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 公子在上 第8章
作者:落雁沉鱼
那趴伏在地的月牙儿本来听到公子前半段话,还以为自己刚刚的辩解做了数,她只需要挨这么一顿打就要轻轻掀过,可没等她喜悦上头,就又听到公子说的后几句话……
月牙儿顿时头皮一炸,猛然抬起头来,惊惶不已;
“公子公子饶命啊!公子!公子!你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啊!公子……”
在如此性命攸关时刻,月牙儿也终于自体内爆发出一股极大的求生意志。
只见她连滚带爬地从原地站起身,猛的就往公子这边冲来,就连半路阻拦她身形的玉书,都被她一胳膊抡到了一边。
周翊君见人冲来,眉头狠狠一皱,赶紧护住怀中之人就要往前跑,可由于怀里抱了人,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那月牙儿紧紧抱住左腿再难寸进。
月牙儿使劲抱着公子的一条腿,简直像是抱住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一般,死死不松手,嘴里乱七八糟求着饶;
“公子公子,你不能杀我公子……”
她一边求着饶,一边目光触及到被公子抱在怀里的宋玉青,顿时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尖声厉叫;
“阿青……对对对……阿青……公子你不能杀我!阿青可是你最喜欢的侍从,奴婢现在可是与阿青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阿青的清白身子都给了我,公子若是杀了我,那阿青以后可……啊——!”
话说到一半,周翊君再也听不下去,抬起右腿积攒力气猛的一脚踹出,稳当当的直踹心口,这一脚的力度那可饱含着公子十足十的愤怒,直将那满口胡言乱语的月牙儿踹翻在地,躺了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
“公子你不能杀我……公子……”
然而此时任是她再如何哀声求饶,周围却也已经无人搭理,周翊君早就抱着怀中之人加快脚步往柳玉轩走去,玉书也是自知体力不支,赶紧扭脸去外院叫那些粗壮护院来帮忙捆人。
待月牙儿那阵剧烈疼痛褪去之后,她茫然的看看周围,又想想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不由得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赶紧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逮着个方向就开始乱跑乱窜。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所以她要赶紧躲起来……躲起来……
此时的月牙儿被吓的大脑已经有些神经质,她脑海里光想着躲起来躲起来,却又使终不得章法,不知道往哪儿躲,最后干脆一猛子扎进府内池塘中,沉入湖底,妄图躲避。
最后等到玉书领着好几个粗壮护卫赶来这边时,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月牙儿那从湖底浮上来的尸身,还未等他施展手段,对方却是已经命归黄泉。
看着那漂浮在湖里的凌乱尸身,玉书简直恨的眼底都发了红。
该死的!这个贱皮子自个儿死了还不算,她竟还要污染这一池子湖水,也亏得她临死还聪明一回,还知道自个儿跳河寻死,要不然若落到他手里……呵!那他可得狠狠让她知道一下,这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是什么才好!
然而不管玉书再是如何气愤,月牙儿这里的尸身都已经飘上来了,他却又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只得对着身后护卫摆摆手,让人把月牙儿的尸身捞出来,然后草席一裹,随意扔到山上乱葬岗上也就是了。
玉书这里轰轰烈烈闹出了一条人命,而那柳玉轩内此时却是温度飙升,一室暧昧。
第16章 我自愿被你引诱
周翊君名下的下人其实不少,毕竟原配嫡子,身份尊贵,那名下可供他调配伺候的下人自然不会寒酸。
只是他平时不喜热闹,所以近身伺候的除了从小陪他长大的玉书外,也就只有后来提拔上的宋玉青了。
至于院里剩下的其他奴仆下人,则都统一归玉书管辖,平日除了主子特意召唤才会踏进柳玉轩内室,其它时候这些奴仆都是长白班,大清晨早早忙碌,傍晚来临早早熄灯,每日工作很是规整正常。
也是正因如此,周翊君这般抱着宋玉青一路回到柳玉轩,那真是畅通无阻,除了守门奴仆来开门瞧到之外,倒也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而这守门奴仆倒好打发,周翊君不过一个眼神斜过去,那奴仆便已诚惶诚恐跪倒在地,只恨不得举手发誓自己今晚什么都没看到才好。
而此时的宋玉青真是羞耻的全身都红了,他将脸狠狠埋进公子怀里一动不动,只用竖起的耳朵辨认着公子行走方向。
公子跨进了院门,走过了长长走廊,跨过门槛,步入屋内,再然后……
周翊君抱着宋玉青踏进房门,着急忙慌的就想把人往床上搁,他刚刚在外面心情极怒,只来得及看个大约摸样子,实在没仔细看清怀中人究竟有没有哪里受伤,这下到了屋里,他就想赶紧细细寻摸下,若是当真哪里受了伤害,他便也来得及立马谴人去请医师。
脑中计划的挺好,却不想他这边才将人放下,那怀中人就一个翻身躲进了床里面铺好的被褥之中,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周翊君看此情况,顿时身形一愣,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猛然变的青青白白,很有几分难堪。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些艰涩的开口;
“……你不用这样,你不想让我碰你,那我就不碰你了,你别躲起来,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你放心,我不会仗着身份对你怎样的,那天晚上我以为你也对我……所以我才会那样做,现在知道了你不愿,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的,如果你想成婚生子,我也不会阻拦,那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宋玉青窝在被褥里,双手捧着发烫脸颊又羞又窘,脑海里对于刚刚月牙儿差点□□自己的惊恐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公子刚刚抱着自己的亲密模样。
……没想到公子看着这么瘦,却这么有力气,抱着自己行走了那么远,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脚步一点跄踉迟缓都没有,真是男友力爆棚……呃,不对,明明自己才是男友……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这样想着,宋玉青浑浑沌沌的脑子里,却突然听见公子这么一番苦涩言语,顿时惊的宋玉青眼睛瞪大,差点儿从被窝里直接跳出来。
好险他还记得自己此时不着寸缕,所以只将被子往下拉一点,让自己满面通红的脸颊露出来,眼神乱飘,语气小声又急切;
“……我没有……我不是不想让你碰我……就是有些尴尬……我也没有后悔……我没有不情愿……我……我……”
宋玉青这番话说的乱七八糟又无措慌乱,他真的生怕公子会将自己的行为想偏。
自己……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公子呢,就公子这样的人物,他能看上自己才是自己的荣幸呢。
话说到一半,宋玉青突然想起前几日玉书警告自己的事情,他说公子已经快要成婚了,如果这件事情透露出去,那公子会……
宋玉青话语停顿一瞬,眼神腾的从公子脸上移开,假装自己没看到公子瞬间惊喜的面色,话题一拐;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害怕这样的关系会带来危险……我……我也只是想和大多数人一样正常过完一生……”
一室静默。
周翊君面上的惊喜彻底僵在脸上,他眼珠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又将自己缩进被窝里的人,僵持半晌,这才颓废的扭身坐在床边,回忆似的感叹道;
“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的眼睛和院里其他人的眼睛都不一样,特别明亮……你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可你却经常围着玉书叽叽喳喳闹闹哄哄,还替玉书解决了很多难题……现在来看,我依然觉得你很聪明……你是怕我会恼羞成怒,所以才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你愿意的吧……其实你大可不必的……”
周翊君眼帘低垂,目光有些哀伤;
“我知道,这世界上如我这般离经叛道的男子肯定不多,那天晚上本来就是我引诱了你……”
说到这里,纵然骄傲如他,那面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难堪。
他毕竟是深闺里长大的一名男子,虽说心里不屑那些束缚男子的条条框框,可如今这般亲口说出自己的出格行为,他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那酒也是我提前藏好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主动在先,你现在会从心里厌烦我也是正常……阿青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啊——”
周翊君这边的自哀自怜还没难受完呢,那边宋玉青实在没憋住,他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自己未着寸缕的狼狈,张开手臂就一把抱住惊愕抬头的周翊君,满脸气急败坏;
“我怕你,我怕你什么呀我怕,难道怕你再次把我拉床上引诱我吗!我跟你说我是愿意的,那我当然就是真愿意的,难道我看不出那酒是你提前备好的吗!难道我看不出是你特意将玉书远远支开,故意只留下我一个的吗!我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第17章 剖白心意
猝不及防被惊喜砸中,周翊君愣愣的眨下眼睛,感受着怀中抱着的温滑软腻,满脸不敢置信;
“你……你是说……”
周翊君的反问磕磕巴巴,那话语中的激动格外明显。
宋玉青手臂搂的越发紧了,他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在颤抖,在这种时刻他哪里还能顾及到什么大局体统,他只想紧紧搂住怀中人,彻底抚平他脸上的羞愧难堪。
于是他微微歪头,将自己嘴唇凑到怀中人的耳朵旁,气息温热;
“我说……虽然事情发生的那天我没反应过来,但后面的每一天我都会因为那天的事情心里欢喜,我知道那天的事情不是意外,公子你做的很明显,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但我真的很欢喜!”
周翊君又一次听到对方嘴中的确定之言,剔透眼珠内的光彩越来越亮,他感受着耳边温热,下意识扭脸儿对上对方脸庞,四目相对,这才意识到两人距离居然离得这么近。
脸庞挨近,呼吸交缠,手臂搂紧,就连身体与身体之间也只隔了一层薄薄夏衣。
夏衣材质本就轻薄,更何况周翊君刚在外面又把稍微厚重一些的外衣脱掉裹宋玉青了,所以现如今他身上也就只有薄薄两层薄绸,在两人身体如此紧密接触的情况下,这两层薄绸那真是和没穿也没什么两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颊酡红,鼻息交缠,宋玉青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耻骨间抵到了一个硬物,就在两人不自觉的越离越近,越离越近……
“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几声敲门声响猝然响起,瞬间打破屋内两人越发暧昧的气氛,然后紧跟其后的就是玉书的清亮嗓音;
“公子可在屋内!”
就在玉书声音响起的那刻,屋内两人速度分开,一个迅速翻身又裹进了床上薄被里,一个则是赶紧整理整理衣服,似是不经意般拽起一角薄被盖在自己腰腹上,又抬眼瞅了一眼重新裹的严严实实的被中人,这才清咳一声,叫人进来;
“在呢,进来吧!”
随着周翊君的这句话落地,玉书立马就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跨了进来。
其实周翊君刚刚抱着宋玉青跨进房门的时候并没有锁门,他只是用胳膊肘虚关了一下,但尽管如此,玉书在没有得到公子答话同意之前,也是不敢随意踏进去的。
就算玉书他是公子身边最为得力的奴才,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哪怕面前这道门是大大敞开着的,玉书他也必须先行询问,万万不能莽撞踏入,这是众位奴仆们当初一进入周府就被管事教导出来的尊卑体统。
上下有别,规矩森严。
甫一踏入房间,玉书还没来得及朝面前瞧上一眼,就赶紧跪下请罪;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力,刚刚公子将那贱婢交由奴才发落,可奴才步伐缓慢,才去前院调来几名护卫帮忙,那贱婢就失心疯般的一头扎进院中池塘……待奴才带人赶到现场时,那贱婢的尸身都飘起来了,奴才晚到一步,别无它法,便也只着人将她的尸身裹了扔到城郊山下乱葬岗去……”
死了!
裹在被窝里的宋玉青瞪大双眼,脸上发烫的温度也逐渐褪下,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刚刚……他刚刚在亭子里被对方羞辱之时,脑里明明想过一万种要杀了对方的办法,可现在猛然得救,又惊闻对方居然真的死了的时候,宋玉青心里面竟然有了几分怔忡怅然。
他们毕竟做了一年时间的好朋友,他们也曾勾肩搭背,闲逛谈心,言笑晏晏……
就算后来宋玉青知道了对方真面目,他也从未想过直白戳破,给人难堪,可是没想到现如今竟……
宋玉青难过的闭了闭眼睛,大脑回忆起刚刚月牙儿露出丑恶心思趴在自己身上威胁恐吓自己的场景,万千思绪,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算是对于这段不堪友情的最后告别。
宋玉青自认自己叹气的声音很小,却不想对于那两个时时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人来讲,他此刻的这点小动静已经极为显眼。
周翊君余光注意到,刚想挥退玉书细细询问,那跪在地上的人就已经抢先开口,话里带着掩不住的关心;
“公子,阿青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奴才出府请个医师过来细细查看一下……”
听着外面玉书的焦急询问,宋玉青这边自是不好再继续鸵鸟似的躲着。
他将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扒了扒头上盖着的薄被,露出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小脸,表情讪讪。
他终究还记得前几日玉书对自己的严厉教导,又想着刚刚玉书没来时,自己与公子之间的真心剖白,那面色上不由自主就带了几分窘迫;
“……我没事玉书,我没事,我已经不害怕了,等会儿我找件衣服穿上就回屋休息呢!”
此时玉书在周翊君的同意下也站直了身子,他抬头直视着宋玉青不自然的脸色,越瞧越不大放心;
“真的吗?但我瞧着你的脸色怎么不对,阿青你可千万不要忌讳就医,似今天发生的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可若是倒霉遇上了,也绝对不要自暴自弃,若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万万不能等到时候越拖越久,越久越重,到最后当真无力回天,那才真是苦不堪言……”
玉书一边皱着眉头谆谆善诱,一边则不太放心的往前走了几步,寻思着想离近一点仔细查看一下,然而他这边脚步才刚触碰到床边,那边坐在床脚的周翊君猛然一声轻咳,顿时成功止住玉书查探的脚步。
玉书刚才满心满眼只顾担忧宋玉青的身体,现在经此提醒,才猛然想起床上的两人具体是个什么关系,顿时脸色一青,又赶忙后退几步重新跪了下来;
“奴才……奴才只是担心阿青……”
周翊君将手握拳,递到嘴边掩饰般的轻咳一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打断玉书的请罪,干脆直接摆摆手让他退下;
“行了,现如今夜也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去吧,至于阿青……”