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 第85章

作者:全是我梦里梦见的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第89章 死途

  片刻沉默。

  忽而听得车外男子轻笑一声, “皇上本人,与我先前认为的,好像大不一样。”

  “谬赞了。”一通话都喊出去了, 谢宣硬着头皮装淡定, “你做坏人,也比你做好人有趣多了。”

  尾音刚落,车内晃荡起来,队伍掉马途径拐弯处,提了速。

  谢宣右手扣住木板,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再松开之时, 右手手指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以左手握紧右腕,勉强止住颤抖。

  马车这一摇, 仿佛步入危险的清晰信号,警示着他, 将他极力克制的恐惧摇回来大半。

  这辆马车左右无窗,遮得密不透风,显然是不希望任何一人见到他的外貌, 知晓他的行踪。

  军营里也没留一个活口。

  陈元狩纵然多想寻他, 也难以快速锁定他的去向。

  马不停蹄, 马车越走越快。男子的声音间隔风声传来,是沉闷的:“皇上料事如神, 实在叫人佩服。”

  谢宣听得发笑:“要真料事料得神, 怎会沦落到穷途末路的境地?”

  男子说:“之前商量好的计策,如今看来, 是用不上了。”

  谢宣:“什么计策?”

  男子不答。

  谢宣紧盯着漆黑的车帘, “有什么话, 连对一个死人都不能说?”

  “皇上说话怎么如此晦气?”尽管被戳穿一部分内情,男子的语调听上去仍旧游刃有余。

  “我晦气的是我自己。”如今怕是要死在某地的荒郊,死也死得不明白,谢宣心里乱得揭不开锅,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和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关系?”

  男子沉默几秒,“皇上现在能说能骂,不算死人。”

  “你觉得我还能逃?”

  就在男子不知如何含糊应付过去时,又听见车中的人开口。

  谢宣费解片刻,终于有些眉目,“所以……你们不准备立即动手?”

  “皇上吃糕点吧。”男子道,“‘贾大人’特地派人从皇城送来,给皇上这段路途填肚子用的。”

  以转移话题作了默认。

  一进马车,谢宣就瞩目到了一处——车座上放了食盒。他早已打开食盒查看过,发现最上层装的是桃花糕,方正小巧,雕刻了花纹图案,卖相极好,便是在皇城也难买到如此成色的桃花糕。

  他接连看下去,每样都是不同的糕点。

  之前他觉得奇怪,如今却可以解释了。为了让他信服蒙面的这伙人是贾朔所派,白枭之当真是煞费苦心。

  在这之后,二人再无交流。

  直至即将到达一间客栈,队伍靠偏僻角落暂停。男子请谢宣下车,从衣襟取出两根布条,在与他四目相对几秒后,抬手轻松制服住谢宣,拿其中一条黑布紧缠住了他的两腕。

  男子手里还剩下一条黑布。

  四处无人,除了绑架他的黑衣团伙,连只鸟儿的影子都寻不见。

  谢宣懒得看任何人,微微低头,看手腕间瞬间被勒起的可怖红痕,在肤如凝脂的手腕子上煞是显眼,“你要杀我,不就是动动指头的事,不至于这么费劲吧?”

  男子低声说:“不是现在动手。”

  “哦,”谢宣问道,“那还要绑哪里?”

  兴许是没见过他这么配合认命的态度,这群初次绑架当今圣上的绑匪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那位男子,指了指自己被蒙住的嘴巴。

  在即将失去说话的能力之前,谢宣道:“你叫什么?”

  男子仍然不答。

  谢宣把方才说过的话重复道:“有什么名字,连对一个死人都不能说?”

  “我姓庄。”

  “名呢?”

  “无可奉告。”男子摇头。

  见谢宣终于作罢不言,男子向他作揖,在真正动手前,却发问,“皇上之前说怀疑割喉的伤口,是为什么?”

  “我有两个朋友,还有一个燕雀阁的学生,都是这么死的。”

  “朋友?”

  谢宣抬起眼,看着他,“是你杀的吗?”

  “我一直在华阳郡听命行事。”男子道,“不曾去过皇城。”

  谢宣:“那便是另有其人。”

  男子垂眼,看着绑缠白皙手腕的黑布,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些事与现在的皇上无关了。”

  谢宣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上前,将他黑袍的帽子牢牢戴好,又将袍身拉紧,使之能遮掩住手腕上的布条。

  嘴中被塞了布条后,黑衣人护送他向前。

  走的方向出人意料,是附近最近的客栈。

  待谢宣与其他黑衣人走远一些,原本那块地界,只剩马车与那名男子。

  驾马车的男子摘下遮面的易容,竟是名年迈的老人,看着面相极为苍老,似乎确为一名真正的马夫。

  马夫粗重地咳嗽几声,对男子说,“庄怀,你说得太多了。”

  无人回答。

  马夫气急,“庄怀!”

  男子一怔,忽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紧着方才绑扎布条时的双手,粗重沉闷的喊话就在身后,他终于抬头,望向身后马夫,也摘下脸上的布条。

  蒙面的黑布下,是个长相俊朗的少年人。

  “你你!”马夫恨铁不成钢,“净会给自己惹事,说姓都不晓得编一个!”

  庄怀简单辩驳:“他都要死了。”

  “华阳郡如今有多乱,你不晓得吗?”“

  “朝廷拿我们做棋子,指使咱们在反贼窝里绑走皇帝,万一这三天等不到朝廷接头呢?要是在这间客栈一直干耗下去,你被人骗出去这么多话,我、我们个个都得完!咳咳咳……”

  马夫越说越激动,咳嗽得像是要将内脏都干呕出来。

  “这是意外情况。”庄怀沉声道,“只要正常接应,他都要死了。”

  “你这会儿倒是淡定!”

  “一个会被反贼绑走的大煜皇帝,”庄怀抱着臂,嘀咕的话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会是这样的。”

  马夫一愣,“你说什么样?”

  “先走了。”庄怀重新蒙上黑布,听脚步,“附近快有人经过了。”

  “你、你……!”马夫在后头干喊,“过来人告诉你!你就是女人见太少了!像他这样的,和女人一样,不能信啊!”

  庄怀不回头,道:“听到了。”

  马夫还在身后不厌其烦地教诲,“隔三差五会死人的这种时候,女人会害死你的!知不知道啊……”

  人却已经走远了。

  ……

  谢宣倒在客栈床上,真实地思考人生。

  这间客栈被包下了,门外有人时刻盯着,说是在坐牢,一点不为过。

  被绑了布条的手腕动弹不得,痛够了后,现今已然麻了一只了。他与天花板干瞪眼许久,想自己是否真要命绝于此。

  早知道如此,他应该在陈元狩那里多留一会儿。想办法找陈渊,叫他去给许琅寄封信,许琅的话,书读得多,肯定比贾二靠谱不少……

  不过,就凭许琅一人……

  能与白枭之抗衡吗?

  谢宣想着,不自觉咬上了下唇,紧接着,他又想了不少人,被他一个个否决,等到无人可想时,他又突然意识到,就算方才想的那些人,真有足够救他的能力,也无法知道他身处何地。

  这一路走来,这一群绑匪十分小心,走的不是什么平坦的地段,一路颠簸,除去方才绑他双手和堵他嘴巴,从来不曾停车。

  突如其来,有人敲响了门。

  谢宣被拉回神智,有些恍然,反应过来是敲门的声音后,这才慢吞吞地说,“没手开门,想进就进,别和死人客……”

  庄怀开了门,手里拿着木案。

  “你们……还管吃管住?”谢宣慢慢直起身,见到来人一身黑衣,手里端着饭菜,虽说不算丰盛,但在战乱不断的华阳郡,实属难得了。

  然而……

  管吃管住,不就更像坐牢了?

  还是死刑犯坐牢。

  庄怀放下饭菜,要直接离开,却忽然被叫住。

  谢宣伸出手腕,给人看绑得极为严实的布条。

  他会主动求助,确实也是因为饿得不行了,在马车上他一心想着骨气,没吃白枭之为了计策准备的糕点。如今到了客栈,这菜又不是白枭之做的,他没必要和肚子过不去。

  被人害死是不可抗力,自己把自己饿死就是纯属有病了。

  下一秒,庄怀上前,蹲下身,一言不发,利索地帮人解绑。

  “谢谢啊。”谢宣说,“你比那个绑我的男的,好太多了。”

  庄怀拆布条的手一抖。

  “对了。”谢宣终于能活动双手,他立即揉了揉早已僵麻的手腕,一面揉一面轻声嘶痛,被绑过的地方,红痕起了好几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