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76章
作者:丹锦
白殊没站起身迎,只吩咐小厮去搬椅子,还笑道:“怎么殿下和季贞也来了,今日不去练武?”
以往下午议完事后,这表兄弟两个都会去后院演武场练练武,还时常和东宫卫们过招。
薛明芳挠着头嘿嘿笑两声:“阿和在你这儿拿到图纸就要忙起来,我跟着帮把手。”
谢煐不声不响地走到白殊身旁坐下,才道:“昨晚没睡好,今日歇一日。”
白殊也就随口一问,见三人坐好,便向贺兰和讲解起图纸。
这东西没多少技术含量,不一会儿,贺兰和便拿着图纸、带着薛明芳一同离去。
白殊站起身活动下手脚,一边和谢煐抱怨:“宁王搞出这事,真是耽误我时间。这天眼看就要冷了,希望章臣赶紧把东西弄出来。等实验成功,咱们还得派商队往边疆跑一趟,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
谢煐靠在椅子里看着他动作,闻言便道:“外祖父与边疆一些羁縻州的刺史有交情,其中不乏有种植木棉的地区。前两日我已托外祖父写信,派人送去,请那些刺史出面说服当地商队送木棉到京中与北地。这样比我们派商队过去要快不少,应当能够赶上今冬制衣制被。”
白殊意外地看向他:“不等着先实验过了?”
谢煐:“你拿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出过问题的,现下争取时间更重要。况且,便是真用不了,也不过就是浪费些银钱。今年你带来那么许多的进项,上景宫还浪费得起这笔钱。”
白殊微挑眉——这话真动听,就是有点昏君盲宠的倾向。
谢煐又道:“适才冯万川提醒了我一下,离千秋节只剩一个多月,问问你有没有给天子准备寿礼。若是没有,他便去寻摸些合适的。”
白殊先没答,而是反问:“殿下送什么?”
谢煐唇角微扬:“我每年都是一卷手抄《孝经》,随便寻间书坊找人抄一下,反正天子也不会去看。”
白殊听得轻笑,这才答道:“我已经准备了,不劳冯总管再多费心。只是现下还没好,到时再给殿下看看。反正,不用花钱,也不需要我花时间和精力。”
送给嘉禧帝的东西,他连脑子都懒得费,直接让小黑搜索个最省钱省事的方案。
活动过手脚,白殊重新坐下,也没在意谢煐在身边待着,拿起笔继续画图。
谢煐在旁安静地看,没一会儿发现黑猫从屋子里走过来,又伸手将它抱起,放在腿上给它顺毛。
小黑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尾巴垂下去轻轻摇晃。
白殊手下的剖面图越来越完整,谢煐诧异地问:“单筒望远镜?”
“嗯。”白殊没抬头,边画边答,“吴敬书那个还太粗糙,我直接给他个完成版。他性子比较单纯,有这个东西在,能让他信服我,往下的事才好办。而且,我还要考考他物理化学到底如何。殿下也记得抽时间考察他,若是都没问题,我就尽快安排手榴弹。”
谢煐忽略掉自己听不懂的词,有些不解:“这类武器,我可以托外祖父从北地调精于火药的人回来制,岂不更合适。你为何属意吴敬书?”
白殊抬头瞥他一眼,又继续画图:“这项技术,我需要一个既对我绝对服从、又要有基础、敢设想的人来配合。”
谢煐顿时蹙起眉头:“可是下面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白殊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没有人说什么。只是我感觉和吴敬书挺投缘,应当能磨合得来。”
那书呆子好看透,涉及杀伤性大的武器,白殊不想在制作过程中还得伤脑筋琢磨人性。不过这算是他的短板,他就不暴露给太子知道了。
谢煐看他真不想说,蹙眉思索片刻,道:“那将他兄妹二人调到旁边院子,方便你教他。你方才说要考考他,先待你考完吧。”
白殊点下头,安安静静画完图,让人去把吴敬书叫来,将图纸交给他。
吴敬书捧着图纸看完,再看向白殊的眼神中简直写满了崇拜。
白殊笑笑,让他坐下,和他细细聊天,先摸摸他基础如何。
谢煐在旁听着,初时还勉强能听得懂一些,但没过多久,便如同听天书一般。
看着吴敬书双眼发亮、满脸激动地和白殊说话,白殊也一直带着笑回他,两人说的还全是自己听不明白的内容,谢煐只能耐着性子一下下顺猫毛。
他有些烦躁。
谢煐一直知道白殊深藏不露,但如今听着这两人交谈才明白过来——或许不是白殊要藏着,而是即使他显露出来,自己也不懂。
这个认知让谢煐很是沮丧。他又仔细回想过以前和白殊的聊天内容,发现基本都是围绕着自己的事在说。而对于白殊,自己了解得实在有限,甚至连白殊的喜好都没摸清。
谢煐的目光在白殊和吴敬书两人之间来回扫。他突然很想知道,白殊是有什么奇遇才能“在梦中拜到仙师”。如果自己能寻到那个“奇遇”,是不是可以像吴敬书这样,和白殊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脑子里胡乱想着事,谢煐给黑猫顺毛的手便不自觉慢下来。
小黑翻个身,露出肚皮给谢煐揉,一边戳白殊:“太子在吃醋。”
白殊表面依然淡定,脑中回道:“没事,他心里有数。而且,多吃两口挺好,等我下回再撩他,说不定他就憋不住了。”
小黑抬起尾巴攀上谢煐手臂。
谢煐低头看看它,只见那双漂亮的金色圆眼眨了眨。
小黑:“喵。”
谢煐:“?”
他收了点手上的力气,继续给黑猫揉肚子。
小黑: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初平
安阳府尹谢元简躬身站在紫宸殿中, 额头浮着一层汗,后背也嗖嗖发凉。
嘉禧帝坐在上首垂眼看他,问道:“谢爱卿, 江山殿里究竟什么把戏,查清楚了吗?朕听闻,‘上天示警’的流言都在京里传遍了。”
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缓不急,却如一座大山,压得谢元简的背又躬下一分。
谢元简从最初听到那些梦境, 便知道这事必是有人在背后谋划。即使当时他进宫陈禀时谨慎地没有明说,但君臣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上天示警于众女梦中”之类的传言,在他们眼中就是无稽之谈。
实际上, 那日他只是想探探嘉禧帝的意思, 看要不要查那幕后之人。毕竟这事好说不好听——因宫中准备强行采选秀女, 逼得民间女子齐齐谎称噩梦, 逃避入宫?
倘若去抓那些女子与幕后之人, 实情必定兜不住。可这实情一揭开, 也无异于撕下嘉禧帝那层薄薄的仁慈面皮。只要嘉禧帝还想保全脸面,就得默默接下这个“上天预警”。
直到现在,谢元简也笃定这事是人为。
可他不能说, 不敢说。
因为他真查不出江山殿里的把戏!
所有可能性他都设想过, 却被一一排除。
而这事,也因此变得尤为可怕。谢元简很清楚天子担忧的是什么——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江山殿, 是不是就能进紫宸殿, 能进宫里任何地方!
那日天子如此干脆地答应取消采选, 恐怕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若是不答应, 会不会下一次犯人就要潜进紫宸殿了?
刚才他进来之时,也发现紫宸殿的守卫比以往又森严许多。
此刻,谢元简唯有压下惶恐,开口道:“臣愚钝,未能参透其中关窍……”
话音还未落,他甚至就能感觉到上方天子的目光如刀一般扎向自己。
谢元简赶忙续道:“陛下容臣细禀。犯人之所以选中江山殿而非他处,当是只有江山殿符合那个把戏的条件。因此,臣以为,陛下无须过于担忧……”
上首嘉禧帝微眯起眼,倒是被他这话宽慰些许。
顺着这话想想,的确,若是将那些行刺图直接弄到紫宸殿,甚至上朝的宣政殿,效果怕是更佳。可犯人却选择放在无人的江山殿。
嘉禧帝心中转过几转,这几日吃什么药都压不住的惊惧终于慢慢缓下。
他又问:“那你都查到了什么?”
听得这话,谢元简心下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臣查到了那个意欲混在秀女当中入宫的刺客,这是她的供状。”
谢元简捧上一卷纸,被孙宦官接过去递给嘉禧帝。
嘉禧帝却摆摆手,示意孙宦官看,只道:“你说。”
谢元简继续道:“此女乃是顶替了一瞎眼老妪的孙女,自陈从小被平王的人收养于秘密之处,接受服侍人与刺杀的训练。此次受皇贵妃授意,成为宫女后,将在千秋宴上行刺陛下。
“届时皇贵妃会坐在陛下身边,见机协助一二。且,她还会在太子、宁王、肃王的膳食中下毒,确保在那一日只留下平王一个成年皇子。她准备挟带入宫的毒药,臣也搜出来了。”
嘉禧帝周身气氛一下冷凝,面色黑如锅底。
谢元简又将女犯供出来的行刺计划详细说过。
嘉禧帝忍着怒意听完,冷声问:“就这些?”
谢元简:“过了几次堂,所供皆是如此。”
嘉禧帝重重一哼:“谢卿的手段还是太温柔。把人转到内侍省,再好好审几遍。”
谢元简讷讷:“狱吏一时不查,人犯昨夜在狱中自尽了……”
嘉禧帝的目光顿时又化为刀光,狠狠地劈过来。
谢元简终是忍不住,抬袖子抹了下额角的汗:“她将头发绑在牢门上,吊死了自己。臣与下属都未曾想到,还有这般自尽方式……”
嘉禧帝眯起眼思考片刻,开口道:“对此供述,谢卿如何看?”
谢元简小心地瞥着嘉禧帝的神色,谨慎地道:“除口供外,臣目前并未查到人犯与皇贵妃的联系,是以,臣尚不能确认指使她的就是皇贵妃。不过,此事既涉后宫,臣不便继续审理,后续是否移交内侍省……”
嘉禧帝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改口的打算,心知他这是打定主意要从这浑水里退出去,便是逼他继续查,他也只会敷衍了事。毕竟,也正是因为谢元简如此谨小慎微、知进退,自己才一直让他留在安阳府尹的任上。
良久,嘉禧帝终是道:“一应卷宗都转到内侍省吧。”
谢元简忙谢过恩,又对孙宦官道:“卷宗今日都已带来,少尹正在外候着,烦请孙内侍随某来取那些图。”
那些行刺图的确不宜让太多人看见。
孙宦官领着个小宦官,跟着谢元简来到安阳府右少尹等候的小房,示意小宦官去接右少尹手中的卷宗。
谢元简确是拿起其中一袋,亲手递给孙宦官。
孙宦官接过,看见袋口上贴着封条,谢元简的手指在封条下沿连点三下。
他不动声色地略点个头,低声问:“这些图,除了谢府尹,可还有人看过?”
谢元简也低声答:“再没其他人看过。”
孙宦官抱着东西离开,命小宦官将卷宗送到衙署,自己则回房拆了那个贴封条的包。
里头面上第一张,便是唯一有三人的那张图。
孙宦官看了看,将它放在袋上比划,发现封条下沿正对着画上那个华服女人的脸,便又细细去看。
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惊,脑中将这事前后过一遍,忙将其他图都收好,单叠起这张快步去往紫宸殿。
紫宸殿中只有嘉禧帝一人在沉思,显然也还在想这件事。
孙宦官将画送到他面前:“陛下,这画上协助刺客的女子,虽穿着皇贵妃的服饰,面容却更像皇后!尤其是脸侧这两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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