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 公子在上 第33章
作者:落雁沉鱼
“呀,妻主出来了啊。”
眼见目光呵斥不管用,陈秋儿只得压下愤怒,挤出抹媚笑迎上前,企图挡住会面。
“秋儿无聊的紧,刚好咱来这里还没出门转过,不若妻主带着秋儿……”
张如玉对腻到耳边的嗓音恍若未闻,胳膊一抬,便将对方划拉到旁边,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紧盯着宋玉青,嗓音清亮;
“宋老板,好久不见啊。”
宋玉青对上她的视线毫不示弱,也跟着掀唇轻笑;
“是好久不见,三年了,张姑娘别来无恙。”
陈秋儿;“……”
僵着脖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彻底傻眼。
……
宋宅里,宋玉青端坐主位,又命人将家中最好茶水沏上,笑脸迎客。
张如玉和陈秋儿则坐于下首,一个表情闲适,左瞟右看,一个拘谨垂头,沉默不语。
待来来回回瞧够了,张如玉才低头吟口茶,笑着调侃;
“我说宋老板,三年了,你这屋子的装修怎么一点没变啊,是懒得修弄,还是做生意赔了没钱?”
宋玉青嘴角一抽,虚伪假笑;
“张姑娘说笑了,我这生意都是小本买卖,能有个宅院容身就好,哪里值当大动干戈?倒是张姑娘你——”
他瞟了眼张如玉和陈秋儿的穿着,意有所指;
“一身富贵,锦绣繁华,怎么突然光临这种简陋之地,莫不是嫌弃三年前来我这里讨的茶水不够清冽?想再补上不成?”
他面上笑意盈盈,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来干啥!来干啥!瞧这里有人欢迎你吗?
四年前,面前这人一身落魄的来到这里,说是什么夺权失败,被张家主君联合族老驱逐,身上啥啥都没带,就这么打断一条腿撵出了张家。
宋玉青现在还记得那天场景。
正值深秋,天气寒凉,特别是那天还刮着大风,恶劣的天气以致镇上没什么人出来走动,宋玉青便也结束生意,早早关门。
那时他是乘坐马车回家的,当马车路过长街时,就是那么好巧不巧的,他正好掀帘子,张如玉正好扭脸,然后两人眼神就那么巧合的撞上了。
短短几秒,宋玉青心中卧槽不断。
卧槽卧槽,这女人怎么来这里了?卧槽,这女人怎么这么惨?卧槽,这女人腿上怎么还有血?脸色怎么这么白?身体怎么看着这么虚……
再然后,便是张如玉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轻声开口;
“小壮士,我来找你讨茶来了,你可招待?”
大话是宋玉青自己放出去的,虽然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来,可既来了,他自不会食言。
于是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张口喝停马车,压下疯狂上涌的好奇心,热情相邀。
“荣幸之至,张小姐,请上车。”
将人带回家的宋玉青成功听到一个豪门故事。
故事很长,笼统概括一下就是:
豪门里的嫡女势弱,庶女翻盘,随着一天天过去,庶女很快就要登上家主之位,就在这样春风得意的时间点,豪门主君竟布下大棋,联合父家,串通族老,不仅成功压制病重家主,还将冒头庶子打断一条腿扔出家门……
一个字,惨!
两个字,真惨!
权力财富触手可及,可一着不慎,转眼就被打入地狱,怎么说呢?就挺让人同情的。
宋玉青不算是圣父,他只是拥有一个正常人的同情心,毕竟他见过张如玉一身华服,意气风发,又才见过张如玉身上带伤,笑脸苍白。
想想曾经,看看现在,宋玉青真的很难不同情。
特别是那时他的生意已经走入正轨,手上银钱不说多,但也足以支撑他的好心。
于是他将人安顿在家中,管吃管喝,管穿管住,他还为她请来苍云县最好的医师治疗腿伤,修复肌健,整整半年,宋玉青当真称得上一句不遗余力。
可结果呢?
百十两流水式的砸下去,不仅没为自己砸出个好帮手,张如玉甚至恩将仇报,想娶自己为夫?
呵,这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咱俩萍水相逢,无甚因果,但你落了难,我劳心劳力,给你房屋栖身,供你衣食无忧,治你断腿伤疾。
我不仗着恩情让你做什么,可我确实是你恩人没错吧。
可你呢!!!你不想着赶紧将身体养好,出去赚银子还我,还整天在家琢磨歪门邪道,嘴上说要还我大恩,行为上却想娶我为夫……哦,正君未离,还是侧夫,那叫纳!
我不答应,你还差点给我下迷药……
这世上有这样报恩的吗?
你家报恩方法就是将恩人纳回家当偏房啊?
个白眼狼!
于是,在差点被下迷药后,宋玉青怒从心起,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滚滚滚,赶紧滚,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子不伺候了。
就此,回忆结束,言归正传。
第44章 旧年恩怨
宋玉青旧事重提,张如玉也没生气,她依旧端着那副温和浅笑的脸庞,气度雍容。
仿若三年前被赶走时气的眼珠血红的不是她一般。
“宋老板哪里话。”
她笑着开口,一双多情桃花眼盯着宋玉青,目不转睛;
“宋老板的款待细致入微,令人心驰神往,这不,我又来了。”
“宋老板,是不欢迎吗?”
她面上在笑,眼珠却直勾勾盯着宋玉青脸庞,宋玉青不知别人被这样对待作何想法,但就他自己而言,他感到很不爽。
这人在冒犯他。
于是他毫不客气,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张姑娘,你说我这人也不爱说假话,我要说有多欢迎,你也不信不是。”
“毕竟你这一顿茶,喝的又久又贵又危险,我这里可真是万万供不起第二顿了。”
两人并没有撕破脸,且面上都挂着笑,但眉梢眼角,字里行间,那就是有股说不出的阴阳怪气,硝烟弥漫。
此情此景,直将本就忐忑的陈秋儿吓得不敢抬头,内心哀嚎: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错不该刚进到一个新地方,就如此嚣张。错不该没摸清对方身份,就如此张狂,错不该……
娘西批的,如此偏僻小城,这谁能想到妻主会和对方认识呢?
而且看交情,还--不浅。
陈秋儿鼓起勇气,偷偷抬脸瞅了眼宋玉青的眉眼,心脏深处都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半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妻主的场景。
那时的妻主是高高在上的张家家主,而自己则只是被人牙子领来务工的小绣公,妻主一身华贵从自己身边走过,猛不丁停下脚扭脸看他,然后凑过来摸他的脸,轻声询问他叫什么,今年多大……
再然后,他便在众多伙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飞上枝头,成为张如玉身边宠侍,不仅自己过上了梦想中的富贵生活,就连自己父家都跟着沾光,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住宅,彻底在云州城扎下了根。
当激动喜悦褪去后,陈秋儿也曾深想过,为何妻主会在一众儿郎中选上自己,毕竟自己虽有几分姿色,可实在称不上国色天香,妻主这样的高贵人,想要什么男子没有,如何会瞧中自己?
内心惶惶好几日,最终陈秋儿偷偷变卖首饰,挑中府内老人,银钱为诱,终打听出了个靠谱答案。
妻主,应该就喜欢他这种清秀款的,听说自妻主当上张家家主后,房里纳的几个小侍都是他这种,不妖不娇,清秀温雅。
那时候的陈秋儿是真的相信这些话的,毕竟他与妻主床第温存时,妻主会经常抚摸他的眉,他的眼,那神色温柔的,将陈秋儿整个都软成了一滩水。
他曾深信不疑过,也曾暗暗庆幸过。
可如今,看着前方那老男人与妻主一来一回,机锋暗藏却又淡定自若的模样,陈秋儿眨眨眼,心中突然有了个诡异想法。
三年,两人阴阳怪气间,总会提到三年这个时间点,这也就是说,两人三年前就认识,而自己在府中打听到的消息是,妻主在做张家小姐时,明明喜欢的各色各样,什么妖娆风情的青楼花魁,风骚不安分的守寡人夫,清涩懵懂的稚嫩童子……几乎称的上来者不拒。
那妻主的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两年前当上家主后,两年前……
这一刻,陈秋儿甚至讨厌自己清醒的大脑。
他这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那边宋玉青与张如玉的虚伪寒暄也接近尾声,宋玉青不耐烦再应付这些,已经开始赶客。
“张姑娘,瞧瞧外面天色--”
他朝外头指了指,懒得再找其它借口,敷衍道;
“天色已晚,咱们这个旧也续够了,张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免得府中饭菜放凉,难以下口。”
他赶人赶的很明显,但无奈张如玉就是假装听不懂,笑脸依旧;
“是啊,天色是晚了,那想必宋老板家的饭菜都备上了吧?既如此,何须再麻烦,我干脆就在宋老板府上蹭一顿。”
“想必宋老板家大业大,必不会吝啬这一顿的饭菜吧。”
她嬉皮笑脸说着话,竟就想往偏厅厨房走,瞧姿态,竟是把宋府当自家后花园,万般熟捻。
宋玉青看她这副样,脸一瞬间拉了下来,声音都冷了一个度。
“张姑娘!”
他提高音量,目光如炬;
“我说,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了,你没听到吗?”
张如玉正在朝外走的背影一下子停住,气氛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