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第72章

作者:全是我梦里梦见的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贾卿言犹豫着问道:“陈元狩今日不来吗?”

  “他走了。”谢宣如实道,“回淮南城做他的定北王去了。”

  “为什么?”

  这句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点恼怒的意味。

  不过生气归生气,听到这句话后,贾卿言的心底还是快意占了绝大多数。

  谢宣只听得出前者,满不在乎地淡然胡诌道:“走了就是走了,没有为什么。”

  到达街市破落狭窄的巷道口后,谢宣下马而行,贾卿言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把两匹马拴在了一根石柱上。

  站在铸剑铺门口时,谢宣感到有些遗憾。

  昨日变故诸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把土狗留在了贾府里,倘若他今日知道要来见那个老铁匠,定然会把长大了的小土狗带给那名铁匠看看。

  走完门后的长道,二人到达了真正的铸剑铺。

  刚一走近,谢宣便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得怔在了原地。

  老铁匠顶着一头枯如稻草的乱发,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他嘴里含着布块,右手提着铁锤,将铁砧上的长剑狠敲了几下。

  在敲得破损不堪后,老铁匠呸了一声,把嘴里的布块吐出,又把弯折的长剑扔入了一旁燃烧的熔炉里。

  这动作做得流畅,毫无迟疑。

  他当着剑的主人的面,没有半点怜惜地毁掉了一把剑。

  而许琅站立的位置,恰是最能看清这把剑熔于炉中的位置。

  可他自始至终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

  在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后,许琅转过头,面上浮过相当的讶异。

  “交代一下吧。”

  谢宣直视着被贾卿言限制住逃跑动作的许琅,沉声道,“你昨日去哪里了?”

  许琅视线闪躲一会儿,回过头笑道:“谢兄,其实我真要跑的话,贾二是拦不住我的。”

  “那可未必。”老铁匠取了块干净的白帕擦了擦砧板,擦出一大块显眼的灰迹,“将近六年不曾提剑,你的武功怕是早已荒废了。”

  “老东西。”许琅侧过眼瞪他一眼,“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哑巴。”

  “他昨日也在这。”老铁匠应道,“思考了一日究竟要不要熔剑。”

  “哦?”谢宣眯了眯眼,笑得像只狐狸,“是什么让消失了整整一天的许公子思考出结果了?”

  许琅自然不敢看他,扭头与老铁匠疯狂使眼色。

  “是燕雀阁终考的成绩。”老铁匠回避过目光,抬眼看向谢宣,应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这有何差别?”谢宣有点不解。

  昨日的事情如在眼前,提及燕雀阁终考的成绩,谢宣心头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不适。

  “如果考得好,他就弃剑做丞相去了。”老铁匠淡然道,“考得不好的话……他说,准备再练练剑法,找个好日子把宋忠兴解决了。”

  许琅无语道:“这些话被你讲得一点情调都没有了。”

  谢宣不清楚这些措辞能与情调扯上什么关系,但听到老铁匠的话后,他心头莫名惆怅。

  他倒不会真的想着去指望许琅帮他提剑解决掉宋忠兴,宋忠兴身后有庞大的势力,而许琅纵使做上了丞相,手里头也未必能拿到多少实权。

  在静默的氛围里,谢宣把袖里藏的信拿出来,叫贾卿言交到许琅手中。

  许琅接过信,一行字一行字地认真将它看完了。

  让谢宣感到意料之外的是,许琅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谢宣皮笑肉不笑,道:“老实交代。”

  许琅仰视望天,状似思索,拿出手掰着手指算数,又慢慢把目光转回来,“我不记得我杀了几个人……四个?十四个?有这么多吗?做恶人看杀人数目吗?”

  “许琅。”贾卿言唤他,“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想做疯子吗?”

  “当初那些世家子弟不都这么传吗?”许琅耸肩笑道,“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谢宣应道:“你杀的是恶徒。”

  “也对。”许琅与他对上目光,勾唇笑了笑,将这句话如祷词般又重复了一遍,“我杀的是恶徒。”

  在离开铸剑铺前,老铁匠单独叫住了谢宣,又叫退了另外二人。

  原本不愿听命的两人,被迫听从了谢宣不容置疑的命令,不情不愿地先走出了铸剑铺门外的那道窄道。

  而后,铸剑铺内仅剩了两人。

  老铁匠从别处端来一把矮凳,请谢宣坐下。

  谢宣没有拒绝。

  刚坐到凳上的那一刻,老铁匠颤着密布着沟壑的手指,在谢宣身前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谢宣瞪了瞪眸,眼里是分外的不知所措。

  一眼望去,老铁匠整个高大的身躯都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抖动着。

  谢宣愣愣地坐在凳上,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动作。

  老铁匠嘶声唤道:“皇上。”

  “你认得我?”谢宣好半天寻得一句措辞。

  老铁匠颤着手点了点头。

  “你认得我,也认得陈元狩。”谢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铁匠轻轻摇了摇头,“皇上应当不会认得我。”

  谢宣心里本就有猜测,“你与元陵云有关系吗?”

  听到这话,老铁匠愣在原地许久,干枯的手颤得更加厉害。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老铁匠终于抬起眼,沉声叹道,“元陵云打的最后一场仗……我那时是他旗下的兵卒。”

  谢宣脑中的思绪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变得全部空白。

  渐渐的,他的指甲快要攥入掌肉里。

  “真相是什么?”

  是压得近乎狠厉的嗓音。

  老铁匠怔愣着,忘了应话。

  谢宣把语气加重,再问一遍,“最后一场仗输掉的真相是什么?”

  终于,老铁匠摇了摇头,“没有真相。”

  他像将死之人叹往昔般,用苍老的声音慢慢道:“输了就是输了。”

  “不可能的。”谢宣扬声道,“元陵云在这先前从未打过败仗,不是吗?”

  “皇上,我只是个小小的兵卒,我只知道我打不赢,拼了大半条命都打不赢。打到最后没有了粮草,甚至连战友都少了一半。我们拼尽了一切,可我们回到朝廷后,得到的却是要屠满门的消息……”老铁匠一口气把一大段话说完,再次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除此之外,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宣听得默然,半晌后问道:“你不恨我吗?”

  “不恨。”老铁匠很快否认。

  “我在这铁匠铺待了很多年,先是大学士帮了当时正四处逃窜的我,后来许公子又帮了我不少忙。”老铁匠抬头直视着他,一句一顿慢慢道,“许公子时隔多年又来一趟我的剑铺,谈的每句话都有皇上你的名字,我相信许公子,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巷道口,只剩许琅牵着谢宣的马,在此地等他。方才共同拴在石柱处的另一匹马,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环顾后,谢宣问道:“贾二公子呢?”

  “家中有急事。”许琅虚情假意轻叹一声,“跑了。”

  “急事?”

  “是啊。”许琅点了点头,“有喜有忧。”

  谢宣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就是一件事吧……”许琅摇着扇,笑了笑,“它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怎样的事能又是好事又是坏事?”

  “不告诉你。”许琅摇摇头,“不然你该骂我说难听话了。”

  “……”谢宣无语凝噎。

  好吧,他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听。

  在沉默里,二人面面相觑。

  许琅望着谢宣,谢宣望着许琅手里握着的那根缰绳,和缰绳牵着的他的白马。

  过了几秒,谢宣问,“你没骑马?”

  “一匹马,两个人骑绰绰有余啊!”许琅笑道,“说起来,我的骑术也不错……”

  “想都别想。”谢宣打断道。

  这拒绝只让许琅沉默了短短两秒,他立马拦住牵马欲走的谢宣,“那、那骑到马市行吗?也不远啊……”

  在平天楼一言九鼎的许半仙说着这话,心里想的却是,大不了就骑慢点。

  “你一声不吭消失一天多。”谢宣铁面无私,冷冷道,“还想坐我的马?”

  “准确点说……”折扇一合,许琅悠悠道,“我是想和谢兄共乘。”

  “许琅。”谢宣忽然出声喊了他的名讳。

  “哎,在呢!”许琅很快笑着应道,“怎么了?”

  谢宣在心里沉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琅默了一会儿,竟像是在思考,“有这么明显吗?”

  “还行。”谢宣认真回答道,“刚发现的。”

  被拆穿了心思的许琅也不窘迫,立马便想再开口,“那……”

  谢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缓声阻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你。”

  到了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