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 公子在上 第31章
作者:落雁沉鱼
他声线发颤,伴随着这些话语而出的还有汹涌眼泪,可怜极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苏云朝,王轻露不仅不安慰,反而还眉头紧皱,心中烦躁的快要爆炸。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虚与委蛇了。
“行了!”她出口的语气硬邦邦的,虽己努力将不耐压在心底,却依旧能从眼底眉梢透露些许。
“朝儿,别闹了!你如今己跑出来半个多月,是时候该回家了。”
她真的是受够了。
这小子跑出来半个多月,银子铜板一点没带,珠宝首饰一样没拿,除了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能换点钱,其它的啥啥都靠王轻露。
酒楼住宿费,衣服置办费,一日三餐伙食费,茶水费,点心费,外加时不时指使小二帮忙去买的零嘴费……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真就不该将主意打到这种,被家人娇惯的不通俗物的小公子身上。
挨不能挨,碰不敢碰,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傍个富家的,哪怕不能一步登天,好歹也能捞笔银钱,谁想却碰到这么个榆木脑袋,身无分文的离家出走,吃她的,住她的,话语隐晦点的驱赶他还听不懂,非犟着说什么真爱无价,还打算和父母脱离关系,哪怕吃糠咽菜也要跟着自己,还变着法催促自己休夫,好和他双宿双飞……
痛苦,谁要和他吃糠咽菜,双宿双飞啊!
没有父母支持,钱财供养,她要他干啥呀?难不成家里缺祖宗不成!
一遍两遍,打着为他好的名号撵不走,三遍四遍,隐晦提起钱财还不行,眼瞧家中钱财耗尽,父母愁的日日叹气,夫郎都气得带孩子回父家了,她是真的不敢再拖下去了。
大腿想飞就飞吧,谎言被戳破就戳破吧,总好过最后鸡飞蛋打,那她才真的是想哭都没地哭呢。
王轻露这边取舍己定,心如磐石,而那边的苏云朝哭泣难过无人安抚,心态逐渐扭曲,满腔悲愤;
“王轻露!当初是你说你喜欢我,所以我才为了你离家出走,放弃家中优渥生活来找你,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受了多少委屈吗,你看看我住的是什么地方,穿的是什么衣服,就连每日吃的饭菜都是我家下人都不吃的——”
王轻露;“……”无话可说,她恨!
苏云朝这人,富贵窝里长大的娇娇子,他这辈子所受到的最大委屈,恐怕就是面上这副不太满意,却又没人敢说三道四的容貌了,他被宠惯了,人生第一次动心,却遭到如此对待,他岂能罢休。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气的狠了,他眼里冒着火,嘴里话语渐渐尖锐;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名声受损,亲人反目,我甚至还打算为你还清那么大笔的债务——而你呢?你曾答应过我的话呢?你说你会休掉夫郎,你说你会一辈子爱我,你说你……”
“果然我父亲和宋叔都没说错,你王轻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还读书人呢,王轻露,就你这样的读书人,可真让人恶心!你的文采清高呢?你的道德学问呢?难道都学到了狗肚子不成!我看你连那街头卖肉的屠妇都不如……”
苏云朝越骂越顺,越骂越毒,就好似自己现在高高在上的辱骂对方,就能挽回自己丢失的尊严一样,可苏云朝太小了,也被保护的太好了,他不知一个女人恼羞成怒的情况下自己有多危险,他就只顾自己舒爽,一句接一句,一句接一句,直到最后左脸剧痛袭来,他才终于怔怔愣愣的停下嘴巴,满是迷茫。
他这是--被打了?他被王轻露这个贱人打了?
他这边兀自迷茫,不敢置信,反观王轻露这边,却也是俊脸铁青,怒火滔天。
王轻露也恨啊!
像她以往闲暇时,撩拨的那些老寡夫,俏暗/娼,哪个不是一边被她白睡,一边心领神会的往她手里塞钱塞东西哄她,那时的她既能免费玩乐,又能赚钱赚物,何等自在。
可后来呢?后来自己无意结识了这小子,又得知了对方背景,以为终于钓到大鱼,那可真是捧着供着啊,不仅主动与以前的暧昧关系全部终结,还细心揣摩对方的每一句话,甜言蜜语,深情款款……这种待遇,就连她自个家里夫郎都没享受过好吗?
她不蠢,她自然知道以她的条件,诀计入不了苏家这种大户的眼,所以她也不贪,她不要人,为了避免报复,她也不敢碰人,她就是想要点钱财,就是想要点大户人家最不缺的钱财啊!
为了这些钱财,她也委屈自己曲意逢迎,委屈自己每日对着这般平庸脸蛋说着情话,委屈自己家庭失合,委屈自己绞尽脑汁。
可结果呢?结果她不仅没得到应得的钱财,反而还要往里垫钱,反而还要夫离女散……行吧,她认输了,这亏她吃不起了,哪怕受点气,她也要及时止损,快点将这个娇生惯养,只会吵闹烦人的祖宗送走,但她如此忍气吞声,结果还要遭受辱骂,还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42章 新邻居
“苏云朝——你以为你自个又是什么好东西!”
王轻露冷笑一声,眼神直勾勾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苏云朝,声音寒凉;
“你说我不是好东西,那你呢?天天羞答答撵在我屁股后面说喜欢我,爱慕我,想让我晚上留下来,用身子取悦我的你呢!”
“苏云朝,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们乡下叫什么吗——”
邪火上头,她话语里当真一点情面都没留;
“这叫无媒苟合,□□荡夫,是连乡下最无知村夫都唾弃的那种,而你呢?”
“小小年纪,不知羞耻,无媒无聘的就往女人身上贴,还有脸说自己是大家公子,我瞧你和楼子里……”
“啊——”
听着这般侮辱,终于回神的苏云朝崩溃尖叫,张牙舞爪的要往王轻露身上扑;
“王轻露,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苏云朝终究是个男子,哪怕王轻露常年读书的身体并不强壮,却也不是苏云朝这么个小小男子能够撼动的。
他被摔在地上,像是一块破布垃圾。
站在原地的王轻露整整衣服,眼神嘲讽的瞧他一眼,只无情的撂下话;
“我再说一遍,赶紧滚!这间房子我不续了,别等一会店老板亲自赶人,那你苏云朝的名声便就彻底完了!”
说罢,转身走人,那叫个冷漠绝情。
徒留苏云朝一人怔怔的趴在地上,沉默半晌,突然放声大哭。
……
长街上,一辆豪华马车悠悠搭搭的往前走,四匹骏马开路,马车两侧还有十几个奴仆随侍,那排场直叫路上行人纷纷扭头,眼露羡慕。
看着行人纷纷投过来的羡慕目光,陈秋儿嘴角轻勾,这才放下掀起来一点的帘子,满是得色。
哼,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穷鬼,也不知妻主来这里做什么,穷乡僻壤,野蛮落后,这哪里有云州城好?
真是搞不懂。
“外面的风景如何?”
躺在榻上的女子突然出声,懒洋洋的语调辨不出喜怒。
陈秋儿一愣,随即面上表情如同变戏法般变成甜笑,身子也跟着蹭过去,半趴在女子身上。
“妻主,你醒了呀?你睡了好久,秋儿真是无聊死了呢。”
感受着手边的软玉温香,张如玉眼都没睁,就先揉了一把他的屁股,这才睁开双眼,眉眼含笑;
“小东西,昨晚一夜还不够?又来撩火。”
陈秋儿小男儿姿态的撅撅嘴,又往张如玉怀里拱了拱,嗓音软甜;
“讨厌嘛妻主,人家才没有呢。”
看他撒娇卖痴,张如玉又笑一声,干脆将他衣袍撩起,手伸进了衣服里面抚弄。
“嗯啊~,妻主别~”
陈秋儿嘴上推拒,眉眼却迅速染上媚色,就连身体都在自发扭动,春色无边。
两人玩闹一阵,张如玉衣冠整齐的从榻上起身,掀帘子往外看,又问起了刚刚的话;
“你觉得这外面的风景如何?”
塌上的陈秋儿拢拢松散衣襟,夸奖之言脱口而出;
“妻主喜欢的地方,那风景自是美不胜收,刚刚秋儿偷偷掀帘子朝外看,都差点被外面风景迷住了呢。”
张如玉一挑眉,回头看他;
“哦?是这样吗?”
陈秋儿笑意盈盈的点头,真诚极了;
“可不是,秋儿岂敢欺骗妻主。”
眼瞧张如玉脸上又露了笑,陈秋儿正得意自个儿回答正确了呢,不想下一刻,张如玉一句话把陈秋儿吓了半死。
“既如此,不若我在这置处院落,将你安置在这里日日欣赏美景可好。”
陈秋儿;“……”
他面上的笑意迅速僵硬,逐渐发白;
“妻主,秋儿,秋儿……”
张如玉脸上笑意消退,轻飘飘瞅了眼他惨白脸色,扭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行了,开玩笑呢,你父母俱在云州城,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安排在这么远的地方,赶紧收拾收拾吧,咱们等会儿就到地方了。”
陈秋儿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挤出一脸笑收拾东西,只胸腔里的心跳久久平息不了。
开玩笑?鬼才信呢。
陈秋儿知道一定是刚刚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妻主,就像自己没来妻主身边时,妻主的上一个宠侍恬儿,听府里老人说,妻主曾对恬儿那也是千娇百宠,不仅华美衣料昂贵首饰流水似的赐给他,甚至连出门游玩都带着,真真是宠的不行。
甚至那时大伙都一度觉得,这位恬儿新宠会是妻主死了主君之后的下一任主君呢,可结果呢?
一场春游赏花,那位恬儿也不知说错了什么话,竟被妻主直接送给了几位酒肉朋友……
一个男子同时伺候好几位女子,那伺候完了,还会有人要吗?
唇亡齿寒,陈秋儿怕啊。
马车悠悠哒哒往前走,眼瞧走过繁华长街要拐进居民住所了,前边路口刚好有人从另一条小路拐进来,两边碰头,措不及防,前方拉车的大马受到惊吓一撂蹶子,立时将那拐进来的男子吓得尖叫。
“啊--”
前方驾车的车妇赶紧抓紧僵绳,控住马匹,等危机解除,这才分出心神,破口大骂。
“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家马车如此显眼,你是看不到吗?不知道躲一躲吗?就这样横冲直撞往上冲,怎么着,讹人啊……”
“阿祥,行了。”
张如玉自马车内探出头,又恢复了一贯好脾气。
“人小孩也不容易,肯定被吓着了,你那么大声干嘛呀。”
她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跳下去扶人,笑容温和,眉眼弯弯;
“小公子,你没事吧?”
这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云朝胸腔里的邪火差点就要因为车妇的斥骂喷涌而出,原地大骂,不想没等他措好词,车内又走出了这么一个讲理的,一时倒不好让人迁怒了。
特别是——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容貌不俗,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
苏云朝抿抿唇,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双眼,瓮声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