算有一人咬了牙,期期艾艾地道:“可……楚溪侯是反贼首恶白泊之嫡长子,若论礼法,该在夷族之列……”

  谢煐目光瞥过,发现此人是白泊在礼部的原心腹,当初他与白殊成婚之时,此人更是全种紧盯。如今白泊事败,此人还连夜上表,厚厚一叠纸将自己写成个被逼无奈忍辱负重的形象。

  “这位卿家,”谢煐手指敲击着龙椅扶手,不紧不慢地道,“朕记得,当初还是你为朕与楚溪侯操办的婚事?”

  下方官员顿时全身发抖,颤声道:“那……臣是……”

  谢煐懒得听他多话,直接道:“旁人不记得,卿家总该记得——那桩婚事,是朕‘嫁入’白家。尔等现在要夷白泊三族,那朕也该算在其中。”

  既“嫁进”白家,在法礼上谢煐就算白家的人。

  这话在安静的大殿中回响,殿中明明摆着众多火盆,群臣却只觉得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

  当时嘉禧帝借谶语作践谢煐,逼他以太子之身“下嫁”,满朝文武无人为谢煐一争。

  此时,他们自然也只能抱着当年的选择,乖乖闭嘴。

  白殊坐在上方看得分明,笑道:【真有趣,如果将这场面画下来传到后世,不知会引起什么讨论。】

  谢煐毫不避讳地握住他的手:【待我慢慢画给你,便是无法得知后世如何,也可留着取个乐。】

  白殊低头憋着笑,回手反握。

  摄政王一事至此定下,谢煐又让鸿胪寺卿念了第二封诏书——对伪帝的处置。

  关于此事,众官员昨日已商量出了应对之策。此时便有人出列,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核心内容就一个——可以恶谥,但不可否认嘉禧朝。

  白殊一边听着一边掩嘴打个呵欠,问:【他是谁?】

  谢煐说了个名字,补充道:【伪帝继位那年的恩科探花。】

  白殊从冯万川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翻找片刻,取出一张纸条,交给身旁的白鹿叼着,又在它背上轻轻一拍。

  白鹿一蹦一跳地走下御阶,在满殿官员惊讶的目光中走过,一路来到跪在正中那人,头往前探,将口中纸条递给他。

  那人一翻慷慨陈词硬生生被打断,愣愣地接过纸条。

  白鹿晃晃耳朵,欢快地跑回白殊身边,得到一小块点心当奖励。

  下方那人却是死死瞪着手中纸条,越看手中纸条脸色越青白,最后整个人瘫在地上,伏拜下去,颤声道:“圣上英明,臣……奉诏。”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哪里能不知道那人是被捏住了弱点。

  当即又有几人出列辩驳。

  白殊故技重施,再翻出那几人的纸条,让白鹿送下去。

  几次之后,殿中终于鸦雀无声。

  过得片刻,有一瘦削老臣出列,看官服,亦是集贤院大学士。

  老臣深深一揖,痛心疾首道:“圣上治国,不该用此小道。老臣自问无愧于心,今日便让老臣以死相谏。”

  谢煐嘲讽一笑:“卿家且慢。你是问心无愧,但你家中儿孙可不是。”

  白鹿很快将纸条送过去,那老臣接下一看,顿时眼前发黑,双股颤颤,几欲原地昏倒。

  谢煐:“这些全是你们维护的伪帝所搜集。卿家既言朕不可用小道,那朕便走正道,着太理寺与刑部一一彻查。”

  满殿官员慌忙跪下,齐声道:“求圣上恕罪!”

  谢煐冷眼看着他们,给足压力之后,方才道:“身背命案者,朕不会饶过,速速自首,家族可酌情轻罚。”

  言下之意,没有命案的,尤其那些收受贿赂之事,这次便放过了。

  如此,再无人敢对废伪帝一事有异议。

  *

  诺大一个帝国,政事并不会因为皇位更迭而减少。

  朝早之后,依然是政事堂会议。白殊受封摄政王,自然有列席资格。

  谢煐领着群臣议论,白殊倒是成了以前的谢煐,坐在一旁但听不言。只是两人偶尔有些手上的小动作,亦会眼神交流,直看得旁人觉得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