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47章
作者:晏氿
暮霜剑的阵法里,阵法轰然运转,竟然霎时间爆发出万鬼齐哭的呼号,远处山岭里,寒风骤急,高塔上的一百多只金铎撞击,涟漪般的震响惊起了满山雀鸣。
山里似乎有什么被惊动了。
沈闲看过去,漫山遍野的树都在起伏,他脸色一变,登时洞穿了这群人的意图。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跟晏顷迟说,便见江面上,绯光翻搅不熄,裹挟着如霜的剑气,平吞万里,天上风云急剧变幻,厚重的云层压下,天地间黯然失色。
沈闲径自朝后飞掠,要避开,可就在他要避开的刹那,晏顷迟那由灵气化作的长剑,呼啸刺出,织起一片光幕,无数道金色的光从苍穹上裂缝里刺穿下来,几乎是瞬间便将天宇倾覆。
沈闲僵了一瞬,腕上的蛇骨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黑气愈缠愈烈,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蛇骨遽然化作一道黑雾,如海啸般席卷而去。
飓风扑面扫来,逼得沈闲不得不抬袖遮挡。
风声狂啸,在被遮蔽的视线里,但闻天地间陡然激荡出一声嘶鸣,螣蛇从蔓延着金色裂痕的云雾中直贯而下,强势凶煞的横扫过江面。
威压太甚,震荡不息,水浪滔天,卷涌成无数条漩涡,自江面上长龙般搅动,飞溅起的水花,如暴雨般倾盆而下,密集的砸在人的身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势力,沈闲只觉得头皮发麻。
——*****——
与此同时。
萧衍从梦魇里倏然坐起身,扣住手脚的锁链哗哗响动,连腿间的铃铛也叮铃作响。
汗润湿了他的发,他急促的喘息着,胸口随之剧烈起伏。心里汹涌的浪潮推上来,他想压,没压住,偏过脸去,竟是呕出血来。
第051章 同盟
深夜的宣城, 是一贯的繁华与喧嚣,然而窅然喧中寂,伫立于城边的青山幽静, 在夜色里, 虚影重叠。
墨辞先这边刚迈上宫里的石阶,那边便有弟子上前来附耳禀告:“阁老, 有人在梅林苑里等您。”
“知道了, 备茶。”墨辞先说道。
天气微寒, 梅林苑里的花枝被修剪过, 养的形似松柏, 稀疏的枝条上横斜着几朵待绽的花苞,夜风相欺,吹折深褐色的小枝。
“江公子,数日未见,近来安好?”墨辞先见到隐在花枝后的人影,笑意吟吟, “住的还算习惯?”
“鼎铛玉石, 是潇洒日子了。”江之郁满身寒气, 他身子不好, 在秋日里便已经披上了狐裘, “我听闻今夜承文殿有议事?”
“嗯,”墨辞先负手而立, 夜风吹动了他的发,他两边鬓发已然如霜,“萧衍这段时日里放在晏顷迟的深阁中养着, 晏顷迟又守得紧, 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寝殿半寸, 夜里面槐安堂恰巧死了几个弟子,其余的长老们着急想看萧衍的伤如何了,要找晏顷迟讨个说法。”
“原来如此,”江之郁抬眼,望向沉寂的夜色,“这些人怕是忧心京墨阁的新阁主又死在了宗玄剑派,这事儿说出去没法儿交代吧。”
他说到这,低笑了声,轻蔑道:“这假仁假义的作风还真是亘古不变。”
“好了。”墨辞先拢袖,说道,“天气转凉,江公子进屋说罢。”
“嗯。”江之郁又瞧了一眼悬在天边的云中月,今夜的月色浅,白影黯淡,照不清他的眼底。
他左边的耳上戴着只玉石耳珰,清透的霜色像雪,在月色中隐隐泛着圆润的光泽。
屋子里已经被点上了灯,两个人于红黄交融的火光里,一前一后迈过门槛。
“晏顷迟去南疆了吗?”江之郁刚迈进屋里,便闻见了积年累月的沉香香气。
香炉上青烟袅袅,沉香已快燃烬。
“去了,前几日去的。”墨辞先坐在太师椅上,将茶盏轻轻推过去,“他既然想查,就让他查去罢,南疆是个良莠不齐的地方,天外有天,要是碰到了什么,出点岔子在所难免。”
江之郁不是愚笨之人,他很快梳理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问道:“是你把晏顷迟引到南疆去的?”
“江公子,经年往事,就莫要再惦记了,”墨辞先眉眼舒展,笑道,“你来找老朽协作,应当是不会再惦记旧情的。”
“非也,”江之郁的指尖轻轻摩挲过杯口,说道,“我是觉得阁老此举操之过急了。”
墨辞先轻扬眉:“哦?老朽愿闻其详。”
江之郁啜了口热茶,目光流转,半晌才说道:“近来正逢南疆的月神祭,而盛弦歌是南疆巫蛊师,他是一定要回去参加这场祭典的,想必阁老也清楚晏顷迟一定会追查此事,那他必然会找去南疆。如此,只要确保他会亲自去,即可。”
“阁老想通过施压,让晏顷迟担心萧衍的身份暴露,做出过失之举,譬如叫弟子紧守殿门,不叫人靠近,这样一来,萧衍因耽误医治而死,也不会有人怪到阁老头上来,那都是晏顷迟的错,是他不给人靠近的,”江之郁垂眼,瞧着剩下的半盏茶,“这本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墨辞先:“江公子是个聪慧人。盛弦歌是月神的护法,南疆三教九流居多,一直以来皆是泾渭分明,可谁不想在修真界立稳脚跟,逐鹿江湖呢?而月神能够在短短几十年内,在整个苗疆民间盛行开,其中盛弦歌功不可没,论功法,盛弦歌是会比晏顷迟逊色,可倘若交手的人是月神,那就另当别论了。”
烛火照月影,朝半敞的雕花窗外看去,夜色深深。
“可阁老有没有想过,倘若晏顷迟并未死在南疆呢?倘若他回来了呢?”江之郁偏过脸去看窗外,月色覆盖了整片梅林苑,“你要如何应对下策?”
墨辞先搁下茶盏,目光凝滞:“照江公子的意思是?”
“萧衍不仅要活着,他还要完好无缺的活着。”江之郁轻抿唇角,身子前倾,看向墨辞先。
他的旁边是一盏昏黄的烛灯,火光明灭,恍惚撩到了他的脸上。
“你要知道,我是在萧衍之后的几十年里来到宗玄剑派的,于情于理,晏顷迟爱的都不可能是我。我不过是他用来迷惑人的一个手段,是一枚棋子,”江之郁在笑,黑沉沉的眸子倒映着烛火,“你以为萧衍想不明白吗?但他不信。”
墨辞先和他于烛火中对望,静静等待下文。
江之郁眉眼间的神气黯了几分:“可让他们心生间隙的根本不是我。晏顷迟通达谙练,善于兵行险招,有的是城府和手段,他这么多年来瞒着萧衍做过多少事?萧衍又听命于晏顷迟,见多了晏顷迟的手段,还会再信他的话吗?”
“这都是晏顷迟自找的,他埋下的因,就该自食其果。”
墨辞先闻言,倏然一笑:“那江公子不让萧衍死的理由是?”
“我原以为墨阁老没有同周青裴说萧衍的身份,是因为阁老打算拿萧衍作为和晏顷迟打擂台最后的筹码,”江之郁也是笑,“既然如此,那我也挑明了说,我认为萧衍现在并不爱晏顷迟,所以阁老不该对他动手,他的作用比我们想的都要大。”
“此话怎讲。”墨辞先饮了口茶,茶水已经温了。
“萧衍绝非善茬,他没你所见的那么简单,想想晏顷迟活了几百年,不就养了他这么一个孩子,那些所谓的心腹贺云升,苏纵……哪个能有对萧衍上心?可惜从前的萧衍羽翼未满,兴不起风,也作不起浪。”江之郁说道,“但时过境迁,我有把握,萧衍从堕魔的那一刻开始,就与晏顷迟背道而驰了,见过权势的人,又怎么会再甘愿臣服于虚无的情爱。”
墨辞先置之一笑:“老朽见他愿意住在晏顷迟的阁中,还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和好如初了。”
“萧衍绝计不是要做樊笼困兽的人,”江之郁说道,“晏顷迟教给萧衍的太多了,他用这么多年把萧衍淬炼成把出鞘的利剑,殊不知剑被磨得太锋利了,他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凌厉,反倒让自己沦陷了。”
“段问是萧衍杀的,他把晏顷迟逼上了一条死路,绝路,可他没想过晏顷迟会沽名钓誉,”江之郁不咸不淡的端起茶盏,拨了两下沉浮的叶,继而说道,“这样根本化解不了萧衍对他的恨。你让盛弦歌去杀裴昭,没料到裴昭没出事,出事的反而是萧衍,你此举,看似是助了晏顷迟一臂之力,萧衍中了蛊毒,简直就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可有用吗?”
“萧衍还是不会原谅他。”江之郁轻笑道,“晏顷迟只会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决绝中发疯,崩溃。这世间的情嘛,就这么点东西了,不过嘘寒问暖几声,就能叫人漾起春心,禁不起打磨,禁不起利用。墨阁老想借刀杀人,这不就是现成的刀?萧衍的锋利,可比你手里的那把好用多了。”他在指盛弦歌。
墨辞先品着茶,望向江之郁:“可萧衍现在,还在晏顷迟那里,要如何肯定他与我们结盟?”
“好说,”江之郁笑道,“诱饵就由我来做好了,阁老只需要给他一个暗示,抛砖引玉,看他如何抉择便好,这几日我还是在老地方。”
“这件事恐怕还需要等上一段时日,萧衍现在蛊毒未清,怕是没有心思在这上。”墨辞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如,老朽派人去把盛弦歌留下来的解药送过去算了。”
“也好。他这伤也耽搁不了多久,阁老尽量快些,在晏顷迟回来之前把这事儿办了。”江之郁含下最后一口茶,淡声道,“天色晚了,我也不多留了。”
两人说话间,香炉里的香已燃烬,清冷的灰堆积在炉子里,余香袅袅,徘徊于屋里,久久不散。
墨辞先在寂静中忽然出声:“对了,老朽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江公子。”
江之郁转过头,看他:“何事?”
“老朽觉着,你似乎很了解晏顷迟的做法,可你在九华山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墨辞先状似无意的问道,“又是数百年未见,江公子为何这般信心?”
江之郁眼中笑意稍纵即逝,他转回身,避重就轻的答道:“倘若连这些都探不到,岂不是白枉我蛰伏这么多年。”
墨辞先微微眯起眼眸,像是在斟酌思虑此言真假,只不过面上还盛着笑意。
江之郁接着说道:“我恨晏顷迟并非没有缘由。我想要晏顷迟的命,而阁老也想要权位,至于萧衍……我想敌人的敌人,应当算得上声朋友。”
“老朽并不质疑此事,”墨辞先笑着轻叹道,“老朽只是觉得江公子卓见,非寻常世家子弟所能及啊。江家覆灭,却能留下你,如此看来,是老天厚道,不忍这般美玉隐没世间,晏顷迟待你薄情,反倒让你在红尘里磨砻淬励了。”
“或许是的吧。”江之郁的脸陷在狐裘的白绒里,阴晴不定,“墨阁老愿意与我协作,是江某之幸。”
墨辞先摆摆手,说道:“哪里话,江公子是贤才,老朽只是举贤使能罢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江之郁说道。
“嗯。”墨辞先颔首,“江公子身份隐蔽,老朽就不恭送了。”
“不必。”江之郁言罢,离开了,然而他刚踏出梅林苑,眼中笑意倏然散去,只余下了深不见底的冷色。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男人一台戏。
第052章 情敌
九华山夜阑人静的时候, 南疆的朝日已然从江水尽头升起,浸染了天地。
沈闲的身侧已经重重叠叠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毒物尸体,几乎垒成了几尺高的墙, 然而在山麓间, 依然有无穷无尽的毒物张牙舞爪的涌来。
远处苍莽群山上 ,漫山遍野的树都在微微起伏, 金铎声响彻天籁, 无数毒物自茂林涌出, 窸窸窣窣。
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猩红的阵法在缓缓转动着, 无数教徒跪于其间,口中整齐划一的念诵着咒语。
受他们操控的是一只不大的婴儿,这婴儿已然成了血影,还在贪婪的啃噬着地上的教民骸骨。
那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教民,早被血鬼降剖开了胸膛,吞噬了心脏, 肢体也在撕咬下, 支离破碎, 粘稠的血浸染了脚下的沙石, 风夹杂着浓郁的腥膻, 卷过大半个江畔。
“晏顷迟!血鬼降会反噬主人。”沈闲在画咒,金色的符文凌空而起, “越厉害的血鬼降,只要伤到了他,主人受到的反噬会越重。”
他说话间, 身影没入金芒中, 那符咒中暴起的光, 形成飓风,朝盛弦歌席卷而去。
晏顷迟眼神黯淡,在风中腥膻接近自己的刹那,三尺青锋一掠即逝。
紧接着狂风卷起千重浪,惊涛拍浪,大地被推挤的猛然震颤,腾于云端上的螣蛇倏然一吼,九天剧烈摇晃。
由暮霜剑带起的剑风,在横扫之余,封住了鬼血降最后的退路,将那截小小的身子拦腰分成了两段。
血鬼降歇斯底里的厉喝一声,却是没有停下攻击,上半身方才滚落在地,那下半身便犹自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想要寻找失去的上截身子。
于此同时,阵法的光陡然一沉。众教徒的念诵声戛然而止,猝然喷出一口鲜血。
月神的眼眸在光华黯淡的刹那,被奇异的殷红覆盖,震荡不息,他受不住这股气劲,连连后退,一抬掌,江面莲花怒放,他施施然落足于此。
盛弦歌被这股强劲的剑气震荡的五脏遽裂,金芒陡然熄灭,沈闲也是呕出血来。
这一剑后,晏顷迟似乎也达到了极限,剑尖磕在地面,血顺着雪亮的剑锋缓缓流淌。
“晏顷迟,你……你真傻,你一路寻来南疆,可杀了我也无事于补,因为你的对手,根本不是我,你上了墨、墨辞先的套了……”盛弦歌身子发颤,踉跄着想要起身,然而膝盖似不能曲直,刚一抬起,便重新跪倒在地。
晏顷迟微蹙眉,想要听他把话说完,然而不等盛弦歌再启口,五条银链倏忽扣住了他的脖颈和四肢。
人被巨力猛地拖拽,在沙土上碾出两道长长的拖痕,盛弦歌并不挣扎,他的身子受银链的托举,浮于水面,江浪冲湿了他的衣裳。
他仰视着天边朝霞,忽然间微笑起来:“神啊,如果你怜悯我,就请将我送往彼岸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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